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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死胡同,一旦被强大的敌人发现,这里便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刚才在丛林里遇见他们的那三个人一开始还满怀戒心,但在凯恩向他们出示了那本赫拉迪姆典籍,以及背包里其他卷轴和书籍之后,他们顿时一脸欢欣。最壮实的那人叫做伦德,估计他的导师会把他称作“迟钝的家伙”,但他有着一颗善良的心,莉娅很快便跟他混熟了。伦德就像公牛一样肌肉虬结,他的长弓足足有一个成人那么高。米库洛夫很好奇他能不能拉起来,但他向莉娅展示了自己的功力:大块头极其熟练地拉满长弓,看上去毫不费力地对着五十码外一棵树上的节孔射了一箭,箭矢正中节孔的中心。
当他们来到山洞入口的时候,更多的人向他们聚拢过来,差不多有三十个。有些人看到凯恩就像看到了凯旋的王者,但有些人却无动于衷。“不用理他们。”埃吉尔找到机会悄悄说道。凯恩到来时有一群人向后退去,聚集在一边交头接耳。埃吉尔向他们点点头,接着对老人说道:“教派分成了两个帮派,一些人相信预言,深信赫拉迪姆兄弟会还有未来,而另一些人却持完全的怀疑态度。对于相信的人来说,你就是拯救我们的人。”
“那么对于那些不相信的人来说呢?”米库洛夫问道。
“他们只需要一点点有说服力的东西,”埃吉尔苦笑道,“他们都是好人,今天晚上的会议他们也会来参加。我们都想听听你在路途中遇见的事情,还要讨论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凯恩回答道,“我只是一个学者,只不过看了许多古代的书籍而已,知道我们现在必须迅速行动。时间不多了,还有三天就到拉斯玛之月了。”
埃吉尔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拉斯玛之月?是亡者之月吗?这个为什么很重要?”
米库洛夫尝试着向他解释自己在卷轴中的发现,此后,这场讨论就变得越来越令人心凉。武僧很快就发现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庇护之地即将面临何种灾难,更意识不到即将到来的是什么东西。
这实在太令人失望了。凯恩和莉娅也看出来了。米库洛夫感觉到埃吉尔身上那种带领他们来到这里的能量开始消散了。然而,那些向凯恩提出各种问题的人似乎都以为他是来此引领他们战胜黑暗的,于是便一刻也不想浪费地向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也许我不该这么早下结论,”他想,“我们要给他们机会来证明自己。”假如他们就是庇护之地的唯一希望,那就这样吧。万神会提供答案的,在适当的时候。
他们开始共进晚餐,凯恩提出了一大堆问题,关于他们的教派,关于他们之前的领导者。可那些问题都被礼貌地打断了,说要等吃完饭之后“开会”讨论。米库洛夫感到凯恩越发沮丧,因为这群人丝毫没有紧迫之感。
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危险。在最大的山洞之中,明亮的火炬在墙上闪耀着,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味道。教派成员让这几位旅者坐在篝火旁的几块动物皮毛上,然后倒给他们满满的三大杯苹果酒。此时伦德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他的肩上扛着一只大羚羊,可以看到羚羊胸口上还插着一支箭。“今晚我们吃点好的!”壮实的男人咧开嘴欢快地叫着,其他的几个人欢呼着,热烈地鼓起掌来。伦德兴奋地跳了几步才把羚羊放下来,随即用一把匕首切开羊的胸腔。一个叫法瑞斯的人是怀疑派的头领,他本来想把这帮人驱散的,可在咕哝着抱怨了一阵子后,也不情不愿地加入到了欢乐的人群当中。
这场庆祝变得越来越嘈杂,米库洛夫找个机会溜到了清凉的夜色中。他在山洞入口的阴影中站了一会儿,舒畅地呼吸着夜晚的空气。一个哨兵站在树林中,另外一个站在悬崖边上。多年的冥想训练已经让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听到哨兵们腿脚活动的声音,也能闻到微风中那男人的味道,但他们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召唤万神的力量非同一般,但米库洛夫是一名训练有素的艾葛罗德武僧,他感觉到那种力量正如河水流过岩石一般流过他的肢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一转眼就不见了。
哨兵们甚至都没有转过身来。几秒之后,他就爬到了山洞上方的树木之中,轻而易举地爬过陡峭的斜坡到达顶端。他看到下方的峡谷闪烁着月光。远处的吉库尔城就在大海旁边,活像一具被黑色海浪冲到岸边的尸体。在他的右边,一座高塔耸立在岩石海岸之上,黑暗而寂静。
米库洛夫想起几天之前的情形,他也像现在这样站在峭壁之上,看着远处库拉斯特的树木,想象着即将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他还不认识凯恩和莉娅,完全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而现在他已失去了那种感觉。
他感觉脚下似乎埋藏着几个世纪的岁月,随着拉斯玛之月的到来,它们就像锚一样把他死死固定在此地。他知道自己肯定会遇到可怕的东西。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他不清楚自己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将扮演什么角色,但无论他是否做好了准备,它都会如期而至。
他这样的人本来不该质疑自己的责任,然而他却不禁在想,他要是丢下这一切逃进深夜之中,会发生什么呢?他的人生道路会改变,还是说他会被无法控制的力量逼迫着回到原地?
