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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梁官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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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大家的意思,马大炮抬眼望望刘悠然,见他并没什么反对的表示,就当众从礼品袋里提出了刘悠然的贺礼:原来是一双似毛似毡、看起来很厚重的鞋。 
谁也没想到刘悠然送的寿礼竟这么老土,正面面相觑,马老太爷“忽”一下站起来,有些激动叫出一句: 
“毛暖心!” 
“这就是毛暖心?不就是个低腰毡靴嘛。”马大炮把那物转过来掉过去,仔细打量一番后,真诚地对刘悠然说:“这可真要好好谢谢你,刘县长。老人家说了不下一百次,年年冬天要我给他买什么毛暖心。说老年人穿这个又保暖,又软和,还不捆脚。可问遍各地商家,没谁听说过这个东西。原来这就是毛暖心,毛暖心就是它。在西疆见过的,人家好象不叫这名字。这下好了。老爷子的心思了了,我的任务也由刘县长代我完成了。哎,老二,”马大炮说着叫过正满场忙着照应客人的自家老二马大冲,“来,把这桌的东西都给撤了,照原样再上一份。 
寒喧一阵,没等热菜上桌,酒仗又继续打了起来。 
刘悠然虽然对上次醉酒的教训记忆犹深,但几位上级领导在坐,又在自己的地盘上,不挨个给他们敬一轮酒是说不过去的。给人敬酒不像喝别人敬自己的酒,可以弄虚作假、多说少喝。自己敬人家,来不得半点虚假,讲究先干为敬,杯杯见底,滴一滴罚三杯。半桌上级领导,加上老寿星,一轮酒敬完,刘悠然与桌上各位的脸色已趋一致,红头涨脸不说,讲话声也大了起来。 
接着又与其他副县长、副书记每人干了一下,在钟忠的强烈要求下,还与他来了个双杯。等到还没认熟脸的各部委办局领导来敬酒时,刘悠然早已忘了上次醉酒后所发的誓言:30度以上,绝不超过四两;30度以下,最多不超过半斤。这阵几乎是来者不拒,每饮必干。 
“刘县长,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又要醉了。” 
梅多好不容易找个空儿凑近刘悠然,刚提醒了他一句,财政局长王哲思便东倒西歪地一手提酒瓶、一手端酒杯来到跟前,“是他醉了,还是你醉了呀?小梅子,是你吧?”说着酒杯一举,“刘县长,别人的酒可以不喝,我这杯,你非喝不可。不喝,就是不给我们财政局面子。” 
“好,这个面子我给。来,喝。”说着话,手一挥,头一扬,满满一杯酒又灌进肚里。 
“来,再来一杯。这杯算我……”王哲思提起酒瓶又要给刘悠然满上。 
“刘县长都快醉了你还让他喝!”梅多一把从王哲思手中夺过酒瓶,“要想喝我跟你来,喝几杯由你。”说着就从刘悠然手中夺过酒杯,斟满后,先一口干了。“该你了。喝。” 
“小梅子,你这个接待处长可要一碗水端平,可不能谁的职务高就偏向谁。我王哲思……” 
王哲思还要纠缠,王一丁从后面过来猛拽他一把:“想喝回家去喝,少在这里丢人显眼耍酒疯!” 
“没事,二……二叔。我和刘县长只喝……喝一……一杯。”王哲思努力站直了身子回道。 
“对,就一………一杯。我给财政局……局这……这个面……面子。”刘悠然说话舌头都大了。
一一送走前来贺寿的客人,已经夜里两点多。 
本来,马大炮不想让老太爷太劳神,十二点才过就要他早点回屋去休息,可老人家不肯。步入老年后,至少做过七八次寿诞,哪次也没有今天这般风光!以前至多摆桌酒,叫几个亲戚来吃碗寿面。哪像今天,那么多省、地、县的领导都来给自己祝寿,多大的荣耀啊! 
