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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二楼上,一扇门中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乐器,店的名字是四个英文字母,Lyra。
几乎是不由自主,陆筝失神一样迈入了店中,店里有一些古色古香的摆设,可是最吸引她目光的东西只有一个。
店内墙上正中,一个熟悉的笔体刺入她的视线,硕大的筝字浓淡均匀,静静悬挂在墙上。
疼吗?
这句话突然就闯入陆筝的脑海,刚刚那个男人问她,疼吗。
就像死去之前,雷策的问话。
眼泪夺眶而出,陆筝猛地转身想要奔回楼上,这时,顾景已经站在了店的门口,愣愣地望着她,眼中千般交错的光彩好像清澈的幻象,聚焦着自己的模样。
陆筝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说出好久不用的中文,她心间蔓延的柔软已经不是期待,而是重逢的无尽悲欢。
“你送过心爱女人最特别的礼物是什么?”
她看见眼前的男人露出一个融冰化雪的温柔笑意,眼泪在他虽然外表陌生但却笑意熟悉的面容上蜿蜒而下,中文字正腔圆地一字一顿,时光仿佛就在这一瞬间恍若剥离。
“一架骨琴,”他说,“还有我雷策的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心想替雷策最后说一句啊!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和死,而是我愿意为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TM却还把我当个变态!
正式完结!!!谢谢各位陪小乌一路走来,谢谢所有没有弃文,愿意读到最后一个字的可爱读者们,谢谢!不过明天还有乐安的番外,雷策的番外正在酝酿~希望大家一样不要错过哦~
世本无安乐(番外)
乐安此生讨厌的事有很多。
半冷不热的菜,太烈的酒,每日清晨催促他早起的阳光,废话太多的陌生人。
当然,还有铭王。
乐安自幼就是太子的伴读,晨间进学却起的比太子还要晚,被师傅打板子罚抄书如同家常便饭。
母亲每每忧虑抱怨,希望时任太府寺卿的乐安之父乐大人加以管教之时,乐大人都只是依旧不抬眼地盯着书本,而后捋着胡子慢条斯理:“你我的儿子怎能有错,夫人不必劳心,去帮为夫泡杯浓浓的碧螺春来如何?”。
然后,乐大人的书就被乐夫人泡到了茶碗中。
乐安的母亲是世家嫡女,出身高贵,与当时门当户对且考取状元的乐大人是在一次雅集上相遇且情投意合的,可是乐安总觉得这是一个玩笑,父母的性格实在差距太大,父亲懒散随性,母亲严谨聪慧,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情有可原,但他们二人竟然算是互生情愫后再行媒聘之礼定下终身,实在不可思议。
父母举案齐眉,家境优越,父亲仕途一帆风顺,童年的乐安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挥霍着自己的幸福,他喜欢这样轻松自在的日子,太子和他是总角之交,性格也开朗,两人一边闯祸一边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以至于有一次十岁的太子在温书时突然抬起头,眨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乐安,突然低声说道:“乐安,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我父王流落在民间的血脉,托付到乐大人府上,可实则与我是手足?”。
当时九岁的乐安觉得这话傻的可爱,于是他嘿嘿一笑。
然后,太子的头就被乐安用砚台拍出了一个硕大的突起。
再然后,乐安就被师傅罚跪在上书房门口,大声背了上千遍的“君为臣纲之道”。
虽然偶尔有一些无伤大雅的波折,但如无意外,乐安会在这样的恬淡时光中度过自己风平浪静的余生。
因而成年后的乐安总在想,如果没有铭王的存在,这将是一个多好故事。
乐府被抄家是在乐安十四岁的那年。
乐安之父被弹劾当年钱谷核算有误,有中饱私囊之嫌,提交大理寺审议,乐安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大理寺卿正是铭王的恩师,徐云护。
乐安是崇拜且喜欢自己的父亲的,父亲为官刚直不阿且手段也高明,拒绝行贿之人时的言辞总是花样百出令人不能拒绝,太府寺掌管钱粮,这其中利益纠葛错综复杂,但父亲总能轻松解决,且尽量避免去得罪一些不应当的人。
或许父亲唯一的错就是支持了太子。
