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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了周围有人喷茶。
“……什、什么!”老人吓得魂都要飞出来。
瞄一眼对面的阿依晴莲,像被雷劈了似的。
“我说,我其实是个男的。”她面带笑容,特意打理打理顶上的书生帽。
老人指着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左看右瞧,说话也断断续续,“你、你是男的……?莫非、莫非你们是……”
毕竟是老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确切的词。隔壁忽然有人来了句:“断袖。”
“对,断袖!”老人经得提醒,猛然想了起来,“莫非你们不是夫妻?”
回心特别认真地点点头,一脸感慨,“如你所说。我那‘相公’觉得丢人,硬是叫我穿上女装。我虽生得像个女的,可的确不是个女的。”
说完,她目光扫了扫尹怀佑。他似乎没有太过吃惊,眼神反倒有点琢磨不透,令她好生不爽。
老人震惊得无话可说,找了个位子坐下去缓一缓。周围的人唏嘘不已。他们大多是西域来的人,连赞这中原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先是落跑夫妻,然后是断袖夫妻。绝了,绝了。
瞥见众人皆看向尹怀佑,她不觉十分得意,正想着这一招高明,下一刻即后了悔。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丝毫不慌张,安静儒雅的模样十分好看。悠闲地饮了两口茶,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眉间带笑。
“我不觉得丢人。”他神色认真,“你若喜欢这打扮,我也可以接受。”
客栈像被定格了,一时间鸦雀无声。而后,竟有人鼓掌。
“真是太感人的断袖情了。”
“你们一定要在一起啊。”
“……”
回心真想一头撞死。千不该万不该起了这个头,这回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忽然感到一双灼热的目光。抬头一看,盯着她死瞧的,竟是阿依晴莲。
晴莲不再是一脸茫然,而是满满的兴奋,一双亮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瞅。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只听晴莲说:“回心姑娘……不,公子,你真是男人?”
她微微皱眉,两眼向上瞟,“是啊,怎么了?”
晴莲听罢,脸一红,遂低下头去。回心望着她别扭的反应,心里那叫一个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昨晚看见了晴莲洗澡的模样。若她真是个男子,这姑娘家的被人看了,实在是……不好的兆头。
她轻轻一咳,晴莲却半天不动。托着下巴估摸着,心想该不会是西域那儿有什么礼俗,对姑娘的礼节一类有着忒高的要求。冷汗出了一身,她默默地喝口茶定惊。
“回心公子,你昨晚……在澡堂……”
她一口茶喷出来。
来了,还是来了。果不其然。
她几乎将鼻子都埋进茶杯里,死活不敢抬头,却听尹怀佑不紧不慢地来了句:“晴莲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是……”
闻他这么一说,晴莲惊慌地摇头,“我、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回心公子生得好生俊美罢了,我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虽是一句夸,回心倒有点不高兴。
想昨天吧,那晴莲还拿她当透明似的,连个名儿都不问;今天一见她这番打扮,眼睛都红了,还闪闪发光。虽然这很明显地体现出她的确是比尹怀佑要符合其口味,但总让她觉着有些不悦。
她懒得说话了,开始闷头吃饭;尹怀佑也不再作声,默默地给她夹菜。
“你怎么不吃?”她抬头瞟了他一眼。
“你先吃。”他笑得春光明媚。
“你不是饿了么?”她心里怪怪的,给他夹了一筷子,“快吃。”
不过是这么一个轻微的举动,却叫尹怀佑激动了半天。他埋头盯着饭碗好久,而后竟有些哽咽,“好。”
察觉到这异样,她的心头不由一拎,恍然有一丝说不出的酸楚。
她不知这感情从何而来,只是隐隐地,竟有些心疼他。
心疼这个,完全不知底细的人。
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对面的人已经开始吃饭,饭量比昨日要大,想必是饿坏了。
为什么一定要等她一起吃呢。
她想问,还是没有问。
片刻后吃好了早饭,尹怀佑不再是一副怅然的模样。回心想起什么,默默凑过去,“喂,臭道士。我们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怎么抓昨晚那登徒子?”
