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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葵达,凉鄍南面的国度,是汉人。
因为是汉人,因为在嫁给父亲之前是来自葵达的舞姬,所以人人都觉得是母亲高攀了。可是在她的印象里,却总是父亲小心赔笑的滑稽场面,母亲从来就没有丝毫自卑或是自轻的样子。母亲也常常会哼唱一些曲调奇怪的歌谣,说一些她听不明白的话。
但那时她是幸福的。
然后某一天母亲突然不见了。然后父亲就变了。再然后她的家就覆灭了。
官方的记载说她的父亲叛国谋逆。可是坊间却流传是红颜祸水,说宣于家的毁灭是源于宣于家的当家和国主爱上了同一个女人,那个名叫蔚楠的来自南国的异族女子。
宣于重赢得了爱情,却输了性命和家族。
谣传,宣于重死后,蔚楠仍被关在王宫的某个地方。
夕颜从不选择信,也不选择不信。因为父亲告诉她,一切未经你亲自证实的事,都不要轻易的选择信或不信。
所以如果真有此事,她会自己去弄清它。前提就是,现在她要进入王宫。
身旁伏晟已向三王子贺术砥赔罪:“舍妹骄纵,还请三王子见谅。”
贺术砥这时才慢慢的站起身,连看都没有看甄氏一眼,只向伏晟淡淡的说道:“伏世子过谦了。此事原是那贱人不知尊卑,犯浑辱没了伏公贵女……”随即眼睛冷漠扫向已跪伏地上的甄氏,“你要知伏家是何地位,即便是容貌略有相似,又怎可疑往那贱奴宣于?”
贱奴宣于?
夕颜心底猛地一抽,连带着身子都是微微一颤。
抓着她胳膊的伏晟自然察觉,只眼角微微扫视她一眼,似做警告。
“再说,”贺术砥眼睛从甄氏身上又转回伏晟脸上,仍是淡淡:“皆知伏家与宣于不和,伏家又怎会收容宣于残党。若疑伏家与世仇一忾,岂不是……疑伏家忠良之心?”
就连夕颜都能听出贺术砥言中之意。
她今天才算是见到他的真面目了,以往的两年间,她竟是从未见过他的这一面。只因她是他圈养的金丝雀,手中的玩物,所以他的冷静的精明与不动声色的厉害根本不屑于用在她的身上。
看着那个在地上跪伏着不敢一言的甄蝶云,她忽然有种隐隐的怀疑。所谓投石问路,所谓打草惊蛇,总要一块石头、一支工具的吧?而她当日的被捉奸成双,甄蝶云作为发现者和最被怀疑的陷害者,是否又只是某人计划中的施行者呢?
、第六章 放肆!
怀疑让夕颜遍体生寒,以致于臂上伏晟的手再怎么收紧都不能让她止住颤抖——因为她是‘宣于颜’,所以她只配作他的玩物,却不够格成为他孩子的母亲!所以在她被诊出怀有身孕的当天晚上,就被‘捉奸在床’了!
她一直以为是甄蝶云啊,她一直以为他的愤怒和不信任是因为相信了她的背叛啊!可是原来,却是她不合时宜的怀孕吗?因为她这个玩物的身份本就敏感,为了以绝后患,所以要干脆的处理掉吗?
可是他何必还要做戏呢?既然已经存了杀心,那又何必还要在必死的人面前演出那因她红杏出墙才让他怒极弃她的戏码呢?他不是不屑于费心机在她身上的吗,那直接一刀解决了她不是更利落——
胳膊上猛然传来一痛,夕颜急忙敛目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已是撞见贺术砥了然的目光。夕颜心底苦笑一声:伏晟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也是她,太过低估了贺术砥。
夕颜再自嘲一声,却忽然一把甩开胳膊上伏晟的手,向着贺术砥的方向就大步上前去。只差没指着贺术砥的鼻子骂:“谁不忠良了!我算是听明白了,三王子你这是指使自己女人故意找茬是吧!我们伏家怎么得罪你了?我伏夕颜又怎么得罪你了?就因为我长得像你们口中的那个什么宣于什么的……你就想借势冤枉伏家是吧?”
