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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现在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问这话的了,她望着权寅,寻思着一时都没回话,权寅好像洞悉了她的顾虑一般,勾唇一笑,“放心吧,会这么问,只是基于我对李姑娘你的好感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觉得你一个人不大容易,想多照顾照顾你。”
这话多暧昧啊,可硬是就被权寅说得一身正气,好像他就是这个意思,没有任何不纯粹的想法。不过他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果换了是别人,可能就要心思大动了……要是之前,含光可能也免不得心跳一下,可现在有了韦凤飞和于思平,她就觉得难办了,忍不住迸了一句,“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韦姐姐听到了……”
“韦小姐?”权寅抬了抬眉毛,仿佛觉得荒谬,他淡淡地道,“我和韦小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是吗……”含光吐槽了一句,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活中没什么烦恼的地方,不过还要多谢权大哥关心。”
可能是她态度也比较坦荡,权寅和她也就放下尴尬,聊了起来,他本人是那种迥异俗流、实事求是的性格,也没什么势利眼之类的。谈吐又有层次、有思想,两人没多久就聊开了,不一会权寅已经自然地叫她含光——他的态度含光是绝对不会误会的,应该纯粹就是欣赏她的独立和淡漠名利,再加上可能的确认识她的父母(要不然就是也陷入了于思平的骗局),对她是有点长辈心态的。
之前已经换了电话号码,后来又换了电子邮件,等到这顿饭结束时候,两人已经是真正地熟悉了起来。含光的胆子在一杯红酒下肚后也有点大了,好奇心也旺盛起来了,一边吃着甜点,一边忍不住就问权寅,“权大哥,虽然我不想认祖归宗……不过还是想知道我的父母是什么人的,方便的话,你能透露点信息吗?”
不论是事实还是于思平的骗局,总归是和她有关,她总是有权力知道一部分‘真实’的吧。?
、听起来很吓人
?权寅显然也料到含光可能会有此一问;他抬了抬眉毛;倒也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你父母的身份还是比较敏感的……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还健在;不过,她在鲁国也并非名流贵族;身份亦是秘而不宣,认识她的人不会很多;连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和这位长辈见面的。”
含光听着根本无从想象——这到底什么身份,居然是如此低调。要知道大家大族虽然说是韬光养晦,但那只是在不同阶层的人眼中是如此;同阶层里就没听说有正常人不出来交际。越是上层就越讲关系和交际,这断绝和大家的联系;不是自找死路吗,不出几代家里肯定就败落了去。而且为什么分明是鲁国的贵族,又会把她给丢到西安府来?
难道她是这位贵族妇女来秦国的时候在这里一夜风流留下来的孽种……
含光不禁想入非非了,她小心地问,“那……家里知道我的存在吗?”
问出口了才觉得不对——要是家里不知道她的话,于思平如何解释?含光忙又补充,“我是说,家里除了我生母以外的人,知道我的存在吗?”
“应该是以为你已经死了,”权寅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可能有一些误会吧。毕竟这样的密事,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自己揣测。”
含光不知如何,也松了口气,见权寅没有继续说明的意思,便又好奇地问,“那个家庭势力大吗?我在小时候有几次生命危险,不知道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呢。”
“还有此事?”权寅有几分动容。“你说给我听听?”
