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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齐也被他逗笑了:“你现在正处于自然向必然进化的过程中。前几个月那种 小心翼翼、处处谦让的行为,现在少多了,基本上已经能够直奔主坐、勇往直前了。 当然离必然还有一段距离,现在,你心里还残存着些客套。不过也快,我估计再有 一两个月,你就完完全全走上必然之路了。”
“直奔主坐,不客套,这就是做县长的感觉?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些?”
“简单?不到这个位置上,你还学不来。像吴副省长,他那气派,你能学来? 别看你也是大学教授出身。”
刘悠然想想也是,便点点头,连说:“是学不来,是学不来。”
“这就叫做当官的感觉。哪一级官员,有哪一级的感觉。职务不同,感觉也绝 对不同。还有,”小齐盯视刘悠然一会儿,继续说,“你现在口气变得越来越大。” “这你以前就说过,”刘悠然打断他,“说我是什么男低音成了男中音。”
“不单指声音。那只是表面现象,还处在量变的过程中,只是认识的最初级阶 段。”小齐这阵自我感觉特好,真有点把自己当哲学家的意味,“我现在说的是质 变,是在不经意中流露出的一些特殊的语言。”
“哟,还一套套的。全说出来听听。”
“现在说为时还早,等你那天说了,我当面给你指出来。”
“当面指出来?我怕你会失望的。”
“绝对不会!而且时间不会超出一周。不信?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在抑制官气方面,刘悠然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要做了官,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过后刘悠然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 念头,并努力幻化小齐做官后的样子,但努力了半天却没个结果。
说着想着,车子就进了政府大院。还没容刘悠然把车门关上,新任女副县长柳 婷婷就“噔噔噔”小跑着迎了上来:“刘县长,那事是不是再研究研究,我怎么觉 得……”
“一切按既定方针办,不用再研究。听我的,没错。”
“哈哈哈……”背后传来一阵大笑,原来是小齐,“‘听我的,没错。’怎么 样刘县长,这才过了几分钟,就叫我当场揪住了吧?”
柳婷婷不知前因,听小齐说什么“当场揪住”的话,以为是说她与刘悠然有什 么不正当的关系,脸一下红了。
小齐却不管不顾,一边胡乱擦着车子,一边继续他的话题:“副县长口口声声 ‘是不是再研究研究’,正县长坚决果断‘一切按既定方针办’。这感觉不一样就 是不一样哦!”
第二天就是周末,本来说好今晚要回家的。已经有两周没回了。自打母亲去世 后,刘悠然现在不再是每周必回,有时是因为工作太忙、应酬太多回不去,有时纯 粹是因为懒,怕坐车。母亲已经过世,与妻女来日方长,回不回也不在那么一次两 次。
吴小玲对此很有意见,有一次他间隔三个星期才回来,忍不住问他:“县里是 不是给你配了小蜜,不想再要这个家了?”
“是啊,是啊。”刘悠然频频点头,“小蜜与你同名,也叫吴小玲。你想不想 见见她?”说着把妻子拽到穿衣镜前,“认真参谋参谋,若不满意咱叫他们给另配 一个,条件只一个,必须还叫吴小玲。”
“美得你。”吴小玲拧拧他的耳朵,“怕贼心早就有了,贼胆还没练出来。”
“错错错,应该反过来说:贼胆早就有了,只是贼心还没长出来。”
夫妻间的事就怕遮着捂着,一旦说开反倒没事。打这以后,吴小玲果然不在这 事上与丈夫纠缠,唯一要求他的是:不回家可以,但电话却一定要打一个。所以周 末往不往家里打电话成了他回不回家的确切信号。
下午下班,还没走出办公室,严家正急匆匆赶来了:“就怕你提前走了,急得 我一身汗。”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重新坐定后,刘悠然问。
“明天是一中的校庆日,他们想请你出席。”
“不去。”刘悠然一口否决,“一来我不是他们的校友,二来县里有分管这方 面工作的副书记、副县长,我算哪路神仙?”
“正宗活菩萨呀!你不是校友这不假,也不分管这方面的工作也不错,可你是 县里的一把手,哪方面的工作你都主管啊!再说了,一中是咱县的重点中学,就为 体现咱县委、县政府重视教育、尊重人才,认真贯彻党中央、国务院科教兴国的方 针,你也应该去去呀!”
