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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飞(一)
元光五年,随着春天的到来,一种震耳欲聋的隆隆的声音从大汉王朝北方的地平线上传来。那头按捺不住凶性的恶狼又开始对南方富裕的汉朝土地开始它新一次的侵袭。
随着这个在中亚纵横游荡的马背上的民族如雷的铁蹄声,大汉天子刘彻的领土和百姓再一次遭受着和他们祖辈同样的命运——被烧杀掳掠。
这是从匈奴崛起以来的历代中原君主都必须要面对的事情。而无一例外地,在此之前,刘彻的祖辈和父辈们,没有一个占到上风的。从汉高祖被围白登开始,他们无一例外地选择了一个屈辱而成效不大的方式——公主和亲。
那些和亲的真正或者不是真正公主的少女们,用自己的青春、身体、乃至生命维系着汉匈之间表面上的和平。
这对每一个大汉的男儿来说,都是刻到骨子里的羞辱!
对于桀骜强权从不肯轻易屈服的天子刘彻来说,更是如此。自从马邑计败以来,他猎人般眯缝着的双眼等这头恶狼的踪迹已经等得很久了!
这个文韬武略不逊色于他以前和以后的任何一个帝王的年轻君主决定——兵伐匈奴!
这一次年轻君主的决定没有在朝堂上受到太大的阻力,因为,早在马邑设伏的时候,这个君主的强横和固执就已经让朝臣们明白了他的决心和钢铁一般的意志。
于是,尽管这次的出兵和马邑有根本上的不同——马邑设伏是引敌前来,而这一次,皇帝要求的是主动出击;但是,大臣们顶多心里腹诽一下年轻君主的莽撞,有些悲观的甚至在想如何收拾残局,却没有一个人反对。
反对,要有效;才有反对的必要!
刘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战前的阻力居然来自于将领人选!
在刘彻的心中,最佳人选是太中大夫卫青。
但是,朝臣们不这样认为。卫青的年龄,卫青的资历,卫青的身份这些都是障碍。他们没有也不可能了解卫青在建章和虎贲的经历和能力,毕竟这点小小的成就,比起整个的大汉军队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丞相薛泽在刘彻将意见提出在朝堂上之前时,就小心地表示了他的疑虑。
——刘彻吸取了田汀慕萄担谒挠嗌胁欢舷魅踟┫嗟娜ū钌蠲靼渍庖坏愕乃罄吹呢┫嗝嵌颊秸骄ぞぃ侨匀惶油巡涣吮幌髦昂捅簧钡拿恕I踔梁罄从幸桓鍪逼冢醭沟某美锞谷幻挥腥烁业必┫啵≌飧鲈疚奚先俟獾闹拔唬昧醭褂踩判小�
薛泽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十分谨慎:“陛下,这次用兵,是我大汉第一次主动出击,将军人选,应该仔细考虑才是!”
刘彻点点头:“朕认真考虑过了!”
“可是……”薛泽迟疑地道。
“怎么,丞相对于朕的人选有疑虑吗?”刘彻似笑非笑。
薛泽心中一凛,但职责所在不得不提:“陛下此次以四路大军共同讨伐匈奴,故而四路将军人选应皆是人中精英。陛下所拟之骁骑将军李广,轻车将军公孙贺皆有对敌匈奴之经历,且素来骁勇善战,为人称道。但是,这公孙敖虽出自将门,但临敌经验似乎不足。而卫青……”
薛泽努力地想着措辞,力图在不得罪皇帝的情况下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
那刘彻只是微微一笑,不待他重新开口:“丞相多虑了,公孙敖与卫青,朕所深知,不是无能之辈。至于临敌经验,这一次对敌之后,不就有了吗?”
薛泽偷眼看看皇帝,他的脸上带笑,却十分的坚定,无奈之下,只得笑回道:“陛下英明识人,臣便不饶舌了!”
朝堂之上果然也如此,朝臣们疑虑的是卫青,四名将领中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一个。但是,和薛泽一样,朝臣们很快就聪明地闭上了嘴巴。谁会去和皇帝争辩要不要派他最得宠的臣子呢?更何况这个臣子还是他的小舅子!