“嗯。”含光就把两次意外都告诉了权寅,“不过间隔时间都很长,而且我长期一个人到处跑也没遇到什么事,也可能是我精神过敏了。”
“这还真的很难说。”权寅皱了皱眉,“不过,如果你的身份泄露出去的话,说不定你早就丧失自由了。你父母都有很多敌人,包括你母亲再婚的对象也是树敌甚多。所以我和你说,一旦你认祖归宗,必定是不能维持现有生活的,为了安全起见,应该也是要被接到鲁国去,在他们的安排下活着。”
含光听着都觉得可怕,感觉上就和睿王一样啊,为了安全和大局起见,什么事都要受安排,都不能自由——如果这样,她当然宁可不要认祖归宗了。“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于叔叔他……”
“只要不对大众曝光就没有问题。”权寅说,“我也不知道他和你母亲是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他一直都是在照顾你,又什么也没对你说,你应该不必太担心。很可能你母亲也是不希望你认回她,所以也就叮嘱他不要多说什么。又或者你母亲都不知道你还活着,只是你那位长辈看在当年的因缘份上一直照顾着你。既然你不打算相认,其实也没必要多追究什么,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他看来是在尽力说明了,虽然还是不清不楚的,但含光归纳了一下:滔天富贵、敌人很多,国内国外都有,一旦相认连国内都不能呆了,必须去鲁国在严格的安保下生活,看起来说不定婚事也要被安排……
感觉一般的商人就算再有钱也很难达到这个等级啊,应该是和政治有关。——说真的,她不会是鲁国总统夫人留下的孽种什么的吧,不过现代社会都这么开放了,就算是敌国总统夫人的私生女,也没必要杀掉或控制起来吧,直接爆出去做丑闻都可以啊。
……那个怀特先生,好像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军火商,难道她娘是顶级军火商的老婆?
也不无可能啊,现代社会,白道已经没有什么是一定要出人命才能解决的了,其实就是黑道也是如此,没听说黑道谁家的私生子一定会遭追杀的——还是在本人特得意的情况下遭追杀,也就只有和军火商、恐。怖分子有关才会这么敏感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含光不敢想下去了,她现在已经是立定决心不再追查自己的身世,反正不管内情是怎样,她一个人都承担不起。
“那如果我不追查的话,应该还是能继续这样的生活的吧。”她对权寅确认道,“我也没想着出名,又或者是出人头地,混到上流社会里去……就是想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这应该没问题吧?”
权寅点了点头,好像有点同情地看了她几眼,“放心吧,令堂一家都是深居简出,实际上交游不广,认识的人也不多,你的身份被揭穿的可能性相当小。我也是提醒你一声,让你知道厉害,如果有一天你那位长辈想带你认祖归宗的话,你能有个心理准备,可以为自己打算。”
好吧,含光心里更安心一点了,于思平应该也没想过带她认祖归宗什么的,如果对方真的和权寅说得一样有权有势的话,自己不就脱离他的控制了吗,这肯定是他所不乐见的。
和权寅分手以后,她在打车回家的过程中也是思索着这件事,做了一些推测,渐渐地也是有点眉目了。
于思平可能是在某次去鲁国的过程中,很神奇地发现了她和这个很厉害的,连怀特先生都要给面子甚至是想巴结的女人的血缘关系,这女人可能是自己厉害,也可能是老公厉害,非但厉害有钱,而且神秘低调。
由于怀特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以及她对于思平底蕴的了解,她应该和母亲,要不然就是和那个家庭里的某个人长得很像,像到一看就是近亲,不然他们也不能如此确定。所以于思平对她保留了这件事,但是对外就暗示自己是受了其母亲所托来照看这个孤儿。那时候他对许家人、桂家人和刘家人都这么说了,并且暗示了含光的身世有问题……这样一来,她在出入一些上流社交场合的时候,如果因为长相惹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于思平就可以以‘含光生母’代理人的身份出面和他们来往。
怀特那边也是一样,包括达维尔,可能都以为于思平是那位神秘女士的心腹或者密友,可想而知这个女士手里应该有相当的权势,为了攀上这条线他们自然也会着力和于思平结交,于思平便可以从中牟利,这样一来,他在秦鲁两国都能玩这样的把戏,而且也不用担心她被伤害——她什么也不知道,而且身份‘贵重’,就算合作不愉快,伤害她也没有必要。
当然他不会告诉她真相,因为知道真相后她可能会直接联系怀特或者告诉许云深等人,去找生母,从而脱离他的控制,他是稳吃三方,只要在言语上弄点狡狯,不要正面承认自己是生母代理人,也不正面肯定自己知道她的身份,这样就能占住理,就算将来她的生母发现此事,也不能对他追究什么。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一切暴露之前他就已经回去了,到那时候即使骗局败露,含光因为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被责备,至于他本人那就更是无从去追究了。
