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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云桥坚决地摇摇头,“我不能带着它。”
“为什么?”凌夏爬上一道三尺来高的坎,回头伸手自然地拉了云桥一把。
云桥一边喘气一边说:“我自己都前途未卜呢,怎么能连累它?这里是它的家园,有它的父母,宁静安乐。若是跟着我下了山,以后的事情谁能预料?”
走在身后的一个士兵不解地问:“下了山它就没有天敌了,不是更好?”
“山上虽然猛兽众多,可是它们都是饿了才捕猎的;然而人心难测,欲壑难填,我不犯人,人家却未必就不会犯我……”云桥回头看了那名士兵一眼,恍惚记得他好像说过叫赵刚吧?她其实看得出来,因为她的救命之恩,他们都很感激她,那感觉,仿佛已经把她当作了他们的亲人一般。想到这里,云桥觉得心中一暖。
无论如何,人总要生活在群体中才能感到幸福和快乐啊!这几年来,她实在是受够了独居山谷的孤独。即便她不顾危险将小白带出去,它以后也会感到孤独吧……
杨信和凌夏对视一眼,都怔了怔,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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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追兵随时可能追上来,所以他们连夜赶路,直到丑时末才找了块平整的树林休息。他们铲开厚厚的积雪,升起一堆熊熊的篝火,然后将从云桥家里带出来的干粮烤热了吃。
云桥一个人住在山谷里,闲来无事除了看看医书,与周围的动物说说话(其实是自言自语),就只好自己做吃的了。她准备了很多腊肉、葛根和山药蛋打算和爹爹一起过年的,可惜,爹爹一直没有回来……
杨信笑得坦然,说:“方才离开时走得紧急,没有问过姑娘就将这些食物带出来了,还请姑娘恕罪!”
云桥轻轻摇摇头,说:“反正放在屋里也便宜了那些突厥人,带出来了也好。我只是担心大家身上有伤,带着这些东西走路吃力,所有才没有开口……”
等大家吃了东西,她又帮几个重伤员察看了伤口,看一个叹一次气。一个个的伤口都裂开了,裹伤的棉布条上都渗出血来。
看她这样,伤员们反倒不好意思了,一个个都安慰她说不要紧,说打仗就是这样,早就习惯了,过两日就好。到了后来,因为怕她伤心难过,他们甚至都不让她看了,一个个都说累了要睡觉。
云桥也累了,可是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她睡不着。
只见她从自己收拾的包袱里面找出一个竹筒,将雪在火上化开,然后又翻出一把自制的牙刷躲到一边去刷牙。
等她回来坐在火堆边,凌夏小声问了一句:“那个是用来刷牙的吗?”虽然只匆匆看了一眼,但形状很像一把刷子,又见到她的动作,是以有此猜测。
云桥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她自己用猪毛和竹片制作的牙刷,很粗陋,没想到还是让他看到了。她假装没听到,什么都不说,找出自己带来的抱枕,屈膝坐在火堆旁,抱着柔软的枕头趴在膝上闭上眼睛就睡了。
凌夏看她自然地坐在自己身边睡觉,没有丝毫扭捏,不由得双眼一眯,神色一变再变,最后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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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桥闭上眼睛,其实很久都睡不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震撼了,对未来,她第一次感到无措。
虽然她活了两世,但前世只活了十七岁而已,又生长在一个平凡的家庭,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少女。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总说那些穿越女子怎么怎么了不起,勾引了无数的帅哥美男,上到皇帝王爷,下至杀手富商,似乎总能逢凶化吉,所向披靡,但她却从来没有如此妄想过。
人家能背很多唐诗宋词,她不会(最多语文书上的还记得几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人家会弹琴跳舞、会发明创造,她还是不会(虽然会唱几首歌曲,其实歌词都记不完整);人家出身显贵,大多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支撑,可是她连母亲都没有,爹爹又经常不在身边,她不过是个隐居深山的孤女而已。
这一世她长在山谷里,母亲生下她就过世了,她不但没有学到琴棋书画,没学到女红刺绣,甚至连梳个发髻都不会……
如今没有了爹爹,又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山谷,她就要一个人面对这个陌生的时代了,心里怎么能不忐忑?
