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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宛秋反问:“你也知道尧儿还小,你忍心让他没有父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佑熙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固执的妻子,“你们先躲着,过后我自会找到你们的。”
“多久?我们约个时间,你不能让我们无限期地等。”
赵佑熙叹息着说:“就三天吧。”
“好,一旦南都沦陷,我可以先带尧儿躲进秘道,但三天后,我们必须看到你。”
赵佑熙安抚着说:“未必会到那个地步,我说的是最坏的情况。”
俞宛秋撑起身子,用近乎贪婪的目光看着他俊朗的容颜,尽量用欢快的语调说:“祝你今晚大获全胜,打到江对岸去。你曾说,要请我去宜安城吃早饭,我打听过了,那边比较有名的早点是牛肉汤配酥油饼,春卷配蟹黄汤包,还有菜肉馄炖,春丝面,我都要吃。”
“好,一定请你吃。”
亥时六刻,也就是晚上十点,俞宛秋抱着睡眼惺忪的儿子离开了水师营,在挥手告别的那一刻,两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直到青帷车走远,耳朵里再也听不见辘轳声,赵佑熙才转过头,带着一帮将领走下战船,随即举起战刀下令:“按北斗七星阵排开,各就各位之后,赶紧把蓑衣穿上。”
这么热,穿蓑衣?但主帅有令,大家还是毫无疑义地遵从。
不一会儿,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隐隐有雷声传来。
今晚会有暴风雨,是应该穿蓑衣,但这种鬼天气,敌军会来吗?
车在东宫门前停下,邱掌正和殷掌严联袂出迎,俞宛秋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她想给人留面子,让曹公公私下里去劝她们,让她们自动请辞。想不到,太后派来的几个人脸皮忒厚,到现在还赖着不走。
正好姑奶奶今天心情不爽,就拿你们开刀!
让兰姨和乳娘带着尧儿去怡庆殿安歇,自己在同心殿的正厅坐下,开口第一句就问:“邱掌正,想必曹总管已经找你谈过话了吧?”
邱掌正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奴婢这几天一直在等您回来,曹大海也不知受了谁的指使,竟想趁您不在,将奴婢几个赶走!您才是东宫主子,曹大海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他指手画脚了。”
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接住茗香手里的托盘,茗香不肯放,两个人一番角力,竟把茶水打翻了。
邱掌正忙不迭地指挥宫女:“快把这里收拾干净,再给太子妃泡一杯茶来。”
俞宛秋皱眉道:“都停下!邱掌正,我想你搞错了,曹大海是我派来的,他对说的那番话,是太子和我的意思。今儿晚了,你和殷掌严在东宫住一晚,明早我派车送你们走。”
到了这个时候,殷掌严也不讲尊卑了,直瞪着俞宛秋问:“太子妃请示过太后了吗?”
俞宛秋冷冷地说:“这里是东宫,不是慈懿宫,刚才邱掌正也说,我是这东宫的主子。既然我才是东宫的主子,我就有权力决定,要不要用哪个奴才。”
殷掌严一把扯起邱掌正的袖子:“走,我们这就去慈懿宫。我就不信,这宫里的事,有哪里是太后不能做主的。”
邱掌正还有些犹豫,殷掌严已经拽着她走了出去。
同人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风雨交加(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风雨交加(续)
“太子妃,您看这……”杨司宾眼里有着浓浓的担忧。
俞宛秋摆摆手说:“你们都下去吧,今晚大家都睡得警醒点。”
宫女嬷嬷们越发慌作一团,太子妃一回来就驱逐了邱掌正和殷掌严,现在又这般嘱咐,个别胆大的宫女忍不住发问:“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吗?”
俞宛秋不想明说,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淡淡地解释:“也没什么,是我自己心里不踏实。”
杨司宾立即上前道:“那奴婢扶太子妃回房歇着。”
俞宛秋也不好推开她,由她搀着进了内寝,刚在床沿坐下,杨司宾就蹲下去给她脱下绣鞋,让她在床上躺平,自己半跪在踏板上说:“太子妃,奴婢学过一点按摩的,要不要奴婢给您捏捏?”
俞宛秋推辞道:“今儿晚了,以后再麻烦你。”
见杨司宾还在磨蹭,只好说:“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杨司宾的背影消失在水晶帘后,茗香扑到床前问:“您今儿怎么啦?半夜从军营回宫,一回来就发那么大的脾气,您是不是跟太子殿下吵架了?”
