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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能没有你,贝拉,当然不能。讲道理一点。我对拯救你也毫无意见——如果不是因为事实上我正是那个让身陷险境的人的话……我正是让你现在待在这里的原因。”
“是的,你正是原因所在。”我皱起眉。“让我待在这里……活着的原因。”
“仅仅是活着。”他的声音几近耳语。“包裹在绷带和石膏里,几乎没法动弹。”
“我不是在说我最近一次濒于死亡的经历。”我说着,有些生气起来。“我在想别的事情——你可以选择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在福克斯的公墓里腐烂掉。”
他因为我的话而畏缩了一下,但那种饱受折磨的神情依然没有离开他的眼底。
“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部分。”他继续耳语着,表现得就好像我什么也没说一样。“不是看到你躺在地板上……扭曲着,伤痕累累。”他的声音有些梗咽。“不是以为我已经来得太迟。甚至不是听到了你痛苦的尖叫——这一切令人难以忍受的记忆都将会在我无尽的余生中纠缠着我。不,最糟糕的是那种感觉……我知道我没法停下来。我确信我会亲手杀了你的。”
“可你没有。”
“我会的。只差一点(这太容易了)。”
我知道我必须保持冷静……但他正在试图说服自己离开我,恐惧在我的肺部里挣扎着,想要冲出来。
“向我保证。”我耳语着。
“什么?”
“你知道的。”现在我开始生气了。他太固执地决心要详细描述那些消极的事情。
他听出了我语气的变化。他的眼神紧绷起来。“我不够坚强,没法让自己离开你,所以我猜你得用你自己的方式离开……不管这会不会杀了你。”他粗鲁地补充道。
“很好。”尽管,他没有做出保证——这是我无法回避的事实。恐惧只能勉强维持着。我再也没有气力控制自己的愤怒了。“你告诉过我你是怎么停下来的……现在我要知道为什么。”我诘问道。
“为什么?”他警惕地重复道。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不让毒液继续传播下去?那样现在我就像你一样了。”
爱德华的眼睛变成了全然的黑色,我想起来了,这是他永远也不想让我知道的事。爱丽丝一定在一心一意地想着自己的事情……或者当他在附近的时候,她一定对自己的想法很小心——很显然,他完全不知道她已经向我灌输了吸血鬼转变的技术性细节。他很惊讶,也生气了。他的鼻孔张大了,他的嘴巴看上去就像是用石头凿出来的一样。
他不打算回答,这很明白。
“首先,我得承认我对亲密关系没什么亲身体会。”我说道。“但这更合乎逻辑……男人和女人应当稍微平等些……就像是,不能老是他们中的一个突然出现然后拯救另一个。他们应该平等的,互相援助。”
他把手臂交叠在我的床边,然后把下巴放在自己的手臂上。他的表情平静下来,他的愤怒遏制住了。很显然他已经决定了不对我发火了。我希望我有机会在他抓到爱丽丝以前警告她。
“你确实救了我。”他安静地说着。
“我不能总当露易丝。莱恩。”我坚持着。“我也想当超人。”
“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要求着什么。”他的声音很温柔,他紧张地盯着枕头套的边缘。
“我想我知道。”
“贝拉,你不知道。我花了将近九十年的时间去思考这件事,而我还是不能确定。”
“你希望卡莱尔没有救你吗?”
