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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昌终于开口道:“好了,朕还在这里呢,瞧你们闹成了什么样子。要打女儿回家去打,这里是军营,不是你们执行家法的地方。”
“皇上,小臣罪该万死!”吴砺和吴砚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赵佑熙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等着看这家人如何收场。
只要有脑子的人就知道,吴家兄弟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对女儿行凶,又骂又踢,实际上是在救她。他们当父亲和叔父的,把一个娇弱的女儿打成这样,谁还看得下去?谁还忍心再惩罚她?
俞宛秋在心里慨叹:这就是华丽丽的苦肉计啊!让太子亲眼目睹一个弱女子被打的过程,最难得的是,即使挨打,她也不改初心,在拳脚之下仍不忘大胆表白,太子如果是个怜香惜玉的,这番做作下来,多少会有些动容。
可惜太子殿下对不相干的女人,从不知怜惜为何物,所以吴昭训被自己的生父踢得满地打滚,躺在尘埃里哭了老半天,也没见他伸手去搀扶。甚至不曾叫人搀扶。
最后,还是那位不知名的美女扶起吴昭训,拉着她一起跪在太子身前哽咽道:“求太子殿下开恩,饶恕臣妾的姐姐吧,一切的过错,臣妾愿替她承担。”说完抬起头来,用哀恳的目光看着太子,月光下,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美得惊人。
俞宛秋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多好的女子啊,心地善良,貌美如花,简直是妇容妇德的完美结合。
太子的反应是后退两大步,让泪美人愣在当场,吴昭训一把推开她说:“谁要你顶罪了?这是我跟太子殿下的家务事,与你什么相干。”
泪美人抱住她,再次泪如雨下:“姐姐,你别这样,妹妹实在不忍看你这样糟蹋自己。”
“心爱的人不珍惜,留着这身体有什么用”,一面说,一面拔下头上已经歪斜的金簪,作势就要往喉咙上扎,吴妹妹苦苦哀求:“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姐姐吧,求您说一声原谅她。”
“好了,闹够了没有!”赵延昌一声厉喝,同时对曹大海使眼色,眼看曹大海就要接近吴昭训了,她突然站起来,冲到赵佑熙面前说:“原来太子殿下这般无情,臣妾都要死了你依然无动于衷,我好恨”,举起簪子就朝太子扎来,吴妹妹一副美人救英雄的架势。想要挡在太子身前,嘴里喊着:“别伤了殿下……”
话音未落,姐妹俩已经被赵佑熙袍袖一卷,像扭麻花一样重重地摔到墙根底下,吴昭训垫在下面一声不吭,吴妹妹压在上面呻吟。
曹大海赶紧过去查看,然后回来说:“没事,吴昭训只是昏过去了。”
赵延昌震怒道:“好啊,兄弟俩一唱一和,朕刻意不打断,就想看看你们到底玩什么花样,原来是想行刺太子!来人啊,将这一家谋逆犯全部打入天牢!”
“皇上,皇上,臣女是想去救太子的,对太子殿下绝无不轨之心。”吴妹妹被人架住了胳膊,犹在不住地申辩,声音越来越远。
茗香不屑地说:“姐姐假自杀,等着殿下去救,殿下不理,就恼羞成怒,索性行刺。”
知墨撇嘴道:“就凭她,也想行刺太子殿下?不过是做做样子,就为了让吴妹妹出手救太子,最好把吴妹妹扎伤,这样就成了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
素琴说:“吴家人真狠,先用苦肉计,指望殿下饶恕吴昭训。眼看无望,竟然要吴昭训行刺,好让另一个吴姓女儿以恩人身份得到太子的青睐,这叫什么,丢车保帅?”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纹绣都直摇头:“吴昭训这又是何苦?”
俞宛秋叹息道:“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来这里之前,他们肯定达成了某种协议,先用苦肉计,看吴昭训能不能得到太子的一点怜惜。如果不能,吴昭训就要牺牲自己。为吴妹妹换取一个接近太子的机会。可惜都失败了,一家子进了天牢,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活该!”几个丫头拍手称快。
俞宛秋却说:“关押也只是暂时,不久就会放出来的。”
皇上和太子是想对付吴家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一个女子因爱生恨拿起金簪对着太子,还谈不上行刺,谁都知道太子武功高强,她根本近不了身。
几个丫头看了一场免费大戏,个个都很兴奋,讨论不休,直到太子归来。
俞宛秋迎上去问:“父皇走了?”
