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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七看着身旁宁朗那小心翼翼、尽量拉开距离的模样,不由心痒起来,柔柔的长长的唤一声,“宁……郎……”
宁朗闻声身子便是一弹,瞪大眼睛戒备十足的看着兰七,似乎一有风吹草动他便立马飞跃而逃。
兰七一看他的反应,肠子便打起颤来,“宁郎,听说这福满楼的‘金汤酒’很不错,呆会儿咱们喝一杯交杯酒好不好?”
宁朗一张脸噌的通红,身子不由自主的便又往边上移了移,眼睛却求助的看向对面的师兄。
谢沫、宋亘看着对面满脸通红的宁朗,感叹着浅碧山的宝贝竟然被别人发现了,再看看兰七,估量了一下彼此的实力,然后惋叹以后可能再也无法如往昔一般玩了,所以理所当然的忽视宁朗求援的目光。
“好不好呀?宁郎。”兰七低低的问道,身子又往宁朗这边靠了靠。
师兄半天没有反应只好再转向义兄,宁朗可怜巴巴的看着宇文洛。似乎不管他说什么,在兰七面前最后都会变成一个笑话,所以,大哥快告诉他要怎么答复兰七吧。
十四、梦中惊心(中)
“宁郎,你为什么不看本少?”兰七手一伸,玉扇托起宁朗的脸颊,将他的脸转向自己,“本少可要比宇文世兄好看多了。”
“你……你……我……我……”宁朗目光一对上兰七便结巴起来。
“说起来,七少,二公子,你们都是第二批出海的。”还是宇文洛仗义。
“嗯。”明二点头,动作优雅的为每人面前的茶杯斟上茶水。
“那离出海还有段时间,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宇文洛指尖一动,很想从怀中掏出纸笔来。
“暂时无事。”明二淡笑。
“七少呢?”宇文洛目光转向兰七。
“本少么……”兰七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要去华州看望故人。”
“喔。”宇文洛再看向一旁安静喝茶的任杞,“任师兄,你是第一批出海吧?”
“嗯。”任杞点头。
宇文洛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跟哪一边呢?目光一转,看到了身旁悠然品茶的明二,心中一动,然后当机立断,“七少,你要去看望什么故人?反正出海也可取道华州再往英州,我初入江湖,正想要各处长长见识,七少便带我一路同行好不好?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还可以帮你做做小事情,比如说记记帐啊抄抄书啊说说话啊……”
兰七碧眸一睨看着宇文洛,“好呀。”
呀!这么容易便答应了!宇文洛当下大乐,堆起一脸笑容的又带着十二分祈盼的看着明二,“二公子,反正你没什么事,不如和我们一路吧,人多热闹些。”
明二闻言转头看向宇文洛,看到他那一脸的祈盼,不由迟疑。
“明大哥,你与七少这么投契,一路上肯定有许多话说的,几个人一起总比一人孤身上路有趣些呀,而且小弟我还有许多事要请教你呢。”宇文洛鼓起三寸莲花舌。
明二笑笑,目光看向兰七,“不会给七少添麻烦吗?”
兰七碧眸一转,笑笑,道:“岂会,有二公子一起,这路上定不会寂寞的。”
宇文洛心中大赞自己,又道:“宁朗,你和我一道吧?”这一路上谁知这两人会玩些什么,考虑到自己的武功,还是找个保镖的好。
“我……”宁朗一想到若和兰七一路,那么定少不得捉弄戏耍,于是目光看向任杞,想和大师兄一起,可是那决心似乎又不是那么坚定,一时便愣在那。
“宁朗当然和本少这未婚人同路。”兰七碧眸盈盈瞅着宁朗。
“那宁朗也一起了。”宇文洛拍板,目光又看向凤裔,“凤大哥,你呢?也和我们一路吗?”他和七少之间似乎有不少隐秘之事,若将他也拉一块,呵呵……凭他宇文洛的本事,一定将这密秘挖掘出来。
“我需与师叔一道。”凤裔答道,眼睛却看着兰七,兰七正一脸笑意的瞅着宁朗。
“噢,这样啊。”宇文洛没法了,目光又看向一直静默的谢沫、宋亘,“两位师兄呢?”