贺术砥眼中稍觉讶异,只是盯着夕颜看,并未出声反驳。
夕颜不等后面伏晟来拉,又是大嚷:“三王子你不兴这样偏颇的!你母亲的娘家是封家,可你是姓贺术的!就算封公是你外公,那还不是和我们伏家一样都是臣子?我伏夕颜虽然一介女子不懂什么,但你作为王子这样偏颇向着封家来对付伏家不合适吧?为君者当对下一视同仁,三王子你如今就这样帮亲不顾,你就不怕寒了大家的心吗?”
惊讶抽气之声四下皆响,静了片刻,伏公大喝之声响彻大殿:“夕颜放肆!”
夕颜回视伏公,却见伏公虽面孔暴怒眼中却无怒色,夕颜当即视为鼓励,更是大胆再言:“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三王子有才干,所以王上器重三王子,这本是好事。凉鄍国人亦谁不希望当权者有能力,这不也是叔叔你常说的吗?可是封家却仗此欺人,三王子难道不应该规劝吗?不仅如此,现在还帮着封家排除异己,那么是否三王子真正当权的那一日,这凉鄍就要变成封家的天下了?”
“大胆!夕颜跪下!”伏公大喝。
夕颜应声跪下,脸现不甘之色,心中却知这戏是差不多了。
果然大殿里落针可闻,三王子贺术砥和封家人的脸色都极难看,但众人的眼睛却都是向着高位上国主的方向,且要看这最高统治者如何发话。
只见那贺术敦遥神色如常,就如殿下这一番骚动根本与他无关似的。这时见众人都向他了,才慢悠悠开口:“行了,孤也是听明白了……无非是那甄氏认错了人。伏家丫头太心直口快了些。不过也有些道理,砥儿你近来是太向着封家了些,不怪别人有不满。罢了……你使那甄氏给小姑娘道个歉,往后你自己也要注意些,不好再落个公私不分的名儿。”
夕颜心道好个四两拨千斤,算是首次见识到了这位最高统治者的厉害。三两句话,就将她好不容易才拨起来的硝烟尽数散了去。谁也不罚,却又寥寥几句轻责就明示了他的不满。小事能化大,大事能化小,只要他无意,任你是翻了天也撼他不动。
“是,儿臣知错。”贺术砥率先答应。
“可是王上,”一边的王后封氏不甘了,“这伏家丫头也太——”
“你还有脸说别人。”贺术敦遥不悦的打断封氏,“人家是空穴来风瞎说的吗?你以为近来参你们家那些烂事儿的折子还少吗?孤都懒得说了,你们自己也该懂得收敛些……”
封氏脸色再变,再不敢有一言,只得弱声答应:“是。”
堂下封公当即跪倒告罪,称是自己管束不善,实不是王后的罪过。
贺术敦遥不耐的看了堂下跪着的老臣一眼,只一句“望卿好好管束。”便做打发。再望向夕颜跪着的方向,脸上便是和蔼,抬手轻道:“你起来吧。”
夕颜不敢动,往伏公脸上偷看。
贺术敦遥不由好笑:“怎么?孤你都不怕,倒是怕你叔叔了?跪着膝盖不疼?起来,起来。”
夕颜脸一红,才是站起。
恰伏公便向贺术敦遥告罪:“臣教女无方,致其王上面前放肆胡言,还请王上治罪。”
贺术敦遥仍旧温和得很:“孤倒是觉得这丫头直爽,谏官们该是学学。”
立即就有一拨人跪来告罪。
贺术敦遥又是不耐:“告罪你们倒是跑得快,嘴巴却是从不利索。没你们的事,退了。”
一拨人又立即退开。
一来一退,叫夕颜惊好个效率。
这边贺术敦遥却已在向她玩笑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给孤做个女谏官?”
夕颜一脸天真:“好啊,有没有俸禄拿的?”
一边伏公立时轻责:“胡闹!王上与你玩笑呢!”
座上贺术敦遥早是大笑,一脸的欣赏。
伏公见之,哪还等上发话,便是出言:“禀王上,此女名夕颜,乃臣兄之女。因着先后为父亲和祖母守孝,至今十七还未出阁。若此女陋容能入王上眼——”
“王上!”座上封氏王后忽然出声阻断了伏公的话,“臣妾有个提议!”
贺术敦遥极是不悦的皱眉,却也只得向王后问道:“什么提议?”
那封氏一脸端庄的笑:“臣妾看这孩子也极是喜欢呢,本是想不如纳入王宫侍奉王上吧,但是又恐人家年轻丫头心里不愿却又不敢说……”王后硬是顶住贺术敦遥猛然一沉的脸色,继续说道:“不若就由王上做主,将她赐婚给王子做王子妃吧。”
、第七章 封氏阻挠
贺术敦遥冷冷回道:“你说哪个王子?已成年的王子们都已经娶了嫡妻,最小的七王子才刚十二,你总不是要伏公将侄女儿嫁给王子做侍妾吧?”