“嗯,难得父子俩一起赏月,却被几个该死的吴家人搅了。”
俞宛秋打趣道:“差点上演美人救英雄哦。”
“本太子需要她救?笑话。”
“要是今天果然被她救了,你当如何?”
“那是不可能的,本太子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救。”
“一切皆有可能。我问你,假如有一天,你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埋伏,然后被一个陌生的美女救了,人家还为了救你而受伤,你打算怎么办?”
“有恩报恩就是了。”他是习武之人,奉行的是恩仇必偿。
俞宛秋追问:“若人家要你以身相许呢。”
赵佑熙笑道:“哪有那样厚颜的女子。”
有人不依不饶:“要是有呢?”
赵佑熙把小妻子抱到怀里说:“你放心,恩是恩,情是情,我分得清的。我要是那么随便就动心,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妃子了。”
俞宛秋低下头;“我也是看了吴大美人的举动,才想到了这种可能。”
“别瞎想,我有你就足够了。”
俞宛秋问起正事:“吴家人关在天牢里,父皇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办?”
“没有,暂时应该是不会杀的。吾国新立,对朝臣尚处在笼络阶段,只要不犯下大错,一般都会赦免。”
“我知道,父皇推行仁政嘛,凡事从宽,而不是从严。”
“是的,再说还要顾及到太后。不过吴砺和吴砚不可能没有处罚,估计会贬官吧。”
“这样就行了,即使要拔除吴家势力,也要做得不露痕迹,不然太后岂肯干休。”
“你放心,吴家人终有一天会从朝堂和后宫消失的。”
说到这里,俞宛秋开心地笑道:“她们马上就会从东宫消失了。”
同人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婚事琐记(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婚事琐记(一)
从八月十五到八月二十五。江对岸居然整整十天没动静,免战牌一直挂着。
这边军营的气氛却比以前更紧张了,因为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休整之后,必是激战。
赵佑熙经常半夜还在江上巡练,俞宛秋也没闲着,每天早上吃过饭就出营了。现在她名下除了原来的店铺外,又增加了一间济慈院,三家成衣坊,前些天两军交战,就有一批伤员是济慈院收治的,现在还有十几个重伤的住在里面养着。
看过伤员出来,走在爬满常春藤的回廊里,昨天才从外地赶回的戚长生禀道:“少夫人,听薛掌柜说,常伯的风湿病又犯了,这回比前更严重,已经不能走路。”
俞宛秋吃了一惊:“我不是从南都请了个专治风湿的名家去给他针灸过?听说好了很多的。”
戚长生回道:“当时是好转了,但前两个月又开始恶化。”
俞宛秋抬头看了看天色说:“今儿还早,我们就去一趟苏城吧,你派个人回水师营跟太子殿下说一声。”
戚长生转头跟一个手下交代了几句。马车便朝苏城而去,戚长生和周长龄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护驾。
俞宛秋推开车门问:“小牛,我是说常管事,这些日子总跟你一起东奔西走,你觉得他怎么样?”
戚长生赞道:“很好,至诚宽厚,待人接物一团和气,是块做生意的料子,说实话,属下不如他,每次谈生意都是以他为主,属下只是当个陪客。”
俞宛秋笑着说:“忠厚、和气是优点,但做生意太老实了也不行,像上次去祁阳收田租,若要小牛去,一百年也收不回,还得你出马才行。”
戚长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属下从无影营出身,从小打打杀杀,惯于恐吓威胁,叫人惧怕而已。”
俞宛秋道:“做生意嘛,就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才能把人镇住。我一直没问过你,跟了我之后,你有没有觉得憋屈?你若跟着太子殿下上战场,说不定能混个将军,现在却给我当起了跑腿。你和周长龄是从无影营中选拔出来的精英。我很怕埋没了你们。”
戚长生忙表示:“哪能人人都做将军,属下帮着太子妃殿下办成衣坊做军衣,办慈善医馆收治伤员,还有收军粮,同样是为军中兄弟效力,为咱们赵国效力,都是一样的。”
俞宛秋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我记得你好像快二十五了吧?周长龄是二十三。”
两个人一起回答:“是。”
俞宛秋便道:“也该成家了。心里可有喜欢的姑娘?若有的话,只管说出来,我和太子殿下会为你们做主的。”
周长龄连说“没有”,戚长生脸红红地低下头,俞宛秋会意地说:“那就是有了,谁?我认识吗?”