谢沫头一抬,笑,“在下向来以大师兄首马是瞻。”
宋亘眸一垂,继续品茶,“在下武功不济,向来不敢离大师兄左右。”
除却剑法,这两人要比任杞厉害多了。宇文洛心下定论,不再多言,反正明二、兰七已是一路,他最终目的便是这样。
“小师弟,你和二公子、七少一道,我倒不担心,只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莫给他们添麻烦。”任杞小心叮嘱师弟。他其实也想小师弟和自己一道,在自己的护翼下总放心些,可……看看兰七,只怕他一开口,这兰七少便不知还会有什么恐怖言行呢,还是罢了,等寻回圣令后再带着小师弟去找师叔师婶,问问这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宁朗点头,“大师兄,你也要小心些。”
任杞一笑,抬手宠爱的摸摸小师弟的脑袋,“等我回来,再教你‘碧山绝剑’的那招‘折笛歌云’。”
“好。”宁朗咧嘴笑了,十分欢喜的,眼神明亮,笑容纯澈。
兰七看着,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垂眸一笑。再过些日子,便不会再有如此笑容罢?
正在这时,酒菜已弄好,小二一盘盘端来,几人便止了话。
待吃过饭,便告辞分道而行,凤裔回去找洺空,任杞三人前往与秋长天、南卧风等会合准备出海,明二、兰七四人则往华州而去。
“七少,你要去看的故人是谁?”上路前,宇文洛忍不住好奇问道。
“本少的师傅。”兰七随口应道。
“什么?!”檄城大街上宇文世家的五公子失态大叫。怨不得他如此,整个江湖也无人知晓无人见过的兰七少的师傅啊!
还是那辆马车,只不过这次人少了些,位置也有所变动,左右相对的长榻上兰七、明二一卧一坐,靠里的长榻上则坐着宁朗、宇文洛两人。
“七少,你师傅是哪位?叫什么名?在江湖上有什么名号?住在华州哪里?”
一路上,宇文洛契而不舍的追问着兰七,奈何兰七总是神神秘秘的一笑,吐出两字,“秘密。”
可宇文洛哪是这么容易罢休的人,所以他再次努力,“七少,你可是答应带我们一起去的,所以不能反诲。而且等我们都见到了你的师傅,那哪还能算秘密,这一下江湖上都会知道你的师傅是谁了。”至少我一定会帮你宣扬出去的。
“呵呵……”兰七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笑,碧眸中闪着诡异,“你们即算见到了,那依然会是秘密的。”
“呃?”宇文洛不解兰七的笃定。
“急什么,反正本少都答应带你们去见的,到时自然知晓。”兰七目光如水,从他们身上流过,最后停在明二身上,明二回他一个淡雅合宜的微笑。
“那七少,你是什么时候拜师的,又是什么时候出师的?”宇文洛要做武林大史家当然事无巨细皆要了解清楚,特别是重点对象兰七、明二,况且此刻兰七看起来很好说话,当然要趁机问个清楚,机会可是稍纵即过的。“七少最擅长的武功是什么?七少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七少武功极其繁杂可是除了华州的师傅外还有其他的?江湖传言七少从不用兰家家传武功,这是为何?七少难道真的不会兰家的独门武功吗?”他一边问着一边从怀中掏出纸笔,双眼满是期待的看着兰七。
兰七玉扇摇摇,淡淡唤一声,“宇文洛。”
“在。”宇文洛马上应道。
“让本少看看你的舌头。”兰七碧眸斜睨着他。
“干么?”宇文洛立刻伸手捂住嘴,一双眼戒备的看着兰七。
“看看是不是特别的长。”兰七唇边勾起妖邪的笑。
宇文洛手死命捂住嘴,摇着头。
“不给本少看看吗?”兰七碧眸眨眨,“若是特别长本少可以帮忙修剪修剪的。”
宇文洛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不敢再出声。
“说起来……”一旁的明二忽然开口,几人皆目光转向他,“七少师从向来成谜,今次竟肯带我等前去拜会,实是意想不到。”
“那是因为本少与几位投缘嘛。”兰七笑笑。
“是吗?”明二长眉微微挑起。
“当然。”兰七笑出三分诚恳七分妖邪,“再说此次出门能得遇二公子,本少实引为平生知音,因此更想多与二公子相处,以慰过往二十余载的寂寥与苦闷呀。”
“这可真是在下荣幸。”明二的笑七分真诚三分仙气,眼眸遥遥的却又深深的看着兰七,“今次得遇武林第一人洺空前辈,再加凤裔兄那等人才,在下本想若能与他们多与相处必得益处,可此刻能去拜访七少师宗,这更是莫大的收获。”
“哦?”兰七眼角一挑,斜睨着明二。
“七少与凤裔兄乃同胞兄弟,又分别多年,何以不邀他同路以叙兄弟之情呢?”明二略略有些疑惑。
“往后日子长着呢,何需急在一时。”兰七淡淡道,“再说风雾派贵为武林第一派,洺掌门担武林重任,哥哥或要助之一二,本少只是去见师傅,何必拉他一道扰他正事。”
“原来是这样。”明二依是一派雅笑。
“看来二公子真是跟哥哥一见如故呢。”兰七嘴角微微勾起。
“正是。”明二微笑点头。
两人目光相触,一个碧眸幽深,深不见底,一个轻笼薄雾,空濛遥远,其间意昧,唯有己知,他知。
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几人或坐或躺,不知不觉便是数日过去了。
这一日傍晚,几人已至祈州边境,再走半个时辰的样子,便可入华州地界了。
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湿湿的,气温却格外的沁凉清爽,几人都开了窗,马车悠悠而行,晕红的夕光下,道两旁的树木野草拖着长长的影儿,缓缓从眼前划过,阵阵凉风扑面袭来,倍觉清爽。
行至一个岔道口时,宁朗猛地叫道:“停车!”
