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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什么东西……”
安鸿一声惊叫,快速跳了出来,在院中连连跺着脚。青色锦衫,翩翩公子,吓得脸色发白,如猴子一样乱跳,在身上乱拍。
“安鸿大人最怕骨头……”傅总管同情地看着他。
渔嫣嘴角抽抽,转头不忍再看。偌大的男儿,吓成这般惨样,还真是让人同情哪……
“王上。”安鸿终于跳够了,白着脸过来,抱拳给御璃骁行礼。
御璃骁点点头,安鸿就俯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渔嫣紧张地看着,“是莫问离的消息吗?”
“玄泠内乱,打起来了。”御璃骁轻轻摇头,抬步往前走。
承上启下的时候,若能平稳过渡,于一个国家来说真是幸事,可惜权这个字,有太大的魔力,很少有人能抗拒权利,争先恐后地用鲜血去印证它的强大魅力。
————————————————我是闪亮登场的分界线,我的大牙亮闪闪————————————
回到前殿,袁腾已写好国书,密封完成。
思聪被暂时放进了棺木中,等着事情查明后,启程送回天漠国。众人心中都惴惴不安,若天漠国此时发难,于御璃骁来说,并非好事,国之将定,经不起再一次的大战。
大多数人在御书房外侯着,等着御璃骁发话,下一步怎么办,只有几人跟进了御书房。
御清安、安鸿、聂双城,白城安,赦海,都是今日在场之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聂双城看着一只翅膀被揪掉的毒蜂,好奇地问。
“我曾去过天漠国,听说安溪巫师极厉害,他们养的毒物不仅能杀人,若使用得当,还能让人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还能提升数十年功力……”安鸿站在一边,轻声说。
众人看着安鸿,都是一脸惊叹,有人艳羡地说:“那若给我,让我长几十年功力,也是一桩美事。”
“先叮死你。”安鸿嘴角抽抽。
“郝海,白城安,你二人去制出这香,把蜂引出来,此蜂太毒,一定会再害人。必须都打死了,永绝后患。安郡王,你心思细密,就辛苦一些,亲自带人去办。另外,宏郡王与思聪之前饮过酒,他也不能逃脱嫌疑,安鸿,你去问他,事无巨细,吃的每一样东西都要记下来。”
“清宏是直性子,只怕受人利用……”御清安眉头急皱,轻轻摇头。
郝海转头看他一眼,眼底寒光轻闪。
“查得清,都去吧。”
“是。”大家赶紧领命,鱼贯而出。
郝海走在最后面,白城安扭头看他一眼,催促道:“赦谷主,快些吧,城隍庙那里还有许多事呢。”
“我换件衣裳就来,白兄先去。”郝海拱拱手,往御医局的方向走,他暂时就住在御医局中。
白城安见他走了,便先行离开。
郝海一路疾步,进了御医局,见赛弥正和晨瑶一起配药,脸一沉,低声道:“晨瑶,到我房间来。”
二人对望一眼,晨瑶放下手里的药,跟了过来。
他有独立的小院,把众人斥退之后,赦海大步走进去屋里。
关上房门,只见郝海背对门着着,晨瑶犹豫一下,才叫了一声“爹”,郝海便反手一耳光重重打来。
晨瑶被打向跌出好几步,捂着打痛的脸,愕然地看着他。
“爹,为何打我?”
“贱|货!”郝海大步过来,抬起脚,又往她的身上踹去。
“爹……”晨瑶头一次听赫海如此骂她,顿时大恸,“我做错了什么?”
