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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合二为一了……
十二
转眼，六一儿童节就到了，小学都要放假。欧阳秋一想到，应该把薇薇接回家来好好玩一天了。她良心发现，这段时间，她将主要的心思都放在了伍泽田身上，而淡忘了薇薇，现在应该好好补偿一下母爱了。
六一那天，刚好轮到欧阳秋一休假。她带薇薇去了滨海市最大的一个动物园：大世界动物园。那里有各种各样的珍稀动物，真是一个动物大世界。母女俩先后观看了华南虎、金钱豹、北极豚、金丝猴、大熊猫、黑猩猩、丹顶鹤、鳄鱼、海龟、企鹅等等，简直看得眼花缭乱。薇薇瞧瞧这，瞅瞅那，指指划划，有说有笑，玩得非常起劲，非常开心。后来，应薇薇的要求，她们又去了西城区的“娃哈哈儿童乐园”，一直玩到下午五点多钟才回家。薇薇在回家的路上亲着妈妈的脸说，这个儿童节比前任何一个儿童节都玩得开心。这话说得欧阳秋一心里甜丝丝的。
回到家里，电视里正在播放卡通动画片，薇薇便聚精会神地看起电视来了，因为卡通动画片是她最喜欢看的节目。欧阳秋一觉得满身汗臭味不舒服，于是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欧阳秋一正在洗澡，这时电话铃响了。欧阳秋一便叫薇薇去接电话。
“喂，你好，是秋一吗？”
“喂，叔叔好，我妈妈正在洗澡呢。”
“喂，我找欧阳秋一，不找你妈妈。”
“欧阳秋一就是我妈妈嘛。”
“啊——？那、那你是谁？”
“我是陆薇薇。”
“陆薇薇？那你爸爸在家吗？”
“不在家，我爸爸同我妈妈吵架离婚了。”
“你几岁了？”
“再过两个月就七岁了。叔叔，你找我妈有事吗？”
那边沉默了片刻。
薇薇又说：“你找我妈妈有什么事，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呀？”
“没事，这样吧，你告诉你妈妈，就说伍泽田同你妈妈的故事结束了，没戏啦。”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一会儿，欧阳秋一洗完澡出来了。
“刚才谁打来的？”她问薇薇。
“一位叔叔打来的。”
“找谁？”
“找你的，我问他找你有什么事，他说没事，最后他说让我告诉你，就说武什么……对，武则天，他说武则天同你的故事结束了，没戏啦。”
“武则天？”欧阳秋一一听到这三个字，马上想到了伍泽田。于是拨了他的手机号码。
“喂，伍泽田，我是秋一，是你刚才打电话找我吗？”
“没错。你真是好样的，你有个快七岁的女儿了，我竟然还蒙在鼓里，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我怎么好告诉你，我认为时候未到，再说，你……”
“再说，再说，再说就已经晚啦1”伍泽田沉默了一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我们的故事会是这样的结局。”
“伍泽田，你还愿意接受我吗？”说这话时，已经有泪珠溢出欧阳秋一的眼眶，苦苦的，涩涩的。
“晚了，完了。除非我现在是第二次婚姻……”
……
“妈妈，你怎么啦？”见欧阳秋一脸上挂着泪水，薇薇很懂事似的问妈妈。
“没事，薇薇，你继续看电视吧。”
那晚，欧阳秋一想大哭一场，以排解忧伤，可是薇薇在家，她不想把家里的气氛搞得过于低沉。她努力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想方设法让薇薇在家里过一个快乐的儿童节之夜。直到薇薇吃了饭看完电视去儿童房睡觉了，欧阳秋一才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掩上门，痛苦地抽泣了大半夜。她知道，她从此又失去了一个男人的爱。
半夜起来，欧阳秋一独依窗台，神思恍惚，只见窗外，半个月亮爬上来，像是挂在天穹的一只玉碗，但是，装不尽她的泪水，也装不完她的悲伤。
不久，薇薇也醒来了。她起来喝水的时候，看见妈妈静静地站在窗户旁，就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甜甜地问：“妈妈，您在看月亮吗？你看那月亮弯弯的，扁扁的，多像我们课本上的那个月亮，妈妈，您听着，我背书给您听：小小的船，两头尖，我坐在船上往外看，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欧阳秋一转过脸来，用手轻轻抚摸着薇薇的羊角辫，说：“薇薇乖，薇薇聪明。”
薇薇一抬头，看见妈妈的眼眶中有亮晶晶的东西，就像天上那闪闪的星星一样，她说：“妈妈，你哭啦？是不是今天打电话那位叔叔惹您生气啦？”
欧阳秋一不吭声，唯有泪珠簌簌落地。