可车夫却似没有听到一般,马车依然悠悠而行,宁朗不由急道:“快停车呀!我听到有人叫喊的声音!快停车!”
宇文洛闻言不由凝神细听,然后道:“真的呢,有人在叫救命。”
兰七碧眸一溜一脸焦急的宁朗,一笑,“停车。”
马车停住了,宁朗马上跃出车外,往左边岔道飞去。
宇文洛已走至车门,忽地回头,看住车内悠闲品茶的兰、明两人,“你们……不去吗?”
兰七敲着玉扇,道:“要行侠仗义的是宁朗,又不是本少,本少去干么。”
明二则看着宇文洛微微一笑道:“那些人武功不高,宁朗可应付的。”
“喔。”宇文洛一听他们这话便也打转了。这两人功力高出他不知多少倍,凭他们的听力定早就听出来那些人武功深浅了,难怪一点也不担心。
“宁朗确是仁心侠义,这一路来做的善事义举可真不少。”明二又道。
宇文洛想起这一路来宁朗的行事,不由得又是叹气又是头痛,真的是但凡见着不平,便是鸡毛蒜皮大的事他也要管管。
“照他那样,迟早累死。”兰七眉一挑冷嗤一声。
果过不多一会儿,宁朗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人,低着头,看不清模样。
“兰……嗯……”宁朗到今日还是不知要叫兰七什么,总是开了口后面便囫囵着。
兰七闻声睨他一眼。
宁朗看看身后的人,摸摸头道:“这位大叔受了点伤,他们要去华州城,正和我们顺路,所以让他们一起坐马车好不好?”说着眼巴巴的看着兰七。
兰七瞅着他半晌,然后淡淡应一声,“嗯。”便闭上了眼,盘膝坐于榻上,那模样显然不愿再被打扰。
“大叔,魏姑娘,我们上马车吧。”宁朗一得兰七首肯马上招呼着身后两人上车。
“呀,这马车可真大真舒服呀!”极羡慕的声音。
兰七依然闭目,明二、宇文洛看向车门口。
宁朗身旁站着一老头,干瘦的身子,枯黄的脸上嵌着一双黄浊的的三角眼,身后跟着位姑娘,约莫十六、七岁,身形纤瘦肤色微黑,但五官端正颇是耐看。
那老头伸手摸摸车门,“这是栎木的呢。”又伸手摸摸榻上铺着的垫子,“这么软这么滑该是绮罗做成的吧?忒是糟踏了。这上头铺着的席子这么凉该不会是苍茫山的寒竹做的吧?那可贵着呢。”一眼瞅着小几上的茶点,又叫道,“这壶是玉的吗?那盘子咋的这么白,像雪似的。这盘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爹爹……”姑娘在他身后扯扯他,有些惶然的打量着车里景况,这车中的富贵、这车中的人物令她倍觉紧张。
宇文洛瞪目看着那四处摸索着的老头。
明二微微一笑,起身招呼道:“大叔请这边坐。”
那老头此时才抬头看人,一看明二模样不由一呆,缩了缩手脚,不知如何放才好。
“大叔,您坐。”宁朗扶那老头在榻上坐下,回头又招呼那姑娘,“魏姑娘你也坐。”
老头和姑娘在榻上挨着边儿坐下,宁朗这才发现,这榻乃是明二坐的,不由有些愧色的看向明二,明二摇头一笑,示意不必在意,身子一转,便在兰七身旁坐下,于是宁朗依在宇文洛旁边坐下,马车又缓缓走动。
宇文洛问了一下宁朗刚才情形,才知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