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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高的警官指挥着护士们将担架抬到救护车上,而担架上的人依旧被布完全蒙住,看不出男女,这些曾经只在电视屏幕上能看到的一幕幕此刻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是擦身而过的。
“邢彩彩!”很快地,我也向周围的人们一样,开始呼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生怕我所叫的名字的主人已躺在了冰冷的担架上,我知道,他双目失明,受伤和遇难的几率都要比常人多上几倍,也正是这个想法,要了我的命。
我伸手狠命揪住一条警戒线,想爬过或者越过,马上有一个警察出现在面前,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此刻他说的英文虽然简单,但我竟然完全听不懂。
我现在只想听中文,听邢彩彩和我说的中文!
没有人再敢越过警戒线,只能拼命地伸长脖子向里张望,还有失去了理智的中年人跑到担架面前,竟要伸手掀开白布,来看一看躺在那里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人。
人员大乱,在警察制止前,一具尸体的面容被揭露出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尸体,刚刚失去生命的尸体。它是一个青年男性,看发色应该是亚洲人,但脸色惨白无血,面目痛苦狰狞。
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太可怕了,只感到顿顿眩晕。邢彩彩,你到底在哪里?
“碰”的一声巨响在我耳边炸开,身边叽叽喳喳的人群生瞬间安静下来——警察鸣枪了,为了制止失去理智的受害者家属们。
尖叫声停下,哭泣声开始排山倒海的涌来,我忘记了自己有没有哭,只记得我被人|流带着一起涌向了铁闸前。有几个学生从教学楼中跑了出来,身边一对中年夫妇开始大声呼喊,跑出来的正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相互挥手,眼中全是欣慰,看着他们的儿子完好无恙,没有什么比此刻更加激动的了。
听说凶手还在教学楼中流窜,而校内绝大部分幸存的学生被集体安排在了某个区域中。
渐渐地,向我们这边跑来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激动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男男女女深情相拥,原本绝望的眼中此刻聚满了泪水。
不断地有人群从教学楼中涌出,他们或奔或跑,渴望第一时间能够见到担心他们的家人,我双手扒住栅栏,只能徒劳的向里望去。
有人伸手拍我的肩膀,转身一看,原来姥爷也赶了来,他的表情很苦,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真的被吓坏,不由自主的趴在他的身上开始哭泣。
“彩彩不会有事的。”他安慰我,言辞朴素。
姥爷揽着我的肩,我们都默默无语。
一波一波的学生和他们的亲人相聚,我们却依旧等不到彩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身边有的人在相互安慰,我的心变得越来越绝望。泪水迷糊的视野开始变得不清晰,就在我的眼睛实在疼得不行的时候,又有一小波学生从教学楼侧边的长廊中走出。其中一个人吸引了我的目光,他的步子凌乱而踉跄,挤在人群中很是刺眼,很快,后边的人压上来,就把他推到了地上。
“姥爷!”我揪着他的衣服激动地大叫,“那个人是不是彩彩?”
姥爷使劲瞪着浑浊的双眼,向我指的地方望去,实在相隔太远,看不清那群人的面孔。
此时此刻只有慌乱,没有人会停下来,俯身将摔倒者扶起,他们只想以最快的速度与家人爱人相聚。
“邢彩彩!”我开始大叫,绝对不能放弃任何机会。尖锐的声音穿过,那人本来已被三四个人踩过,根本无法起身。但此时却突然抬起了头,双手用力撑地,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
这使我更加确定,那个人就是邢彩彩,于是用更大的声音叫道:“邢彩彩!我是夏夏,我在这里!”
