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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暮凝始终无语,而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原也是并不关心的,但听到李世民这么一说,她心底却是实在愤恨,即狠狠的瞟了他一眼,冷声怒道:“话说八道,无耻至极!”
“放肆!”此时一直候在旁边的杜君绰,却是听不下去了,但也只厉吓了一声,没敢多说,毕竟,在秦王面前,他身为臣子,尊卑有别,不能逾越,也不敢逾越。
李世民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步了两步,走到了梁暮凝和独孤心的近前,他嘴角微动,却没说话,反是抬手想要抚上梁暮凝的脸颊,眼底幽深着看不出心情,梁暮凝下意识的不由想要躲闪,可就在这时,独孤心的手臂竟先挡在了她面前,并反手握住了李世民的手腕,阻住了他的动作,道:“秦王殿下请自重!”
就在独孤心话声落后的下一刻,李世民原本幽深的眸底,竟瞬时泛起一抹冷冽而决绝寒意,他看了看他们,忽然徐徐笑了,那是一种带着睥睨众生,且不屑一顾的笑意,那是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甚至害怕的笑意,所以,梁暮凝扶着独孤心肩膀的手,会隐隐攥紧,而独孤心扣住李世民手腕的手,亦有微微松弛……“难道本王想要带走自己的夫人,将军也要阻拦吗?”此时,李世民的声音突然变的悠然而淡定,并始终微带笑意的看着他们。
“那秦王殿下又有什么证据,说她是您夫人?”
“本王新宠郑夫人,世人皆知!”
“……可夫人、夫人她并不承认……咳咳、咳……”
“……”
话说到此时,独孤心即是一阵咳声,他原本扣住李世民手腕的手不由松下,整个人亦曲身靠在门上,深深喘息,现在任谁也能看出,他刚才不过强撑而已,其实早已无力了。
“独孤心,你、你不要再说话了……”梁暮凝看着这样的独孤心,她的心中不禁一阵酸痛,回想玉门关时,那个曾站在烽火台上守候大唐万里疆土的上将军,是何等威风、何等英雄!可现在……梁暮凝不禁黯然泪下,想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心痛而流泪了,也曾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心痛的感觉、一度以为自己的眼泪只会冰冷而不会再有热度。
梁暮凝紧握着拳,沉声道:“我和你回去便是!”
李世民冷冷看她,没有说话。
独孤心亦是垂着头,叹了口气,显然,他也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是阻止不了什么的,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拼了最后的力气,又直起了身,他看了看梁暮凝,而后转朝李世民话道:“昔日晋阳城外,我愿与你李家兄弟结拜,绝不是因为你们出身侯门、或是显贵之家才同意的……”。
“本王知道……当初要论家世,我李家还远不及你呢……”
“后来,你们兄弟虽有不睦,但我独孤心自问,并未亲疏过谁。”
“可你还是选了跟我大哥……”
“秦王殿下若是有难,末将亦会拼死保护。”
“……独孤将军的救命之恩,本王不会忘记。”
“所以,还请秦王殿下不要为难夫人……不要让末将觉得、自己当初是救错了人……”
“……”
李世民的眼角不禁抽动了一下,他抬眼看向独孤心,冷峭的神情中,似有一丝复杂的意味流转当中,但终是没有扩大的又隐藏了起来,之后,他即没有表情的转身走出,只道:“扶夫人上车。”
他话声落下之时,已有两名女婢步到了梁暮凝的身边,显然,她们是一直都在旁边候着的,只等秦王发话而已,由此可见他对她的用心,依旧细致周到,只可惜,在她心里的、却从不是他。
梁暮凝没再说话,她望了望屋内的陈设,而后又向独孤心一笑,示意他、自己无事,随之轻拭泪痕,转身离去。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小店平寂,华镇安宁,今天的一切,似乎于这里、不过一场梦魇。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心里还是有李大的,可这样的李二也真是迷人……哎,我是不是很花痴……
不如不遇倾城色
秦王的车队;出了华镇之后;便分两路;一路是由杜君绰率领的天策军,东行回了洛阳,一路则是李世民亲率的卫队营,西行朝长安而去,不过;他们即在傍晚出城,可见秦王并不喜欢华镇这个地方;所以;后于镇西五十里处;秦岭腹地、太白山南的一片平原地中扎营休息的。
混沌之中;梁暮凝的耳边;只听到有木炭燃烧的声音,而周身也被厚厚的东西包裹着,软软的、很温暖,迷迷糊糊的,她慢慢睁开眼,略显疲倦着撑起身,环看周围,六盏高挑的灯烛将这里照的很亮,自己面前不远处,是一个很大的孔雀屏风,她透过屏风,隐约可以看见前面中间,还有一个很大的炭火炉,烧的旺盛,热气散出,温暖一片……而在炭炉左侧的一张红木书案边,一个男人正手中卷书的靠在那端看,“你醒了?”之后他忽然的说话声,却是让梁暮凝一下惊觉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用手扶住胸口,看了看自己,浅蓝缎面的丝质长衫,领口微敞,长发披散,还有软软的床榻、厚厚的被子……梁暮凝不禁揪住衣领,呆了许久,才道:“这是哪里?”