“不,我不希望那样。”他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但我的生命已经结束了。我不必放弃任何东西。”
“你就是我的生命。失去你是唯一能伤害我的事。”我能更好地说出这话了。承认我有多么需要他变得容易了。
可是,他非常地冷静。他做出了决定。
“我不能这样做,贝拉。我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
“为什么不能?”我的喉头沙哑着,我大声地说出了那句话,尽管我本意并不想这样大声说的。“别告诉我这太艰难了!在今天以后,或者我猜那已经是很多天以前的事了……无论如何,在那之后,这就不算什么。”
他瞪着我。
“那疼痛呢?”他问道。
我脸色发白。我没法控制住自己。但我试图不让自己的神情表现得太明白。我记起来那种感觉……火焰在我的血管里燃烧着。
“这是我的问题。”我说道。“我能把握住。”
“在情况失控的时候,勇气也许会很有帮助的。”
“这不是问题。就三天。有什么大不了的。”
爱德华又扮了个鬼脸。我的话提醒了他,我比他所希望的知道得更多。我看着他强抑住自己的愤怒,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揣度起来。
“查理?”他简要地问道。“蕾妮?”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挣扎着想要回答他的问题。我张开嘴巴,但发不出声音。我又闭上了嘴巴。他等待着,然后露出了胜利的神情。因为他知道我没法如实回答。
“看,这也不是问题。”我最终喃喃低语道。当我撒谎的时候,我的声音总是没法让人信服。“蕾妮总会为自己做出选择——她也想要我这样做。而查理能恢复过来,他过去一直是一个人。我不能永远为他们操心。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要过。”
“确实如此。”他猛地说道。“而我不能结束你的人生。”
“如果你在等我奄奄一息的时候,那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就在这里!(我已经奄奄一息了!)”
“你会好起来的。”他提醒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理会这个动作带来的一阵痉挛的疼痛。我瞪着他,他瞪了回来,脸上没有半点让步。
“不,”我慢慢地说道。“我不会的。”
他的前额皱了起来。“当然你会的。你只会留下一两个伤疤……”
“你错了。”我坚持说道。“我会死的。”
“真的,贝拉。”现在他焦急起来了。“你只需在这里待上几天就能出院了。最多两周。”
我瞪着他。“我也许不会在现在死去……但我终有一日会死去的。每一天,每一分钟,我都在离死亡更近。而且我会变老的。”
他听着我说的话,皱起了眉头,把他长长的手指压在鬓角,然后闭上了眼睛。“这正是应该发生的事情。这是本来应该发生的事情。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这早该发生了——而我根本不应该出现。”
我哼了一声。他惊讶地睁开眼睛。“这太愚蠢了。就像是某个人刚刚赢得了一张彩票,把钱都领走了,然后说‘看,让我们回到从前,事情应该是那样子的,那样会更好些。’我不会买账的。(我不会接受这种说法的)”
“我绝对不是一份彩票大奖。”他咆哮着。
“没错。你要好多了。”
他翻了翻眼睛,然后启唇说道:“贝拉,我们不会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我拒绝诅咒你陷入无尽的黑夜。到此为止。”
“如果你认为这事就这样结束了,那你就太不了解我了。”我警告他。“你不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吸血鬼。”
他的眼睛又变暗了。“爱丽丝没这个胆量。”
然后有一瞬间,他看上去是那么可怕。我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这一点——我想象不出有人能勇敢与他面对面。
“爱丽丝已经看到了,不是吗?”我猜测着。“这就是为什么她说这些会让你心烦。她知道我会成为像你们那样的人……终有一日会的。”
“她错了。她也看见过你的死亡,但这也没有发生。”
“你永远也逮不到我和爱丽丝打赌。”
我们都盯着对方,瞪了很久很久。屋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机器的呼呼声,蜂鸣声,滴水声,还有墙上的钟的滴答声。最终,他的表情缓和下来了。
“所以,我们现在进行到哪儿了?”我想知道。
他毫无幽默地轻笑起来。“我相信,这叫僵局。”
我叹了口气。“哎唷。”我低声说道。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道,眼睛盯着呼唤护士的那个按钮。
“我很好,”我撒了谎。
“我不会相信你的。”他温柔地说道。
“我不想睡过去。”
“你需要休息。这些争论对你没好处。”
“那么,投降吧。”我暗示着。
“不错的尝试。”他伸手去够那个按钮。
“不!”