深思熟虑的刘彻,知道这第一次对敌的重要性,这不是普通的胜败,而关系到今后大汉对击匈奴的政策和大汉王朝上下的信心和决心。于是,这一次,他决定稳中求胜。
兵分四路,各个出击,本来就降低了全盘皆输的可能性。四路人马中,李广素有威名,胜应该不成问题;公孙贺只要保全自己,就算公孙敖一人输了,那么对整个大局应该是没有影响的。
至于卫青,呵呵,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卫青能赢!只是碍于朝臣们的固执他不能把这次指挥的大权教给卫青。但是,他毫不怀疑,只要卫青这次一回来,下一次,他就会有一个真正居中统筹的将军了。
有些象小孩子收着秘密玩意儿的皇帝刘彻,笑着看他那群不敢把疑虑说出口的大臣们:“等着吧,你们会因为他而大吃一惊的!”
元光五年,皇帝刘彻以卫青为车骑将军,从上谷出发;以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从云中出发;以大中大夫公孙敖为骑将军,出代郡;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出雁门。四人各领军一万,攻伐匈奴。
那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天空一碧如洗。温暖的和风轻轻吹拂着城墙上的旌旗,为送别增加了几分依依不舍之意。
出得长安城,一股清新的风吹过来。看看背后威严冷峻的城墙,和前面广阔的天空,卫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前方,就是那片他梦想的目的地。
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一身正装冕旒玉带的皇帝刘彻眯着眼睛在城头上,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也渐渐提起。
虽然从不怀疑,但担心是不可避免的。
远远的城楼外青苍的山坡上,一名鹰师正在放飞他第一次出猎的苍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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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类——!”随着长啸,鹰师的手臂猛地一振,那只原本栖息在他臂上的黑翎白翼的雄鹰“扑扑”展翅,瞬间飞入天际!
几乎卫青的身影才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在盼着他回来。
从那时开始,皇帝刘彻又尝到了等待的滋味。和建元年末那次分离不同,那次分离,卫青没有生命和安全的担心,但这次,他是去厮杀,他是去拼命。那次分离,刘彻知道,最终会回来他心爱的情人,但这次,将回来他最好的将军!
刘彻才知道,时间原来就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割得他心中又慌又疼!
为了让着难熬的时间过得快些,也为了让那个现在和以后必将会飞得更远的人没有后顾之虑,他要解决漕运问题。
战争在这个农耕的社会里往往打的是粮食。
于是,皇帝刘彻采纳大农令郑当时的建议,从长安向东北方向开凿一条漕渠直通黄河,全长300余里。当时的大臣们,对于这条漕渠的开凿是议论纷纷的。
但是,事实证明,皇帝的眼光有无比的战略意义。这条漕渠竣工后,每年从关东运进长安的粮食高达600万石,并可以灌溉农田两万余亩,这对于大汉攻伐匈奴的一系列战争起到了重要的后勤保障作用。
在朝堂上的刘彻,在忙碌的间隙,不时地把他的眼光投向承明殿外东边的天空,那个地方,不知道怎么样了!
莽苍的草原,连绵的群山,无不展现着和中原完全不同的壮丽的景色。
在离上谷两天路程的荒漠上,一只严整的军队正在逶迤前行。这支军队的将领正是车骑将军卫青。
初出上谷,卫青就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的将士们似乎有不小的忧虑,虽然不能说是“恐匈症”,但是,对于自己能不能打击匈奴人,很多人是怀着疑惧的。
不能怪这些士兵们,卫青知道,就是在朝堂里,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不下少数。几百年来对匈奴屈居下风,委曲求全,人们早已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攻击的本能!
卫青更深切地明白了刘彻的担心:“仲卿,如果这一次败了,那么以后再提讨伐匈奴,就会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泡影!”
这一次,必须胜!
然而命运似乎是在跟卫青捉迷藏,他似乎运气太好也太糟,从上谷一出来,他领导的这只军队就没有见过半个敌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行军距离的加长,士卒们开始微微骚动起来。
“卫将军!”说话的是卫青身侧的校尉张次公,他满脸的困惑和焦虑,“我们离开上谷已经有几天的路程了,但是,却没有见到敌人的主力军队。我们怎么办?是继续寻找还回上谷去?”
