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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原来是这样啊。这是象征啊。时代已经改变了,还不停地在改变哪。”
“——?”
安尔蒂西亚不解地抬起头,但率先出声的却是多兹加。
“我们已经……!”
多兹加用走调的声音大喊: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您无法给出任何建言,请您现在立刻让我们离开吧!”
过去安尔蒂西亚在与重要人士谈话时,多兹加从不曾逾越本分插话过。就算是与靡俄迪族长针锋相对时也不曾。
该制止、还是改依从,安尔蒂西亚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反应才行,但脑海中的思绪和舌头却无法随心所欲地吐出判断。
明明并不是在蒸汽室里,待在屋外却感觉汗水溢出皮肤表面,已经多久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
“……我不是给了吗?说出这种话实在愚蠢,可是我愿意回答你。为了千里迢迢来到这偏远深山,只为与魔女见上一面的迷途者。”
拿起身旁的拐杖,魔女缓缓站起身,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
“菲尔毕耶的新娘啊。”
吁吐着轻浅的呼吸,安尔蒂西亚闻声抬起头。
“你无法变成螳螂。这场婚礼也不会成功。少了一、两颗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再这么下去,不用等婚礼到来,这件事终将逃不过破局的命运啊。”
安尔蒂西亚错愕得差点想一股脑从地上站起来。不等她有所回应,魔女又说:
“你哪,身为一名雪螳螂,不……身为一个人类,却还欠缺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呀。你少了那个应该要有的东西,因为没有人给你,所以你才不明白啊。因为谁都不肯告诉你,所以你才无法理解啊。不管你的能力再如何卓越高超,你手中的宝剑也不过是场儿戏罢了。”
拿起放在地上的长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后,安尔蒂西亚以强硬的视线望向魔女。她指称安尔蒂西亚欠缺了某样东西,如果说心情完全不受影响是骗人的。但是,安尔蒂西亚也无法自傲的说自己是个什么缺憾都没有的完美君主。
“我会把欠缺的东西补足的。”
因为我并不是孤军奋战——安尔蒂西亚这么说。这是她的真心话,魔女却嘲笑这样的安尔蒂西亚。
“所以我说你是在欺骗自己呀。无论何时都只是在蒙蔽你那颗空洞的心呀。那场婚礼不过是装饰,蜡炬般的新娘是没办法发自真心微笑的呀。真是场滑稽的闹剧。不管是你,还是你们……都不会有人愿意追随的。”
“那我该怎么做?”
就算滑稽可笑,仍该完成那场婚礼吗?
我该这么做吗?
魔女淡淡笑了,安尔蒂西亚感觉世界又再度摇晃震荡。
“陛下!”
肩膀突然被抓住。从多兹加嘴里吐出的微弱气息,好像从烟雾弥漫的世界彼端传来一般。
“——够了,已经够了,我们回去吧。”
“已经够了是什么意思?”
睁着对不准焦距的双眼,安尔蒂西亚喃喃突出蕴含灼热气息的话语。
“安尔蒂西亚笔下,您并没有——”
多兹加用力咬了咬牙根,挤出声音回答。
“您并没有缺少任何一件东西。”
听着他过于傲慢,坚决到教人忍不住叹息的确信言词,安尔蒂西亚不禁哑然。多兹加不由分说地拉起安尔蒂西亚的手腕,转身就想离开。“不能走,不能这样回去,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回去。”魔女的声音传进耳里,但多兹加并没有停下脚步。
踩着踉呛不稳的脚步准备离开洞窟时,魔女的笑声也追随般在安尔蒂西亚身后不断回荡。
魔女的笑声引发某种奇妙的响动,在耳膜深处这么低喃着。
(——菲尔毕耶的新娘啊,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实”吧。)
走出洞窟后,触目所及的一片雪白灼痛了安尔蒂西亚的双眼。原本恍惚的意识突然变得清晰,恢复冷静的安尔蒂西亚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挥开多兹加紧抓着自己的手腕。
“放开我!”
“是……”
多兹加极其恐惧的,连忙从安尔蒂西亚身边退离三步。
“我刚才插嘴……”
“就是说啊。”
像在说服自己般,安尔蒂西亚喃喃开口回应,继而迈开脚步。但行走在雪地里的双脚仍有些虚软无力,让安尔蒂西亚深感不快。
“那烟雾到底是……?”