把这个猜测来回想了几遍,除了不晓得自己生母到底是干嘛的,居然屌成这样以外,含光觉得别的都还是挺合理的。于思平的计划应该就是如此不假了——确认了这点以后,她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虽然利用她来增强自己的势力,然后反过来威胁她说自己可以轻易地得到她这一点,比较无耻,很有于思平特色以外,别的方面,起码他的计划不会连累到她的朋友,比如说许云深,顶多就是被拉来当烟幕弹增强说服力而已。大体来说这个计划还是人畜无害的,不是那种损人利己型的,她也不必为许云深的人身安全担心。
至于她自己,好像一直都处于持续的生命危险中——反正身为这么屌的人的私生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和于思平关系倒是不大了,她第一次离奇死亡的时候还不认识他呢。
慈幼局的李局管应该是猜到一点了吧,所以对她的态度才会那么古怪,又是很关心,又是保持距离……含光想了下,却没有去深究的兴趣——权寅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想要自由就别去追寻自己的身世,她的好奇心还没那么过剩。
不过,认祖归宗的话应该就能摆脱于思平了,虽然她绝对不打算这么做,但也不失为威胁他的手段。含光决定把今晚和权寅的对话保留做自己的底牌,谁也不告诉,只有在于思平做得很过分的时候拿来威胁他——虽然目前来看,这可能性也不高就是了,以他出现的次数来看,很可能到他走之前,都不会有什么过分的机会。
思绪至此,转为淡淡的庆幸:虽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还是尽情地忙去吧,不论是他也好,还是身世也好,最好都少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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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寅这个朋友,因为这种奇特的缘分,倒算是结交下了。虽然两人年龄有差,身份也大不一样,但个性倒还挺合得来的。含光能感觉得出,权寅挺喜欢她的——不是那种男女间的喜欢,就是略带了长辈意味的欣赏,大概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为人不错’的这种感觉。吃过一次饭以后,时不时地还和她发发邮件,知道她有在做古董中介,也答应会给她介绍几个客户,又主动问她是否需要网站技术支持方面的帮忙,说是自己这里也有一些人才可以介绍。
他身份敏感,含光一面是顾忌韦凤飞,一面是顾忌于思平,也不愿意频繁和权寅单独约会,既然权寅有此提议,她就顺理成章地把德瑜和桂思阳都拉了进来,四个人一起吃了一餐饭,也就都算是认识的朋友了。
有桂思阳在,不愁冷场的,他这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觉得权寅是直爽的性子,什么问题都是大大方方地问,权寅倒也有问必答,一顿饭吃下来,大家也算是对他多了几分了解——他的确是神经外科权威,最近过来秦国也确实是出差来的,预计待个半年左右就要回鲁国去了。不过桂思阳也有分寸,权寅没说自己在鲁国家族的事情,他也就一句没问。
不知不觉,夏天很快也到了尾声,这天许云深给含光打了电话,说是要办个品酒派对,邀了三人组参加,含光自然也不可能拒绝,答应了下来以后,又聊起了网站的事,许云深最近也是想搞网上支付,技术上遇到难关。既然如此,含光也不可能不提及权寅,结果许云深一听就来了兴趣,“那你也带他来,我们可以一起聊聊嘛。”
这本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含光不能不问,因为她最近听德瑜说刘景羽也回国了,“你有邀刘大哥和韦姐姐吗?”
“有,”许云深疑惑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呃……含光说,“韦姐姐和他也挺熟悉的,要不让韦姐姐邀他吧。”
许云深难得敏锐,“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嗯,凤飞就这点不好,以前也有过两情敌共处一室,结果打起来的事。不过她和景羽也没确定关系,应该没什么的,你只管问权先生就是了。对了,思平回国没有啊?我联系他也找不见人,打电话都打不通。”
“给写电子邮件比较好吧。”含光想到权寅可能会和许云深谈起于思平,就觉得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