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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的是,本已是必死之人的高广却被景虎释放了,不仅不加以惩处,反倒因祸得福,受景虎密令,与其子北条景广经略关东!感恩戴德的北条高广自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可是箕冠城主大熊朝秀的反叛事件破坏了这一切。
大熊朝秀领地被长尾氏重臣悍然分割,谋反不成狼狈逃至甲斐的消息传到高广的耳朵里,兔死狐悲之感顿生!北条高广听来心里甚不是滋味,再加上长尾弹正少弼景虎专注于北信浓攻略,无暇顾及于此。失意之下,恰逢北条河内守派来重臣屏和氏续说服他转投小田原。
屏和氏续在后北条氏家中地位举足轻重的重臣家老,此人文武兼备,作为松木众的一员,深度参与后北条氏的军政事务。
北条河内守派他前来劝降,也充分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高广又思前想后,权衡利害。决定弃暗投明,痛改前非,回头是岸。他被北条氏策反!
而此次面对旧主长尾弹正少弼景虎率领的数十万大军,北条高广这个软蛋又习惯性的萎了……
何为“习惯”?习以为常,也就惯了。
厩桥城的城主是什么货色,景虎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手下鬼小岛弥太郎等将领叫嚣着要生撕了高广的时候,景虎不予置评,他只是简单的手书了一份赦免其罪责的赦免状,绑缚在箭支上,挽长弓,弦拉满,远远射进城内。
做完这一切的景虎安然端坐在厩桥城的城下平原上,举着心爱的掐丝珐琅制马上杯,遥遥相祝,一口饮尽美酒。静待城内回复!
盏茶过后,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北条高广光着膀子,自缚其身,背插荆条,来到景虎御座前,跪地叩首请罪!
这货学的是《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里“将相和”的段子!
倭人诡诈,甚至于斯!
双方都是厚脸皮之人,相互之间的台阶都有了,也就顺坡下驴咯。厩桥城就是这样近乎儿戏般落入了长尾弹正少弼景虎的手中!
北条河内守氏康又怎能不怒火攻心,惊怒难言?!
“北条高广竟然无耻若斯!!”
氏康摇首几近失语。
“现今情势就如雪山崩塌,糜烂以极。上野失守,原先对吾家不满的关东豪族势必会集结在其周围,下野、武藏、下总、常陆等地也会相继扬起反旗,他们一定是希冀集合众家之力,一举灭掉吾等,永绝后患!”
北条河内守以纸扇轻轻敲打着额头,闭目筹算说道!
“我等采取坚壁清野之策应对!”北条河内守眼目倏地睁开!
“命令!全体愿意追随吾北条家的大小大名,务必谨守城池。领下直属民众,速速准备躲进山林暂避,不可留给敌方一米一粟!”
北条河内守氏康恶狠狠地说道!
“什么!”
“大人!”
“请您三思啊!”
众将大惊!纷纷劝谏道。
“那我问你们,关东联军最想要什么?”
氏康彬彬有礼的问众将道。
“我家不再侵攻他们领地的保证!”
“恢复关东管领家的荣耀!”
“灭亡北条氏!”
众人的答案不一而足。
氏康笑笑,纸扇虚点过众人,沉声喝道:“我对你们很失望!知道吗?”
众臣噤若寒蝉,不知所以的茫然四顾。
氏康言道:“长尾景虎和他的关东联军声势虽大,但却难以持久!”
“《孙子。作战篇》曰:‘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故兵贵胜,不贵久。’你们知道兵圣为何会这样说吗?概因战争若是持久对峙,必然会导致经济困难!越后长尾氏远道而来,虽号称数十万,实则估计在十万左右。那么其后勤辎重车辆必然数百及千辆之多,越境数百里长途运输粮草供应必然紧张!那么,算上前方后方的经费、招待使节的用度、胶漆器具的补充、车辆盔甲的维修,每天要耗费千金,然后十万军队才能出动。用这样的军队长期在外作战,就会使国家的财政发生困难。此其一也!”
氏康喝口凉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战争若是对峙良久又难以分出胜负,征募的农兵久战思家,势必将导致部队农兵们士气低落,进而对其战斗力发生消极影响,最终会耗尽作战备队战斗力。部队长期在外作战,就会使国家的财政发生困难。此其二也!”