他的导师们是不是说对了?他是不是过于任性和自私,所以才在不被祝福的情况下一意孤行地离开了艾葛罗德的寺院呢?他真的准备好面对这场挑战了吗?
他的骄傲是否会导致他走向毁灭?
不会的。米库洛夫摇摇头。现在可不是担心的时候,他已经为此准备了那么多年。他仔细研读过艾葛罗德的古代文献,当他发现那些难以满足他的阅读量时,他又在庇护之地四处搜寻更多的书籍,其中一些典籍几乎从创世之初便存在了。只要知道寻觅的方向,就会发现一条线索连接着所有的书籍。他捉摸到了这条线索,沿着它一路穿越几个世纪。那是一个常见的主题:强大的邪恶力量即将崛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即将爆发,其规模能令任何战争黯然失色。命运把他带到凯恩身边,而凯恩将他引领到此处。
万神会为他指明前进的方向。
远处的迷雾紧贴着海岸弥漫开来,迷雾上方的石塔似乎在摇晃,如准备发动攻击的眼镜蛇一般。有那么一会儿,米库洛夫想象着烟雾的触手翻滚着向外探去,似乎听见有些东西在风中轻声诉说,可那些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他又想起了一个古老卷轴上的内容,教尊曾经把其中的文本翻译出来,大意是天上和地下会弥漫着病戾之气,那些饱受折磨的灵魂的尖叫声直冲云霄,震动天上的万神……
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夜空,将大片树木撕得粉碎。一场愤怒的飓风快速前移,似乎能摧毁无数城市,令大海翻腾不已,甚至将天上的群星扫落到地面。米库洛夫的耳膜都快被震碎了,他的眼睛向外突出,胸口喘不过气,血液在血管中沸腾起来。他感到自己的皮肤开始剥落,肌肉在韧带与骨头上绷紧,五脏六腑就像成熟的果实一般互相挤压着,差点爆裂开来,风暴席卷了一切,只留下空荡荡的岩石和无尽的黑暗。
米库洛夫像快要溺亡的人一样喘息着,手指死命抓着地面。夜晚又变得寂静深沉。他站起来转身看了看四周,感觉自己的身体依旧完整。他没有受伤,至少身体上没有,但他的意志被严重动摇了。
武僧浑身颤抖,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力量,他的身心也从没有受到过这种控制。米库洛夫仿佛觉得那黑色烟雾已经侵入他的肺部,污染了他的身心。一种极其阴暗的东西正在向他逼近,那庞大的东西咧开嘴笑着,想要把他一口吞下去。
他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就是高塔中的那个人——暗心者。
他们坐在山洞中篝火周围的皮毛上,饱餐了一顿羊肉后,行动有些迟缓。几个人正在收拾残羹冷炙,而其他人已经睡着。清醒的人只剩下他们几个了。伦德盘着腿坐在地上舔着手指,像一个过于庞大的孩子,莉娅坐在旁边,张大嘴巴看着这大块头男人嘴巴上闪着的油渍光芒。众人的话题不断变化,最终又回到他们为什么聚集在这里。
这就是埃吉尔承诺的那个重要会议。
凯恩叹了一口气,搓了搓胡须。教派的现状与他们的期望相比,实在是有一段差距。他需要洗个澡,还得把衣物好好清洗一遍,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他了解的情况已经足以令自己的心情低沉,他需要一点时间重新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埃吉尔告诉他的东西与海兰德的话有些相似:教派的发展失去了控制。他们在吉库尔城中发现了一个荒废的赫拉迪姆兄弟会秘密聚集点,此事引起了一小群学者的兴趣。他们把那些古旧的书籍带走,试图解读其中的秘密。书籍被送往库拉斯特的文学家盖瑞斯·劳的手中,而随即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导致了他们的败落。
