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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走过来,扶着她的肩柔声问她。
“没什么。”渔嫣闷闷不乐地拿起梳子,在发上梳了几下。
“我给你梳。”他从她手里拿过梳子,托起她的长发,温柔动手。
渔嫣看着镜中,岁月很讨厌,他还是那样英挺,莫问离也那样俊美,为什么要在她身上留下影子?眼角微微扯开的一道纹,让她越看越沮丧。生儿育女,都是得用她的精|血去哺育的。她给了孩子们生命,孩子们也拿走了她的年华。她是幸福的,可也是失落的,以后孩子会长大,会娶妻,会爱上别人,而她,终是会离开……她想这些幸福时光长长久久地停在眼前,不要流逝。
“怎么愁眉苦脸?”御璃骁弯下腰,拧她的小鼻子。
“我老了。”渔嫣皱皱俏脸,轻轻叹。
“才知道呢,还四处逞能。”御璃骁低笑起来。
本是玩笑,渔嫣却正心情不爽,听了这话更是难受,沉默地推开他的手,随手拆了发髻,呆坐了一会,编成了长辫。看着又觉得不对,又拆开,又挽成圆髻。
御璃骁折了枝茉莉过来,给她簪在发上,顺势在她脸上吻了一下,低声问:“身上来了?这么燥的脾气。”
“是啊。”渔嫣把梳子放下,幽幽地看他。连那日子都记不清了,这男人对她的爱情,也淡了吧?
“看你这小模样。”他低笑着,双手环过她娇小的身子,把她抱了起来,“有力气和我生气,没力气扭给我看。”
“不要。”渔嫣语气更低幽。
二人更拥抱时,寨子里的人过来请二人去用膳。已是彩霞飞起时,晚膳就摆在宽阔的大坪中,两长溜地,足有几十张小桌,据说明儿正日子会更多。
寨子里的少女像一只只花蝴蝶,在男人堆里飞过。大碗的烈酒倒满,大只的烤羊烤鸡端上。
“大头领和池公子来了。”苏意和附身,小声提醒御璃骁和渔嫣。
渔嫣飞快抬头,只见一身瑰丽紫色在人群里格外打眼。那人身材昂扬,气宇不凡。哪是老头儿,分明是一个老持沉稳的英俊男子,看样貌,顶多三十出头。眉眼英气,高鼻梁,唇角噙着温润的笑,那目光往渔嫣身上扫来,随即扬唇,笑得更为温柔。
渔嫣歪了歪脑袋,暗思,此人从相貌上看,不像是登徒子,怎么会送她一枝杏花?、头人在前面正主之位坐下,池崇继续往这边走来,穿过众人视线,径直到了渔嫣面前,向渔嫣抱抱拳,低声问:“夫人,为何不收我的花?”
这完全是把御璃骁当成透明的了!压根就没往御璃骁身上多看一眼呀!
渔嫣愣了一下,压根没想到池崇会有如此动作,一时间居然没能反应过来。
池崇一挥手指,侍女又捧上了一枝珠光灿灿的花,恭敬地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夫人笑纳。”池崇又笑了笑,极好看。他始终没看御璃骁,也没看别的男人,视线像被什么粘在渔嫣脸上。
渔嫣心里直犯嘀咕,低眼看花,只见这枝花是用紫宝石和金帛制成。
有人向池崇打招呼,他这才转身走开。
渔嫣长舒一口气,手指抚上那枝花。这是朵娇艳宝石紫玫瑰!渔嫣生平第一回见,她嗟叹,身为皇后,居然头一回看到这种贵重玩艺儿。
正感叹时,腿上突然一痛,她一声惊呼,扭头看,御璃骁正瞪她,满眼怒意。他的手指不知何时钻进了她的裙子里,正往里面钻。
“喂!”她脸上一烧,赶紧摁他的手。
他墨瞳生冷,手腕用力,推开她的手,固执地挤了进去。
渔嫣整个人都绷紧了,这人怒气冲冲的,只怕她再反抗一下,他当场就能翻脸。
那头人正往这边看来,好奇地打量渔嫣和御璃骁,手指冲旁边勾了勾。
“这位是苏梅方家药店的方少爷,第一回进我们寨子。”领路人跑到头人面前,深深弯腰。
头人点头,收回了视线,又看坐到身边的石崇,堆着满脸笑,朗声说:“池公子,你来开第一杯酒吧。”
池崇根本不推辞,端起镶着绿松石的银酒碗起身,向众人高举。
“各位,明日是大寨主为九、十,十一小姐招婿的大日子,我是三位小姐认下的义父,这嫁妆么,我将会给三位小姐各陪嫁松狮城的两店银饰铺子,另加一千两黄金。”
好阔绰!