他不理会我。
“怎么了?”墙上传来的说话声问道。
“我想我们已经准备好使用更多的止痛药了。”他冷静地说道,完全不顾我狂怒的神情。
“我会去叫护士。”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厌烦。
“我不会服药的。”我保证道。
他看向挂在我床边的那个输液袋。“我不认为他们会要你吞药片的。”
我的心率开始加快了。他看懂了我眼里的害怕,然后挫败地叹了口气。
“贝拉,你很疼。你需要休息,这样你才能康复。为什么你要这么难相处呢?他们不会拿针扎你了。”
“我不怕针头。”我咕哝着说道。“我只是害怕闭上眼睛。”
于是,他弯弯坏笑,用双手捧起我的脸:“我告诉过你,我不会去任何地方的。别害怕。只要这能让你快乐,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我报以一笑,不去理会脸颊上的隐隐作痛。“你在说永远,你知道的。”
“哦,你会克服的——这只是一见倾心的狂热。”
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这让我头晕眼花。“当蕾妮接受这个说法时我大吃一惊。我知道你了解得更清楚。”
“当人类实在是件美妙的事。”他告诉我。“事情会改变的。”
我的眼睛眯缝起来。“别屏住呼吸。”
他大笑起来,这时,护士走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支注射器。
“打扰了。”她唐突地向爱德华说道。
他站了起来,穿过房间走到这间小屋子的另一头,倚在墙上。他把双臂交叠在胸前,等待着。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我依然惴惴不安着。他冷静地看着我的眼睛。
“你在这儿,甜心。”那个护士微笑着,把药物注射到我的软管里。“现在你会感觉好些的。”
“谢谢。”我毫无热情地低声说道。这没花多长时间。我能感觉到,睡意几乎是立刻就流淌在了我的血液之中。
“这是我应该做的。”当我的眼皮慢慢垂下来时,她低声说道。
她一定已经离开房间了,因为一个冰冷光滑的东西正触碰着我的脸。
“留下来。”这句话是那么的含糊。
“我会的。”他保证道。他的声音是那么的美妙,就像是催眠曲一样。“就像我说的,只要这能让你快乐……只要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
我试图摇头,但我的头太沉重了。“那不一样。”我喃喃低语着。
他笑出声来。“现在不用担心这个,贝拉。你可以等到你醒来的时候再跟我争论。”
我想我在微笑。
我能感觉到,他的唇落在了我的耳畔。
“我爱你,”他耳语着。
“我也是。”
“我知道。”他轻声笑了起来。
我稍稍转过头……搜寻着。他知道我在等着什么。他的唇温柔地吻上了我的唇。
“谢谢。”我叹了口气。
“不用谢。”
我真的要睡过去了。但我依然虚弱地和麻木感挣扎着。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他。
“爱德华?”我挣扎着,清晰地拼出他的名字。
“嗯?”
“我和爱丽丝打赌了。”我喃喃低语着。
然后,黑夜淹没了我。
尾声 一触即发
爱德华帮我坐进他的车里,非常小心地不去碰到那一束束的丝绸和薄纱,还有他刚刚插到我精心设计的卷发上的鲜花,以及我那庞大的行走纠正靴。他完全无视我唇上的怒色。
当他帮我坐好后,他坐上了驾驶座,然后把车倒出那条长长的狭窄的车道。
“要到哪一个特别的时刻你才会告诉我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我暴躁地问道。我真的讨厌惊喜。而他知道。
“让我震惊的是,你到现在还没想出来。”他冲我投来嘲弄的一笑,我的呼吸立刻卡在了喉咙里。我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习惯他的完美呢?
“我没有提到你看上去很不错,对吧?”我求证道。
“是的。”他又是咧嘴一笑。我此前从没见过他穿黑色,这颜色与他苍白的肌肤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的美丽完全是超凡脱俗的。我没法否认这一点,即便是他穿着一套男式无尾晚礼服这个事实也已经让我很不安了。
不安不仅仅源于穿着。或是鞋子。我只穿着一只鞋子,因为我的另一只脚依然安全地包裹在石膏里。但那仅仅用彩色缎带缠绕起来的细细的鞋跟,显然是不会在我蹒跚而行时有任何帮助的。
“如果爱丽丝打算像刚才那样把我当芭比豚鼠一样打理的话,我就再也不会过来了。”我抱怨道。我把一天中最好的时光花在了爱丽丝那间大得惊人的浴室里,充当她扮演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