戚长生脸更红了,用比大姑娘还羞怯的语调说:“这事,等回营后,属下再向太子妃禀报。”
看那架势,到时候还得清场,不然,纯情少男张不开口。
俞宛秋的目光不由得扫向随车同行的知墨和茗香,心里暗忖:难道他看上的是这两位中的一个,所以不敢当面点明?
茗香发现了太子妃探究的眼神。忙关上车门澄清:“您别这样看我们,不是我们俩啦。”
“听你这口气,你知道是谁?”
知墨告诉她:“您随太子住在南部军营的那段时间,两边消息阻隔,我们都很担心,每次戚大哥回苏城,素琴姐姐都要去找他问消息。在我们四个人里面,素琴姐姐跟他打交道最多,素琴姐姐的年纪比我们大一点,为人一向稳重,跟戚大哥最合得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是好事啊”,俞宛秋喜不自胜,又问两个丫头:“你们俩呢,可有喜欢的人?以前总听你们提起小唐、小毕,是不是对他们……”
“才没有!”茗香急得直嚷:“那两个就是小孩子,喜欢逗他们玩罢了。”
“小孩子?他们的年纪可比你们还大。”
知墨跟她解释:“太子妃您不知道,他们都是孤儿出身,被王府收留后,就送到山里的军营秘密受训,每天除练武外不干别的,一直待到十七八岁才下山,为人处事就跟小孩子一样,头脑很简单,什么都不懂。”
俞宛秋道:“下山一两年就好了,戚长生也是无影营出来的,现在能文能武,又能当掌柜到处跑生意。又能统领护卫营。”
茗香开心地说:“若是素琴姐姐嫁给戚大哥,素琴姐姐就可以继续留在太子妃身边,太子妃不是要赶走太后派来的那些女官吗?正好提拔素琴姐姐。”
“是个好主意”,俞宛秋笑着许诺:“你们如果嫁给护卫亲随,我照样封你们当女官。”又怕她们有压力,特意加上补充说明:“这个不勉强,一定要你们喜欢才行,你们跟了我一场,别的我不能保证,但有一点是绝对可以做到的,那就是,给你们婚姻自主权。”
“多谢太子妃”,两个小妮子脸上红霞一片,看样子,只怕都有了心上人,只是一时不好意思承认。
说说笑笑间,马车驶过了苏城的城门。
要去常伯常婶家,得从双姝馆前经过,俞宛秋决定先进双姝馆探望一下薛凝碧,再跟她一起去常宅,陪常家老两口吃顿饭。
老远地,就见双姝馆前围满了人,呱噪的人语中夹杂着女子尖利的哭骂和男子不耐的哄劝声。
场面已经够混乱了。俞宛秋不想让人认出来,造成更大的混乱,遂吩咐道:“停车,戚长生你去前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马车刚停稳,就有人从马路对面一脸喜色地跑过来,站在车窗下激动地问:“里面可是太子妃殿下?”
俞宛秋只得让茗香打起窗帘,无奈地恳求:“请你不要再说出我的名号,我不想招来围观。”
一身月白袍服的凌清澜垂首道:“在下一时疏忽,还请少夫人见谅。此乃是非之地,可否请您移驾至寒舍,在下有要事禀报。”
又是要事!俞宛秋本能地想拒绝。又怕他真知道沈家人的去向。自从上次在福德客栈见过后,沈家人就象失踪了一样,她派了几拨人都没找到。想了想,不大情愿地说:“还是烦请公子随马车到一个故人的住处,好吗?”她不能随便去一个男人的家,请他去常宅见一见还是可以的。
凌清澜拱手道:“但凭少夫人吩咐。”
此时戚长生已经走过来,朝凌清澜看了一眼,没理睬他,直接向俞宛秋回禀:“是薛掌柜的前夫张宝珍和现任妻子冯氏在此吵闹。”
俞宛秋愕然:“怎么会这样?把车再往前赶一点。”
双姝馆前早就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车只能远远地停在斜对街,但女子的怒骂声还是声声入耳:“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不知在哪里赚来一些皮肉钱,开起了这间铺子。一个女人家,到处跟男人谈生意,谈到哪里睡到哪里,外面不知道勾搭了多少,店里的掌柜伙计全都勾上床,你这yin妇还不知足,又来勾搭我家相公。他八百年前就休了你,你到如今还缠着不放,你还要不要脸啊。”
薛凝碧没露头,却是一个穿着店员服的女孩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