“当然不是”,对着自己的丫头,俞宛秋不想再掩饰什么,把赵佑熙临别时说的那番话告诉了她,此时窗外电闪雷鸣,越增添了紧张气氛。
看茗香眼里现出惧色,俞宛秋惭愧起来,要是连她都惶惶不安,下人们不是更六神无主了?
努力镇定心神,交代茗香说:“你去一趟怡庆殿,让兰姨和乳娘把小郡王抱来。”
没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了尧儿的哭声,兰姨一面心疼地哄着,一面责怪他的娘亲:“一晚上让他换几张床,他算乖的了,从军营里抱出来都没哭。这会儿外面又打闪又打雷,还把他到处抱,也不怕吓着他。”
俞宛秋接过儿子,搂在怀里轻轻摇晃着,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说:“你们今晚就在我房里打地铺,我带着尧儿睡。”
茗香凑到兰姨耳边说了几句话,兰姨惊疑地看着俞宛秋,终究什么也没问,默默地拿出席子被褥铺好床,几个人躺了下去。
尧儿在娘亲怀里慢慢睡着了,俞宛秋却不敢睡,呆呆地看着帐顶,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一声炸雷响过,地面为之一震,地铺上的人纷纷探起头,乳娘害怕地抱紧膀子:“这雷贴地滚,只怕又要打死人了。”
知墨道:“这么晚,人都睡了,谁还在外面呀。”
又一串炸雷响过,暴雨倾泻下来,除了闪电,外面伸手不见五指。
暴雨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才渐有转小之势。
俞宛秋悄悄下床,走到多宝格旁,看上面的漏刻指向卯时,悬了一夜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昨晚那样的暴风雨,对岸的战船不可能开过来,赵佑熙至少昨晚是安全的。
她在拂晓的熹微晨光里闭上眼睛,准备好好补个觉。
门外却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和叩门声,俞宛秋匆匆找了件衣服披上,自己跑去开门,戚长生双膝跪下道:“太子妃,太子殿下他……”
俞宛秋猛地按住戚长生的肩胛:“他怎么啦?”
戚长生深吸了一口气,才艰难地开口说:“太子殿下失踪了。”
“为什么?昨晚那么大的雨,又没有敌船来犯,他无缘无故地为什么会失踪?”
戚长生抬起头说:“昨晚敌军来了啊,由孙恪靖亲自率领,但我们这边早已严阵以待,敌军大败。太子带着我方的战船趁胜追击,一直追到了宜安城下,天快亮的时候,我方准备回程,清点人数,却不见了太子殿下。”
俞宛秋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差点昏死过去,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了。
同人卷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肯放手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肯放手
两天了,赵佑熙失踪两天了。
他曾经答应过她。如果他们失散,她可以带着儿子躲在哪里等他,但不是无限期的,三天后,他必须回到他们母子身边,她不愿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
曾经,她是个孤女,身边只有几个仆人,她冷冷清清地活着,也习惯了那样的日子。是他以强悍之姿介入她的生活,把她变成了一个有夫有子的幸福女人。一个人如果习惯了温暖,就再也没办法回去过寒冷孤零的日子。
“太子妃,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这样下去身子会拖垮的。”茗香抱着一个食盒跟在她身后,不死心地哀求着。
“我不饿”,她的丈夫生死不明,她哪里还吃得下饭?用目光阻止茗香继续跟随,她努力挤出笑容,走进一间房子里。
这是济慈院的病房,住着前天晚上在两军激战中受伤的将士。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赵国虽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也损失了两千子弟兵,伤员将近一万人——事实上,差不多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挂彩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除了远距离射箭,就是近身肉搏,刀剑相向,伤员比率很高。
伤得比较轻的,经大夫包扎后,当天就回营了,会留在济慈院的都是重伤员,其中有几百个,只怕要落下了终身残疾。
“太子妃万安!”
里面的伤员,哪怕袖管空空少了一条胳膊的,都露出真心的笑容跟她打招呼。俞宛秋不觉眼眶湿润,她曾经因为这些人背后议论她“擅妒”而对他们不满过,如今才发现,他们是最勇敢、最可爱的人。他们为赵氏而战,身受重伤甚至残废,她只不过每天来探望一两次,给他们的家人一点点经济补偿,却得到了他们的衷心爱戴。
她为他们的勇敢和忠诚而哭,伤员们以为她担心自己的夫君,纷纷出言安慰:“太子妃,您别担心,太子殿下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是啊,殿下武功高强,水性又好。怎么可能出事。”
“之前都没听说殿下受伤。”
“殿下身边的护卫也不见了,肯定是陪殿下去哪儿执行秘密任务了。”
俞宛秋擦干眼泪说:“我没担心,我相信他会回来。”
可今天都第二天了,他就暂时回不来,也该给她一点消息吧。
从济慈院回宫,她到启泰殿求见皇上。
赵延昌在御书房召见了自己的儿媳妇,俞宛秋一进门就跪下道:“父皇,臣媳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来打扰您,可臣媳实在是坐立难安。臣媳想问您一句话,太子殿下他,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样,听从您的安排,躲在哪儿以混淆敌方视听?”