“本王的王帐。”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刚出客店就晕倒了,直到现在才醒。”
“……那、那我的衣服呢?”
“……”
“你以为本王闲的无聊了吗?还会去管你的清洗换衣不成?”显然,李世民有些不耐烦了,他说完即将书卷扔在桌上,起身“哼”声出了去。
见李世民出去了,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梁暮凝整了整衣衫,而后又是仔细的把帐内情况看了一番,倒没觉的有什么不妥,这才真的放了心,她犹豫了一下,便掀了被子,起身下地,赤足踩在狐毛的地垫上,温暖而舒服,帐中很温暖,所以,她并没有披挂,只着一件单衣就绕过屏风,走到了书案前,梁暮凝俯身捡起了那本李世民才看的书卷,她合上书卷,只看书名写着《诸子略》。
梁暮凝看着蹙眉,她原以为现在的李世民,只会看一些春秋、六艺,或是兵法战略之类的书,却没想到,他会看《七略》,所以不禁惊异失笑,竟没发现,李世民已站在了她的身后,即问道:“你笑什么?”
此时,梁暮凝又是毫无防备的被吓了一跳,她“啊!”的一声,手指一松,书卷落地,忙转身回看,见李世民竟就站在自己跟前,一身玄黑莽纹的缎袍下,神情凌厉而冷峻,他手中还端着一碗汤药,正定定的看着她。
“我、我没笑什么,只是……你、怎么回来了?”
“笑话,这是本王的王帐,本王当然会回来。”
“……那独孤将军呢,他现在在哪?”
“……你是病傻了吗?他自然是待在那个破店里休养了!”
“……”
梁暮凝一时无语,想来,她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和多余了,怕是真的病糊涂了,才会问这种笨问题!
“你大病未愈,就这样单薄着身子出来,难不成还想再晕倒一次吗?”李世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话声音浑厚深沉,不辨喜怒。
听他这么一说,梁暮凝才不禁有些慌忙的转身回到榻上,收紧衣领,盖好被子,略显尴尬的低头不语起来。
不过她会如此听话,绝不是顾及病情,而是自己这身睡衣打扮的装束,半夜在一个男人的帐里晃悠,实在不妥,这要让不明所以的人知道,怕是真会以为她和李世民有什么呢……梁暮凝想到这里,身子便不由的往床里挪了挪,又扯紧被子,打着精神,呆着不动。
李世民见她听话,便没再说什么,只楞了一下后,就端着碗药,绕过屏风,也走了进来,直坐在她床边,道:“把药喝了吧。”说罢,他单手拿碗,即递到了梁暮凝面前。
梁暮凝看了看碗药,而后又看了看李世民,她明眸疑惑,神情警觉的并没有接下,只道:“多谢秦王关心,不过我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再喝药了。”
“……你才晕倒过,而且还有些发热!”