“把你的袖子挽起来!”赫海死盯着她,压低了声音。
晨瑶脸色一白,摇了摇头。
“贱|货!”赦海又是几脚踢了过来。
“师傅!”赛弥撞开了门,扑到晨瑶身上,拦住了他,“师傅为何打瑶儿。”
“废物,你居然敢碰晨瑶!”郝海指着晨瑶,怒瞪着赛弥。
赛弥怔住,也不敢再出声。
“此事一旦泄露,奉孝王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死不死,我不管,晨瑶名声没了,我神医谷颜面何存?我曾告诉过你,要嫁,就要选最强大的,你先我之令,答应了王上,令此事没有回寰的余地,如今又不好好经营,干出这般下|贱之事。”郝海怒喝着,从一边拿出鞭子,用力往二人身上抽去。
“师傅,别打了,都是我的错。”赛弥护在晨瑶身上,不停地求饶。
“爹,你何曾真心关怀过我,我五岁起就得随你爬山采药,六岁就要熬夜炼丹,七岁开始做饭,八岁开始尝遍百药,我是女子,我根本就不想做这些!我恨死神医谷了……”晨瑶躲在赛弥身后,哭了起来。
“就你这贱|命,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能干什么!”赦海冷笑,把鞭子一丢,在桌边坐下,盯着二人看着。
“爹怎么能这样说我?”晨瑶扶着赛弥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怒瞪着他。
“怎么说你?你干的事光彩吗?你二人悄悄找赤翅蜂,居然不向我禀报,私自用蜂杀人。思聪之事,一定会引到御清宏的身上,昨日他们一起饮过酒,就是你们二人在酒菜里动了手脚吧?”郝海冷笑,指着二人的手微颤,发明气得不轻。
二人不说话了,垂头站着。
“若再让我发现你二人有苟|且之事……我一定杀了你们。”郝海冷笑。
晨瑶倔强地看向郝海,“但是,父亲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郝海还是冷笑,冷冷道:“看你们眉来眼去的模样,只差脑门上未写着有jian情三个字,这种南红珠,赛弥最会制,你们想栽赃御清安,太嫩了点。”
晨瑶脸色一白,小声说:“昨晚我们被人撞上了,让我们今天杀了思聪,才给赛弥解药。”
“没用的东西,白白地调|教你这么些年,一点用处都没有,都过来。”郝海扫了一眼二人,像吆喝小猫小狗。
晨瑶一咬唇,慢步上前。
郝海压低了声音,在二人耳边小声嘱托了几句。
二人连连点头。
赛弥听完,狐疑地问:“可是,师傅,他要是不去呢?”
“那就看你们二人的造化,若被御清安反咬一口,你们就等死吧。”郝海眼底杀机微露,低声说:“若你们办得好,到时候御清宏继承了汰州城,瑶儿是汰州女主人,再废了御清宏,你二人也就快活了,也不枉我养大你们两个。赛弥,若非以前觉得你是废人,我也就把瑶儿许配给你了,可事已至此,欺君之罪不可犯,你们好自为之。我们神医谷,就要靠你二人发扬光大。”
赛弥大喜,赶紧跪下去,给郝海磕了个头,“谢师傅成全。”
郝海又看晨瑶,见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皱了皱眉,低声说:“去用冰敷一下,再抹点玉肌散,别让人看出来。好了,赛弥你赶紧去办事,成败在此一举。”
晨瑶心中堵了太多的委屈,却不敢再出声,只轻轻点头,跟着赛弥出去。
郝海掸掸袖子,去墙边的盆中净了手,换了件衣裳,慢吞吞地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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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黑了,无星无月,宫灯一盏盏燃起,把皇宫笼罩在一片辉煌的光亮之中。
渔嫣从书上抬眼,小声说:“有什么打算?不然我们也奸诈一点,就把事推到袁腾身上?”
“嗯,此计甚好。”御璃骁拿起茶碗,随口说。
渔嫣只是玩笑,知道他明白,也不多说,走到他身边,随手拿起一本兵法看,上面有娟秀的字,居然是她的!
“不用担心,都安排好了。”御璃骁抬眼看来,见她眉头微皱,以为她正担忧,于是小声劝她。
“我不担心哪,你如此镇定,一定早有安排。”渔嫣头也不抬,纤细的手指翻动着书页。
御璃骁怔住,不知应该为她的信任高兴,还是应该为她的淡漠伤怀……
一只蜜蜂从窗口进来,停在了渔嫣的鼻尖上,二人都定住,不敢乱动。
“别动。”御璃骁慢步起来,小心地靠近了她。
渔嫣眼珠子往前挪,连气都不敢透了,这蜂太毒,先别说死不死,她可不想顶着一个红鼻子!想想莫问离那样子吧……
“王上,找到了蜂巢了!就在……”聂双城兴冲冲地跑出来,声音大得像炸雷。
那蜂猛地飞起来,冲过去对着聂双城的右眼眼皮子就来了一下……
“什么东西?”聂双城痛得一声惨呼,眼睛顿时就肿了,右眼前一片赤红。
“哎哟,聂统领,你惨了,这个好毒的。”傅公公跑过来扶住了他。
“扶他去白城安那里,我去渔府。”御璃骁拔腿就走。
“我也去。”渔嫣赶紧放下书,紧追出去。
傅公公转头看,脸色渐渐变了。