“那是会让精神产生混淆的一种药物,比靡俄迪使用的更强烈许多……”
多兹加往前多走了几步,藉以窥探安尔蒂西亚的脸色。
“慢一点,小心一点,我会把马车牵到最近的地方来。”
“我没事。”显然多兹加并没有听进这句话。望着他向前奔去的背影,安尔蒂西亚忍不住叹息,这家伙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就连原本令他胆怯不安的冰冻湖面,此刻竞也能毫不犹豫的大步迈过。
安尔蒂西亚缓缓踩在冻结的湖面上,就在她刚走到半途的时候——
(……?)
是我想太多了吗?
脚下似乎传来地面震动的声响。
这样的念头才浮上脑海,却已经太迟了。
轰咚!好似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冒出来,发出剧烈响声。
“?!”
大地的震动犹如咆哮怒吼。脚下的地面顿时一空,身体也跟着倾斜。
视野像被倒转般迅速旋转回绕,连血液都不晓得该往哪个方向流才好了。
——要掉下去了。
崩塌的不是山,崩塌的大地简直像流沙地狱般恐怖。
迅速被苍白吞噬灭顶的意识,还听见有人正叫着自己的名字。
“安尔蒂西亚大人……!”
啊啊,是多兹加。
不行,你别过来,因为这里只有一片白……
(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实”。)
在反转的世界中,安尔蒂西亚望向身后。
洞窟的入口处,拄着长拐杖的魔女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微笑。
(被定下契约的孩子啊,这就当是我对婚礼的赠礼吧。)
黑暗的世界吞没了一切。刺骨的冰寒水流带来一阵阵痛楚。
意识被蚕食了,最后传进耳里的一句话是——
(——让我来告诉你,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
安尔蒂西亚的意识终于在这瞬间完全断绝。
间章冰底的追忆
有股人体被灼烧的焦味。
混合在吹过山野的微风中,冲击着鼻腔黏膜。拉下覆住口鼻的布巾,抬起头凝神细望,远方的一抹灰烟正缓缓升上半空。寂寥、孤伶伶的,还能看见那孤寂的灵魂随着山脉的微风飘摇,没一会儿就被吹散了。
“……是火葬啊。”
走在最前方的男人也注意到了,才用低沉的嗓音喃喃说着。
现下是黄昏时刻。
“回去的路上——”
“不行。”
刻意遮断他未竟的话,走在身旁的女人口气严厉的拒绝。女人的腰间悬挂着两把弯刀。不只女人,在场所有征战部队的成员身上都穿着以兽皮和金属缝制成的战斗装备。
这便是嗜战民族,菲尔毕耶最坚韧耐穿的战甲。带头的一男一女身影也极引人注目。
男人是菲尔毕耶的族长,护卫在他身旁的女战士则是他的亲信。
像是为了挥散远处徐除飘升的灰烟,不知何时周身的空气也渐渐变得混浊了。从云层缝隙间洒下的微光映照着四周景物,拂过身旁的晚风除了台起空气中的尘埃之外,还混杂了绵密的雪片。
雪片一触碰到人体就会化成水,在落地的瞬间又冻结成冰。那是这座山脉所流下的泪水——人们常常这么形容。
那一天,菲尔毕耶结束了与靡俄迪的打斗,正在归程的路上。
走在前头的族长本想把带领部队回部落的责任交由身旁的女战士负责,却被她二话不说否决了。这个族长动不动就会任意行事,倒也不用事事都依着他。不管是非与否,她通常都是毫不犹豫的先拒绝再说。
因为她是族长最重要的左右手。
“……我不能让您一个人乱跑。”
族长覆在防护面具底下的脸绽开了淡淡笑意。因为山脉冷冽的空气冻僵了皮肤,所以才无法放声大笑。虽然包覆在厚实的外套底下,但他仍拥有一张轮廓深邃且精明强悍的脸孔。
“你不觉得,你对我太过保护了吗?”
尽管五官端正,但仍是张笔实际年龄更沧桑,受到岁月刻划留下皱纹的脸孔。
相对的,女人虽然掩不住浮现在面容上的疲惫神态,却拥有年轻美丽的青春容貌,而且与族长还有几分神似。
他们两人藏在外衣底下的眼珠颜色都很淡,也都拥有一头银发。那是在菲尔毕耶一族中,拥有浓厚血缘关系才会特别显现在外表上的雪原之色。
“我什么时候保护过族长了?”