御璃骁的注意力分散,渔嫣趁机拖出他的手。他的指甲上水莹莹的,让她顿时羞得想撞桌子。
渔嫣揉着被他拧痛的腿,恨恨然别开脸,不去理会御璃骁快炸开的醋意,故意看那池崇。
头人笑得合不拢嘴,众人也纷纷起身道贺,寨中少女上前来献舞,铃铛儿脆响,牛角号和鼓声纠缠,喜鹊成群飞来,一时间热闹非凡。
渔嫣伸手拿起宝石花,笑着揶揄御璃骁,“就你嫌我老呢,有人送花给我。”
御璃骁脸色不变,但那眼神扫过来,让渔嫣手一软,宝石花飞快地丢回桌上。
“你就赶紧求菩萨保佑你,受得住!”他附过来,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顿,威胁味十足。
渔嫣背脊骨有些发麻,御璃骁是不发脾气的,但发起脾气来,她根本招架不住。
献舞的少女们过来了,拉着座上的男人们前去跳舞。有一群女孩拉起了御璃骁和苏意和几人,温香软玉,围得他们水泄不通,把渔嫣拦在了外面。
御璃骁正恼火,扭头看渔嫣,见她正拧着眉,盯着桌上的宝石花,于是更恼火,拂开了几名女子,过来拖着渔嫣就走,走了几步,又过来抓起了宝石花,往渔嫣怀中一塞。
寨子里闹得厉害,尤其是大坪里,男男女女挤成一团,烈酒正醉人,美人迷人眼,没人管他们二人。
一直冲回屋子,御璃骁直接把她丢到了榻上,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臭丫头,你如今越发了不起了,敢当着我的面与别人眉来眼去。”
“哪有啊?”渔嫣头疼,不吃醋还好,一吃醋,能把她骨头给折腾软了。她还记得,那一年有个状元看她的时候有些忘形,他看在眼里,转头就把状元给逐出京去,若不是几名大臣觉得浪费了人才,那人连一个小官儿都捞不着。
“轻些。”他方才喝了些烈酒,折腾起来就让她痛得想躲。
但越躲,他就越折腾,渔嫣暗自叫苦,只能受着。渐渐的,他用滚烫的唇把她的痛给吞光了,她攀在他的身上,外面那些喧嚣渐渐离她越来越远,只有他和她发出的声音,像幻境一般,把她带进了绚丽的彩虹之上……
在他身下趴着,她舒服地叹息,拉着他的手指软软地说:还想……
“想什么想。”
他一臂撑起来,手往她身上用力拍,声音沙哑,全是满足。
渔嫣侧过脸来,嘻嘻地笑,拱起腰去碰他。
他的脸色却难看起来,许久不见她主动,见了那人的宝石花,便热情澎湃了。他覆下来,手指在她的手臂上不停滑动,闷闷地喘气。
“御璃骁……我喘不过气来了……”渔嫣在他身下拱,拱了一会儿,便脸红心跳地反手搂他,又主动起来。这么多年来,他了解她,她也了解他,跟猫儿和老鼠一样,互相逗弄,
“小坏蛋。”他咬着她的肩,一次次重复叫她。
“就坏,没那些丫头年轻漂亮,怎么着?”渔嫣像滑溜的小鱼,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脖子问他。
他咬着她的鼻头,宠溺地说:“就喜欢你坏,越坏我越喜欢。”
渔嫣长长吸气,抱紧了他,“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怎么着,还真喜欢这个了?”他抓起枕边的宝石花,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滑过,人也坐起来,把那冰凉的宝石花举高了,在掌心里握紧,一用力,黄金制成的花枝便断开,宝石落进他的掌心。
随着他内力的运行,价值连城的紫宝石在他掌心碎成了粉末,被他洒到了榻下。有些宝石粉被风吹来,落在了她全是汗水的身子上,亮亮闪闪的,格外好看。
“你弄坏了,给我赔两枝。”渔嫣伸出两根手指,笑着在他眼前晃。
“想着吧。”他拍拍手,又覆下来。
☆、只是喜欢美人【23】
鸟儿清脆的啾鸣声唤醒了渔嫣,身边早已空空,御璃骁没有赖床的习惯,只要条件允许,每天早上必会去练会儿功。
渔嫣是越来越懒,以前还晨起,带着孩子们念会儿书,现在孩子们都有夫子教,她便过得如同一只懒洋洋的米虫。
御璃骁说过,得宠得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那才算宠到他要的程度了。渔嫣琢磨着,这是想把她变傻子吧瑚?
站在窗口,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深深吸气,清新的花香钻入鼻中,说不出的惬意。她眯起双眸,从发上取下桃木梳,梳理纠缠打结的发。
蓦的,她又感觉到了那两道灼热的视线。低眼看去,只见池崇站在小楼下,正负着双手,扬着下巴朝她看。
她微微拧眉,这人还真不怕死,怎么又凑过来了?