她还记得前世的爸爸妈妈和唠叨的老班,记得那个总欺负她的邻居家的男孩,反而那个害她出车祸的暗恋的男生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了。
直到现在她都想不通,自己上辈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被车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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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是在过马路的时候多看了一眼那个自己暗恋了两个月的男生而已。
你说她多冤呐!
等她重新有了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湿润地方,眼前一片黑暗,手脚也没有劲儿。
后来她才明白原来那是她转世投胎在了娘亲的肚子里,可是当时她不明白啊!她头晕得厉害,又听到外面有人哭有人叫的,最后忍无可忍了,才使了把劲儿,摸索到一个出口钻了出去——
然后她才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
睁开眼睛她本来准备大吼一声“这是什么鬼地方?”结果出口的竟然是婴儿啊啊的叫声,然后就变成了哭声。她是真的哭了,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能不哭吗?
之后有个男人细心地为她洗了澡,擦干了放在一个铺着羊毛的温暖的小篮子里。她这才停止了哭泣,看清了那个为自己洗澡的男人。
那是个非常俊美的年轻男子,白净无须,嘴角的笑容特别的深邃迷人。可惜这个笑容太短暂,她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被娘亲的叫声惊碎……
娘亲产后大出血,怎么都止不住,当晚就停止了呼吸。之后,爹爹看着她的目光便仿佛面对杀人的魔鬼。
只一眼她就明白,爹爹恨她!恨她的出生害死了娘亲。所以,从小她就异常地懂事听话。
娘亲的容貌到如今早就模糊了,毕竟她只在娘亲入殓的时候看过一眼而已。
爹爹虽然伤心,但听到她的哭声还是心软了,熬了米汤喂她,有时候她还能吃到林子里其他动物的奶。其实当时她是极抗拒的,但最终敌不过肚子饿。不要说她没有气节,没有饿过肚子的人没有发言权。
她极力掩饰自己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婴儿,但因为不敢惹怒了爹爹,她总是小心翼翼,却不知自己在爹爹眼里是个多么聪明敏感的孩子。爹爹为她取名子衿,柳子衿。她明白,这是爹爹为了怀念娘亲,怀念与娘亲至死不渝的感情而取的名字。这样的爹爹让她心疼,同时也敬佩不已。
是的,前世她才叫聂云桥,这个身体本来叫柳子衿。可是这一世接触的人太少了,与爹爹也不够亲近,因此对柳子衿这个名字,她很没有归属感。在心里,她始终认为自己是聂云桥。
她半岁就开口说话,一岁半就开始认字,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记忆力却明显比前世好得多了,再加上她拥有成|人的理解力,让她学什么都快。
记得三岁的时候爹爹的一位朋友到家里做客,就曾称赞她是神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那位伯伯与爹爹密谈之后,爹爹看她的目光就有些怪异,有时候怨恨,有时候怜惜,让她疑惑到现在。
五岁的时候爹爹就带着她出去替人看病,当时她扮作男装,化名云桥给爹爹当个小帮手。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将常用的几百种药材以及它们的药性记得很清楚了。当然,也记了不少常见病的方子,爹爹也开始教她诊脉。
到十三岁的时候,她基本上就已经出师了。爹爹会的,她十有八九都会了,而她前世听闻的一些医理爹爹却不知道,所以,她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然而就在那一年,爹爹出去也就不带着她了,而且一走就是几个月,呆在外面的时间还一次比一次长。
因为一个人的时候多,为了不让自己发疯,她每天都会回想自己前生的事情,回忆那些属于聂云桥的记忆。或许也是因此,她似乎比前世聪明多了。
这一次,爹爹实在走得太久了,让她不能不担心他是否还活在世界上。虽然爹爹没有说起过,但如果不是为了躲避仇家,爹爹怎么会找这么隐秘的地方隐居?而且,他们明明是汉人,为什么却要躲到突厥的地盘来呢?就是爹爹带她出去的时候也大多去西域和草原各部落,最多在大秦边境走走,从来不去大秦腹地。即便如此,他们出去也还要用化名,这一切都足以告诉她爹爹一定有一个强大的对手。