尹怀佑轻轻摇头,没有回答。她瞅着这反应,寻思着他是怕了,于是白他一眼,嘟囔道:“真没骨气。靠你还不如靠自己。”
他仍不说话;但这回,他做了个动作。
他默默地放下筷子,将放在凳子上的一个包袱拿到了桌上,望了她一眼,然后幽幽地把包袱打开了。
她一直以为,这包袱里装的,是尹怀佑的行李。后来又想,他们走得匆忙,谁也没提行李出来。那这包袱是哪来的呢?
这下子,她终于明白了过来。包袱里放的,不是别的,正是她的外衣。她昨日的那件霜色外衣。
她的脑袋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愣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良久,她皱眉道:“真是你拿了我的衣服?”
尹怀佑轻轻摇头,“今早我给你要回来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给我?”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进去的时候你已经穿好衣服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就想你一直穿着。”
回心有些不懂。
按道理说,男人应该都是喜欢女人穿女装的吧,可他怎么说自己穿男装更好看呢?究竟是她生得太不像个女子,还是他真是个活生生的断袖?
她琢磨了一番,而后才意识到好像遗漏了重点:“对了,昨晚的登徒子是谁?”
尹怀佑笑得特别温和可亲,“不用担心,我已经打点好了。”
这虽是句分外平和的话,却听得她一阵恐怖,颦了颦眉,“——你不会是杀了人吧?”
“没有。”他摇摇头,轻描淡写,“不过是个轻狂的西域人,给他点教训就没事了。”
他一脸平静,还神叨叨的,看得她一愣一愣。她怎么想都觉得他才是个真正的危险人物,于是摇头叹道:“说得这么恐怖,亏你还是个道士。”
尹怀佑淡淡一笑,“我不喜欢别人伤害你。”
这般肉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不知为何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他神色极为认真,字字带着分量。
本应该感动,但她的心却仿佛被什么人揪了一下。
伤害?自从七年前来到尘音谷,谁人敢伤害她?可是面前的人,却时常,让她感到一阵难受。
仿佛是潜意识中的拒绝。
、「泯鹤弟子」
她烦闷得很,埋着脑袋不说话。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闹哄,转头一看,只见客栈里又进来两个人,皆是中原人打扮,很快就吸引来了目光。
其中一人身着银色长衣,相貌英俊,但面若冰霜;另一人身穿劲装,背着把大剑,一双丹凤眼十分闪亮,紧跟在前一人身后,分外活跃。
丹凤眼一进来,还没和伙计说上两句话,目光就直直地转向了坐在一旁的尹怀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尹、尹道长?!”
众人琢磨着,看来果真是个道士。
尹怀佑看了丹凤眼许久,却想不起他是谁,打量一番装束之后,才道:“原来是泯鹤派的……的……”
他“的”了半天也的不出个名字。丹凤眼毫不在意,兴冲冲道:“尹道长别来无恙在下是泯鹤派的莫道!”
听罢,他“哦”了一声,遂不再搭话。丹凤眼倒是越说越起劲,索性把那与他同行的人晾在一边,絮絮叨叨。回心听得他的名字,觉得这名字起得真是好啊;不,应该是这人过得好,生生颠覆了这名字给他的教诲。
莫道絮叨了很久,直到他身后那人轻咳一声,才乖乖地回去,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师叔,对不起。”
回心诧异。那被莫道唤作“师叔”的人,怎么看也只有二十多岁,甚至比莫道还要年轻一些。他不仅生得俊俏,话也不多,与莫道形成了鲜明对比。
“尹道长。”银衣剑客对尹怀佑微微点头。
这回尹怀佑知道是谁了,颔首道:“陌琴公子,好久不见。”
陌琴的脸上没有丝毫起伏,比尹怀佑最初给人的感觉还要冷漠。他扫视一眼尹怀佑身边的回心和晴莲,问:“尹道长怎会来此?”
尹怀佑淡淡一笑,“有些私事。”他顿了顿,“不知陌琴公子来此的目的?”
“掌门接到探报,命我前来调查魔教之事。”
他有些惊讶,“这么快就传到中原了?”
若不是到了这家客栈,只怕连他也不知魔教出了乱子。泯鹤派远在内陆,竟有如此厉害的线报?
陌琴轻轻点头,并不多作解释。招呼打完了,莫道却不愿离开,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尹怀佑,激动道:“尹道长,之前我们听说你还俗了,都不相信呢!你怎么会突然还俗,又跑到这荒山野岭来?”
