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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激情燃烧岁月-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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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月和徐丽哭了,她俩在被窝里蒙着头,泪水打湿了枕巾。她们本来想不顾自己政治前途,去看李思明,可调查组不让,还让她们与李思明划清界限。她们自己写的反映材料根本就没人看。

李思明不清楚自己挨了多少鞭,嘴唇已经被咬破出血,背上已经被打个稀烂,每一鞭将抽未抽下来时,身体会条件反射似的紧绷,那夜在李思明和大兴知青的记忆里,时间仿佛如七星河冰冻静止的河面一样,过得很慢很慢。天真冷啊,今夜大概有暴风雪吧?

李思明终于晕过去了。

第一卷 黑土地的故事 第五十二章 审判(三)

七天了,这七天李思明被关押在团部的小黑屋内,同屋内还有几位“同病相怜”的可怜虫。

这七天里,李思明发着高烧,说着糊话,这七天里,他好像被人遗忘,还好有同屋人细心照料,否则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李思明趴在被窝里,时清醒时昏迷。第七天后,他终于可以活动一下,但背上的伤口已经结成硬壳,和内衣粘在一起,只得用热水润湿了,才能小心异异地脱下来,稍一用力背上就如刀割一般。

李思明用屋里唯一的小镜子,看了一下后背,背后如中国地图一般色彩斑斓,还淌着黄色的脓水。

“这命和蟑螂一般硬!”李思明自嘲道。

雪下了停,停了又下,没完没了。李思明在团部小黑屋“做客”的第八天晚上,徐大帅、张华、曾智和猴子,他们下工后从十几里外的工地,冒着暴风雪,来到团部探望他。苦苦哀求才获准探视。一见面,几人抱头痛哭。看着四人雪夜冻得通红的脸庞,李思明惨笑道:“都是大男人,哭个什么劲!”

“阿明,你现在怎么样,伤口还痛吗?这是我买的治伤药,我帮你搽一搽。”张华从兜里掏出,不由分说要帮李思明治伤。看着李思明色彩斑斓的后背,张华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妈的,明天我就向上级反映去,兵团不行,我就去北京,去中南海,非要讨个公道。”曾智骂道。

“曾智,冷静点,你这样不仅不行,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徐大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在黑白颠倒、正义与邪恶不分的年代,任何不服从上级指示的行为,都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让人活不活了,我不信这个世界没有讲清楚道理的地方。”猴子这次因为拒绝揭发李思明反革命行为,也被发配去修水利,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写血书立志扎根边疆反修反苏的热血知青,苦难早已消磨掉他的热情。

“也许……也许有吧。”徐大帅不敢肯定,这几年来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政治运动和苦难生活的磨难,让他也对自己曾经热衷过的信念也产生了怀疑。和许多同龄人一样,他迷茫了,看不清哪里才是方向,残酷的现实也同样打碎了他曾经推崇过的“乌托邦”式的理想。

“你们不要担心我,只要不被判死刑,就有盼头。”李思明安慰道。其实他心里也是很害怕,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叹生命的可贵。

“阿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曾智关心地说道。话还未说完,张华跳起来一拳砸在曾智的脸上:“吃什么吃,阿明又不是死罪,用不着你的‘好心’。”曾智好心的话让张华联想起死囚的“最后一顿”。

徐大帅和猴子连忙拉住张华,曾智意识自己的话让他产生了误解,也不计较被冤枉的一拳,不停的道歉:“对不起,阿明,我不是故意的。”

李思明摆摆手道:“不要紧,不要紧。”转而对张华道:“兄弟,我家里就拜托你了,能瞒多久就多久。我受多少苦都没关系,不忍心让我爸妈为我担心。”

“阿明,你放心吧,叔叔阿姨那面我会记得的。”张华答应道。

“阿明,听说明天就要召开全团公审大会了,你要当心点,不要硬扛,争取能宽大处理。好兄弟,你放心,我们会不断地写材料为你申辩的。”徐大帅拍了拍李思明的肩膀。

四人依依不舍走了,看着几人消失在雪夜中,李思明心中想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你有几个好兄弟!我们几个来这里这么多天,还没有一个来看过我们。”一位“难友”感叹道。