赵延昌苦笑起来:“朕也希望如此。”
俞宛秋浑身瘫软地伏在地上,喃喃地说:“原来您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像游魂一样坐上翟车,神思不属、心乱如麻之际,听得随行的知墨提醒:“太子妃,前面好像是太后的銮轿。”
俞宛秋揉着酸痛的眉心问:“躲得过吗?”
知墨和茗香一起告诉她:“恐怕很难,这附近没有岔道。”
俞宛秋长叹一声道:“那你们扶我下去吧。”
站在车边整整衣裙,眼看太后的鸾轿离自己只有有一两米远了,俞宛秋跪倒在地,很恭敬地说:“孙媳见过太后。太后万安。”
轿子在她面前停下,宫人打起车帘,太后没有叫起,只是冷冷地说:“你成天往外跑,又在伤患堆里出入,要是染上了什么不好的病回来,祸害的可是哀家的重孙,我们赵家唯一的血脉!哀家已经命人去东宫接尧儿,以后尧儿就留在慈懿宫,哀家会亲自照管他。”
俞宛秋如遭雷击,脑袋里嗡嗡作响,难以置信地问:“您说什么?您,抱走了我的儿子?”
“大胆!”站在轿侧的,分明是曾经在东宫服役的邱掌正,这会儿借着太后的势头,狐假虎威地吼着她从前的主子:“太子妃既不能擅尽母职,太后心疼重孙,抱过来鞠养,是为了小郡王好,太子妃可别不识好歹。”
俞宛秋气怒攻心,扶着茗香站起来,猛地摔了邱掌正一巴掌,指着她骂道:“本宫与太后说话,哪有一个奴才插嘴的余地,你说,小郡王是不是你撺掇着太后抱走的?”
太后气得直吼:“住手,在哀家面前动手打哀家的人,反了你了!来人,太子妃目无尊长。行为不端,关进清泰殿闭门思过。”
俞宛秋直勾勾地看着太后说:“关了我,您好霸占我的儿子?您以前霸占皇后的儿子,现在又来抢我的?戚长生!”
戚长生从树上一跃而下,俞宛秋吩咐他:“去把小郡王找回来,我这就去见皇上,求皇上为我做主。”
说罢,也不理太后在后面怎么呵斥,从原路返回启泰殿,跪倒在赵延昌面前说:“臣媳有罪,求皇上赐白绫三尺,或鸠酒一杯,如果太子已经不幸遇难的话,就让我们夫妻去阴间相会吧。”
赵延昌大惊:“这又是怎么啦?”
俞宛秋哭道:“臣媳这几天都忙着在济慈院照顾伤员,这些将士是为我们赵国受伤的,太子殿下失踪,臣媳作为太子妃,有义务去安抚他们。他们是我们赵国的脊梁,赵国想要开疆拓土,还得靠他们冲锋陷阵,千万疏忽不得。可太后以此为由,责怪臣媳没有擅尽为母之责,要把尧儿抱走。皇上。臣媳已经失去了太子,如果再失去尧儿,臣媳唯有一死而已,求皇上成全……”
她的话没说完,太后已经从后面赶来,一面走一面嚷:“皇上,休听太子妃胡说。”
俞宛秋当着赵延昌的面问:“那您说,您到底有没有抱走尧儿?”
太后面色铁青地说:“哀家看你总是往外跑,孩子留在东宫没人照管,哀家好心替你照顾孩子,你不知感激。反而在皇上面前造谣污蔑哀家。”
量你也不敢承认想趁机抢走尧儿!既然如此,“孙媳已经回来了,这就去接回尧儿,免得吵着您老人家,皇上,臣媳告退。”
太后气得投诉:“皇上你看,这成何体统!哀家照管自己的重孙,她那样子,活像哀家是抢匪,要抢她的儿子,皇上……”
“母后”,赵延昌扶住她的手臂,把她让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耐下性子劝:“太子下落不明,尧儿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紧张点也是人之常情。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