许多年以前,盖瑞斯在库拉斯特城里某个塔安法师部族成员家中当过仆人。在发现主人的藏书室后,他就对古代文献表现出了独特的喜好。那些古籍记载的魔法极为强大,其中的预言则令人震惊不已;盖瑞斯秘密地研读了那些著作,学习如何从古旧的书籍中获得灵感,然后写进新书之中。最后,他辞掉了工作,建立起自己的事业。吉库尔的学者们所带来的书籍,就像极品红酒一样深深吸引着他。那些人不太明白那些书里到底讲了些什么,但他似乎从中得到了启发。有鉴于此,盖瑞斯和他们定下一个协议:他会跟着学者们回到吉库尔,而那群学者要宣誓拥护赫拉迪姆的教义,寻找更多的知识并建立起一个官方的教派。
劳是一个天生的领袖,他很快就掌控了新教派。他们重新启用了古代的赫拉迪姆会议室,在里面进行聚会、组织夜间的研究活动、制定出寻觅古老书籍的旅程,并尝试施展书中记载的一些魔法。盖瑞斯鼓励他们用赫拉迪姆的方式研究,可他具备着天生的才能和无人能及的力量。这位文学家十分清楚古代文献所蕴含的知识是多么深奥,他越深入研究就越相信总有一天能利用它们实现自己的野心。
“他把我们称作‘第一教派’,”埃吉尔边说边把一瓶苹果酒递给凯恩,“那时候事情进展还算顺利,我们都觉得自己是英雄,能统领赫拉迪姆教义上的新庇护之地,至少有些人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将一切都建立在自己堕落的幻觉之上。他宣称自己属于王族,是一个强大法师的后代,还把家族的徽章给我们看,尽管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个孤儿。我们不知道他的心灵已经堕落到了如此地步。”
“堕落?这是什么意思?”
埃吉尔叹口气看了一眼伦德,伦德不敢和他对视。大块头男人似乎有些羞愧——凯恩觉得,他的猜测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黑暗魔法,”埃吉尔说道,“起初我们都没有看出来,只是盲目地跟随着他。他那先知一般的视线能看到古代遗迹,然后他就带领我们到处寻找古代的器物。他向我们灌输信念,即便在其中几次旅程中遇到了魔鬼,可他运用适合的咒语,轻而易举地把它们降服了。他找到的古代器物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发强大,目标也就越黑暗,对黑暗魔法也变得越来越痴迷。教派中的成员开始无缘无故地失踪,当他们回来时已经判若两人,变得对劳惟命是从。他对赫拉迪姆教义有了新的解释,每天都开设讲坛对教派的未来侃侃而谈。
“他认为古代的赫拉迪姆兄弟会教徒都看错了泰瑞尔,天使的目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崇高。劳整天都在嘲笑大天使,说泰瑞尔创立了赫拉迪姆兄弟会,却从来没有直接对抗过三大魔神。他说泰瑞尔只会指挥法师们发动攻击,强大的天使为什么没有亲自动手呢?难道人类还能比天使更强大吗?三大魔神对人类如此残忍,天使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比它们好呢?
“在论及人性时,他也采用了相同的方法。他说人性本恶,甚至比燃烧地狱里的恶魔更加邪恶。看看他们是如何对付同类、对付弱者的吧。无法保护自己的人就像牲畜一样被打倒,被毁灭。现在到了为庇护之地重铸新秩序的时候了。所有怀疑他这种论调的人都得被驱逐。他开始要求我们叫他主人,他驱使其他人——或者其他生物——在海边秘密建造了一座高塔,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些干活的人。这座高塔几乎一夜间就建立起来了,肯定是通过某种黑暗魔法建造的。”
从那以后,盖瑞斯·劳就变成了暗心者。杰隆南船长曾经说过,那群学者到达库吉尔城后,他们的首领就神秘失踪了。那时凯恩就觉得盖瑞斯就是暗心者,所以现在也没有丝毫的惊讶,然而像他这样对赫拉迪姆教义有深入研究的人,竟然也被憎恨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