“我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
“是吗?”李世民一瞬不瞬的看了梁暮凝好一会后,淡漠的神情里突然显出一丝诡疑,他收回碗药,放到了床边几桌,便笑笑起身,只道:“也好!”说罢,他即解下腰带,脱去外袍、裹衫、鞋袜等等衣物,也只穿一身雪缎内衣,掀被就上了榻,靠到梁暮凝身上,她只觉一股热度突然蔓延,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梁暮凝呆住,她原本还在暗喜李世民收回碗药的举动时,便见他已经退去衣衫、脱了鞋子,她再转念立想阻止时,他竟又已经掀被上床贴了过来,这事根本不由她去阻止,更没给她逃开的余地,即被生生困住,无处躲闪。
“你、你干什么?”梁暮凝的声音虚弱而颤抖,她又是扯着被子往后退去,直至靠上床栏,再无退路。
李世民始终略带笑意的看着她,其中不乏倨傲得意之色的说道:“本王以为夫人身体不适,才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不必侍寝了……”他说到此时,又是靠近一分的抚上梁暮凝的玉手,把玩着继续道:“不过夫人既然说没事,那本王自也乐得如此了……”,说罢,他即扯着她的手背,抵上他的薄唇,徐笑轻啄。
如此明显的挑衅轻薄,实是让梁暮凝又气又恨,她使劲抽手,怒道:“你无耻!放开……”,可她怎么用力也都摆脱不了他的牵制,反而应为自己动作揪扯的力道,使原本收紧的衣领又是松散下来,胸颈雪白的肌肤,袒露大半,引得李世民亦失笑意的定定看她,眉眼、朱唇、脖颈、锁骨、还有……无不诱人,他情不自禁的探身朝梁暮凝的唇畔吻去,但她却是侧头躲开了他的深情,梁暮凝不再反抗,只静着不动,而李世民僵在那里,竟也半晌未动。
金丝笼里金丝雀
此时;秦王的王帐内异常安静;除了炉中炭火燃烧的声音外;便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低沉而轻微的喘息声,且离的很近很近。
“啊……”突然,梁暮凝的叫唤声,打破宁寂,她一手捂头;眉心紧蹙,表情异常痛苦的样子;再顾不得什么衣衫、轻薄之类了;她蜷着身;扶头就往身后木栏撞去;只听“咚咚”两声后;她似觉得还不管用,竟又探身,想用力继续碰撞,却是被李世民一把拦下,揽入怀中,怒道:“你难道真想变傻子不成?”
“我的、我的头、好痛!好像要裂开……你、你、你放开我……”,她似疯了一样的挣扎着,甚至比那日天策后殿中的她,挣扎的更厉害,但显然,现在这些于梁暮凝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李世民将她扶起,一手狠狠的把她揽在怀中,一手伸出去端床边几桌上的那碗汤药,急心劝道:“没事的、没事的,来把药喝了,一会就没事了……”他说罢,即端着玉碗递送到了她的唇边,让她喝下;而此时的梁暮凝已然头痛的管不了许多了,只听他说喝这药会好,便扶着他拿碗的手,仰首凑近,一口喝完,然后即无力的靠在了他的胸前喘息,渐渐的,她头痛的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厉害了……只是思绪有些混乱,感觉很累,不想动换。
“好了,没事了,睡一觉就会好了……”,李世民一手搂住梁暮凝,一手将药碗放回几桌,并边在她耳畔喃声说道,边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看她睡着后,他才躺下睡去。
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山川照耀大地,高耸入云的太白山峰,雄伟壮观,峰顶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浩然神秘,行走其中,便有看不完的美景,和讲不完的传说。
梁暮凝坐在秦王车队的王辇中,一路都很安静,而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她似乎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是早上醒来时,发现李世民就躺在自己身边,感到不悦,不过回想起,他好像没对她做过什么越举的事,所以,便也忍气吞声了,毕竟受制于人,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这亦包括了李世民安排梁暮凝与其同车而行的事,她虽有不满,但终还是上了他的辇车,不予他说话便是了,有时她会觉得这根本不像自己的作风,可又想不通因由,于是就什么都不想了。
而李世民的这一路,也很安静,他虽然安排了梁暮凝与他一起,却并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只是偶尔看会书、偶尔闭目养神、偶尔看着梁暮凝出神、偶尔望着车窗外发呆,总之,基本是面无表情的,低沉着不知在想什么?
长安,这个位于八百里秦川大地中央的沃野之地,渭水之滨,四塞险固,不可谓不富饶,不可谓不悠久,于是兜兜转转中,即有注定的人、又注定的回到了这里。
秦王的车队是于日落前入的长安城,一路避市,轻装简行,显然是不想太招摇、不想太惹人注意了,而这其中原因,自是与太子有关,两方争斗早已愈演愈烈,且成白恶之势,无可化解。
其实李世民在入城之前就已收到消息,太子耳目,遍布城中,所留意的,除了秦王车队中、秦王身边的陌生男女外,还要留意出入‘镜花水月’楼的所以女子,可见李建成已经收到独孤心护送梁暮凝回来长安的消息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