卫青沉吟半响,才道:“我四路大军出击,我一路不见敌人主力,那么敌人主力便可能于其他三路相遇。若三路军合击,尚有胜算;若一路孤军相遇,则胜败不定。”
他与张次公对望一眼,张次公是老军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在数千公里的地方,几路人马要想不偏不倚地正好同时合击,几乎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呢?现在回去,还可以无功无过,继续下去,希望也渺茫得很!所有的将士都望着卫青。
卫青笑笑,继续道:“此次出兵,关系重大,若劳师而无果,恐怕我等皆不好面对国人!”
张次公点点头:“那么,依将军之见呢?”
卫青眼睛闪闪发亮,望向北方广漠的大地。
他俊美的轮廓如刀削一般坚毅:“我四路大军出击,敌人不会不动,敌一动,主力必然在外,张将军,我们直取龙城!”
张次公张大了嘴——龙城,匈奴的心脏!单于王庭的所在地!
直取龙城,无异于自寻死路!
元光五年的夏天,是刘彻记忆中最为闷热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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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入伏所有的花就开完了,然后所有的树开始沉闷地不知道干什么好了,每天都是蔫蔫地发怔。
刘彻已经接到第二份战报了。
公孙贺出兵云中,他的遭遇和卫青的一样,根本就没遇到匈奴的军队,无功而返,公孙敖兵出代郡,却遇上了匈奴骑兵,一万兵将只剩2000余人。刘彻心中十分失望和恼怒!
现在,就剩下朝臣们认为最有希望的老将李广,和最没有希望的卫青了。
就连在承明殿听取大臣们各种事务禀报的时候,刘彻发现他都在走神,在努力地竖起耳朵听,外面有没有喊报的声音。
“报!——”
远远的声音终于传来,心急如焚的皇帝精神一振。接着便听见黄门报道:“启禀陛下,有战报!”
“快报上来!”
报信的士兵满面尘污,匍匐在地上,开始呈述军情。
整个承明殿大堂,所有的人,被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
骁骑将军李广败了,而且败得如此之惨!
全军覆没不说,他自己都被匈奴人抓获,好在他骑□湛,经验丰富,途中乘匈奴人不备,夺马逃归!
刘彻的心开始茫然地提起来了,四路出击,两路已败,一路无功而返,现在,就剩下卫青了!
然而,卫青杳无音讯!
鹰飞(二)
所有的人都已经失望:
连骁骑将军都被打败了的,那个什么卫青还能成功吗?
我就说,匈奴不是那么好惹的,躲都躲不及,还要找上门去,现在可好了!唉——。
卫青,怕是回不来了!
陛下,出兵匈奴现在真的还未到时机!——
那些嘈杂的声音嘤嘤嗡嗡,不绝于耳!
皇帝刘彻骤然消瘦了下来,原本白皙的脸孔开始微微泛着青色,眼睛变得又大又黑,眼膛下黑黑的。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为战况担忧,毕竟,这是从他的祖父到父亲以来第一次攻伐匈奴。如果败了,影响的不仅仅是他攻伐匈奴的国策,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在后面等着。
后来,连一向镇定的卫子夫都悄悄留下了泪水,更不用说卫妈妈和秦织!
在所有的人中间,只有两个人一直坚持着:“他不会败,他会回来的!”这两个人,一个是皇帝刘彻,另一个,是那个小小的霍去病!
三伏过后,有一天,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刘彻正在温明殿里,和卫子夫,公主卫长、阳石在一起。看着灰蒙蒙沉重的天际,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忽然,卫长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父皇,匈奴那里,会下雨么?”
刘彻笑了,卫长长得最象他,是他最爱的女儿:“怎么不会,匈奴也是个地方,跟我们这里差不多。”
“那里有树么?”
“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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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房子么?”
“呃,好像没有!”刘彻微笑着摇摇头。
“那么,舅舅会被淋么?”卫长睁着她美丽的大眼睛。
刘彻一怔地转头看着廊外,没有说话。一时间心绪竟然飞了出去:“这么大的雨,你有躲的地方么?”
卫长又问道:“父皇,父皇,是不是舅舅不回来了?”
“胡说!”刘彻眼冒火光,“你怎么这样乱说你舅舅?”
卫长被忽然暴怒的父亲呵斥得眼泪汪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