“军队规模庞大,就宛若一个吞金巨兽般。用这样耗费巨大的军队去在别国领土上作战,就应力求速胜,旷日持久的对峙与争夺会使军队疲惫,锐气挫伤。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战争久拖不决,对于企求速战速决的长尾一方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即最终将导致敌我力量的消长。此其三也!”北条河内守氏康说道。
“如果越后国主长尾弹正少弼主动进攻吾广袤的关东诸国,那么吾等不妨以空间换取时间,将之托在这里!长尾景虎每当占领一地,都得留下军士固守,保证自己的既得利益。这样一来,他的兵力将更加分散!能战之兵还能有几个呢?况且,当关东的战事旷日持久的时候,将给他越后国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国家经济枯竭、民众厌战情绪高涨、军事实力耗尽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会接连爆发出来。再加上吾已经亲书求援信件一封,投书甲信。这个时侯,以信玄无利不起早的个性,必然会趁机纠结诸候列国乘机进攻越后,造成长尾景虎腹背受敌、进退两难的困难局面。战略后方的不安全将极大地影响越后和关东联军部队的士气和战斗力,进而导致战争的失败。战争久拖不决而对国家有利的情形是没有的。所以,不完全了解速胜之利的人,就不能完全了解久战之害。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到那时,越后的长尾景虎因为力竭而率军撤退之时,也就到了我等衔尾追击的时刻了!!!”北条河内守氏康髭须颤动,面目狰狞。
氏康旋即阴笑道:“只要吾的项上人头景虎尚未取走,那么谁胜谁负,还说来尚早!景虎一撤军,关东照样还是吾北条氏的天下!纵使长尾景虎在吾的追击下全身而退,回去之后的首要目标也不会是吾家了……武田信玄如此肆意在景虎的背后玩阴的,长尾弹正少弼大人能与他善罢甘休吗?嘎嘎!”
第四十三章 婊子,牌坊。
听闻家主的谋略,天守阁内落针可闻。
北条河内守氏康的城府之深,言语之毒辣刁狠,震慑住了手下的一众骄卒悍将。
许久过后,清水康英干涩沙哑的语声响起:“倘若是甲信的武田大膳大夫并未出兵援助我等呢?我等该如何应对啊?”
北条河内守浅浅笑言道:“武田氏支援吾家的军事行动的力度,关键取决于吾等能将长尾景虎拖在此处多长时间!他们的时间越充足,给越后造成的破坏也就越大!”
“以小田原城池坚固,城墙高大,兵粮充足,吾就不信了,还坚持不到越后不稳的消息传来。嗬嗬嗬!”
北条河内守氏康言笑晏晏。
“小田原城历经吾北条氏三代的苦心经营,城砦密布,互为犄角,粮草可供两年使用而不愁枯竭,只要不是内乱,城池必将稳若泰山!其势,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深合兵法要旨。吾家自坚壁清野的一刻开始起,就已立于不败之地矣!”
永禄二年,北条河内守已经退隐,将家督之位让渡与嫡长子氏政,自己隐藏在幕后操纵国政,指摘儿子为政得失,倒也逍遥自在。怎奈突然长尾景虎认了上杉宪政作干爸爸,想要继承关东管领家的政治遗产,挥军十数万试图建立所谓关东新秩序。他不得不再次走到前台来,实在是情非得已。
“四海本来皆兄弟,缘何世上起风波?”
北条河内守氏康蕴含深刻感情的吟哦道。
底下俯首帖耳作恭顺状的家臣们牙酸般的低头轻咧嘴,对于主君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无耻行径予以隐蔽的鄙视。
可是长尾弹正少弼景虎的反应很奇怪。
听到探马禀报,后北条氏的全部兵马都龟缩进本城小田原。他仿佛毫不在意一般,继续饮酒,与娈童作乐,聆听乐僧演奏四弦琵琶。
倭历新年很快到来了。
大雪纷纷一地,苍茫悠远。
厩桥城里到处都沉浸在新年来临的欢宴之中,本丸城主宅邸里的欢笑声在一之丸哨楼上都听得见。
“人生七十古来稀!”
长野业正脸色越发苍白了。
“父亲,披上这件南蛮斗篷吧!您的身体要紧啊!”