邢彩彩在嘈杂的人群中辨认出了我的声音和位置,他垂着手再次迈出步子向前走来。人群还在自顾自的挤着,他不再害怕周围的危险,没有盲杖引路的他迈着步子缓慢的向我的大致位置靠近着。
“邢彩彩!”除了叫他的名字,我不知道还能给他怎样的帮助和鼓励,再次听到我的声音,他顿了顿,这停止的十几秒中,我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只是知道等他缓过来之后开始迈大步子跑了起来,彩彩跑步的样子一直都在我的脑海中没有消失过,今日再次出现,我知道我们马上就能够相聚在一起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再勇敢的人了,他看不见,却跑步向前,为的是可以早点来到我的身边。在楼梯处,他毫无悬念的摔倒,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但他这次并没有停顿,而是顽强地再次爬起身,义无返顾的向我的方向继续奔来。
我和姥爷都捏了一把汗,身边也有更多的人的目光被他所吸引。邢彩彩再次摔倒,肩膀撞在了走廊上拐角突出来的墙壁上。
可以说,在邢彩彩向我跑来的这几分钟的路程,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走得最艰难、最难堪、最狼狈的路。我把头埋在了姥爷身上,不忍再次直视。
邢彩彩也有自己的尊严,就算他再怎么自信,盲人的标签贴在他的身上,我想,他的内心都会有脆弱无奈的一面。在众人面前,如此磕磕绊绊的在黑暗中前行,路上的所有障碍他都没有能力躲开,而周围必是有千万双的眼睛盯着他看。
这太残忍了。
但是邢彩彩并没有放弃,他不断地跌倒被撞,却又一次又一次站起身,向我的方向跑来,尽管满脸狼狈满身污渍,但他依旧把我声音的方向当做是信念的终点。
“夏夏!”邢彩彩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却因为拿不准我的位置而不敢上前。
我把手伸到栅栏里边,声音已经嘶哑的几乎出不来声音,“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拼命地向他摇手。
他终于伸出手来,向我声音的方向探来,等他再往前些到了足够距离,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彩彩!”我隔着铁栏拥抱他,却怎么也抱不真切,只能拼命地哭着,鼻涕眼泪沾了一脸。
警察把铁栏打开一小截,像放其他的学生一样把邢彩彩放出来,我们终于可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邢彩彩,”我发疯一样的亲吻他的脖子,他的下巴,“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恩,我们永远在一起,行吗?”
我听他的声音大异,抬起头,见他已经流了一脸的泪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泪,彩彩哭了。
我伸手帮他抹去鼻梁上的泪水,又亲亲他的脸颊,自己哭得七荤八素,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纠结和今日的惊恐混在一起,搅成蓄势待发的强烈爱意。
“我被吓死了,”我告诉他我在栅栏外的感受,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极了,无法表达我的内心深处,“我担心你,担心再也见不到你。”
他使劲的点头,好像在说,我所有想说而说不出来的感受他全都懂。“我也很怕自己再也无法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不能让你看不见我啊,我要永远的站在你的面前,宝宝,呆在我的身边,不要再离开了好吗?”
“好。”趁我点头之间,他的唇吻到了我的发际。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快是因为你们说你们一直在看啊,写文的亲都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能看到你们十几个字或者几个字的留言,就有了很强的动力,能够一个小时码出好几千字,所以我们真的很容易满足是吧
、第 36 章
枪击事件给彩彩带来的不只是内心的伤害,更是身体上的痛苦。他这一路摔得不轻,尤其是被踩踏的那几脚,姥爷说这是幸运的,一般发生这种踩踏事件,基本上都会死伤好多人,听了姥爷的话,彩彩偷偷地捏了我的手,可他以为的偷偷,却是被姥爷看了个正着,我瞬间变得面红耳赤。
姥爷呵呵一笑,也明白了意思,说道:“多亏了夏夏,要不是你的声音,彩彩可能就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不敢接话,低着头抿嘴一笑,好生尴尬。一想到那日我们的表白和激吻被姥爷全部目睹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彩彩的手背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皮肤,有那么一两脚就那么直接的碾了过去,现在想想,我的肉都觉得疼。医生给他包了扎,抹了浅绿色的药水,说是药劲很烈的,因为要把腐烂化脓的皮肤和肉腐去,想想就觉得可怕,一直转着头不敢看医生的动作。