天黑前,他到院外看了看,门前的平畅处,光小轿车就停了三十四辆。来祝寿的大大小小带“长”字的官员,少说也有七八十个。一个普通老百姓,一生面对面能见上几个领导?今天一天,自己就见了这么多。要搁以前,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心情好,精神自然也爽气,所以,一直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老爷子还显得很精神,没一点累的感觉。一直到儿孙们都各自回屋后,他才胡乱洗了把脸,回到自己的睡房。虽知推开门,床上竟斜倚着个穿红旗袍的年轻女子。 
“你你你……”老爷子心里一急,口中竟发不出声来。 
“马总叫我来的。他让我今晚好好服侍服侍您。”樱桃小口微启的同时,那女子已经画一样向老太爷贴来。 
“这个畜牲!哦……不不不,我不是骂你。你走,你走。”马老太爷指着房门,哆嗦着声音连连说。 
“钱,马总已经付了。你不要,我可以走,但钱可是不退的。马总以后要怪罪起来,你可得为我做主。”女子说着,拎起沙发上的银色坤包要走。 
“哎,等等。” 
“你动心了?”女子回头一笑,“只要见了面,不为我动心的男人,我还从来没见过。” 
“不不不,不是动心。我是问你,大炮给了你多少钱。”老爷子平端了双手,做个抗拒的动作。 
“老规距,上门服务,五百。” 
“多少?”马老太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百块,一晚上。多包一日,可打八折,两日,七五折。” 
“这个混蛋,这个混蛋。拿钱不当钱。”骂完儿子,老爷子又对女子说,“我不要你,你走,你走。钱,你拿走一百,退我四百。” 
“哎,老头,你别老土了。干事,咱就来,我保你舒服痛快;退钱,门都没有。家有家法,行有行规。进门不退款,这是我们的规距,懂吗你。” 
“我我我……” 
“要舍不得钱,那咱就干。”那女子说着就向前走来,吓得马老太爷连连后退,并用力摆着手:“你走,你走,钱我不要了,不要了。” 
“那我就真走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你可不要后悔哟!”那女子侧着身子,坏笑着边说边往外走。 
半天,老爷子“突突”跳着的心才平静下来。他这阵一下感到累了,似乎有些虚脱,轻易不出汗的身子,也冰凉冰凉地有点湿。他慢慢走到床前,连衣服都没脱就上了床。可躺了好半天,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转的全是刘悠然的影子。 
“在哪里见过呢?怎么就这么面熟?”他翻来复去地想。与刘悠然相同,虽然肯定自己和他只见过这一面,但那种想亲近而又说不出原因的感觉却一模一样。 
今天收到的寿礼不少,有些还相当贵重,如一对羊脂玉健身球,锦盒里的发票上写着它的价格:1698元。再如一柄龙头拐杖,据说是核桃原木的,镶玉纹金,虽没见着发票,但价值肯定不菲。还有一个叫什么“离不了”的频谱仪,看样子也不便宜。可所有这些,老爷了看过后都叫人收了起来,惟有刘悠然送的那双叫“毛暖心”的毡靴,他拿回了自己的卧房。现在“毛暖心”就放在枕边,他过一会儿拿起来看看,摸上几把,在脚上套套,然后又重新放回枕边。可过了不到五分钟,又拿了起来,再重复一遍前面的过程。看看,摸摸,放下,一夜不知看了多少遍,摸了多少回,放了多少次。 
自从离开故乡,四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再见这东西。一见它,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娘。 
娘是她那辈人中少有的天足,一生因这双大脚遭过不知道多少白眼,可也少受了不少做活与行路之苦。可能正是因为上山下河没什么顾忌,娘到老却患上个寒腿病。说是寒腿,其实是寒足。天稍一凉,两只脚就如两块冰疙瘩,冰得森人,穿上再厚的袜子,套上再厚的鞋,脚仍然冰凉得让人受不了。忘了是哪一年的春节,一个早年走了西口外的亲戚回故乡探亲,到家里来拜年时,拿的礼品就是一双从西口外带回来的“毛暖心”。那是用西域的白骆驼毛擀制的,白中透点儿微黄,穿在脚上柔软温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娘自从有了这东西,再没喊过腿脚疼。那双“毛暖心”,也因此成了娘的宝物,全家人都对它爱护有加。过了几年,那亲戚再次回故乡时,又捎了一双给娘。那时,娘已经过世一年多,这双新的“毛暖心”就成了全家人的共爱,特别是隆冬季节,兄弟几个为抢穿它,不知打了多少嘴仗。 
想到几个兄弟,老爷子心里有些难过,“要是他们都能活到今天,那该有多好啊!”