薇薇说：“妈妈，您别哭了，我唱首歌给您听吧，这站歌是昨天老师刚教会我们的，”接着，就拉开清脆甜润的歌喉唱了起来：“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歌声像清泉一样滋润着欧阳秋一的心田，她感觉到薇薇已经是很聪明很懂事的孩子了，于是一把将她抱起来，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嘴在薇薇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这时薇薇又改唱了另一首歌：“……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再还妈妈一个吻，一个吻，吻干她那思儿的泪花，安抚她那孤独的心，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
听着听着，欧阳秋一禁不住将薇薇越抱越紧，泪如雨下，这泪水，浸着母女之间的骨肉情爱……
十三
对于欧阳秋一来说，爱情，曾让她兴奋过，陶醉过，但也给她带来了挥之不去的痛苦与失落。爱情，就像一匹魅力无穷威风凛凛的战马，驮着她越过了万水千山，让她领略过无数旖旎的人生胜境与自然风光，但最终又不可理喻地将她恨恨地摔下狰狞可怖的万丈深渊。
欧阳秋一决定从爱情的牵牵挂挂中挣脱出来，从爱情的凄风冷雨中冷静下来。她要彻底地忘却爱情生活中一切的不幸与忧怨，于是她选择了学习，孜孜不倦地学习，锲而不舍地学习，通过默默无闻的业余学习来忘却过去的自我，进而塑造一个全新的自我。她相信这样终就会抵达一个属于自己的理想的人生境界。
接下来，欧阳秋一整整用了五年的业余时间先后自学完大专和本科的医学课程。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她如愿以偿地考取了美国哈佛大学的医学硕士研究生。她的一举成名令单位上下的领导和其他同事都刮目相看，赞叹声不绝于耳。她很快上了报纸、电台和电视台，一时成了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整个滨海市都因为她而被搅得沸沸扬扬，因为欧阳秋一毕竟是滨海市知识界有史以来通过自学取得最高成就的人才，况且她又是一位离婚多年的妇女。顿时就有求爱信雪片似的飞来，这些求爱者当然就是那些离婚而未娶的知识界或领导阶层的高级人士居多。然而此时的欧阳秋一除了事业之外早已心无旁骛，她就像一位驱马前征的巾帼英雄，让那翩翩飞来的信件像秋天的落叶一样任由雨打风吹去，她没有一丝的留念与牵挂，她没有驻足，也没有回眸，她继续沿着她的既定目标马不停蹄地勇往直前。她想，与她擦肩而过、与她失之交臂的东西只不过是那些忽闪忽闪的星星或者是那枚会反光的月亮，而在不远的前方迎接她的将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光芒万丈的金色太阳……
十四
硕士研究生毕业后，欧阳秋一嫁给了她的美籍导师乔治·克斯顿教授，定居于纽约。克斯顿比欧阳秋一大十五岁，他青年时丧妻，无子女，后来再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爱情，直到欧阳秋一远渡重洋出现在他的视野，生活在他的周围，他的爱情之火才又开始死灰复燃。
在哈佛大学留学期间，欧阳秋一的全部学费以及女儿薇薇读书的学费和抚养费全由克斯顿承担。当然，欧阳秋一嫁给克斯顿也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以身相许，而是真正的爱情使然。从一开始认识，欧阳秋一就对这位熟谙汉语、谈吐幽默、心胸豁达、仁慈和蔼的导师产生了好感，后来又从好感发展成为深深的暗恋，最后才是公开的恋爱。这久违了的爱情并未影响欧阳秋一的正常学业，相反，它像一股强劲的催化剂一样催促着欧阳秋一在学业上不畏艰难，奋发向前。初到美国时，欧阳秋一难免会对故国的父母等亲人产生深深的挂念，并且暗暗流下过无数相思的泪水。直到后来她心有所属之后才慢慢淡化了对亲人的牵挂与思念，以致于能够静下心来潜心攻读学位。
结婚后，遵照克斯顿的意愿，他们没有再生孩子。在克斯顿的心目中，聪明而漂亮的陆薇薇，就是最亲爱的女儿。克斯顿说，他从书本和影视方面了解到中国的山水风光很优美，不少名胜古迹都颇具魅力，比如桂林山水、万里长城、杭州西湖、洞庭湖岳阳楼等，都是他心驰神往的“圣地”，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身临其境，亲自去中国看看这些遐迩闻名的地方，并且顺便将欧阳秋一的父母接到美国来玩玩。如果俩老愿意的话，将他们接到美国来定居更好。