业正之子长野业盛关心的说道。
“不碍事的,老毛病了。”
业正伸手想拨开儿子的手,但是最终拗不过业盛,还是将温暖的斗篷披在了肩上,带子轻挽着松松的垂在胸前。
长野业盛今年一十五岁,刚刚元服。师从有着上野国一本枪之称的强豪上毛氏秀纲的他,勇力惊人,等闲三四个壮汉也无法近身。深得上野国豪族将领们的喜爱和拥护。
“妻贤子孝,人生当如是吧?!有子如此,长野氏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即便此次命丧疆场,吾也可以瞑目了。”长野业正侧首看着儿子业盛年轻的脸庞,轻笑着说。
不知为何,业盛在昏暗的光线下,听到病重缠身的父亲突出不祥之语,倏忽间似乎感觉有股心悸的不舒服感觉自心里涌上来。
“父亲切莫出此不祥之音!”长野业盛制止道。
“多愁善感,乃是母亲和姐姐们才作的事情,您又何必如此呢!?”业盛故作轻松的调侃道,试图开解父亲。
业正一首捏着斗篷一角,仰首远望着南面还暂时隶属于北条氏康的城池,神情凝重。
“自从您在弘治三年、弘治四年、永禄二年、永禄三年相继四次击退武田家的上野侵略军,还从未败过呢。北条氏的小田原城就算是再坚固,也抗不过这么多军队的轮番攻击吧?!”
年轻的长野业盛如此说道。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业正扭过头来,柔声斥责道!
“自从早云公窃取关东小田原以来,北条氏苦心经营该地,数代之下,当地人只知道北条氏,不知管领上杉氏!此次他们坐拥地利、人和,而我等孤军深入他国国境内作战,稍有差池,便是舟覆人亡之局。小心谨慎无大错啊!”业正回过身去,不知是说与业盛,还是自言自语。
“那为和刚才在御前军议之时,您不直言谏奏呢?”
业盛百思不得其解。
长野业正低头沉思良久,突然间抬首环顾左右,说道:“景虎公已经走火入魔了!”
他看着惊呆了的儿子,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何会这样吗?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景虎公的面色最近十分红润,意气风发的样子。”
“有看到啊!那有什么奇怪的呢?”业盛好奇的问道。
“若是给你十几万大军如臂指使,你会感到痛快吗?”业正问道。
“那是当然!男儿当如是!”业盛年轻的面庞似乎都在发光一样!
“那么你的能力可以胜任统帅十数万大军吗?”长野业正正容喝问道!
业盛想了想,颓然摇摇头:“没有……”
业正环顾左右,言道:“景虎公现在的情况即使如此,他已经被虚浮的表面给迷惑住了双眼。乱世之中的道理表明,过于迷信武力的人必将灭亡!《司马法&;#8226;仁本》有言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而景虎公现在就走在这条不归路上面!”
“那……我们怎么办?”业盛慌乱的问道。
他毕竟还年轻,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须发花白的长野业正喟然长叹曰:“业盛啊,人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唤自己去!为父余日无多,凡是要多想想为什么,知道吗?”
业盛使劲的点点头。
业正笑容苦涩地说道:“寄人篱下之人,还何谈怎么办?主家上杉的家名、重宝和系图也已经传给了越后国主——长尾弹正少弼景虎。无他,效死力而已。纵使看清楚了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身为山内上杉氏的谱代家臣,上杉家灭亡。吾长野家并非不能自立!非不能也,而是不愿为之也!吾年岁已大,余日无多,不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沾染上窃取国政的恶名。待吾死后,你要是觉得时机尚可,就自立吧!不必死守着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唉!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小到了就连自己的命运都难以左右的地步!人生,还真是无奈啊!”
雪花飘飘洒洒,大地上的一切丑恶仿佛都披上了洁白的外衣。
就像是历史,都湮灭在浑浊的时间长河里了。
小田原的天守阁里,温暖如春。
北条河内守氏康看着跪坐下首,垂头丧气的长子氏政,哑然失笑道:“明国有言曰: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你也不必太过失意了。你此次之败,吾从一开始便了然于心,败是正常的,要是胜了的话,反而比较怪异呢。”
氏政讶异的抬头望向父亲:“您此话何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