“傅公公,你快看我眼睛!”聂双城痛得大汗直流,连连摇晃他的手。
“快来人,把聂统领送到白御医那里去,小心点……”
傅公公招呼过了小太监们,看着他们走远了,拔腿就走,步子矫健若飞。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道身影匆匆从皇宫隐暗的角落里钻出,敏捷地翻出宫墙,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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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府后有小巷,黑影停在小巷中,左右看看,飞快地攀上墙头,落进了院中。
寂静的后院,有一方枯竭的井,井边有假山,覆在假山上的荒草已经清除干净了,他侧身挤进假山中,伸手扭开了一个机关,自言自语道:
“我这些可是好宝贝,可以提升功力数十年……可别没了,白费了我的心血……”
男人尖细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他钻进去,好半天没出来。
风摇动得树影不停乱晃,月亮从乌云后钻出来,过了一会儿,有一道黑影从暗处出来,黑衣黑袍,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好半天才弯下腰,钻了进去。
里面又黑又窄,不见一线光亮,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钻了进去。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火光冲天,无数火把亮了起来,把假山团团围住,上百把弓箭指着假山,里面的人慢慢退出来,却是一前一后,后面的人用刀指着前面那人的咽喉,一直退到了假山外。
“赤翅蜂的魅力挺大的,只是害得小爷我一身大汗。”
拿刀的人笑笑,伸手扯下了头套,却是安鸿。
后面那人眼神阴冷,死死盯着他,突然就出手掐住了刀尖,用力一扳。
安鸿手腕一转,就着他的手势翻转数下,迫得那人只得松手。
“别反抗了,看看你身后。”安鸿冷笑,指向他身后。
那人转头看向那些弓箭手,双手慢慢垂下。
“现在让本王看看你长什么样。”
安鸿上前来,用刀要来挑开他的头套。
那人突然出手,袖子一洒,无数小黑点扑向了安鸿,吓了安鸿一大跳,挥手拍下,却是一些有着细长腿的花纹蜘蛛。
那人趁他分神,五指一弯,化成鹰爪,扣住安鸿的喉咙,转身指着众人大吼。“都让开。”
人群渐渐分开,御璃骁从人群里走出来,锐利的眼神直刺那人眼底。
“把头巾拿下来,你走不掉。”
“那就鱼死网破。”那人冷笑,用力扣着安鸿的咽喉,步步后退。
安鸿突然手掌一翻,指间藏的三根银针扎进了那人的大腿中,随着一声痛哼,扣在他喉上的手指也松开了。安鸿再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前用力一摔。那人在飞扑上前的时候,反手往御璃骁身上丢出一只火药筒,他身边的侍卫用刀一挡,那火药筒准准地跌进了假山里……
随着火花冒起来的时候,傅公公胖胖的身影从人群后面扑过来,尖叫了一句:“我的赤翅蜂!”
火焰很快就把假山炸塌了,里面火焰直往外冒。
傅公公疾步奔到了假山前,不顾一切地往里冲。
“傅公公。”
聂双城拖住了傅公公,死死摁住他。
“走开。”
傅公公脸色大变,手臂一震,居然把聂双城震出老远。
“我几十年的心血。”
傅公公慢慢跪下去,看着那团火焰,绝望地哭起来。
他天天笑眯眯的,这是众人第一次看他哭,平常都是穿着宽大的太监袍子,这是第一次看他穿着黑色劲装,看上去并不如平常那么胖。
他往前俯下去,额头抵在泥地上,哭得悲恸欲绝,仿佛死的不是蜜蜂,是他的至亲。
“是御清安。”安鸿制住了御清安,把他压在地上。
御璃骁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只点点头,缓步走到了傅公公面前。
“傅全,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朕对你没有恶意,正如朕相信你对渔嫣没有恶意一样。”
“没有恶意的,我一直在找她,直到找到她……”傅总管抬起头,泪水把他脸上蹭到的黑泥染花了,黑一块白一块,眼睛却红得可以。
“我们安溪人走到最后,只剩下族中长老,还有一些孩子。有孩子在,就是我们安溪人的希望。其中有族长的一双儿女。我们被追兵追上,我们不忍族长就此绝后,就……就抽签决定,谁换上族长女儿的衣裳。结果,是她……她是我妹妹的女儿阿姿,我妹夫是族中的教书先生,为人忠厚,也只得这一个女儿而已,可是没有办法,谁去都是一样,只能有所牺牲,所以……”
傅公公说着,越加不能控制,嚎啕大哭起来,双拳在额上用力地敲着,“可是,最后,除了我,谁也没有走掉……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