可怕的1960年,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三年自然灾害”之前,胡吃海喝几个月,生产队粮食吃光了,集体食堂解散了。为活命,人们挖野菜,剥树皮,吃水草,一切能吃的都吃光后,村里便开始死人。饿不可怕,一死人大家都慌了,就三五成群漫无目的地出外逃荒。自家兄弟五个,都是身高马大的强劳力,按说不该愁吃穿的,可那年月除了生产队的那点活计,你有力气也没别处可使。因为爹病着,同村人开始零星逃荒时,弟兄几个虽饿得前胸贴着后背,可谁也不提逃荒这两个字。硬熬了将近一个月,先是老二,好端端地坐在炕头上,一个跟头栽下去,死了。再后是老四、老三、老五。若不是在生产队当保管员的准岳父偷偷塞给一小袋麦种,自己能否活下命来,还真是个未知数。爹病饿交加,本来已没几天活的,几个儿子接连死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在忧愤、悲切下,很快过世。办完爹的丧事,他正准备外出找条活路,忽然上级下了指示,不到五更时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本来县里相关部门接待一下,分管这方面工作的县领导陪同陪同就可以了。但不知从何时起,也不见哪里有明文规定,只要来了上级领导,基层组织的党政一把手就非得全程陪同不可。一年从中央到省、到地区,上级领导下基层或检查工作、或调查研究,少说也有百余人次。一年 365天,每人次不说多,就陪一天,三分之一时间便泡汤了,两天、三天呢?可以说基层干部的大好年华,有相当一部分是耗费在陪上级领导上的。而这其中,花在酒桌上和歌舞厅里的时间又占了将近一半。 
上月省里来了位分管民政工作的杨副秘书长,蜻蜓点水,走访了县乡所有的福利机构,害得刘悠然跟在他屁股后面东游西逛了整整一周。 
“咱们能不能成立个专门机构,一门心思就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也好让咱们腾出手来,干点正经事?。”那天午后,送走杨副秘书长,刘悠然手扶政府招待所大门,满嘴酒气地与王书记商量。 
“接待处不就是专门机构吗?还再设个啥。” 
“我是说……”刘悠然最终还是把心里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当晚,刘悠然去了严家正家,把白天咽回去的话全倒了出来。 
自那天同车回来认识后,过了一周,严家正就把自己新出的中篇小说集《醉翁之意》送到了刘悠然办公室。将近二十年的教书生涯,使刘悠然早已养成非看书不能入眠的习惯,只要不醉酒,他几乎每晚都要看上几页《醉翁之意》。真是文如其人,严正不但说话口无遮拦,议起时政慷慨激昂;下笔也如操刀,对官场腐败的剖析可谓入木三分。在农大时,同事们在一起虽也议论时政,针砭时弊的言辞也有过激的时候,但那只是限于流言,风吹则过。严家正的一些大不敬言语,却都是白纸黑字,印在书上的,可谓铁证如山。书刚送来时,刘悠然曾看过该书的出版单位,那是一家在全国很有影响的正规出版机构,这样的书他们也敢出,可见这些年来国家的民主气氛已相当浓厚,说明执政者在加快民主化进程的过程中,步子迈得相当之大。 
可能是知识分子之间更容易找到共同语言,也可能是因为新来乍到,比较寂寞的缘故,看过《醉翁之意》中的所有小说之后,刘悠然主动到严家正府上拜访了两次,两人由此成了朋友,来往也多了起来。 
“忘了是在哪本书上,作者借主人公、一位省委书记的口,说了这样一席话,听者也是位一把手,只不过不是县长,而是书记。省委书记说:说穿了,一把手的工作就是协调,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本地区、本部门党政间的,正副手间的,上下级间的,包括这接来送往,都是协调的一部分,你都得把它纳入自己的重要工作范畴。可别小看这些接来送往,其中学问很大,关键看你能不能从中悟中些什么。当然有些接来送往纯粹是礼节性的,但同时也是我们了解掌握各方面信息的一个重要途径。比如计划生育工作,有分管的副手亲自抓,平时你不一定过问,但上级主管领导来了,你出于礼节接待他,副手汇报这方面工作时,你在场,一方面,说明你这一把手重视这方面的工作,上级自然高兴,下级也觉得很有面子;另一方面,它也让你不必专门找时间听汇报、看材料就了解掌握了这方面的工作动态、政策法规。这样一举两得的事,你何乐而不为?” 
转述完省委书记的话,严家正见刘悠然陷入思考,又补充说,“我说的不全是原话,但大意错不了。我想你若从这一点出发,起码再搞接待时,心态会好一些。” 
“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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