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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也按照他的笔调写了一篇短文,回赠给了他:
在这虚幻的世界里,突然间,只剩了我。我仿佛来到了一个多么孤独的地方!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在奔跑,为的是抓住前面的你,抓紧,紧紧地抓紧,用全部的力量抓紧你。
可是,拼命的奔跑,浑身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还是无法抓住你……难道这就是我与你今生的宿命吗?
在渴望与痛苦的挣扎中,在筋疲力尽之后,我不知不觉地睡熟了,安安静静的。
他看了我的短文之后,却阴沉了脸,拿笔写道:“韵,你太悲观了,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不吉利!”
但是,住在酒店的当天,我俩却没浪漫到始终,因为,我俩完事之后就又被人算计了!
“叮当,叮当!”突然,传来了门铃声。他吃了一惊,以为听错了,以为响铃的,是隔壁的房间。
“叮当,叮当!”更急促的门铃响。我确认,这真的是自己房间的门铃声!我浑身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会是谁?我俩已经谢绝了一切拜访。不会再有人来找!莫非进门时过于招摇,被饭店服务人员或者远飞集团公司那一伙人报了警?会不会是公安局的人,已经等在外面,一伺我俩开门,便冲将进来,抓我俩个卖淫嫖娼罪呢!?我真是太倒霉了!!
“柳韵!快起来,到卫生间躲一躲!”
“我不,我对我自己的身体有处置权,我怕谁。”我的自尊心膨胀了。
他却很神经质,不由分说,一把抱起了我,径直奔向卫生间。撞开门,又一把把我放在马桶上,让我坐了下来。而后,他撞上了卫生间的门,对着门缝,压低喉咙对我说:“锁死门!”
“叮当、叮当!”门铃第三次响起,显得有些不耐烦。
“谁呀?我在休息!门口不是有牌子吗?”方子洲故作平静。
“请开门。”门外果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急忙穿上衣服,把我的衣服压在被子下,走到门前,似乎平稳而镇定。他慢慢地取下房门的插销,轻轻地推开门,颇有点大义凛然。
可门一开,进来的人却让我忍不住“哧哧”笑了:原来是一个小服务生!他一手端着一个水果盘,一手拉着一个小餐车,站在门口,一脸的媚笑。就是他把我俩吓得魂飞魄散的!
“你没看到,我门口的牌子!?怎么到你们这里,这个就不管用啦!”方子洲怒不可遏,络腮胡也翘了起来。大概是一种受到侮辱的感觉,逼使他似乎想冲出去,抽服务生几个嘴巴。
“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酒店免费给您送的水果。打扰您,不好意思。”服务生继续是一脸的媚笑。
服务生很职业的几句话,使外面的他和里的我都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怒气顿消。服务生按照方子洲的旨意,留下了一些水果,说声:“打扰了,先生。”推车走掉了。
方子洲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卫生间门口,说:“韵,开门吧。”语调里早没了惊恐。
“进来嘛!”我用娇嘀嘀的声音逗他。
他推开了门:“你没锁门?”
“跟你,我为啥子要锁门嘛?而且,像你学习,顺着门逢,我还要偷窥呢!”我继续坐在马桶上。
“我是说刚才!”
“没锁。咱俩怎么啦?为啥子怕他们。你说,我是你老婆,不就行了嘛!”
“结婚证呢?”
“咱俩还没结婚嘛!”
“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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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能有啥子嘛?”我作出大度的样子。
他走过来,抚摸我的长发,那头发是自然的深褐色,软蓬蓬、光润润、滑流流的,一定比黑头发更能衬出我脸蛋的娇艳。不幸的是,我的唇,正好触到了他那欲望的船头。于是,一条欲望的船儿,在萎靡和惊吓之后,终于张蓬扬帆了。
他抱我回床。这回,他忘却了欣赏美丽的山和谷,忘却了欣赏湖的光、山的色,径直闯入了我美丽的百花园,向园的深处冲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带着我进入了那太虚的世界:我俩在不知色彩的云里飘呀飘,在似水似地的地方舞啊舞。我俩像飞天,像跨海,一切有的都好像无,一切无的都好像有……
但是,好景不长,门外又有人敲门了!