“是的,好兄弟!”李思明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天空还断断续续飘着雪花。全团各营各连或赶着马车或步行,来到团部广场集合,57团反革命份子公审大会今天在这里举行。主席台上、四周墙壁上贴着语录:

“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这也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革命不是绣花,不是请客吃饭,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力,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

“消灭一点,舒服一点;消灭得多,舒服得多;彻底消灭,彻底舒服。”

“砸烂他们的狗头!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

上午9点钟,在雄壮的《东方红》乐曲中,大兴岛57团反革命份子公审大会正式开始了。师部革委会派来的某个头头,穿着臃肿的军大衣,使得他本来就已发福的身躯显得更圆了,像极了“武大郎”的形象,照例是大声诵读一大段语录,然后才进入正题:

“同志们,今天我们集会,不是来看文艺演出的,也不是来唱戏。今天我们冒着风雪,就是来看隐藏在我们革命队伍中的清阶级敌人,他们表面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私下极端仇恨党仇恨人民仇恨社会主义,表面上忠于党忠于人民,暗地里从事反党反人民反对伟大领袖的事情,这些人是隐藏在人民统一战线的驻虫,他们玷污了我们的红色阵地。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伟大革命舵手的和伟大文革旗手的指引下,一切害人虫坏份子无所遁行。今天,我们集会在此,就要认清他们的真面目,与他们划清界线,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与人奋斗,其乐无穷。不斗则修,不斗则变。所以我们今天要批斗他们,要斗得深刻,斗得见血!”

……

李思明和另外7个人被押上主席台,每个人脖子大挂着白板,上面写着姓名和罪行,果然每个黑份子的罪行都是“罪大恶极”或“另人发指”!

“武大郎”宣布了这8人的罪行及证据确凿云云。然后举着拳头,作宣誓状:

“知青同志们,我们能够允许那些走资派、牛鬼蛇神玷污我们神圣的革命阵地吗?允许那些反革命们破坏我们社会主义劳动成果吗?”

几千名知青手举红宝书,臂立如林齐声呐喊:“不能!”

“武大郎”继续发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操场上再发出齐声呐喊:“砸烂他们的狗头!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其他7位或失魂落魄或面如死灰或如行尸走肉,任人摆布,左右各有一人,一手抓住胳膊,另一手按着脖子使劲往下压,将罪人的腰弯成阿拉伯数字“7”,否则就是反抗揪斗反抗人民民主专政。台下声势浩大,人人如莽张飞一般,好似有杀父大仇,圆瞪双眼热泪盈眶振臂高呼,甚至有人捏了雪团向台上砸来,有人忍不住跳上台来乱揪罪人的头发,一不小心揪下一把头发。

李思明被两人反扭着双臂,但是这两人明显力气太小制服不了。旁边几人冲上来帮忙,还是不行。这怎么行,专政对象如此猖狂怎么得了?一通木棒辟头盖脸地砸过来。拉扯中,李思明后背的伤口又撕开了,刀割般疼痛,他倔强地挺着胸膛,闪避着袭来的木棒,额头很快流血了,血流满面的样子颇为吓人。

“不能弯腰,更不能下跪!”李思明仍倔强地扬着脸,脸上背后流着鲜血,在零下30度的气温之下,很快冻成一层鲜红的薄冰。身心疲惫流血过多,加上寒冷的天气,李思明终于晕了过去,在晕倒的刹那间,他依稀看到张华等人愤怒,还有杨月和徐丽抱头痛苦的场景。

……

“李思明,男,汉族,共青团员,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6师57团1营5连知青。经群众揭发,其主要犯罪事实如下:一、其从1972以来,数次抵毁伟大领袖‘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传唱反动歌曲,传播消极思想,抹黑文化大革命,个人追求物质享受,向往资产阶级生活,影响极坏;二、其任种菜班班长时,利用职务之便,投机倒把中饱私囊,挖社会主义墙角,走资本主义道路;三、不服领导管教,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开殴打革命干部;四、更为严重的是,其质疑伟大领袖的伟大的光辉的战无不胜的‘人民战争思想’,妄图分化、瓦解人民军队,与苏修美帝一唱一和,充当外国反华势力的走狗,罪大恶极。