“别谦虚了你。”
族长没有继续和女战士闲聊下去,而是召来一旁的战士交代事情。所谓的事情,就是要大队人马加快脚步赶回部落去。
那一天的战斗,菲尔毕耶的战士们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只是因为发动突击而有些皮肉伤罢了。但也因为那场突击,才顺利抓到两名一息尚存的靡俄迪士兵,现在可没有绕道游玩的闲情逸致。
真希望能早点让这群疲惫不堪的战士早点回到部落好好休息。当然,也希望眼前的族长能真的好好放松一下。
“……走罗,萝吉亚。”
族长驾驭着胯下的雪兽继续向前行,她当然也紧紧跟随其后。
“知道了。”
菲尔毕耶的族长,他的名字叫亚狄吉欧。
而护卫在他身侧的,是他的亲妹妹——白银萝吉亚。
生在这场战争的开始与结束,率领菲尔毕耶一族的兄妹。
这便是生为蛮族的真谛,而这也是与蛮族最相衬的——最后的战国时代。
乘着雪兽前进的同时,阳光堕兄度也逐渐微弱。离日暮还有一些时间,但横扫过山野的狂猛风势就像把利刃,一阵接着一阵磨利了它的锋芒。夜晚就快降临大地,冬天也快扑袭这座山头了。
西斜的夕阳迅速收回洒在四周的橘红微光,同时也夺走这片土地的温度。季节与气候不停更迭,直逼向最寒冷的白色黑暗。
“……亚狄吉欧大人……!”
面色憔悴的菲尔毕耶人们围绕着不怎么温暖的篝火,一见到自己的族长,仍是反射性地立刻跪地迎接。
“不可以,怎么能让您这样的人……”
“没有关系,让我为他吊唁一下吧。”
为了吊唁死者特地前来的亚狄吉欧轻声开口,失去一家之主的未亡人只能满怀感谢地垂下双眼。
“能得到亚狄吉欧大人这么一句话,他就算是在那种状况下死去,也能回归山林吧。”
未亡人的最俊一句话轻得像是梦呓:
“……就算他的尸骨都已化成了灰……”
那是比已经哭干的泪水更刺痛人心的遗憾。
对这座山脉的居民而言,火葬是极不名誉的葬礼。
会以这样的葬礼作为生命终点的,除了罪大恶极被判了死刑的罪人之外——就只有因诅咒或重病而辞世的人而已。
我已经看惯了,萝吉亚心想。几乎教人感到厌腻,这样的场景今年已经数不清到底出现过几次了。
好想说些什么来平复心里的哀凄苦楚,但湿冷的夜风一吹来,就拂痛了嘴唇与喉咙,轻而易举夺走到嘴边的声音。
——诅咒的狂风,正在侵袭这座山脉。
这种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传染开来的已经不得而知了。但并不是太久之前的事,不过是这几个月才逐渐浮上台面。
谁都不认为这是传染病,就算亲眼目睹过死者的模样。一开始只是很普通的身体不适、容易厩到倦怠,几天内使出现眼窝凹陷、暴瘦、吐血的症状,接着就是难过到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终于衰弱至死。
患上这种怪病的人在菲尔毕耶的部落里先是出现一个、然后又一个,一个个全都相继死去。
『这是靡俄迪的诅咒。』
萝吉亚粗吼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原本亲密的战友全在短短几星期内一个接一个倒下死去。
他们可都是勇敢无惧的菲尔毕耶战士啊。应该是持剑奋战,最后战死沙场的人啊。
本就白皙的脸颊因愤怒变得更加苍白,萝吉亚对亚狄吉欧大声吼叫。
『都是那群该死的疯狂死人靡俄迪……居然使出这么卑鄙的咒术……!』
相较于萝吉亚的义愤填膺,亚狄吉欧仍旧平静自持。
『萝吉亚,你是这样想的吗?』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能性吗,族长!』
狂人靡俄迪会使用菲尔毕耶所不知道的诡异咒术。
如果是这座山脉自古流传的术法,菲尔毕耶大概也略懂一二。但他们使用的是来自外界,不属于这片山野原有的文化。
而这样的冲突,也是点燃两族血战最初的火种。
他们使用的咒术已经不在菲尔毕耶的理解范围内。如果说,他们真的使用那种咒术来残杀菲尔毕耶一族——
对菲尔毕耶而言,那可是比被利剑千刀万剐更大的屈辱。
开战吧!萝吉亚激昂地喊出自己的想法。
『为了一雪我族的愤慨,一定要让靡俄迪尝尝死亡的痛苦!』
菲尔毕耶就凭恃着这股激情,猎杀了为数众多的靡俄迪。
双手紧握刀剑,随着战歌怀抱死也不足惜的深刻觉悟,歼灭了大量靡俄迪的战士。
山脉血流成河,菲尔毕耶不怕死的一再攻坚,让靡俄迪的士兵甚至连同袍手足的尸首都带不回他们的家乡。
沾染在身上的敌军鲜血被寒冷的气温迅速冻结,趁还没增加重量之前赶紧甩落,萝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