“嗬,上路了,上路了,把宣传鼓动工作都做到我头上了。”
“这不是做工作,我是在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
“请你呀。我给他们打了保票的。你不去,我就算栽了。”原来严家正正是一 中的学生,也是校庆筹委会的成员。他的职责就是请人,请县里的主要领导出席庆 典。“去吧去吧,就算给我个面子。”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托也实在有点不近情理,于是严家正走后,刘悠然便给吴 小玲打电话。
“怎么,又不想回了?”吴小玲开口就来了这样一句。
“想,不过要晚一天。明天晚上一定赶回去。”
“那就少喝点酒,不要老是醉酗酗地回来。”
“遵命。回家后请夫人认真审验,本人各种状态良好,保证召之即来,来之能 战,战之也一定能胜。”
“别吹,有多大本领,咱们回家再比试。”
与各类庆典大同小异,一中的校庆其实也是一场酒宴。原说九点开始的庆典,因为等省教委的客人,快十点了还不能正式举行。这倒也好,让各路宾客有了充分展示各自礼品的大好机会。
刘悠然代表县委、县府送的贺礼是两台价值各一万多元的“奔腾四”电脑。这在众多诸如钟表、匾额、书籍之类的礼品中鹤立鸡群。才一抬下车子,就引得来宾及一中许多学生围观。
“好家伙,‘奔腾四’。有点气魄!”
“显示屏也大,十七寸,少见。”
“咱们学校最好的那台好象也是‘奔四’吧?”
“开国际玩笑,不懂就别在这丢人显眼。咱们学校那几台,充其量算个‘五八六’,而且是七拼八凑的杂牌机。人家这是什么?品牌机,‘奔四’,名牌!”
“这刘悠然到底是大学教授出身,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换了那帮土老帽,知道‘联想’是什么玩意儿。弄不好呀,送咱们学校几箱酒。”
“科教兴国,人家这是把工作做到了实处。”
随后两台电脑就被陈列在礼品台中央的最高处,极尽众目睽睽的荣耀。
本来依刘悠然的意思,就不买什么礼物了,开张万把元的支票,学校想买什么,只管去买。省得买了礼物不合他们的意,花了钱倒落埋怨。
“不好不好。”已升任政府办公室主任的梅多连连反对,“这不单纯是钱的问题。送什么,表明了县委、县府的一种态度。钱就太笼统了些。我的意思是买两台最新品牌的电脑。一说明县领导意识超前,二也与中央科教兴国的方针相吻合,三花钱不多,东西实用。”
现在看来梅多确实不同一般,这礼品买得真是够水平。看着来来往往围观不散的人群,听着叽叽喳喳的夸赞声,刘悠然心里很是受用。不单他,同来的分管教育的副书记冯东儒、副县长柳婷婷及政协副主席许达观也都笑嘻嘻的,觉得脸上有光。
严家正就更不用说了,人是他请来的,东西是他请的客人带来的,而且这东西还非同一般。这是多大的面子啊!他觉得在校五年,毕业十七年,这是他为母校做的最大贡献。所以,尽管昨晚开筹备会睡得很晚,早晨起来觉得有点累,但在这种愉悦心情的作用下,他感到精神焕发,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一会儿在外忙乎,一会儿跑进由校长办公室临时布置成的贵宾接待室,向几位县领导汇报庆典前的准备工作,而且哪回也没忘了说别人对那两台电脑的夸赞:
“长面子啊!这两台电脑可真是给咱县委、县府长了面子。用一种俗套的话说,那真是好评如潮啊!”
“你说同样是贺礼,咱这个为啥就那么受推崇?意义不一样啊!科教兴国,尊师重教,崇尚科学育人,什么都有了。高,实在是高!”
