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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最优秀,起码是最会读书,最适合做官的一批人才。国子监大学出来的,家里有钱有背景的,回去接管家业,没钱没背景的进入官场,不论在政在商,都是为了最终能影响国政而努力。
当然了,比起她那个时代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现在商人的地位倒是显着提高了,甚至都可以在背地里影响国政的运作。这应该也算是时代的一个大变化吧。就含光的粗浅了解,这个时代的商业集团,很多业务都是跨国的,好像的确也需要顶级人才来参与管理。
所以,现在在拼官位的那都是新崛起的人家了,老贵族拼的都是财团……含光思及此,忽然有些好奇,便问杨老师道,“桂家财团算是什么等级的财团呀?老师您继承的杨家财团呢?”
“桂家……在世界范围内也算是举足轻重了,”杨老师沉吟了一下,“他们家你看到的那些都不是核心企业,真正有竞争力的是银行,那是桂家的核心资本。他们家在天威银行拥有很大一块股权。国内你真要往上数,能和天威银行拼渊源的应该也就是天合重工了,这两个都是跨国级数的大企业,直接和天家合股的,半国有半私营,永远也不可能倒闭。国际性业务也是有声有色……桂家应该算是第一等的大财团了,起码在金融业界,全世界能和他们家比规模的都不多。”
“至于杨家嘛。”他想了一下,“主要还是靠开发地产吧,虽然也有钱,但始终是偏安一隅,你要说影响力,肯定和桂家是没得比。不过,怎么说也兴旺了两百多年,家底肯定是有一点的。起码子孙后代的生活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集团也有专人打理,能维持这个水平继续下去也挺不错的。”
含光也觉得,其实这样安安稳稳的也没什么不好,又有钱又自由,做什么不行?起码不像是从前那时候,她弟弟除了读书入仕以外,简直都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秦师公和李师叔呢?”随便想想,又好奇地八卦了起来。
“哦,那也都是两百年以上的名门出身了。”杨老师道,“你秦师公家是政治世家,现在也有人在内阁任职的,虽然不经商,但家事也不错……至于你李师叔吗,她家是宗室里仅剩的富户了。第一代留王给留了一个城的地,现在就靠这些地都活得富裕。”
“别的藩王都没地吗?”含光忙问。
“呵呵。”杨老师笑了一下,“这藩王也分几种,现在只是虚衔,以前那些有地的藩王……都死得差不多了啊。”
只是一句话,那历史中腥风血雨、尔虞我诈的感觉顿时就扑面而来。但含光想想也很合理:藩王的地还不是天家给的,这都君主立宪了,天家没力量保护亲戚。藩王们守着值钱的地皮,不就和三尺小儿持金过闹市一般?总会有各种人以各种理由、各种手段来谋夺的,这手段要是略粗暴一点,可不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么?历史书上对于君主立宪制前后那几十年的描述,可是饱含了八个字‘乱象迭起,社会动荡’啊。
突然间,她挺庆幸自己是穿越到了两百年以后,如果只是穿越到一百年以后的话,那时候社会各阶层的剧烈倾轧,估计会让她一个孤女的命运,比承平年间的都还要更悲惨。
对于历史的细节,她一直都是很好奇的,留王为什么能在这些藩王里一枝独秀地保住他的财产,这就令含光很感兴趣。还有,为什么留王和他的子嗣都没有继承皇位,能从承平后五十年铁血统治之中逃脱出来,个中原因她也很愿意去研究一番——
不过,历史的八卦都可以以后有时间慢慢来,现在含光更好奇的还是现实的八卦。“那李师叔本人也很富裕吗?”
“不富裕能给你送这么多衣服吗?”杨老师比了比含光,“小女儿,又得宠,本人也会读书,嫁妆那肯定是少不了的了。家里的钱看起来也是随便花的样子。”
李年送含光的衣服,仔细算起来价值可能都超过七八万了。今年过年又是不由分说地寄了几套新衣和一件皮草过来。含光点了点头,道,“那师父你不和师叔在一起,难道是因为你要继承的遗产比不过李年的嫁妆?”
杨老师手一滑,差点没把车开到对面车道去,在含光的惊呼声中,好容易才把方向盘扭了过来。他没好气地白了含光一眼,“胡说什么呢!”