她一个人在山谷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老早就想出谷去寻找爹爹的,只是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碰到凌夏他们或许也是上天的安排吧,她不走都不行了。
[东风吹绽海棠开:第五章 亦喜亦忧]
凌夏迷迷糊糊刚要闭上眼睛,忽然看到云桥的身子正往火堆倾斜,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手一伸就将她带了回来。
云桥似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声,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
凌夏在云桥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放开了她,却没想到她反而趴在自己腿上睡了。他涨红了脸,左看右看,心中犹豫不决。想推开她吧,又担心她滚到火堆里;想叫醒她吧,看她这么累睡得这么熟,又心中不忍。可是,她趴的那个地方,真的不是地方啊……
辰时初刻,士兵们陆续醒来,而云桥已经趴到地上了。凌夏早一步起身帮她调整了睡姿。
眼看大家都准备都差不多了,凌夏才将云桥叫醒。大家吃了点东西,便再次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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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了。
密密的树林,厚厚的积雪,凹凸不平的地面。这也是凌夏他们连夜赶路,突厥追兵却越来越近的原因之一。他们在前面开路,自然走得艰难,而突厥追兵在后面,跟着他们的脚印而来,既不会跟丢人,走得也轻松。
云桥只走了半个时辰就意识到这个大问题。虽然走在最后的人用树枝抚平了积雪上的脚印,但依然有迹可寻。
“这样下去不行!”人家顺着他们的脚印而来,他们哪里还跑得掉?
凌夏也停下脚步看着她叹气,眼神中颇多无奈。如果还有其他选择,他也不想这样啊!
“从前爹爹带着我出谷都是用轻功走的树顶!你们不会轻功吗?”她看凌夏的轻功就不错嘛!
凌夏苦笑。这些兄弟们虽然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但是要用轻功从树顶离开还达不到那个水平。更何况,如今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还有伤呢!
他们这群人当中,就他跟杨先生的武功好一些,其他人虽然也习武,但并不会内功,身体只是比一般人灵活,并不会轻功。
云桥一边走一边想办法。她回头看着后面一长串脚印,忽然想起从前鲁迅先生的名言,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们这不是在逃命,是在给他们开路啊!”她估计那些突厥兵之所以没有追上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开路来着!
杨信听到云桥的感叹,不由得诧异地望了望她。这句话虽然极简单,却蕴含哲理啊!
翻过一道山坡,接下来又是一道斜坡,走在她前面的两个士兵一不小心就滑倒了。
云桥惊呼一声“小心”,忽然就有了主意。
这里的树木非常高大,底下是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藤蔓,但到了如今大多已经枯萎,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所以这地面看起来是比较平坦的,实际上却不一定。
“不会轻功我们也可以从上面走吧!”云桥指着高高的树顶。这些树非常高大,到了高高的树冠,相邻的树木间枝叶交错,连绵一片,不是天然的通道么?
凌夏双眼一亮,立即飞上一棵大树,然后从顶上的枝丫跳到另一棵上,如此,很快就跑出一段距离来。最后,他停在几十丈远的一棵树上,回头冲着云桥和杨信挥挥手,大声道:“大家试试看!比在下面走容易多了!”
云桥一听,立即提气跃上一棵大树,然后学着凌夏的样子,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果然比走下面省力多了。不过,也需要小心就是了,才走了这么一段路,树枝就把她的头发挂乱了。但是这样有一个好处,至少那些突厥兵不能再捡他们的便宜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松跃上高高的树冠,所以,杨信找了一根粗壮的藤蔓绑在树冠上,让大家吊着藤蔓上树。都是些年轻的小伙子,即便身上有伤又不叫一声苦,看起来一个个身手都很灵活,有如猿猴一般,很快就从这棵树跳到另一个棵树去,虽然比不得平地,怎么着都比在下面好走得多了。至少没有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