……

综上所述,犯罪事实确凿,反革命罪行成立,判处有期徒行二十五年。”

第一卷 黑土地的故事 第五十三章 劳改农场的新囚犯

李思明醒来时,已经是在密山农场简陋的卫生所里躺了一周了。

这个农场其实是某公安局五处在此设立的劳改农场,主要关押着来自北京的政治犯,关押时间最早的是57年的右派,一部分是59年的右派,以及后来站错了队走错了路线的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高级知识份子,带着“右派份子”、“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黑帮份子”、“走资派”等帽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是东三省的刑事犯。

沈立原是北京某医院的外科医生,因写大字报时把万寿无疆写成“无”寿无疆,被抓个正着,成了反革命,68年就在这里劳动改造,算算已有6个年头了。由于医生出身,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充当个医生,也算专业对口,属于极少数受管教干部尊敬的人。沈医生医术精湛,李思明后来亲眼看过他给犯人做过切除阑尾的手术,创口极小,缝合得很完美,远比后世大医院号称“专家门诊”医生强得不止一点。

医务所里平常也没有所谓住院的病人,像李思明这样躺着进来的还没有过。李思明的病情在沈医生的照料下逐渐好转。

“多少年?”沈医生边给给李思明搽拭后背,边问。

“二十五年!”李思明答道。在他内心里,其实还有点庆幸,小命是保住了,1974年是文革中运动最低谷的一年,在黑龙江兵团基层的政治运动,相对而言还是比较“文明”的。(…。。cc)

“够长的!”

“还好。”

“真新鲜,还没听说过你这号巴不得多判几年的人。”沈医生一愣。

“有什么好奇怪,就像这当兵的身上的疤,没听说伤疤是男子汉的勋章这句话吗?同理,经历过文革的,得做一次牢呆过几天牛棚什么的。要不然咱可白运动了一番。”李思明根本不把这二十五年刑期当一回事。

“看来你是大彻大悟了。我还担心你想不开呢。年纪轻轻的,受这种罪!你多大了,二十还不到吧?”沈医生笑道,脸上的皱纹堆积如山,才三十几岁的人啊。

“二十?咱还十八不到,还花骨朵呢。国家也不出台未成年保护法,保护保护祖国的未来!”

“什么,十八还不到?”沈医生大吃一惊,眼神过透着惋惜,“你身板还不错,换别人这样的伤根本挺不过,这下手够狠的。”

看着沈医生惋惜的眼神,李思明道:“这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要是出去,准是条龙!”

“龙?能活得比狗好一点就不错了,你还想出去,二十五年,人生有多少个二十五年?”

“凡事向前看,没准过几年,咱们还能搭伴出去呢?”李思明安慰道,他忽然觉得弄反了,应该是自己被安慰才对嘛!

“也许吧。对了过几天等你伤好了,你就要分配道牢房里去,张队长让我教你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

“也没啥,剃光头、穿囚服、记编号,出操排队上工也排队,早点名晚点名,睡觉头朝外不准蒙头睡,还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YesSir!”李思明敬了个美式军礼,牵动着背病肌肉,痛得冒冷汗。

“噢对了,也不准说外语,不经同意不准订阅外文杂志!”

“还好,我不是外国人!”李思明恨恨地说。

……

又过了一周,场长看李思明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便取消了李思明的“病号待遇”。

摸着自己的光头,李思明觉得自己真得四大皆空,只不过从一个囚牢走向另一个囚牢罢了,李思明明白未来的政治走势,并不觉得很凄惨,甚至有点欢天喜地,因为这里很封闭,虽然也要政治学习,但绝对没有外面那样如火如荼昏天黑地,今天你整我,明天我整你,这让沈医生无比纳闷,没见过这样的人。

“106,给你们加一个人,不准欺负新来的!”管教干部丢下这么一句话,“咣”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抱着铺盖卷的李思明。

106牢房不大,却挤满了十来个人,房间散发出的尿骚味、臭汗味和烟草味,李思明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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