这次,还没等我俩开门,来人已经闯了进来!只是这次进来的,不是服务生,而是由刚才那个小服务生引导而来、由酒店保安带领的身着警服的真正的警察!
我和方子洲又一次被带到派出所进行取证了。只是上一次是英雄和受害者,而这一次却被作为了卖淫与嫖娼者,理由再简单不过了:我们在宾馆同居却无法提供夫妻证明,因为,我俩没有结婚证。
我是由天竺支行现在还在任的党委副书记――章副行长亲自接回去的。方子洲真的惨了,他没单位,没人能证明他的青白,只有面临被拘留十五天、罚款五千元的份了。在我的恳求下,章副行长出面保他,说方子洲曾经是我们天竺支行的模范员工,没任何不良行为。派出所有所松动了,可方子洲却像一只被逗急了的老公猴,自己跳了出来,站到了派出所警察的对立面,一副不依不饶,不讨个一清二楚的说法不算完的架势。而且我们反复开导,均告无效,以至他自绝于我和章副行长,非要特立独行,留守派出所,不讨回自己的青白不算完。让警察同志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是:他竟敢对着众警察,口出狂言:如果讨不回青白,他宁愿蹲十五天的拘留所,再接受五千元罚款!
在飞回京兴的飞机上,章副行长始终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我自知辜负了他的期望,一来对远飞集团天海公司没调查出个什么东西,二来还给他找来了麻烦,弄出个桃色新闻,反害得他亲自飞来一趟东北天海。
飞机已经就要抵达京兴市了,章副行长才阴沉而带着几许尴尬地开了腔:“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明白章副行长的意思,反问:“啥子打算?好好工作呗。”
章副行长苦笑了几下,摇了摇头,神情庄重:“你没想过换一个工作环境吗?”
我的心一惊:难道为了我和方子洲的事儿,我要再被爱农银行开一次?我疑惑了,争辩道:“我和方子洲不但是真正的爱情,而且也是未婚男女,如果为这事处理我,我也一定要像方子洲一样,讨还公道!”
章副行长凝神望着飞机窗外的风景。外面是异常瑰丽的海阔天空,天空在远方汇集成弧形的天际,白云浩瀚得像万里白雪,大海则迷茫得深不可测。
“事儿总没想象的这样简单!什么叫处理?什么叫不处理?都很难说!”章副行长掉过头来,表情很凝滞,“我已经准备调离天竺支行了。”
我十分惊讶:“为啥子?”
他没正面回答我,喝了一口空姐递过来的茶水,阴沉而尴尬的表情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你出差之前送我回家,走的时候是不是天已经亮了?”
我点点头,感觉云山雾罩的,对他的问题,也感到匪夷所思。
他继续问:“你是不是在我家楼道里见到了人事科张科长?”
我再点点头,依然对他的问话不理解。
章副行长叹口气:“小河里翻大船呀!”
“出了啥子事情吗?”我问,想到那天张科长见到我时怪异的表情,我似有所悟。
“她起码也能当小说家!更应该当宣传部长!”章副行长终于放大了说话的音量,见我依然睁着眼睛疑惑地望着他,他又问:“那天在京港娱乐城,你们发现几盘录相带?”
“一盘!”
“一盘?!你们看了吗?”
我不好意思说看了,也不能撒谎说没看,窘迫间憋红了脸。
“有什么吗?”章副行长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认定我看了。
我只得红着脸引用孟宪异的话:“孟总说:你这是高风亮节,起码也能算一个布尔什维克!”
现在的章副行长一定是尴尬而痛苦的,因为,他听了我的话,脸上的肌肉便抽搐起来,而且那肌肉带动面部皮肤的跳动十分明显,我只是一瞥就发现了。
章副行长阴郁而悲愤地低声说:“录相带竟然寄到了分行监察室!最后加给我的罪名是:共产党员接受异性按摩!还要受到党纪的处分!”
我感到愕然:“方子洲说,那盘带子被派出所没收了,还没要回来呀?谁会寄这盘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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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先是张科长把事儿添油加醋地闹到了分行,分行监察室又由一个叫许佳佳的副主任带队,还有信贷管理部的一个崔科长,浩浩荡荡地下来找张科长核实情况。而后监察室就收到了录相带!”