不知不觉十点钟就到了,又一会儿,省教委的客人终于来了。庆典仪式随即进行。
在礼宾小姐的带领下,刘悠然径直坐在了前排中央靠左的位置上。他旁边则是省教委带队的麦处长。筹委会主任、一中校长刚才已经向他汇报过,省教委带队的麦处长其实是副处长,但在处里主持工作,同时他又是教育界来宾中职级最高的,所以就这样安排了。希望他不要介意。
“没关系,没关系。一切按你们的规距办。只要给我们找个地方坐,我们就没意见。”刘悠然大度地说。
“是啊是啊。怎么安排完全由你们。我们是客随主便。”冯副书记和柳副县长也附和着。
庆典开始后的第一项仪程是由校庆筹委会副主任严家正介绍来宾。听着听着,刘悠然有点坐不住了,原来来宾中竟有七位教授,其中杨鼎华教授还是他在农大读书时的班主任,也是他留校初时的农学系副主任。几年后正是因为他的退休,他才补缺成了系领导。
随着严家正的介绍,坐在主席台上的来宾一一起立向学友们致意。这时刘悠然发现,杨教授的座位竟在倒数第二排的最边上。再环顾四下,自己这一排,基本都是处级,麦处长、冯副书记、柳副县长及政协副主席许达观等;后面一排,从县教育局长的坐席看,应以科局级为主;再后几排坐着的年龄都偏大,从几个教授的身份推断,可能都是些社会贤达。
“这个家正,也不事先打个招呼。”他在心里埋怨着,同时也对一中领导的这种做法很生气,“怎么连这点规距都不懂?让老教授们坐在后排!”可气归气,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看两边坐着的人,一个个交头接耳、谈笑风生,并无谁感到有什么不妥,心里的不自在这才慢慢释然。
随后便是人人烦、但哪个会议都只多不少的各类讲话。对付会议,刘悠然已经修练到家,双目圆睁,面向前方,看似在认真听着,可思绪却早不知飘向何方。当然断断续续也有几句话灌进了他的耳中,什么科教兴国、学者型领导、拔尖人才等。他知道这其中一定不乏对他的溢美之辞。
因为高兴,按议程该自己讲话时,刘悠然就多讲了几句,话虽是即兴,但因是搞教育出身,谈起教育来自然头头是道,加上有那两台电脑垫底,他的讲话赢得一中师生和来宾一阵阵的掌声。
除了电脑,庆典再招人喜爱的可能就是聚餐了。虽然现今人们不缺吃喝,但对广大教职工来说,吃大餐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校庆酒宴就设在学校食堂。一般来宾与本校教职工在大厅,省、地客人与县里的领导则在套间。在刘悠然的授意下,几位教授被安排在他这一桌。为此筹委会的工作人员又忙乎了一阵,把原已摆好、写有各人姓名的小牌子又重新摆放了一番。
还真是不能高看现在学校的消费水准,八冷、八热一十六道大菜,量绝对够份,但质就谈不上了,无非是大鱼大肉,油腻一堆。酒水也很一般,每桌除了一瓶邻县出的所谓省级名酒,再就是本地土烧,好在已改为瓶装,不然还真难拿得出手。再就是四瓶大众啤酒。所有这些,都示威似的统统摆在桌子中央。好在由青年教师和高年级学生充任的服务小姐个个相貌佼好、身材苗条,给这尚处于初级阶段的酒宴增色不少。让刘悠然吃惊的是,亚红竟也出现在服务小姐的行列里。
“她算是教师还是学生?好象都不是。也可能是学校临时聘请的服务人员吧。”他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问问她。
因为当地最高行政长官的亲自陪同,老教授们都感到非常有面子,特别是杨教授,因教授的是基础理论,不像那些搞种养的实用性很强,常有人找上门来,请去做指导。他在职时就门前冷落车马稀,退休后更是寥寂得很。现在自己的得意门生主政一方,又亲自陪酒,自然很是高兴,也半个主人似的,频频邀请诸同桌:“吃,吃。大家放开了吃。在悠然这儿就不要客气。”一边说着,一边于就近盘中挑了块大条的扣肉放在口中,“不错,不错,味儿确实不错。”
在杨教授的带动下,诸教授们也连连举箸,充分享受着面前的大鱼大肉。
这让刘悠然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自己目前仍在教书,面对这些油腻腻的东西也会这样吧?仅只半年时间,连人最基本的饮食爱好都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时间再长点……”他真有点不忍再想下去。
正是从这天起,刘悠然心里干完这届坚决回农大去教书的念头一下淡了许多。
原说两月之内一定出版面世的《新世纪人才录》,四个月后终于与收录者见面了。按目录编排顺序翻到个人那一页,大家都比较满意:各自呈送的“登基照”都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