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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擎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背后的投影仪光幕里投下一片黑色的剪影，深邃俊朗的五官，仿佛他与生俱来便是世人的焦点。
他瞥了一眼林小善。
以前他觉得林小善是个妆容精致圆滑世故的女强人，可如今越看她越觉得她大大咧咧，这头发大概是用手随便抓了抓，只比鸟窝规整一丁点，领子也没整理好。
莫非是最近给程序组安排的任务太重了。周子擎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我的行政助理阮玲玲，因为个人原因要休婚嫁一个月，所以我决定提拔程序组的林小善接任阮玲玲的工作。程序组暂时由苏西负责。”
总监的行政助理，这个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众所周知，它是个关键的跳板，等周子擎升职之后，行政助理就会一跃成为权力最大的总监。
本来大家都猜测阮玲玲会是这场职场晋级之战的最后胜利者，结果出人意料的，阮玲玲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放弃了事业，选择了嫁人生子，白白把机会让给了林小善。
——他们并不知道，阮玲玲曾经把公司的机密文件泄露给敌对公司。而这才是阮玲玲退出的真正原因。
林小善也没想到周子擎会突然给自己升职。不过她很快镇定了下来，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面沉如水的起身，缓缓说道：“多谢总监和各位同仁的信任，我会努力做到最好。”
明眸微亮，毫不示弱。
× × ×
会议结束之后，林小善匆忙收拾了一下文件，追着周子擎出了门，脚步紧凑。
“怎么有事儿？”周子擎侧目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勾，仿佛冬夜里一抹清亮的月光，那容颜，那眉眼，精致俊朗，却再也无法扰乱林小善的心。
就像是被打了特效药的预防针，林小善终于可以对周子擎的所有举动免疫。
“周子擎，我要做到什么位置，才能接触到陆总裁和IBE财团。”
林小善凝脂般细如釉瓷的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野心，毫不掩饰，也无须掩饰。这种灼灼的目光，自成风情。
“陆总裁……”
周子擎并不了解，林小善对陆总裁的关注，只因为陆嘉辰。
反而，误解林小善对身价百亿的Kevin陆有什么深意，他蹙了蹙眉毛，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小善。
“等你爬到我这个位置再说吧……”
慢条斯理，却带着隐隐的寒意。
林小善笑了笑，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那跳跃着火焰的眼眸，却让周子擎看见她的跃跃欲试，她的志在必得。
周子擎有些意外。
他越来越看不清林小善了，这个他一手带出来的小女孩，终于渐渐成长成一名有野心有抱负也有能力的职场悍将。再过去的五年里，似乎有一个执念一直在敦促她，让林小善成为了一个有能力的设计员。但是最近，她的执念或者说是她心里的信念发生了改变，让她更加成熟，成为了一个有野心有远见卓识的领导者。
× × ×
陆家这边，杜成泽刚刚开了一百多公里的车，风尘仆仆的赶来，还没来得喝一口“亲亲小白”递过来的热茶，就被陆嘉辰劈头盖脸的一句话给吓傻了。
“把车钥匙拿出来。”陆嘉辰伸出一只手，摊在杜成泽面前。
“咳咳咳……”
杜成泽下意识的攥紧了裤兜里的车钥匙。这完全是惹祸上身的节奏啊，如果让陆大哥知道是他把车钥匙给陆嘉辰，把陆嘉辰给放跑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他呢。
他的卖身契可还攥到陆大哥的手心里呢！
“我放心不下林小善，想回去看看。是不是哥们啊，又不是不还给你，顶多就借一两天。”
杜成泽吞了口口水。这不是车的问题好吧……
“你怎么还想着你那林小善啊，陆大哥都说她欺骗了你，脚踏两条船，你病怏怏的打着石膏躺床上没人照顾的时候，她倒是风流快活的跟小情人手挽手的出席什么宴会。这样的女人你还想着她干什么啊！”
本来只是想把话题绕开，顺便开解开解自家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呢！结果这话，越说越是义愤填膺，觉得那林小善简直是现代版的潘金莲，陆嘉辰就是个冤大头。