父亲一生随性而行,太子性格外向且活泼纯良,自然父亲认为这类君主才会是明君的最佳人选,因而朝中废太子立铭王一党无论如何猖獗,父亲总是和太子党的同僚力挽狂澜,助太子一臂之力。
但最终,正直成了父亲的绞索。
父亲在牢中被拷打致死,消息传到府上时乐夫人平静的诡异,她静静看着传令的人甚至不忘吩咐下人打赏,虽然这时已经家徒四壁。
母亲的平静让乐安的痛苦被强压到心底,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落泪,十四岁,他应该长大了。
但眼泪与成长似乎毫无关系,他记得自己在父亲的书房对着空空的书架和因抄家而一地狼藉的字画嚎啕大哭,他今生今世再见不到父亲一面,生离死别以这样突然又残忍的方式发生,他却无能为力。
第二日,乐安在父母的房间中,发现了母亲悬在梁上的尸体。
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到孤苦伶仃,乐安跌得太重。
父母发丧当日门可罗雀,昔日的旧交好友唯有一两个敢来拜祭,大部分同僚却都仿佛人间蒸发。
这时,铭王和徐云护出现了。
两人穿着素服前来拜谒,在灵堂之上,乐安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两个人为死去的父母敬香。
然后铭王走过来,依旧是从前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向他点了点头,道了声节哀。
乐安想冲出去将铭王就那样杀死在灵堂之上,让他的血飞溅到父母的牌位上,可他告诉自己,你已经十四岁了,这个世间没有不计回报的成长。
于是乐安彬彬有礼的回敬,面无表情。
目送徐云护和铭王示威般的离去许久,乐安才发现因忙乱丧事而几日未修的指甲已经嵌入皮肉留下了点点血痕,可是他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随后而来的是太子。
太子一党彻底完败,他虽不过也只有十五岁,却也知道了世态炎凉,纵然天潢贵胄也有这样无助仓皇的日子。
太子的生母温敬皇后在他四岁时便撒手人寰,而现在的皇后是曾经的肃贵妃,也就是铭王的生母。
就算他是太子又能如何?
太子不过是个名称,他可以用得,铭王自然就能用得。
“乐安,以你的资质才学考取功名易如反掌,到时我们再为老师报仇雪恨!”太子自幼和乐大人感情深厚,在书房内,他的手紧紧地搭在乐安的肩上,因为激怒而忍不住颤抖着。
“没用的,我现在是罪臣之子,无法参加科举,没用的。”乐安摇了摇头。
“我有一个法子,趁着父皇还没有动摇国本之念,我马上向荆国楚昭公主提亲!有了这一支持,这艰难时刻我们必定能熬过去!”。
“可你的怡如表妹如何?我知道你一直和她两情相悦,这样一来……”。
“我的母家已经衰落,”太子的笑容里有无尽的凄怆,他看向乐安,眼中积聚着悲愤,“而我只想活下去,没了太子之位,便等于我的性命也注定失去,乐安,没有别法子了,在生存面前,其余的事都太渺小了。”
乐安不再反驳,这个道理他再清楚不过。
“还有,我知道小妹蕊阳公主一直对你颇有好感,她也一直颇得父皇怜爱,若是她能嫁予你,那想必父皇必会恢复你的世家之身,将来你我二人想要复仇便不至于无路可走!”
蕊阳公主的确很喜欢乐安,她总是绕着乐安问东问西,天真的大眼睛眨动时纤长的睫毛会划出很好看的弧度,可是乐安却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但是没有办法了。
乐安点了点头。
乐安十五岁成了岱国最年轻的驸马,据说皇上因为蕊阳的一意孤行而勃然大怒,但蕊阳公主以绝食相逼再加上太子作为媒人,最后皇上还是恢复了乐安的世家之身,罪臣之子的名号也不再加身。
而后乐安又成了岱国最年轻的状元,最年轻的大学士,但无奈铭王一党势力渐大,乐安只得被分到大理寺做个少卿,由徐云护亲自勘查监督。
几年来,乐安奔波在岱国各地,断案无数,他暗中和太子积聚势力,做好了厚积薄发的一切准备。
这是,蕊阳公主却病危了。
婚后的日子,乐安对蕊阳极好,可那是他本身便习惯了对女子温柔体贴,仅此而已。乐安觉得自己原本就是在利用蕊阳,如果再对她不冷不热,实在太过残忍,于是他努力回忆父母之间的相处,尽量伪装的浓情蜜意,爱之森然。
可他的心头却很空很空,他不知道爱应当是什么滋味,不知道世间会否有一个女子已经和他就此错过,再无瓜葛。他偶尔会幻想自己能像父亲一样遇到一个母亲一般彼此爱慕的女子,那个女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她或许聪颖或许有些憨厚,或许稳重或许热情,或许他不久就会遇到,或许他今生都将注定永无所爱。
蕊阳公主因急症过世时,乐安正在木桑镇了结一桩灭门惨案。
等他赶回帝京时,驸马府上的层层白布让他有些恍惚,似乎再次回到了十四岁那年,一无所有的自己。
朱漆棺木中躺着那个他从没爱过却百般呵护的妻子,有那么一瞬间,乐安厌恶自己的虚伪。
