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用你可怜!”白复扭曲着身子,怒瞪着对面牢房中的静轩,“我不会死在这里的!在杀了宫主之前,我不会死的!”
是的,他的复仇计划仅剩最后一步了。在目标达成之前,他决不会死,决不会!
“求生意志是不错。”静轩低低一笑,悠然道,“好歹有个伴儿,要不我们比一比看谁坚持的久?”
“哼。”白复嗤笑一声,“你分明也要死了,怎么还这么从容?”
静轩缓缓靠在墙上,虽然疼痛至极,他的脸上却露出安然的微笑:“想不到师弟还真成功了啊。鼎盛一时的白夜宫,终究落得如此境地。”他徐徐闭上双眼,“不过啊,知道她没事,就好了。”
“真是愚蠢。”白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既然那个女人已被救走,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我也想走啊。”静轩摊开双手,悲哀道,“可是过了这么多天,我早就没有力气了。”
“愚蠢至极!”白复不由谩骂,“明知道就算回来也不会有好事,还是听信了宫主的话,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人!”
“蠢不蠢不要紧,反正都快死了。”静轩泰然一笑,“只是啊,希望有人来救你。”
白复微怔,继而厌烦地望他,“不会有人来救我的,我也不需要人救。”他玩味儿似的瞥他一眼,“该被救的人是你吧?那个女人不是知道你在这里么,她为何不来?”
静轩沉默片刻,声音中是无尽的释怀:“我早就被救了啊。早在十年前,我就被她救了。但是你没有,你还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言罢,他转头望着少年憔悴的面孔,神色哀然。
“休要指责我!”白复狠狠地咄了一句,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将他从蚕食得体无完肤,“啊啊啊啊——!”
他的身体因痛苦而扭曲,蜷缩成了一团。望着他极为痛苦的表情,静轩不忍地说:“你过来,我为你运行真气。”
说罢,他一步一挪地向着白复移去,隔着牢房的栏杆向他伸手。尽管他的体内并无金蚕噬骨,但连续多日未得进食,再加上穿肩的疼痛,已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他咬着牙,竭力维持神志,任凭铁索撕咬着他的肩膀,也不吭一声。
“你疯了!谁要你帮!”白复不可思议地抬头,大怒,“你这个疯子,你不疼么?!”
“疼啊。”静轩轻笑着点头,“不过,应该比你好点。”
此时,他的身体已紧贴着栏杆,用力将手向前伸,“你坐过来。”
白复颓然倒在地上,纹丝不动地叫道:“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别跟我假惺惺!”
静轩不理睬他的怒然,只淡定道:“我帮你运功之后,可以护住五脏六腑,至少还能再撑一段时日。”
“我不要!”他固执地扭过头去,身体蜷曲,“我才不要你的施舍,我不要!”
静轩苦劝无果,只好瘫坐在原地,喃喃道:“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放下呢,你不是只有十几岁么?”
“我不会放下的!”白复咬着牙,尖声厉喝,“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下的!”
是啊,坚决不会放下!他的身上,背负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整个白家!
为了复仇,他已满手血腥;为了复仇,他已付出所有。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八岁。从八岁开始,他就决定,一定要手刃仇人,一定要血洗白夜宫!七年的努力,七年的折磨,他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
未待对方说完,他再次大吼:“我背负着白家上下几十条人命,你当我闹着玩儿的么?!”
熊熊的复仇之火在他的胸口燃烧,直灼得他喘不过气。他的目光在骤然间由无神变成了愤恨,令静轩为之一震。
望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静轩不由叹了口气。他倏然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望着黑暗的前方。
地牢的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不,是三个。
莫非——分教派来了人手?
他早已失去辨别的气力,只是安静地在原地。与死亡如此接近,他竟然,半点恐惧都没有。
他淡淡一笑,抬眸望着远处,却在看清那急速奔来的人之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最先冲进来的,并非魔教的杀手,而是一个面色苍白的黛衣女子。一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女子。
“你……怎么来了?”他神色一凛,难以置信地唤道。
万容已经死了,那面前的人,是真实的?还是——他在做梦?