我没想到昔日负责招聘工作的许佳佳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分行监察室的副主任,竟也有了副处级待遇!不知道这个卖花高手又怎样作了一单好生意!?我更加痛恨孟宪异,虽然这往分行许佳佳副主任处寄录相带的人不一定是他,但是,如果不是他向警察举报,如果我能把这盘录相带一直藏起来,就不可能有章副行长现在的窘境,也就没有许佳佳的这次风光无限!当然,我现在的想法还是太幼稚了。以后,我才知道,对章副行长在按摩间的行动,除了方子洲之外,还有另外的人对此感兴趣;除了方子洲的录相带之外,还有一盘更阴毒的作品。即便是没方子洲这盘录相带,章副行长也是依然要下岗的。不过,这是后话。
此时此刻,飞机在蓝天白云之间平稳飞翔。但是,我和章副行长都没有鸟儿翱翔的快乐。我俩对人生、对前途同样有着因为无法把握而产生的惆怅。
“我和葛总,那是地道的银企关系,这银企关系不搞好了,咱们的讨债工作怎么做!?恐怕连一点实情,甚至连葛总本人也踅摸不到!这葛总,就喜欢这口,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荤段子总结得一套一套的!我不入虎|穴焉能得到虎子?”章副行长把茶杯里的水一口喝干了,说出了这些话,他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当然,怎么在河边遛达又不湿鞋,如何把握这个度,是门学问!分行领导已经找我谈了话,当然,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管理者,不理解这些。最后说,为了工作需要,我将被安排到另一家支行去,当机关工会主席,享受支行副行长级待遇!让我靠边养老啦!”
我同情章副行长的遭遇,同时,也感到愤怒,但是,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有恩于我的领导,只得叨念着:“他们怎么能这样?谁能这么歹毒?”
章副行长见了我的样子,自己倒坦然了:“我到爱农银行来,本来是想大干一番事业的,谁曾想一时疏忽,刚一放松自己的思想,就在阴沟里翻船,四十多岁就沦落个靠边养老的地步。我只有一走了之了!”
“你到哪儿去呢?”我迟疑着问,不知道这样的问话,会不会让章副行长感到搪突。
章副行长苦笑一下:“现在,我还想保密。”
见我没说话,他大概是怕我不高兴,就开始打岔了,问:“小柳,你想不想到合作银行去呀?据说,他们那儿是认业绩不认人,我感觉倒适合你!”
见章副行长第二次提到要我走,我的心里凉了大半截。我想,章副行长是不会空|穴来风的。想必在他看来,我如果继续留在天竺支行,一定比找不到工作更难堪。我只得接了章副行长的话茬,忐忑不安地说:“合作银行我倒是接触过,那儿有一个骆行长,势力极了。他们是要存款的,没存款是进不去的。而且,我¨¨¨”
章副行长终于笑了:“存款?我帮你搞嘛!那个骆行长手下有个副手,姓吴,工作中认识的,也是军人出身,总是让我帮着拉存款呢!你说,你到合作银行,需要多少存款?”
我也分不出我现在的心情是惊是喜还是悲了,我迟疑地说:“我上次到他们的南郊支行应过聘,他们那个骆行长跟我说,不拿三千万存款,是进不了他们银行的门的。”
章副行长一扫满脸的阴霾,爽朗起来:“我这个人,搞歪门邪道的本事没有,实实在在的朋友倒有一大堆。存款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只是¨¨¨”
我明白章副行长是想问我是否愿意离开爱农银行,我不等他的话出口,就接过话茬:“我也走,像章行长学习!”
章副行长脸上的愁云立刻散尽了,第一次快意地说:“人生要舍得付出,要知道放弃,只有舍得付出,主动放弃,才能得到,才能收获!”
出飞机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在我的眼前一晃,就幽灵一般地不见了。我好奇地四处打量,不一会儿,一个面部线条刚硬、很有一点男人味儿的中年男子正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有着一口整齐而短粗的白牙。
“耿主任!怎么是你?你也坐了东北天海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