“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真是你想的那样……我也认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林小善心里喜欢的人是周子擎，把一个人从心里彻底挖掉，是需要时间的，也许是我给她的时间还不够，总之，我不能就这样不打声招呼的就消失掉。”
把一个人从心里彻底挖掉，所需要的时间真的很长。陆陆曾经说过，他用了二十年，想把林小善从自己心里挖掉，却一直没有成功。那他又有什么资格，苛求林小善仅仅用在医院相处的五天，把周子擎从心里挖掉，换上他陆嘉辰。
杜成泽张了张嘴，很奇怪，他这个天生的话唠，此刻居然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陆嘉辰的表情太过坚定和坦然。毫无怨尤，甘之如饴。
“那他怎么办。”站在杜成泽身后，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一言不发的白瑜终于坐不住了，皱着眉头指着隔壁间的隔离病房，那里躺着一个完全离不开药物治疗的陆陆。
陆大哥曾经发过话，如果陆嘉辰擅自离开这里，他就会切断对陆陆的供给，如果没有陆家强大的财力人力的支持，身体处于崩溃边缘的陆陆根本连一丝生机也没有。
看的出陆陆是对陆嘉辰很重要的人，他不可能完全不在意他的生死。
而对白瑜而言，陆陆是非常重要的实验体，她也不希望陆陆就这么白白死去。
陆嘉辰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请你用最快的速度帮我做一份他和我的DNA对比。把这个结果拿给大哥看的话，大哥就不会仓促间断掉补给的药物。”
× × ×
傍晚，阴沉了好几天的Ｂ市终于开始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的雨点，像是一颗颗劲道十足的子弹敲击着办公室的窗户，绽开一朵朵小水花，然后顺着玻璃壁汇成细流缓慢下落。
林小善瞥了一眼窗外来势汹汹的大雨，叹了一口气。
估计公司的公用雨伞她是抢不上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办公室加班吧！打开抽屉，拿出一包康师傅，用热水泡开，顿时香气四溢。
这种味道真是久违了。似乎遇见陆嘉辰之后，她就很少在办公室里熬过通宵。一来，是因为陆嘉辰的工作效率的确很高，不声不响的就帮她处理了很多头疼的案子，二来，是因为陆嘉辰做饭的手艺太好，即便是工作繁重，她也习惯带回家做，按时坐在餐桌前，和陆嘉辰一起吃一顿家常便饭。
惨白色的电脑屏把林小善的脸照的有几分病态的蜡黄。
反正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人，她完全不顾形象的吸溜吸溜的吃起面条来。
正要下班的周子擎，路过她的办公室，听见那动静很大的吸溜声，默默的皱起了眉毛。
“喂你好，路易菲斯西餐厅吗？对，我要订一个三人份的披萨，Double cheese。”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拨通了林小善的电话。
话筒那边，明显传来林小善被辣的吸鼻子的声音，微微有些喘气和低哑。
“喂，总监？”
“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关于最新的活动我觉得有必要再跟你讨论一下。”
周子擎挂了电话，忍不住点了一根烟，他觉得自己完全是昏了头了，不然就是撞了邪，不然怎么会看到林小善蜡黄色的脸这么于心不忍，甚至还用汇报工作这种借口拖住林小善，然后设计好一切，装作仿佛极其自然的讨论过了时间，直到送披萨的来，两个人一起吃晚餐。
他还鬼使神差的点了林小善最喜欢的双倍芝士。
“哦，好啊。”林小善愣愣的说到。
× × ×
狂风大作，暴雨交加的夜晚，实在不算是什么好天气。路灯在风雨中变得昏暗。
其实陆嘉辰自从上次在雪夜里出了车祸，对这种坏天气开车就有点慎得慌。但是情势所逼啊，如果这次不借机出来，以后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从深山老林的陆宅开到B市，陆嘉辰几乎后背都被紧张的湿透了。进入市区以后，他先用杜成泽的电话，打给小西，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公司最近很忙，林小善可能在公司加班，他想直接赶到公司，给林小善一个惊喜。
在这种烂天气里，像是天降奇兵似得出现在她眼前，接她回家，这可是偶像剧里常常出现的桥段，浪漫指数至少五颗星，林小善应该会看在他这么温柔体贴的面子上，原谅他这半个月的不辞而别吧。
