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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我觉得你还是没把我当朋友。在一个真正关心你的朋友面前,你不必隐藏什么。况且,你也瞒不住什么,你的眼睛,把什么都泄露出来了。一个人如果受了委屈,却没有朋友与她分担,那是很痛苦的事情。依依,让我跟你分担吧!”他说着,又一次抓住了她的手。林依依没有再反对,泪水却决堤而出。吴超就这样握着她的手,望着她泪眼迷濛的样子,心中升起无限的爱恋,但他不敢再说什么。
“你说,女人到底应该怎样生活,才算真正的幸福?”林依依突然幽幽地问。
“我想,如果有一个男人全心全意、一生一世地爱她,这个女人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吴超说完起身转到她的身旁坐了下来,又伸手理了理她的秀发,“依依,其实,你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啊!”
“我?”林依依轻轻地摇摇头,眼睛依然望着窗外,依旧飘浮在自己的伤情里,“看起来,好象什么都有了,其实……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依依,你要学会抓住眼前的幸福。”吴超将她揽入怀中,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林依依的嘴唇一点都不温暖,甚至有些凉凉的,是不是所有失去爱情滋润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她依偎在他的怀中,有一片刻的沉迷,但很快地,她挣脱了他。
“不!吴超,不要这样!我想,我该回家了,再见!”
林依依没有送吴超,甚至没再与他说一句话。她匆匆离开座位,在收银台买了单,便径直下到停车场,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别墅。无疑,吴超的怀抱是温暖的,那是一个年轻而成熟的男人所特有的坚实有力、充溢着青春气息的怀抱。他的吻也不再是许多年前那样幼稚生涩的吻,它充满着力量、技巧、娴熟而且令人沉醉。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只有尹国华一个男人,她已经习惯了尹国华的怀抱,习惯了他的身体,他的味道,他的吻,就像一个人习惯了睡自己家的床,突然换了个地方,就难以成眠一样。她想,这就是女人的宿命吧,女人天生就是这样恋旧、这样固执的动物。而男人却不一样,就像尹国华,他大概是不会依恋自己家里的床的,如同他不愿独守着自己家里的女人一样。此时此刻,就在林依依躺在自己的床上,默默流着眼泪胡思乱想的时候,尹国华正在深圳香蜜湖渡假村的另一张床上大汗淋漓地忙碌着。他的身下,躺着另一个女人,一个与林依依完全不同的削瘦而摩登的女人,他现在秘书——夏靖。
尹国华最近对削瘦的女人格外感兴趣,这当然得归功于夏靖。其实,夏靖当初被招进公司的时候,尹国华并没有多看她几眼,她是人事部招聘进来的。而且,起初,他并没觉得她有什么吸引人之处。是她那每天都焕然一新的时装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她是一个那么青春活力、那么新潮的女人,一个与林依依、与他从前爱过的截然不同的另类女人。她的头发短短的,却显得调皮而清爽;她的身段高挑瘦长,却另有一种阿娜韵律;她走起路来摇摇颤颤,象T型台上的时装模特儿;她的高跟鞋总是尖尖的,闪着亮光,衬得一对涂了银红指甲油的小脚格外俊俏可爱;她的脚步声总是清脆极有节奏感,常常敲得他的心头痒痒的,很有些坐立不安。当然,最令他招架不住的,还是她的开放与大胆,她常常在下班时,对他说声“Good…bug!”,然后,扬手送给他一个飞吻。他们的第一次越轨,也是她主动提出的。那天夜晚,他们参加完一个商务Party,他送她回家,车停在她宿舍的楼下,她没有推门下车,却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喃喃道:“尹总,让我们来一次Make…love!”尹国华什么也没说,就将她按倒在柔软的车座上。另类的女人,另类的刺激与激|情。
从那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尹国华对女人的兴趣开始转移到了高瘦摩登型的。内心里总将这种女人与“投怀送抱”、“风骚”、“性感”这些词语联系在一起。尤其是碰到那种腰带斜斜系在胯部,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女人,常常会令尹国华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象尹国华这种已过四十的事业有成的男人,一般会走两个极端;如果年轻时没来得及认认真真、轰轰烈烈谈过恋爱,那么现在,有了条件,就常常会忘记自己的年龄,渴望着去追逐一份自以为美丽绝伦的爱情。这种男人最后往往会将家庭与事业断送在他那近乎于返老还童的爱情之中。