听见他的声音,素清再也支持不住,步至牢房之外时,早已泪流满面:“我来……救你。”
他先是一怔,目光中闪过一丝温柔,而后责备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断然跑来,若是出事……”
“不会出事的。”素清打断了他,“我们已经杀了魔教宫主,不会再有人来了。”
闻言,静轩松了口气,却惊然发觉不远处的白复,在刹那间面露凶光:“你说什么?你这女人说什么?!宫主死了,他死了?!”
他疯了似的大叫,震得素清一愣一愣,目光骤然严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复像没听见似的,不顾身上的伤,大叫道:“你们怎么可以杀掉宫主?!在我动手之前,你们怎么可以杀了他?!你让我怎么去报仇,你让我找谁报仇?!”
素清怔怔不言,惑然道:“你……在说什么?”
“谁让你们动手的,谁让你们动手的?!”
愤恨到了极致,他竟眼噙泪水,不住地抽咽。素清不解,忽闻后方传来一个声音,轻微但却沉定:“果然啊,果然是这样。”
循声望去,在黑暗之中,一个霜衣女子正徐徐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个佩剑的蓝发青年。白复闻声,吃力地坐起来,扭过头去,望着面前之人,双瞳霎然一凝,脸色苍白地大叫:“你——你怎么没有死?!你不是死了么?!”
“是啊,我死了。”回心摸摸脑袋,冲他微笑,“可是我又活了。我要活着,来救你。”
“救我?”这一番话在他听来极为可笑,身子骤一抽,“我要杀你,你却要救我?哈哈,你是脑子被打坏了么?”
尽管锁链牵制着他的胸骨,他仍在不停地发笑,笑到最后甚至有些痴狂。他越是疼痛,就笑得越癫,仿佛早已精神不正常。
“很好笑么?”回心面不改色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白洛。”
听到这个名字,白复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警惕地抬眸,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之人,一言不发。
“白洛,是你的名字,对吧?”回心用钥匙将牢门打开,一步步向他靠近,“还真是费神啊,毕竟是七年前的记忆,总算是想起了你的名字。”
少年咬着嘴唇,伴随着她的靠近,身体慢慢向后挪。
“爹与我说过,白家一共有四个儿子,最小的一个叫白洛,七年前只有八岁。”她不紧不慢地走近,神色镇定,“师父说过,在七年前白云山庄的惨案中,并没有发现孩子的尸体;而晨泠说,最后那把火,不是他们放的。”
她取出一把短剑,猛地发力一劈,将少年肩上的两条锁链横空劈断,抬手将他扶起:“当年,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没死。听了你之前和我说的话之后,我可算想起来你是谁了。白家的四少爷,对吧?”
白复不安地扭动身躯,却无法动弹,眼中是满满的杀意:“就是你!七年前的灾厄,就是被你带进来的!当年你没有死,现在你却又没有死!你就是灾厄的罪魁祸首,爹和娘,还有哥哥们,全都是被你害死的!”
“是啊,的确是因为我,才让魔教得了可趁之机。”回心不置可否,眸色毅然,“但是,杀了我,你就满足了么?”
她接过晨泠递来的药箱,在少年的双肩各施一针,继而迅猛一拉,将两条穿骨的锁链从他的身体中齐齐拽落。
白复痛得低吼一声,面上抽搐,但很快便是放松后的沉重呼吸:“若不是因为你,他们都不会死!就是因为你这个灾星,白家只剩我一人!他们全都死了,全都死了!为什么你反而活着,为什么你没有死?!”
他的声音愈发响亮,撕心裂肺地大吼,不觉带着哭腔。回心从容地替他疗伤,笑:“是啊,为什么我没有死呢?之前,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因为我是来救你的。因为你会走上这条歧途,所以我没有死,我来救你。”她倏然抬头,一改以往的散漫,“我呢,不是什么大侠,但见死不救这样的事,任谁都做不出来吧?”