可他对自己却诚实的让自己抵触,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骗骗自己,假装自己很爱蕊阳。
他就是做不到。
聪明人最难过的都是自己这关,他们不允许自己对自己愚蠢。
哪怕只有一次。
风流倜傥的乐大人再没有娶亲,只是留恋欢场,其实他只是想,自己这样性格的人,或许最合适的那个姑娘只能在青楼里出现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他期待了许久的女人出现在了虞宫之中,出现在了别人的身旁。
铭王出使虞国,乐安被迫随行,徐云护因怕自己不在乐安为所欲为,因而一定要将他归入出使名册。
一路上只有他一个太子党简直寂寞又无奈,可他却有机会接触铭王身边的侍从以及观察铭王究竟与何人接触。
一年多前,雷晗在岱国的出现掀起了不少波澜,太子没有想到雷晗竟然成了铭王最重要的盟友和底牌,乐安也觉得颇为棘手。不过现在看来铭王还有更多的秘密有待发掘,乐安不急,他知道,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就懂得不再急于求成,十余年弹指一挥,他早已经变成了那个自己一直想变成的样子,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虞国一路饿殍遍野,昏君佞妃的传言不绝于耳,乐安觉得做皇帝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不容易,最不容易的是还能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妃子,两个人一起祸国殃民。
直到虞宫夜宴,他看见传说中的佞妃沈净云薄施粉黛不加颜色,只有安静没有妩媚地乖巧坐在昏君雷策的身旁,眼神里寂静又安详,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好笑,这样的女人竟然也能掀起波涛和汹涌,在虞宫,在雷策这样恐怖之人的身旁浮沉。
可是他错了。
乐安很少会错,他的直觉与智慧好像是天作之合,总能敏锐的捕捉到别人或许一带而过的东西。
但是这次他大错特错。
托盘被太监一一端上时,乐安大概猜出了里面会是什么,不过以雷策的性格,想来也不算稀奇。
惶恐和惊讶并没有写在沈净云的脸上,乐安开始相信那个关于她在宴会上手刃妃嫔血溅十步的传言会是真的,因为此时此刻,沈净云脸上有一种诡异的笑容,天真又纯净,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清澈如水,风平浪静。
身旁的无视大臣发出惊呼或者骇然,有人已经恐惧地将酒杯掉在地上。
人头狰狞血腥,乐安已经习惯各种各样呈现诡异姿态的尸体因而毫无感觉,但沈净云却不应该。且不说她是女子,深宫之中的妃嫔大多不是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自小养在深闺,见到这样的东西恐怕昏过去都无有意外。
可是沈净云只是笑,她侧眸看向一旁的雷策,头上的步摇划出灵巧的弧线荡漾过她的耳际,她脖颈的线条优美纤长,连接着小巧的下颚与耳际。
雷策说这些人是因为谏言沈净云祸国才遭此下场时,沈净云笑靥璀璨,殿中好像又燃起了一盏红烛,乐安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他想笑出来,可是不合时宜的时候他只得沉默,连铭王都惊愕的一语不发。
直到后来,乐安才知道铭王想要要挟利用沈净云,却被她反将一军的事,而那时他已经被贬斥到了遥远的百溪城,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城守。
虞国之行获益匪浅的不只是他买通了铭王的护卫以及一些并不坚定的铭王党,获得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消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收获就是,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有些懂得欣赏和喜欢之间那微妙的联系。但沈净云注定只是雷策的宫妃,与他乐安没有任何瓜葛。
时间悄然翩跹,虞国内乱的消息抵不过沈净云之死来的更加震撼。
乐安没有想到第一次让自己有如此微妙感觉的女人就这样轻易灰飞烟灭,人的命运果然诡谲波澜,他心口一阵憋闷,百溪城的夜色凄迷又安静,他突然想起父亲死讯传来的那一夜,母亲看着夜色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凄怆,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