车直接停到了公司外面，陆嘉辰做着电梯直接到游戏部。
下了电梯，他阔步朝走廊的最深处走去，随手拿的雨伞滴滴拉拉，拖着一条长长的水渍。很意外，林小善的办公室是关着灯的。
陆嘉辰脚步顿了顿，目光投向唯一亮着灯的那间工作室。那好像是周总监的办公室，他的心不由的一沉。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的朝着那里走去。
没有关严的实木大门，微微露出一丝缝隙，透出办公室里的些许声音。
“我点的是三人份！”
“那又怎样！”
林小善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口齿不清的反口回击，轻快而愉悦，似乎并不像是上下级之间的对话，有点没大没小。
“慢点吃，够你吃的。”
周子擎的声音，低沉清润，又仿佛带着些笑意。
一步之遥的灯光里，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陆嘉辰站在门外，矗立了许久，沉默了许久。
、田螺夫
锁扣卡的一声响，门被打开了。
一个略显疲惫，沉默而消瘦的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和一把湿淋淋的雨伞进了屋。屋里黑洞洞的一片，他伸手摸了一下，“啪”的把灯打开。
窗外是哗哗的雨声，在这个寂静而清冷的夜里，他眼睛里满是失望和黯淡。
他终于见到了林小善。她穿着一身蜜色的小西装，娇俏的彷如一朵幽香的兰，聘婷的莲。
但她依靠的高山沃土却不是他，而是周子擎。
他陆嘉辰对林小善而言，就仿佛是大千世界里一粒可有可无的尘埃，即便没有他的存在，她也丝毫不会慌张，不会犹豫。她依然能在周子擎的身边长袖善舞，游刃有余的做她职场上的女强人。
陆嘉辰坐到沙发上，心里莫名的烦躁。沙发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几本林小善常看的杂志。陆嘉辰瞥了它一眼，想装作没看见，忽略它们的存在，可过不了一会，又气呼呼的忍不住把杂志整理好，整齐的放在旁边的书篓里。
也许他还是能找到一点，他离开以后的变化。
就是这个家，被林小善折腾的越来越不像是家了，像是“狗窝”。
这个女人，总是有本事把他逼到极致，不得不照顾她，不得不对她好。
陆嘉辰认命的起身，开始把林小善散落到各地的水杯收集起来，扔到水池集中打扫。冰箱里的一半牛奶都过期了，果断扔掉。水果什么都吃完了，看的出她很久没有去过超市了。
“也许是工作真的很忙碌吧，其实周子擎和林小善都在加班，在办公室里吃一顿快餐，根本不能算是共进晚餐吧……是不是我太小心眼了。”陆嘉辰便收拾冰箱里过期食物，便自言自语的说。
如果你的心已经原谅了一个人，你的嘴就会不断的帮她找借口。
现在已经凌晨了，看着整理过之后空荡荡的冰箱，陆嘉辰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买点东西，填补一下储备粮。虽然时间真的有点太晚了，但是，万一，林小善明天早上回来没有牛奶喝怎么办，万一，林小善明天早上回来没有水果吃怎么办，这样不健康！
一番挣扎之后，他还是打着伞朝楼下的便利店走去。
× × ×
林小善从周子擎的办公室出来，在走廊上差点滑一跤，这是哪里来的水渍啊，断断续续的，像是从电梯那边蜿蜒过来的。想起小西他们经常在茶水间谈论的鬼故事，说什么这一片古上是个河流改道的遗址，死过好些人，建大楼的时候还有几个工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说不定就是被水鬼勾走混了。莫非真有什么水鬼？她吓的一个激灵，抱紧了文件夹，贴着墙三步并作两步的踮着脚尖跑回自己的办公室里。
她抽屉里有一个开过光的玉石佛像吊坠，平时不怎么带，这会突然想拿出来供起来了。
打开抽屉的时候，陆嘉辰的那本日记也映入眼帘。
林小善的眸色变得幽深难测，清秀干净的容颜闪过一丝怀疑，乌黑的长眉如同远山般宁静。她伸出一只手静静的拿起那本日记，她的手指仿佛象牙雕琢素净洁白。
她从来没想过那个温润俊朗像个邻家男孩的陆嘉辰，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秘密。
他身边那些形态各异行踪诡秘的“远亲”有可能就是这本日记的主人，或者，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个人。
说他费尽心机，说他处心积虑，说他隐忍有城府，但他连一件伤害过她的事情都没做过。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