另一类如尹国华这种在爱情方面已是“曾经沦海滩为水”的过来人了。爱在他一平如镜的心中已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那么,他追逐的纯粹只是女人本身,说得明白些,便是一种肉欲的猎奇。流水易去,岁月将逝啊,若不趁着自己现在的身体和资本都充裕的时候,多一些体验与经历,再过些年,可就追悔莫及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女人也就失去了那份玩“猫捉老鼠”游戏的耐心。开诚布公,单刀直入,这样才是他所需要的。就像夏靖,她不会因为与他有了这种关系而对他要求什么,更不会象普通女人那样装模做样,哭哭啼啼地让他负什么责任。她可想得开:“你需要,我也需要,我没少什么。你也没多什么,感觉好就合,感觉不好就散,这有啥?”尹国华难免心中过意不去,会特地买些贵重的礼品送给她。她既不象那种自以为很清高很纯情的女人一样,做出一份“视钱财如粪土”的架式,也不象那些将身体当作财源的女人贪欲难填。她总是大大咧咧,喜欢的就接受,不喜欢的就随手一扔,有时甚至还会心血来潮地回赠他几件价值不菲的礼物。尹国华就是在这种完全轻松、无羁无绊的状态下与夏靖交往着。当然,他绝对不可能只满足于夏靖这一个女子。世间的女人真是千姿百态、千娇百媚,各有千秋啊!他尹国华在事业工作之余,又怎能不去一一品尝品尝?就如同日日吃着家中餐桌上的三菜一汤,有钱又有心情时怎能不去酒楼尝尝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这样一句“名言”——男人对女人的欲望与他事业的成功率成正比。尹国华第一次听到这话,便拍案叫绝,同时也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最充份最绝妙的诠释。
当然,尹国华也有思念林依依的时候,也只有林依依才是他爱情真正的归宿、心灵最终的港湾,是他今生今世唯一轰轰烈烈爱过的女人。他尹国华再怎样花心,再怎样风流,也绝对不会抛弃林依依这个柔情似水、有情有义的女人。这大概也能用“除却巫山不是云”来形容吧!凭心而论,在阅历了各色各样的女人之后,细细回味起来,他还是觉得林依依最有恒久的魅力,也是最称职做他尹国华妻子的女人。但是,这一切与尹国华在外寻花问柳并不矛盾,就象正统大餐与各式小碟并不矛盾一样。人生就应该丰富多彩、多滋多味,他尹国华本就不应该只属于某一个女人。
这天,尹国华抽空回到了广州。这个将心灵与欲念在外放逐太久的男人终于想念自己那种满玫瑰花的美丽小院和院子里那飘溢着清新香味儿的美丽女人了。这是一个有着和煦阳光的春日下午,尹国华驾着自己那辆白色的奔驰车,缓缓驶入珠江畔的这个别墅小区。小区的林荫道洁净而安憩,仿佛浅睡的美人,睡则睡了,却没忘记摆出最优美的姿态和淡而甜的微笑。不时有几只叫不出名的雀儿互相追逐着,发出娇媚可人的啁啾声。他将车停进玫园的时候,满以为自己的女人会领着三岁的小帆帆出来高高兴兴地迎接他,但直到他锁好车,走到门口的时候,四周依旧出奇地安静,他微微有些儿失望。
屋中一切摆设如旧,玻璃餐桌上一大瓶黄玫瑰似乎有好些天没换过了,瓣儿都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他沿着客厅左侧的扶梯上楼,轻轻推开虚掩着的卧室的门。林依依侧身斜靠在宽厚的大床上,柔软的粉紫色睡裙只遮住她半个身子,衬得她丰腴的酥胸和洁白的大腿就象粉雕玉琢的塑像般美丽诱人。见他进来,她微微眼开眼,眼中晶莹闪烁,不知是激动兴奋的光泽还是宿夜伤情的泪光。尹国华心中升起无恨怜爱,他俯身轻轻在她额上吻了吻,柔声道:
“老婆,我回来了。”
“嗯。”
林依依轻轻答了一声。她并没有象往常一样伸出两只柔软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拖到自己的身上,而只是睁着她那雾一样的眼睛仔仔细细地审视着他,仿佛他的脸是一件玻璃瓷器,而她则负责检查瓷器有无裂痕或瑕庇。好一会儿,她才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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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回来一趟,可真不容易!”
