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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崇伸手拍掉封口的泥巴,搬起坛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在碗里,一股淡淡的香味溢出,褐色的微有些粘稠,感觉真是不错,不知道口味如何,延森偷偷地咽了一口口水。
段老隐隐有些酒鬼的模样,竟似是有些等待不及,端起碗来,先尝了一口,赞了声:“好酒。”
又对延森说道:“一切随便,千万不要拘礼。”这话他一会儿就说了好几遍,看来生怕延森会拘谨,真是个非常好相处的老头。
林崇也在旁解释道:“师父向来都是这样的。”
延森浑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蛮对自己的胃口,闻到淡淡的清香,早就有了尝上一口的冲动,只是碍于长者在前,不好意思罢了,如果是平时与兄弟姐妹们在一起,无论如何都要先下手为强的。
、开导
陆延森看着坛子外表古色古香,心想,里面定然也是珍品了,不知道价值几何,会不会危及自己的腰包?
师父既然已经动手,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延森也端起了品了一口。差一点“呸”的一声吐出来,这叫什么酒,太难喝了,有一股糊了的烤地瓜的味儿。
段老微微一笑,又“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下去:“怎么,小子,喝不来这味,这可是在地下存放了五年以上的极品黄酒,寻常地方很难找到的。”
无论他怎么说,延森都不想再去尝这泥坛老酒,实在太难喝了。这老头一副酒鬼样子,这么难喝的酒还做出甘之若饴的神态,枉他开始还觉得老人家仙风道骨,颇有些出尘之相,后又觉得抢喝之举,显出了他的真性情,让他大感亲近,不想居然骗他喝这么难入口的酒。
延森觉得段老很好相处,就有了些孩子气的想法。
牢骚归牢骚,延森还真有点喜欢上这个老头了,不管怎么说,实实在在的,就是年龄大些,其他也就是个红尘中人,强过传说中那些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所谓高人。
虽然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延森还是只看作颇有童心的长辈。不管他能否看到他心中所思,自顾地进行着在心里进行品评。
这番心理活动,并没有逃过段老的眼睛,他的眼里隐隐含着笑意,边喝着味道怪怪的黄酒,边独自点头,似乎在赞叹着碗中的佳酿。
看他喝的开心,延森也不甘示弱,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细细嚼着。还真别说,这儿的风味确实独特,同样的鸡肉,做出来香滑适口,确有独到之处,是难得的美味。
只要是好东西吃到嘴里,延森就顾不得其他。也不推让,筷子不停,各个盘子里轮番进攻,口里还不断称赞。
最食之无味的反倒是林崇了,他看着他们两个各得其乐,却是摆不出这般潇洒。
想起他在格斗场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延森暗暗好笑。
说起格斗、擒拿,他是最懂变通之道,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到了这个场合,却真如段老所言,多了一种拘谨,少了一份随意。也唯有他这样的人,才最适合于作保密工作,耐得住寂寞,也能够守口如瓶。
“林大哥,吃呀。”看着自己风卷残云般地扫荡着桌子上的佳肴,他却偶尔夹上一筷,抿上一口,延森真有点同情他,也不知道他是否喜欢这黄酒的味道,却怕自己二人把东西都吃光了,好歹也是延森说好了是他做东道的。
段老又饮尽了一大碗,林崇提起坛子倒上。
放着现成的餐巾不用,他抬袖抹了一下嘴,就此一下,老人家在延森的眼里彻底走下了神坛,只是一个可爱的老头。
嘴角含笑,看着他放下了筷子。段老一瞪眼:“小子,你不好好地吃东西,只管看着我老人家干什么?”
“师父,您还是叫我小陆得了。”延森出声央求道。“小子”二字,前面加上各种各样的形容词,基本上是伊莉对他的专利,卧床的这几个月,更是无所不用其极,韵杏偶尔也会叫上几声,这两个字已经把他耳朵都磳出了茧子,实在不想再听。
“好,小陆就小陆吧。小陆呀……”
“师父。”延森赶紧答应一声。
段老回头又看了看林崇,才对他开口道:“你小子真的有那么厉害过吗?老头子我怎么横看竖看都不像呀。”
又是小子,这老头,延森也在心里叫了他一声。
“好,是我,究竟怎么回事?”
