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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去做你的事吧。」
阿久离开之后,戚无秋继续跟着镖师们讨论押镖细节,但他的心还是一直挂念着草儿的消息,希望她等一会儿就会出现,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但直到太阳即将西下,他所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他彻底地感到失望、不解、愤怒,不懂她为什么一定要疏远他,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啊啊啊啊啊——真是该死!」他猛拍了一下桌子,从椅子上站起身,终于再也忍耐不下去,像是一阵风般地离开大厅。
被吓了好大一跳的镖师们纷纷挤到门边,看着戚无秋迅速离去,那暗红色的衣裳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大团火焰,正在他身上熊熊燃烧着,就像他此刻躁怒的心情。
「老大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谁知道?」
「老大现在出去是想干什么?」
「想杀人?」
「那到底谁会是倒霉的那一个?」
「这个嘛……」
不管到底是哪一个,反正只要不是他们就好!
戚无秋急匆匆地回到戚家,一心只想着赶紧找到草儿,要和她把话说明白,免得心中一直梗着巨大的疑惑,让他非常非常的不好受。
他不要她一直避着他,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说,就是不要什么都不说,让他完全不懂两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走在回廊上,他恰巧看到草儿出现在不远处的穿廊,他本想唤住她,结果她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还朝着和他的院落完全相反的方向走过去,不知道想到哪里去。
他无声地跟在她后头,想要弄清楚她打算要做些什么,结果没想到跟着跟着,她居然走进了一个他想都没想过的地方——
他二哥的院落里!
「该死!她跑去二哥的院落里做什么?」他很想冲进去,质问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但他还是忍下这口气,在院门外等待,等着草儿走出来。
他等了又等,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见到草儿从二哥的房里走了出来,她还笑盈盈的对着二哥躬身行礼,两人似乎相谈甚欢,气氛融洽,更是让他看得心里直冒火。
她和二哥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为什么她宁愿跑来见二哥,就是不肯见他?他才是她现在的主子,难道她忘了吗?
草儿转身往外走,戚无秋赶紧躲在一旁的大树后头,不让她发现,直到她离开之后,他立刻进到二哥的院落里,打算要来好好地「询问」一番。
「二哥!」戚无秋猛力将房门一推,大剌剌地走了进去,那惊人的气势,就像是要来讨债一样。
戚无烟微微一愣,以为他是不是走错门了。「三弟,这里没人欠你债,你的嗓门可以小声一点。」
「谁说我要来讨债的,我要来问你事情。」
「我能回答你什么事情?」戚无烟困惑地轻轻挑眉,一袭淡蓝长衫的身影悠闲地落坐桌边,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草儿刚才来过你这里,是吧?」他咄咄逼人的口气,简直是醋味十足呀!
戚无烟喝茶的姿势一顿,接着故意装傻地问:「有吗?」他答应小丫头,不能泄密的。
「有,我亲眼见到了,你别想骗我。」戚无秋瞥见桌上放着两颗用盘子盛住的饭团,双眼瞬间瞪大,像是逮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强力证据。「这是草儿给你的饭团是吧,这样你还敢说她刚才没有来你这里?」
戚无烟瞧了桌上的饭团一眼,继续装傻。「这是我家丫鬟拿来摆着给我当宵夜吃的,如果你真这么想要,你拿去吃我也不反对。」
这两颗饭团是小丫头刚才拿来送给他的「谢礼」,他吃了一小口,咸了点,不合他的口味,他真的不介意三弟拿去吃,能帮他吃完最好,省得浪费食物会遭天谴。
他暗暗觉得好笑,因为三弟现在的表情、口气,就像是做丈夫的在查妻子和别的男人偷情一样,那酸味之重,简直弥漫了整间房,他就快被酸死了。
这一对主仆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明明都想着对方,却又都没有向对方说明白,三弟更离谱,还开始猜忌起来,把他也给牵连进去,他是何其无辜呀!