她说完这句话,轻轻叹了口气,伸出一个指头,轻轻抚摸他的脸。尹国华闭上眼,享受着这温柔的爱抚,他突然想变成一个孩子,偎进这个女人温婉的怀抱。也只有在林依依的面前,他才会有这种超出性欲的情怀,他的心中飘起了徐志摩的诗句: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我只)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我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
尹国华真的就这样靠在林依依的臂弯里睡着了,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这就是老婆与情人的不同之处:情人是波涛,老婆是港湾;情人刺激,老婆温暖;情人酸辣,老婆甜蜜;……
他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罩住了整个大地,窗外黑幽幽一遍。床头柜上的台灯朦胧而温馨地洒着柔情的光晕。他侧脸看见林依依并没有睡着,依旧象下午时一样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脸颊上有泪痕在流动。
“依依,你怎么了?”
林依依没有说话,只继续望着这个让她心痛又心碎的男人,她想质问他,责备他,但嘴中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怎么哭了?你一直都没有睡吗?一直就这样傻傻地看着我?”尹国华一边说着,一边拭干了她脸颊上的泪珠,“你呀,真像个傻孩子!”
“是啊,我真是傻,傻得伤心!”林依依说这话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嘿嘿,”尹国华忍不住笑了,将她搂在怀里,半是怜爱半是玩笑道:“傻老婆,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深沉,这么……怪怪的?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他说完,翻身压到了她的上面。男人强劲坚实的身体抵在她柔软的身上,她倾刻间便化作了云朵,飘浮起来,眼中最后滚出的两颗泪珠也被情欲的热浪蒸发了。一切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吧,此刻,她只想飘在云端,将自身彻底放逐……
第二天清早,尹国华匆匆起床,到小房间与女儿帆帆说逗了几句,便又急急忙忙地开车走了。许多话卡在林依依的喉咙口象鱼骨一样,想吐却使终没能吐出来。待男人在最后一声汽车喇叭声中远去了之后,偌大的庭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寂寞。虽然活泼的帆帆有时能给园子增添几丝欢笑,但那欢乐也象鸟儿一样是脆弱而且短暂的,甚至更反衬出了这无边的寂寞。依依化妆品公司那边,林依依也有好些天没去了。不知怎的,对什么事,她现在都提不起劲,总觉得没意思,无聊至极。幸亏有弟弟林笑笑在公司打理着,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反正,公司亏一点或挣一点,对她来说都无所谓,顺其自然让它去吧!
她只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责问尹国华,为什么没有把那两封信摆在他面前,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哪怕是两人大吵一架,大骂一场,那也比现在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她想自己是不是前世欠尹国华什么,今生是还债来的,要不,为什么满腔的怨恨与愤怒在见到他之后就都躲在心中不敢冒出来了呢?为什么面对他深情的目光,她就很想为他找个理由帮他开脱,就忍不住想原谅他呢?可见,她林依依真的象尹国华所说的是个傻女人,不,应该是愚蠢的女人,痴笨的女人!匿名信和照片都是摆在那儿的事实,证据确凿,他还能有什么理由可以开脱?难道说,那信是因为有人想陷害他而为的?难道说那照片也是电脑合成的?难道非得这样牵强这样自己欺骗自己,她林依依才能稍稍心安些吗?实在是太可笑也太可卑了!她林依依何至于渴求尹国华的爱渴求到如此卑微的地步?从前,那个自信大方清纯可爱,还有着几分才气和清高的林依依到哪里去了?爱情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迷宫,它常常令女人哪怕是再聪慧的女人也会迷失其中,寻不到回头之路。
可是,那两封信又是谁寄的呢?是照片上的女人借此向她示威,以证明自己的魅力和林依依的无能?或者那女人已作好了充份的准备,正式向她开战来了?她不仅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