一时激动,延森忘了他能知道他的想法,赶紧拍了一句:“师父明鉴,我后来确实是碰到了些意外。”
高人面前也无须隐瞒,他就把自己的前前后后都讲给了他听,从自己获得异能,如何得到温老的指点,又如何因故受伤,讲了个大概。
段老听着延森的讲述,不时地加上几句。听到智域大开那段,叫了声“好”,谈到得到静心赋功法,他说了句“这静心赋也非常难得”,到了被杭伟所伤,笑骂了句“又有了一个,这小子也是个半吊子,自己还没学好,就用来伤人”。
所有的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平平常常,没有什么稀奇的。
“完了,就这些?”段老问道。
延森点点头:“没了。”
段老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息,捏了捏他身上的肌肉:“真是一对混球。”如果没有猜错,这是他对延森和杭伟的评价。
“好,我就好好给你们讲讲。来倒上,倒上。”不知不觉间,一大碗酒又下了肚。这老头,肚子里不知道能盛下多少烤糊的地瓜。
酒兴也上了来,段老谈兴也大发,在延森的脑袋瓜子上敲了一记,说:“要懂得尊老爱幼,知道吗?”然后就开始了他的讲述。
这事可关自己一生的大事,延森自然一字不落地细听,林崇却没有延森这般的感受,只是随便听着,慢慢地喝着味道怪怪的黄酒。
听着他的讲述,延森越来越感到吃惊。
“其实先天功法是生与俱来的,不是靠后天的修习就能够获得,拥有的人生下来就带有这种潜质。只不过激发出来的早晚而已。”
“极少数的人生下来后就能够使用,还有些人年龄不大就表现出来的。如明太祖朱元璋,据传生下来就能够开口说话。其它更有古人匡祖、王粲的过目不忘,甘罗十二为宰相,这些如果不是讹传,必定也是先天功法提早激活的典范,还有国外的许多许多发明家也是如此,小小年纪就有异于常人的表现。”
“先天功法有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并不只是武功盖世者。但凡在某一个领域入道,必成为这里面的佼佼者,那当然能力也是一定的,会侧重于某一方面,而且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再很难再有大的突破,故此真正大成者凤毛麟角。”
“知道我们的开国总理吗?”
得到肯定后,段老继续说道:“他就是以精力过人而著称于世,日夜操劳、不知疲倦,见人一次,就过目不忘,不管过了多久,总能迅速地记起其人其事,像极了诸葛武侯。可惜我无缘得见,但可以肯定他也是先天功法的拥有者之一。”
延森听得神往不已,想不到自己竟然是这少数人中的人员,何其幸也。想想整个过程,他的异能,还是用在赚钱上比较实惠。
“小陆,那次雷击事故,想必就是你先天功法成就的原因之一。只可惜未能及时得到点化,打开灵识,才有了这许多的周折。凑巧的是竟然会又碰上了一个,还受了伤,否则你的成就绝不仅仅保持在目前的状况。”
延森自以为阴差阳错,能够有现在,已经够幸运的了,不想这一说起来,比起真正的物尽所用,却还相距甚远。自己所知所用,竟不过是苍海一粟。
听到话说到了自己身上,他最关心自然就是自己能不能够完全恢复:“那,您看我现在这样的情形,又该如何是好呢?”
段老看看他说:“要不怎么说是一对混球呢,你们两个谁都没有真正进入收发自如的境界,就贸然动了手,才有今天。真正的先天武功高手,自能伤人于无形,也能救人于无形。”
听他随口责怪着,他心里也七上八下,在他看来,杭伟已经够厉害的,无形中就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在段老的眼里,却不过是两个顽童的胡闹而已。
“可惜这没轻没重的一下子,让你的气机完全淤积,根本不是正常情况下的伤势,我老头子也没有办法了。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了,看你的运气怎样了。”
一听这话,怎不让他急上心头,他已经顾不得保持冷静:“那该怎么办,难道一辈子就这样了不成?”
段老对先天功法如此了解,延森本已生出了无穷希望,没想到一下子又给打入了谷底,怎能心甘。
“我还要问你呢,你受伤后是不是还有其他际遇?”