又喝了一口茶,戚无烟非常好心地提醒三弟。「三弟,你如果有什么问题,与其质问我,倒不如去找你家的那个小丫鬟说个清楚,这才是解决之道。」
第七章
他答应小丫头不对三弟透露任何事情,可没有答应她不给三弟提示,如果是她自己说出来的,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戚无秋困惑地皱眉道:「二哥,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就叫你去问你家的丫鬟了,这样还不懂?」戚无烟懒得和他继续说下去,直接起身将他给赶出门,要他回去找他们家的小丫鬟。「你在我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答案的,快点回去,别再烦我了。」
「嗄?等等,二哥,我还没问完……」不让他问,分明就是有鬼!
「哦,你是要饭团是不是?没问题,二哥我马上拿给你。」彻底装傻到底。
「二哥、二……」
「再见,不送了。」戚无烟在将饭团塞到戚无秋怀中之后,便毫不留情地关起大门,眼不见为净。
没问到任何答案,这让戚无秋内心更烦闷了。
从二哥这里问不到答案,他只好转身离开二哥的院落,一颗心焦躁不安,不知道他如果真的问了草儿,她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
他很怕,怕不是他想听的答案,那样他绝对会无法接受的……
戚无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自己所住的院落里,一进到房间,他就看到草儿正认真地擦桌子,非常尽心地在做自己的工作。
「啊,三公子,您回来了。」草儿一发现他回来,便赶紧替他倒杯茶水,笑盈盈地说:「三公子,请喝茶。」
戚无秋在桌旁坐下,其实心情非常的复杂,他想要问她刚才为什么要去找二哥,但却迟迟问不出口,将自己憋得非常难受。
如果他今天没有提早回来,没有看到她去找二哥的那一幕就好了,或许他还可以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必这么心烦了。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如果是平常的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问出口,但一遇上她,他却开始犹豫、怯懦了,变得一点都不像平常的自己。
正因为在乎,反而更是显得小心翼翼,就怕会破坏两人之间原本的关系,所以他非常的挣扎,第一次面对这种两难的局面。
到底要不要问?他的心继续承受着煎熬……
草儿的心思全都放在其他的事情上,并没有留心戚无秋此刻异常沉默的反应,只想着赶紧把事情做完,快点回自己的房里去。
他舍不得她太劳累,所以总是要她该做的事情做完就可以去休息,她一刚开始还真不习惯,也怕其他的丫鬟知道了会有不好的话传出去,但在他的坚持之下,她还是妥协了。
等到该做的事都做完后,她便恭敬地问:「三公子,还有事情吗?如果没有事情,奴婢就要退下了。」
她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戚无秋有任何进一步的回应,只好再问一次。「那奴婢退下喽?」
还是没有反应,她终于感觉到他有些怪怪的,但她并没有多想,只想赶紧离开,因为她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得抓紧时间做,再不抓紧时间的话,恐怕会来不及了。
她在躬身行完礼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去,没想到戚无秋却在这最后一刻突然叫住她。
「草儿,等等。」
「三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她又回过神来,等着他指派工作。
戚无秋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这么问了:「你……刚才有去过哪里吗?」
「呃?」她愣了一下,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她刚才的确去了二公子那里,但她不想让他知道,不希望他太快发现「那一件事」。
她不善于说谎,所以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说了生平第一次的谎话。「奴婢……都一直待在这里,没有到其他的地方去。」
「真的?」
「当然是真的,奴婢……不会说谎的。」她话说得结结巴巴,可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不会说谎?哈,真是好一句不会说谎!好了,你可以走了。」他几乎快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语气也激动起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去吵你!」
她居然欺骗他,原本心思单纯的她,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三公子……」草儿被他激动的语气吓了一跳,内心也跟着慌乱起来,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我已经叫你离开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奴婢……」
「够了,我暂时不想和你说话,你退下吧,没有我的叫唤,你也暂时不必出现在我面前。」亏他还如此的信任她、珍惜她,结果她回报他的是什么?竟是刻意隐瞒的谎言!