“难道您以为,我真有那么讨喜,李师叔完全是因为我才送的这些呀?”含光撇着嘴也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再不点破,她怕李年下年都会给她寄缝金箔的裙子来了。这世家大小姐表达好感的方式,实在是太婉转、太土豪了,如今还是赤贫一族的她实在是有点扛不住。
杨老师脸红了,但却没继续否认,过了一会,他含糊嘟囔道,“其实,你师公夏天把我叫去北京,也说了这事……”
“那不是顶好么?”含光有点闹不明白了。“师父您不喜欢师叔,是不是因为心里有别人了?”
“那……那也不是……”杨老师把车拐进了一扇很气派的大门,突然叹了口气,“含光啊,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女孩子太优秀了也不好。你李师叔在我跟前,就把我的志向比成燕雀了……她不是在福建老家,肯定就在北京,怎么会跟着我到西安?可我觉得西安府挺好的,要我在北京安家嘛,我也有点……”
这也是很现实的问题,杨老师就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书法老师,而李年却在秦教授的考古队工作,明显是走学术路线的,说不定以后也就成了国子监的教授。这两人的路,的确是不太一样,甚至连活动的中心区域都没法妥协。含光想了一下,下结论道,“那您就是不够喜欢师叔。”
“错了,我挺喜欢她。”杨老师这会反而不害羞了,他纠正含光道,“只是……喜欢不喜欢,并不是生活的一切,你说是不是?”
在含光看来,他就是还不够喜欢。不过,她想想也没多说什么:李年虽然对她很好,学识佳、家世好、性格好,但客观说长得也就是普通。而杨老师自己,长得不错,家世很好,身家也丰厚。也许他的确是没有太多的理由去深深地喜欢李年,喜欢到愿意为她改换生活方式的地步。毕竟,和她那个时代比,他们两人各自都还有很多次选择的机会,不像是她那个时候,如果不去捉住那稍纵即逝的缘分,也许这一生,便再也没办法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然而,她却不能说她更羡慕杨老师或是李年,虽然最后到底还是没有获得她所追求的感情,但含光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的感觉。
那是一种终于开始活着的感觉,她的人生,仿佛都因为那人的一眼而改变。为了那一瞬的心动,她愿付出的,又何止是换个城市而已。
杨老师否决何英晨所说的那些理由,虽然切实,但却并不是他被含光否定的理由。不论是何英晨还是叶昱,如果最终被她拒绝,也许唯一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无法令她体会到那种强烈的心动。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杨老师已经是把车停到了院落门口,他领着含光下了车,笑道,“这就是杨公别院了,你还记得那位名相杨海东吧?这是他致仕后退居西北居住的别院,现在已是西安府内还算数得上的一处高级会所了……”
正说着呢,便有数位年轻俊彦从院内排闼而出,正和两人撞了个正脸。
其中为首一人,更是吸引了含光的全副注意力,令她看得目不转睛。
、第42章玄而又玄
能在杨公别院里出入的人;身份大概也就是那些构成了。彼此间多少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可能并不熟识;但撞见了都会微笑打个招呼。杨老师这里也不例外;和几人都分别点头一笑;那边也招呼着,“子发兄;这是带——”
“噢,带个学生来打打牙祭。”杨老师笑着介绍了一下,“含光,来喊……嗯;算世叔吗?”
含光猛地一下回过神来,忙按捺下了心中的诧异;得体地端出微笑;和一行人招呼。这群人多数都回以友善微笑,为首那位笑道,“啊,原来是书法小天才——我记得她和思阳还是一届的吧?”