刚才说到杭伟的时候,延森心里气愤渐起,就没有再仔细讲后来的经过。
这才想起曹言爸爸的事来,又把老爷子给他用药调补的经过讲了来。
“这才对了,你小子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能碰到这样的好中医,得到了对症的处理,中药的作用使你的伤并没有固化,只是停滞在了原处,以后还是很有机会的。”
段老也这么说,让他又怀有了一线生机,对曹氏父子的感激也更甚。
“原则上说,你所受的并非硬伤,不过在经络中运行的路线暂时被封,所以外力也帮不了你。而你……错就错在伤后没有继续运气调息,表象上无法运功,其实只要你不停地驱使,气息自己会聚积起来,慢慢就能冲破桎梏,但几个月未动,只怕要运功就难了。”
延森心里大悔,原来是自己把尽快康复的希望给耽误了,可没人指点,哪里会懂得这个?
如果有先天高手用真气帮助,能不能打通他身体中的阻碍呢?
段老看出了延森的想法,“傻孩子,如果你不是先天功法所伤,而是其他的伤,我完全可以用先天真气助你恢复。你不要相信那些武侠小说中写的,借助别人的力量打通经脉,那都是姑妄之说,没有什么根据的。”
“每个人的经脉都是不同的,就算相同的位置,阻力、承受力等都有着细微的差异,‘世界上没有两粒完全相同的沙子’这话你听过吧。外力的灌注,只怕会造成更大的伤害,说不定会形成难以挽救的创伤。所以一切唯有靠自己。”
延森十分佩服,段老居然连这样的泊来词都能够运用自如,真是老来成精呀。
但只依靠自己,按他所说,最好的时机已经失去,不知道真正的恢复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延森不由大感伤怀。
、受教
林崇坐在一旁已经听呆了,端着大碗不停地往嘴边送,已经滴酒不剩尚不自知。
“你在受伤后,应该还有其他的机缘巧合罢?”
段老一提,延森的脸猛地就红了,自然他想到了与韵杏的那个荒唐而激情的雨夜,正是发生在那天与杭伟的一战之后。
又当着林大哥的面,此类的话如何说得出口,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小陆,不好意思啦?”段老微笑着问了句,他这次出奇地没有以小子相称。
真是关心则乱,延森这才又想到,以他的灵识,早已知道了他想说而难以启齿的话,以他年长他这么多的前辈,用这样的口气自无不可,当然不会介意。看来就算他不说,以他的见识也不难猜出。
联想到曹老伯当时似乎也是这么问他。以他的感觉,他不会是先天功法的拥有者。但无疑却是个出色的中医大夫,我中华数千年的文化神妙若斯,两个所学截然不同的人,却能够殊途同归,见解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延森的心里竟然隐隐产生了些骄傲之意,为我们浩如烟海的文化传承。真是穷其一生,也难取九牛之一毛。
一个人的生命何其短暂,又有这么多的东西需要学习。无论自己是否能恢复,什么时候恢复,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他过人的学习能力不是还在吗?他不正应该善加利用,来造福国人,同时把我们中化的瑰宝发气扬光大吗?
在他沉思的当儿,段老也沉默不语,默默地看着他。等抬起头来,发现他的眼中除了开始时的关心和鼓励,又多了一份赏识和尊重。
从一个年长自己这么多的老人眼里,看到这种眼神,是多么难能可贵,值得他倾尽一生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有段老这一瞥,他此生无悔矣。
林崇虽然不能知道延森心中所想,但见他和段老的神情,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种庄严之气,仿佛也受到了鼓舞,与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来,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好,好呀。”段老激动地连地瓜味的酒也忘了喝。这是一位值得尊重的老人,不仅因为他功法过人,还有这颗永不衰减的赤子之心。
延森抓起坛子,给碗里都倒满了酒。三人同时端起一饮而尽。说也奇怪,此时觉得糊地瓜的味道竟然弱了许多。
“崇儿,再去要几个菜。”段老出声吩咐徒弟。
等林崇应声出去,他把头转向延森,看看桌子,延森自然明白老人肯定是有话想单独说给他听。
段老把声音压低了下来:“小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