处理完双手的伤口,彩彩已经出了一脑门的汗,还有手臂、背上和其他地方的伤口都要处理,我想彩彩这下是完了,他的皮肤本来就是那种伤痕体质,就是一旦留疤,好多年都下不去的那种,就像手臂植入钢板时的那条疤痕,就在此刻狰狞的露了出来,还有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印记提醒着我他曾经从高速上摔下来的事情,我的心情沉落到了谷底。
没过几天,当地的报纸上就再也见不到了这次校园枪击事件的消息,也是,在美国,这种事件太为常见了。语言学校理所当然的停了课,再次开学的时间待定,姥爷说,发生了这种出了人命的事的学校通常整个学期都会停下来整顿,这就意味着彩彩终于可以在安全的家里休息了。
我虽然这么想,但显然彩彩不喜欢这样的无所事事,还好我们通过这件事而走近了彼此,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意外收获了吧。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有亲身体验到那种死亡的威胁和分离的痛苦,才能够明白珍惜,才能够有勇气去表达。
“喏。”我把剥好的鸡蛋放到彩彩的碗中。
“谢谢。”
在餐桌上,我不敢再出现更多的亲密行为,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姥姥姥爷,心里就虚的慌。但彩彩却不这样觉得,他理所当然的咬住我递过去的鸡蛋,欣然接受我的所有变化。
“我今天晚上不用去实验室了,六点半就能到家,一起吃饭行吗?”我小声在他的耳边说。
邢彩彩虽然不用去上学了,可每晚还是九点多才回来,一起吃晚饭早就成了一种奢求。
他露出了惋惜的表情,想了想,说道:“别等我了,你和姥爷他们先吃吧,我还得九点多回来。”
我撅起了嘴,有点不高兴,“你到底每天干嘛去啊,问你你又不说,我好不容易晚上早回来一次。”
他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悦,有些没办法,摸到旁边大碗中的煮鸡蛋,问道:“你吃不吃?我帮你剥一个?”
“切。”我不再搭理他,匆匆喝完牛奶,和姥姥姥爷道别去上学。
晚上回来的时候他果然没在家,我心里更加不快,把自己闷在屋子里看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姥爷叫我吃饭,我也没吃几口。
九点一刻的时候,我的房门有了动静,只听邢彩彩在门外轻轻地说道:“方夏,我要进|来了,就不敲门了啊。”
我刚想说别进来,他就已经将门用脚顶开。邢彩彩手中端着一个大托盘,上边有三四个碗因为他的不稳而晃荡着。
“夏夏,在哪呢,出声儿。”他不经意的说着,估计是要拿不住了,却不知道要把东西放在哪里合适。
我也不理他,踏在地毯上向他走过去,直接接过了他手中的托盘。
“哎呦,”他轻声怪叫,“吓我一跳。”
我没搭理他,看看托盘中的食物,是晚饭,刚才在楼下我已经吃过了,不过因为没有胃口,就吃了几口。有姥爷做的西兰花、甜酸肉和芝士玉米粒,还有两碗白米饭。
“我还没吃饭呢,夏夏。”他站在原地,不会所措,大概早已忘记了我房间中的布局。
“谁让你不吃的?跟我有关系吗?”我也不打算给他引路,就让他一直那么站着吧。
“我不吃倒是没关系,可刚才姥爷说你也没吃,那可就有关系了,”他突然嘻嘻一笑,“咱俩一块吃吧?刚热好的。”
“要吃你自己吃,我不想。”我没好气的说。
“行。”他痛快的点头,然后伸出右手,说道:“把手给我。”
我不解,“干嘛?”边说便把手递了过去。
他一下子就抓到了,淡淡一笑,说道:“带路啊!”
我看他手掌上缠着的白色纱布,心里一软,就把他领到了沙发上,还把托盘端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他伸手摸到勺子,用伤手握住,再探出另一只手,把托盘中每只碗碟都摸了一遍。我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心里有点难受,气早就消了大半,一想到等他的手不需要再换药以后,揭开纱布,会留下大块大块的伤疤,心里就更加不忍,坐到了他的旁边,问道:“你这手还能吃饭吗?用我帮忙吗?”
他摇摇头,边吃边说:“不用,都不疼了。”
“可是还上着药呢啊。”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担心会影响伤口的恢复。
“那我就换手吃。”他到痛快,说完把勺子换到了左手里,照样吃得娴熟。
气一消,再加上饭香扑鼻,不自觉地就饿了起来,真后悔晚上怎么没多吃几口,这时候却在他的面前不争气的肚子乱叫。
“吃口西兰花吧?”他突然伸出勺子,就好像是听到了我肚子的叫唤似的,“我记得你挺爱吃的。”
“好吧。”是在经不住诱惑,我咬住他的勺子,吞掉了上边的西兰花,味道真好,怎么和晚餐时候吃的感觉不一样呢?
“怎么样?”他问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