她微咬下唇,难过得眼眶微泛泪光,不希望他这么生气地对她,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这样的局面。
怎么办?她不想惹他生气的,一点都不想……
看她又泪眼汪汪,这让戚无秋更是烦闷,硬是偏过头不再看她,不想再对她心软。「你还站在那边做什么,还不离开?」
她强忍着眶中的泪水,再度躬身行礼。「奴婢……告退了。」
踩踏着沉重的步伐,草儿终于离开戚无秋的房里。
一听到她将房门关上的声音,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叫她不要走,却还是硬生生地忍下来,让那扇门彻底隔绝他们俩,拉开彼此之间原本非常靠近的距离。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他不知道,他只觉得心很涩、很痛,对于她的刻意欺骗,他真的很失望,非常的失望……
为什么会在他即将离开半个月之前发生这样的事?他的情绪完全被打乱,根本无所适从……
在戚无秋将草儿赶出房之后,隔天一早换成他主动疏远草儿,对她不理不睬。草儿终于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但除了担心之外,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而且他即将动身离京的日子也只剩下四天,越来越紧迫,她一边挂心着他疏远的态度,一边又担心「那一件事」无法完成,两边一起煎熬,几乎连饭都快吃不下去。
日子很快地过去,明天一早戚无秋就要动身离开了,而草儿房里的灯火却是一夜未灭,直到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房里的人儿依旧彻夜没有合眼,努力想要把握最后的时间,要将手上的东西给完成。
「太好了,终于缝完了!」收起最后一针,草儿开心地笑了,她终于完成了这件披风,而暗红色的衣料,正是戚无秋惯穿的色彩。
这些天里,她只要一有空闲,就努力赶制这一件披风,希望能让戚无秋在押镖的路上穿着,为了要缝这一件披风,她每天都只睡两个时辰,最后一天甚至整夜熬夜都没有合过眼,眼睛早已酸涩得红成一片,几乎都快要睁不开了。
她终于赶在他要出发之前完成披风,可以送给他了,仔细地检查一遍,确定都没问题后,她将披风摺叠起来,抱在怀里,不顾疲累的想马上将披风送到他手上。
走出自己的房间,太阳已经升起了,仆人们也早已起身开始工作,草儿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快步来到戚无秋的房门前,伸手敲敲门板,说道:「三公子,您醒来了吗?奴婢是草儿。」
她等了好一会儿,房内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困惑地想再敲门,结果一使力,却发现门微微打开了。
既然门都开了,她干脆就直接走进去,希望能尽快见到一直挂心的主子。
「三公子?」
进到内房,她来到床边,脸上原本的笑容却瞬间一僵,因为床上根本就没有戚无秋的身影,他……已经起身离开戚家了?
她错愕地喃喃道:「怎么会……他平常都没有这么早出门的……」
草儿紧张地走出房门,离开戚无秋的别院,急切地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半路上遇到在整理花圃的花匠,心急地问:「请问,你有见到三公子吗?」
「三公子?他一大早就经过这里,出门去了,怎么了吗?」
「他……真的出门了?」为什么完全不让她知道,为什么他连让她向他说一声路上保重的机会都不肯给,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她好不容易才缝好的披风都还没有交给他呀,他怎么可以走、怎么可以走?
「对了……镖局,或许他还在镖局,或许他还没有离开京城!」她不死心,一张小脸难得出现倔强的神色。
草儿紧紧抱住怀中的披风,赶紧跑出戚家,守门的家仆知道她是戚无秋的贴身丫鬟,而且戚无秋也允许她有事可以去镖局找他,对她偏爱得很,立刻就放行了。
她往无戚镖局的方向拚命地奔跑着,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希望还能够碰上戚无秋。
如果不把这件披风交给他,那她这些天以来的苦心就完全白费了。
她使尽力气,不断地奔跑,虽然整夜没睡让她非常疲累,她还是不肯放弃,硬是咬牙撑住。
途中好几次她忍不住停下来喘气,脚软得几乎快要站不稳,她还是深吸口气后,再度迈开步伐,使尽全力拚了。
她一定要到镖局去,或许他人就在那里,她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