可是克斯顿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指日可待的愿望，他后来却无法实现，这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因为，克斯顿在后来应邀去旧金山作客座讲学的归途中，因飞机失事，不幸身亡。那时，他和欧阳秋一结婚还不到三年，欧阳秋一就这样失去了一生以来最刻骨铭心、最辉煌灿烂的爱情。失夫的痛苦让她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她想不到真正的爱情竟会如此短暂，短暂得令她尚未得到及品尝够它的甘甜就这样一去而不复返了。她怀疑这不是客观存在的现实，而是一场午夜惊人的恶梦。可这场恶梦笼罩着她的灵魂，像一片沉甸甸的暗云在她的脑海中迟迟无法散去……
十五
一晃七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七年间欧阳秋一利用业余时间倾尽所有的知识储备撰写了一部颇有影响的关于心血管疾病方面的医学理论专著。这七年来，她过得清静而淡泊，仿如一个参禅的教徒，排除了凡尘琐事的纷扰与牵挂。这期间，使她感情波动最大的就是六年前她那年迈体弱的母亲相继逝世。作为家中的长女，她因未能尽到自己的孝心而内疚不已民。在内疚之余，她唯一可做的就是化悲痛为力量，在事业上干出一番辉煌的成绩，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欧阳秋一父母逝世的时候，她的女儿陆薇薇正在英国牛津大学攻读法律博士学位，现在，薇薇已成家，她的丈夫约翰·皮克逊是一位英籍华人，也是她在牛津大学的同窗同学。薇薇的女儿梅布儿也两岁多了，长得酷似小时候的陆薇薇：聪明活泼，乖巧靓丽，简直就是陆薇薇的翻版。梅布尔除了会讲流利的英语外，还会讲一些简单的汉语。欧阳秋一常常翻看他们一家三口寄来的全家福照片。她看到那温柔漂亮的陆薇薇，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年青时的影子；看到那娇小可爱的外孙女梅布尔，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陆薇薇。这些都是她一生中很值得追忆的成长印迹。
十六
一天，欧阳秋一收到一封从本国故土寄来的长信，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封信竟然是那个曾经被她爱得如痴似醉、后来又被她恨得咬牙切齿、最后又被她忘得一干二净的陆文刚寄来的。信封上“陆文刚”这三个字跃入眼帘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刚破土而出的刻在古陶上被埋没了几千年的甲骨文，她感到惊恐、慌乱、措手不及，好像那是一把从黑暗中突然伸过来的长剑，长剑后面站着一个蒙面大汉，她感到大事不妙、祸福难料而又不知道如何收场。她本想将信付之一炬，以求眼不见心不乱，可是呆愣了半晌之后，她最终还是将信封拆开了。她想，即使里面装的是火药，看完后再把它扔进水里也还来得及，于是她就把信一页一页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秋一：你好！但愿别来无恙。
希望远隔重洋的你能收到这封信并能认真地将信看完，否则，即使我的灵魂升上了天堂也不会安宁。我知道你对我恨之入骨，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这些都是因为我的过错，因为我的一念之差而留下的不可弥补的遗憾。但无论如何，我们曾经都彼此深深地相爱过，那种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日子像一束灿烂的光线将永远映照我余生的灵魂中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因此，我想方设法查寻你的地址，唯有向你坦诚地倾诉我的心路历程，才是我残余的生命中最为痛快的解脱。
老实地说，除了你之外，曾有三侠女性先后走进我的生活。一切都过去之后我才清醒地发觉，我之所以接受她们，是因为我被一些表面的东西一些经不起时间考验的东西所迷惑。而她们之所以会轻易走进我的生活，也并非出于对我真心诚意的爱，她们追求的是赤裸裸的物质享受，追求的是表面的虚荣与地位。她们附在我的身上就一条条贪婪而可怕的寄生虫、吸血虫。为了挥之如水的金钱，为了巩固那海市蜃楼式的所谓的“爱情”，后来我竟然悖着良心铤而走险，损公肥私，中饱私囊，鲸吞巨款，以致最终被绳之以法，锒铛入狱。现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