“救我?!哈哈哈哈!”白复的眼神近乎疯狂,“我告诉你,除非你死了,否则我永远不会停止复仇!我要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燃烧。他吃力地坐定,想要抬起手,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这不过是你的借口吧。”她低声叹了口气,“你杀了那么多人,只是想弥补心里的那块空缺罢了。你的复仇之路早就走歪了,你心里想的根本不是复仇,你爹你娘你哥哥全都是你的幌子;你真正想的,只是多杀一些人,多给别人带来不幸而已。”
她一边给他包扎,一边施针让他维持神智,“因你八岁就没了家人,你希望被人关爱,却没有人肯关爱你。所以你就开始复仇,不,是顶着复仇的名义去杀人,让别人也尝到和你一样的痛苦。”
“真是讽刺啊。你曾经最爱的父母、哥哥,现在完全变成了你行动的幌子。你不过是在杀人罢了,有一些被你杀掉的人和你的复仇完全没有关系,你却都说是在复仇,你只是想报复这个世界,仅此而已。”
白复动弹不得,但仍拼命地扭动身体,想要挣开她的束缚:“你胡说!你胡说!我就是为了替他们报仇才拜入魔教的,你胡说!”
“如果我是乱说的,为什么你现在这么不自在?”回心沉定地望着他,“当年屠杀白云山庄的,是一个叫明姬的人,你却把魔教宫主也列入你复仇的名单里,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人一直让你遭受酷刑,所以你恨她,想要杀了他么?”
“你乱说!”白复大叫着打断她,“白夜令是宫主给的,杀他是天经地义!”
“那晨泠的师父呢?他根本没有参与当时的屠杀,你为何也要杀他?”她利索地将银针从他的头顶拔出,“你杀掉他,只是因为他是个容易下手的对象吧?”
银针拔光之后,他的身体开始乱动,惊慌地叫道:“你、你胡说!你再乱说,我就杀了你,让你给爹娘陪葬!”
“白洛!”回心按住他不停乱动的身体,直视着他的眼,“与我回去吧,你……不过十五岁,应该过上正常的日子。”
白复嘶叫着挪动身体,避开她的目光:“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是你害死他们的,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他不停地挣扎,而后竟倒地抽搐,眼神涣散。回心一惊,慌忙断上一脉,闻静轩道:“他中了西域的金蚕噬骨。”
“……什么?!”她不由一怔,抬手捂住嘴巴。
金蚕噬骨——这个名字,她仅是在医书上读到过,从未亲眼见过。
那是西域流传的至毒,通过金蚕操纵人的身体,而蚕蛹在生长过程中,会给中蛊之人带来剧烈的痛苦——直至死亡。
“他……怎会中这样的毒?”
静轩被素清搀扶着从牢房中带出,虚弱地解释道:“宫主在白复刚刚拜入白夜宫时,就将金蚕卵给他喂下。宫主有控蛊的秘方,一直让金蚕沉睡,直到几天前,在白复想与他同归于尽时,才将金蚕激活,控制他的身体。”
她徐徐将手从少年的腕上移开,脸色惨白地喃喃道:“他的身体……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先前由于邪功的摧残,导致他的经脉紊乱,而今加上金蚕的蛊毒,以及多日食物的缺乏,这个少年的身体,早已不能再拖,片刻即死。
她擦了擦汗,施以七十二枚银针,暂时镇住白复体内的金蚕,而后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墙上拉起,盘腿坐于其身后。
“你想干什么?”晨泠见状,隐隐感到不好,紧张地问。
“现在不在尘音谷,没那么多药材,只好先以身过毒了。”说话之时,她已然开始运行真气。时隔七年,第一次运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你这个疯子,别碰我!”白复惊慌地大叫,却分毫动弹不得,“我才不要你过毒,我才不要你救我!你这个疯子,你给我去死!停手!”
回心像没听见似的,反而笑笑说:“放心,我是大夫,死不了。”
她还未开始运功,只觉手臂被人忽地一拎。抬起头,竟是晨泠将她拉了过来,毅然道:“回心姑娘,金蚕噬骨的毒性你不会不知,你是疯了么?”
“没有。”她决然摇头,“他的身体不能再拖,若我以身过毒,至少能保证或者回到尘音谷。师父还在那里,肯定会有办法。”
“不行!”晨泠断然拒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可眼见你做这样的事?坚决不行!”
白复顺势向旁边挪去,边挪边骂道:“你这个疯子,我才不要你救!你赶快给我滚,否则等我好了,一定杀了你!”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