尹怀佑不答,看了看回心,又转过头,笑容温和,“尘缘未了。”他抬起头,“我已经不是‘尹道长’了。”
莫道没听明白,惊异地盯着他瞧,仿佛在看一个异物。回心正在剥瓜子,抬头看一眼,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江湖上的事,她也不是一无所知。天穹观观主尹怀佑清心寡欲了七年,是在武林中传遍了的事。
在天穹观的时候,他是个冷冰冰的木头,就如那陌琴一样。板着脸正儿八经了七年,忽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变,确实叫人有些受不了。况且,若闻莺说的是真,七年来天穹观招来一群一群慕名而来的花粉蝶,其中不乏倾城绝色之人。他七年都未动心,却为何,偏偏执著于她?
越想越觉得这遭遇离奇得很,她不由瞟了尹怀佑一眼,瞟来的却是他温柔的眼神,把她给吓了一跳。心咕咚一下,继续剥瓜子。
莫道继续瞅了他一会儿,而后想起什么,面带尴尬道:“尹道长……不,尹公子。你还俗之后,我有去拜访过你,正巧遇见了蒋姑娘。她听说你还俗了,连夜赶路去天穹观,却没见着你人。”
尹怀佑默默点头,却不接话。回心听得一个陌生的名字,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淡淡道:“蒋姑娘是我的旧识。”
她琢磨一阵,想起闻莺先前说的有关他出家的故事,挑眉道:“就是你那位太守府千金?”
“的确是太守府的千金,但不是‘我那位’。”他面不改色地纠正道。
回心耸了耸肩,一边剥瓜子一边念道:“我本以为她是死了,你才会出家;既然她活的好好的,你又何苦做了那么多年的道士?”
莫道虽不知她是谁,但觉得她说得分外有理,连连点头,“是啊尹公子,蒋姑娘一年来看你好几次。如今你还俗了,怎么说也该去看看人家啊。”
“不了。”意外的,他竟不假思索地摇头。
他一向随和,难得如此坚定。回心有些震惊:“莫不是人家姑娘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吧?”
尹怀佑摇摇头,不再出声。莫道继续絮絮叨叨:“蒋姑娘没见到你,生了一场病,好些时日才痊愈。尹公子,你既已还俗,这样也太……”
他应是想说“忘恩负义”四字,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回心听得敬佩,觉得这姑娘真是一往情深。她思忖着这故事该是一场身份悬殊的悲剧,江湖浪客和贵族千金终究形同陌路;浪客当了道士,千金却死死追求。不想,木头脑袋早就给那道德经给念成铁脑袋了。一拍两散。
尹怀佑不答,微微一笑,注视着回心。循着他的目光,莫道这才开始盯着回心仔细瞧。她一身书生打扮,分外清秀;若真是个男子,定是能迷倒好些姑娘家。
莫道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游走,怎么也想不明白尹怀佑这含情脉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旁若无人似的,尹怀佑低笑一声,轻轻握住了回心的手。她一怔,瓜子掉了一桌,还没反应过来,对面之人的一句话就生生把她给定住了:“我是为了她才还俗的。”
一旁的陌琴微微有些惊讶,但神色仍旧平静。莫道像见了鬼似的,一双丹凤眼吊到了极致,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什么!他、他……”他惊恐地指着回心,话也说不完整了。
难难难难道,尹道长其实是个断袖?
霎时,莫道的脑中闪过了一幕幕先前所见的情景,那常来天穹观的女子是怎么个专一,而这天穹观观主又是怎么个冷漠。他之前一直认为,这尹怀佑该是受了这女子的情伤,才会这样漠然。现在看来,这后面真是大有文章啊。
他越想越觉得神奇,开始不住地点头。旁边坐着的晴莲见他激动的模样,也亢奋起来,笑眯眯道:“他们是私奔来这里的。”
莫道诧然。
“昨天还洗了鸳鸯浴。”
“……”
“房间自然是同一个啦。”她不觉捂住脸,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回心听得毛骨悚然,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干笑几声。谁知莫道竟彻彻底底地信服了,一脸敬佩地看着尹怀佑,又看了看回心,赞道:“这位公子……的确是生得清秀。清秀。”
尹怀佑欣然点头,握着她的手不放。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猛地将手抽出来,怒瞪他一眼。莫道刚欲再说什么,只听旁边有人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