“可不是,这辈分都不知道该怎么论了。”杨老师也笑了,“各论各的吧,不然真没法说——思燕你也就比她大了五六岁,又是校友,不如直接叫前辈好了。”
“正该如此,不然,她要叫我世叔,那可就和思阳、德瑜都岔开辈儿了。”桂思燕微微一笑,逗含光道,“你可认得他们俩么?那都是我一手带大的。”
于情于理,含光这时都该被逗乐才对,但她心里的不适感实在是太浓了,已经没留下什么演戏的余地,只好回以微笑,却并不答话。桂思燕也不在意,和杨老师又寒暄了几句,方道,“我这还有些事——都是外地的客人,得招待着,先走了,子发兄,回头咱们再聚吧。”
说起来,他也就是比杨老师小了五六岁,两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差了辈。所以这三人间的辈分关系的确是比较纠结,杨老师点头应了几声,和桂思燕分手了,领着含光自己进了一处包间,方才和她八卦,“说是带你来见见世面,不想一进来就遇到他了。喏,那位就是桂家这一代的宗子,以后桂家财团绝大多数股权都由他来继承。现在国子监大学读书,从小到大品学兼优,现在虽然还在上学,但已经开始介入一些家族企业的管理了应该。刚才那几个客人都不是西安府里的熟面孔,应该是外地来谈生意的。”
难得一个寒假,回西安府过年之余还要接待客人做商务会谈。桂思燕和何英晨之间的差距立刻就显示出来了,何英晨在他这个年纪肯定也不能这么靠谱。杨老师见含光若有所思,心里也是安慰了不少:就怕这孩子出身毕竟是低微了点,遇到个何英晨这样的纨绔,就当是拐着金龟婿了。虽说桂思燕那不是她能高攀得了的,但好说也是开过眼了,就不容易被一般的无赖给拐走。
“吃饭吃饭,”忙了一早上也是有点饿了,他转移话题,又絮絮叨叨地给学生介绍了起来。“这里的厨子也是有名的,代代都在这,做了两百多年。据说上朔几代,还真是杨公私厨出身,做得一手好苏州菜。回到西安以后又兼采陕西菜之长,融会贯通方才做得这一桌好菜,出了这扇门以后,在哪儿都吃不着——怎么样,期待不期待?”
含光看起来好像是挺有反应的,她握着嘴,眼睛一弯一弯的,“期待。”
虽然不知道学生在笑什么,但杨老师也挺高兴,“期待就好!你看看想吃什么。”
私房菜的菜单上那都是没价钱的,杨老师还怕含光拘谨呢,又补充了一句,“吃不穷老师的,想吃什么你就说话啊。”
含光翻了翻菜单,居然也真没客气的意思,她一边笑一边说。“我们就两个人,也别多吃了,先来两个小菜开开胃吧。水晶肴肉、大煮干丝都是……嗯,看起来都是特色菜。要上这两个,再来一壶——唔,您开车不能喝酒,再来一壶桂花纯露。先吃喝上,开了胃来个主菜,翅包鸡我看就很好。暖洋洋的,喝上一碗浑身都暖和了,还有两个热炒,做些家常口味的,干贝木樨、蟹粉狮子头都是顶好的,再要个碧螺虾仁、清炒时蔬,若有巴肺汤来一碗,最后上份过桥脆鳝面可不就齐活了。丰丰富富的也不铺张,咱们两人小聚就这么着已经挺好的了。”
她一边念,那边服务员一边就记了,这里的伙计都是经过特殊训练,风格亲切家常,等含光点完了,他就挑着大拇指笑道,“不愧是咱们子发少爷的学生,真是系出名门——您这一桌子菜,点得绝了!咱们别府的几样拿手菜可不就都给点上了么!”
这一顿菜那是点得够有水平的了,杨老师瞪着含光都说不出话来,小姑娘扑哧一声被逗乐了,她这一笑,倒是笑得大有少女风情,让服务生都看得转不开眼睛。
等他把单拿下去了,含光才悄声和师父交底,“德瑜上回和我说过,说她最爱吃这儿的这几样菜——瞧您刚才被我唬得!”
说着,又禁不住笑了起来,显然是对自己的成功恶作剧十分得意。
“你这孩子,”杨老师也笑了,“还真是老实不客气,是想把老师吃穷么?”
“这一顿饭能吃多贵呀?”含光还真在心里算了一下——她这点的都是前世娘家确实拿手的几道菜,在那个时候真的也挺家常的了,这么六菜两汤,顶多就是二两银子,那都还得算上大师傅的工钱在内了。“两千块?”
“翻倍就差不多了。”杨老师说,“你算算这够你几年零用钱的。”
含光一伸舌头,“那要不,咱们吃一道蛋炒饭算了,那不也是一顿么?”
“不必,一会儿结账我要没带够钱,把你压在这抵账就是了。”师生两个一边逗闷子,一边就吃喝上了。杨老师时时留意含光,见她吃得若有所思,还问,“怎么,不好吃吗?”
“就是太好吃了。”含光敷衍了老师几句,“一边吃都忍不住一边出神。”
在心里却是摇了摇头:经过两百年,手艺就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