正要转身,他的声音醇醇传来。
“夫人。”
“池公子,有事吗?”她转过来,面无表情地问铄。
“呵,随意走走,看到夫人在此,所以过来问安。”池崇双瞳发亮,盯着她的脸缓缓说。
渔嫣心生厌恶,明明叫别人夫人,还要露出这副等着红杏入怀来的神情,真是个自负的登徒子。
“不敢当,池公子赶紧去走你的吧,不然这一路问安问过去,池公子满口牙可能都会麻了。”她冷笑,转身走开。过了好一会儿,底下传来了谈笑声,好奇地探出头,只见池崇身边围了好一些人,他站于人群中,紫衣华贵,确是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的发光体,人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就投到他的身上去了。
渔嫣见过的出色的男子不少,池崇这类型挺特别,他的傲气藏在温和的笑容后面,胆大、有攻击力。
嘴唇突然一痛,慌慌抬手一挥,一片绿叶随着手指的动作飘落,往东边看,御璃骁正转身看向池崇。惨了,又被他给逮着了!
渔嫣暗自叫苦,赶紧合上窗子,躲进屋里当乌龟。
“方爷原来会武。”池崇笑着看向御璃骁。
一名侍卫跟在他的身后,捧着一把在山下铁匠铺买的短刀,而御璃骁自己的金软剑佩在腰上,有玉带镶好,与普通腰带无异,很少拿出来示人。
“强身健体而已。”御璃骁尽量收去怒意,语气淡淡,“池少爷赠内人宝石花,太破费了,方某人可无相等厚礼相赠,不过,想必池少爷财大势大,也不在乎这么一枝宝石花。”
“原来美人是方爷的正妻,在下还以为是小妾。”池崇这才微微愣了一下。
男子在外,妻子一般要主持内府,带在身边的女眷多为照顾生活,解决男人正常所需的妾室,或者在路上顺道收的美人,带着正妻出来做生意的,实在少见。
“池少爱美人,只怕要另寻芳踪了。”御璃骁收回视线,转身进屋。
池崇负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声说:“不管怎么样,请方爷开个价,在下对您的这位美人,实在心仪得很。”
方意和忍着气,小声说:“主子,此人如此轻|薄无礼,属下去敲掉他的牙。”
“不然,请方爷尽管开条件,在下一定尽力办到。”池崇的声音又传进来。
真狂!
渔嫣已经头皮发麻了,这人也不知道会死成什么样的惨状。不过,她没功夫担心别人,御璃骁已经推门进来了,看她的眼神像烈焰一般,能把她给烤熟了。
“你没事冲别人傻笑个什么劲?”他两步过来,掐着她的耳朵就拧。
“疼、疼……有人在呢!”渔嫣推着他的手,连连挣扎。
“再敢乱笑,给我招来这么些不怕死的……”御璃骁恨恨咬牙,压低声音威胁,“我让你亲手去缝他的嘴。”
“你缝我的眼睛吧。”渔嫣啐他,揉着耳朵走开。
“我不会缝你眼睛,你知道我会缝你哪儿的。”御璃骁冷笑。
“行了,我都昨日黄|花了,你急个屁,你真把我拧疼了,我回宫去。”渔嫣美眸圆睁,恨恨瞪他一眼。
苏意和他们站在一边笑,御璃骁一记杀人般的眼神扫过去,那几人赶紧掩嘴,溜出门外。
御璃骁自己倒了碗茶喝了,看着渔嫣对镜描花黄。
“别描了。”他脸又黑了黑。
“偏描。”渔嫣拿出胭脂盒子,用银拔子取一点,在掌心里化开了,涂在唇上。
御璃骁微微叹息,低声道:“当年勿需用胭脂……”
渔嫣知道他故意的!于是,冲着铜镜里的他翻了翻眼皮子,往发上簪了一枝碧玉钗,
“你这抹得跟个猴儿屁|股一样,到底有什么好看?”御璃骁果然又变了一句话。
渔嫣还是不理他,又拿了副碧玉耳坠子出来戴上,左右晃晃,对着镜中笑,“御璃骁,你我夫妻这么多年,如今难得见你为我吃一回醋了,想不到醋劲还是这么大。”
御璃骁丢开茶碗,起身出去,外面只留两名侍卫守着,其余人都跟着御璃骁走了。
哎,他不仅醋劲大,脾气也大,渔嫣只能常常让着他。不然,处理完焦头烂额的朝政,回来还得花力气哄着她,累也累死了。渔嫣心疼他,从不和他吵,有时候揶揄他几句,过一会儿再去找他说话,把他的火气灭掉。
收拾完,下楼。
远远的,只见御璃骁正往寨子南边走。寨中的药山是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