封氏虽然心里在发着抖,却仍是扛住了丈夫冷冷的怒气,她豁出去了:“王上忘了吗?六王子贺术础还没有娶亲呢!算来六王子和这孩子也年岁相当……”封氏的声音越来越小,贺术敦遥皱起的眉头和黑下的面孔让她忍不住的胆颤——并不是她今天非要一再来挑战他的怒气,而是她没有办法。这个女孩儿的容貌和背景都太有威胁了,而她也太清楚自己丈夫的冷酷了。可是她让不起这后位,更输不起。所以即使明知她这么做会让丈夫更加厌恶,她也不得不做。
没有人不知道这六王子贺术础是何许人也,夕颜当然也知道——
凉鄍始于游牧,南有南柏,西临贾梭。
南柏中原,丰饶之地,国安而民乐。当时柏氏称皇帝,令凉鄍、贾梭二国依附之。后南柏一将葵氏作乱,对两国控制渐弱,于是两国趁机脱离。至后来葵达成、南柏灭,凉鄍已改游牧而定居,姓氏也多简为汉姓。贾梭虽不如凉鄍汉化彻底,但国内也多有如此。两国均有发展不愿再做从属,葵达虽国势再不如前却仍想收拢二国。
于是二国为抗葵达大国,便常以王族联姻来加强同盟。
六王子贺术础的母亲,就是这一代贾梭王的长女,闺名唤作阿不罕璎珞。这璎珞公主,也是真的美,而且大方知礼、温柔贤淑。要说缺点,就只那性格懦弱了些,只懂与人为善,却丝毫没有防人之心。
或也正是因为此,所以后来才会遭逢大难。
谁也不信这样的一朵温室花儿会是贾梭送来做间谍意图不轨的,可是那璎珞公主却自己承认了。不仅承认贾梭确有野心图谋凉鄍,更还承认自己意图刺杀国主。于是国主将其囚禁,连带其生下的尚不满周岁的幼儿,也一并送往城郊圈禁起来。
三年后璎珞公主病死,贺术敦遥命人将其尸首送还贾梭王,而有着贾梭王族血缘的六王子贺术础,就被继续养在圈禁之地无人问津。十余年了,六王子母子似是国主贺术敦遥心里的一根刺,谁也不敢提。
此事谁都清楚。封氏若非是今日被逼急了,也绝不敢提此事。
众人谁也不敢言语半声儿,几个王子公主也都是默默。
伏公和儿子伏晟快速的对视了一眼。其实就在封氏突然插话的那刻,他们便知道这封氏是要来阻拦了,这原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所以并不惊讶。可是到听到她说出‘年轻丫头’来暗讽国主已年岁不轻的时候,他们就明白这封氏今日是宁愿撕破脸皮也要阻止夕颜进宫的了。再到后来竟然听到她提起了六王子,他们便知完了,他们的计划要断送在这已经横了心的女人的手上了。
且先不说那六王子有无关系,封氏这般当众说要夕颜为儿媳,就已经是将夕颜定位在了小一辈儿的份上。那么现在即便说这门婚事是肯定不会成的,可国主也是不可能再去与子辈抢女人的。所以封氏这一步虽是损了自己,却也是完全的阻断了夕颜的进宫之路。
无人怀疑贺术敦遥肯定不会答允这门婚事。
但是——
“好,伏夕颜赐婚六王子贺术础,三日后完婚。”
冷冷丢下这句旨意,贺术敦遥从王座起身,拂袖而去。
王后座上封氏,再厚的脂粉也掩不住那老去容颜上的发青脸色。
…………
……
三日后,王城外‘意凉庄’。
“我不会碰你。”
夕颜心还在为这初见的文弱男子的俊秀面容而感叹,对方已一句温雅却肯定的言语出口。夕颜看着那被她注视得显得有些羞赧的男子的面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贺术砥的女人。”男子还是温雅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夕颜十分意外。
男子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虽然我出不去,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外面的事。你其实是宣于颜,原来的宣于侯的女儿。贺术砥从红馆带了你回去做侍妾,后来你与家仆私通,贺术砥怒将你沉了琉璃湖。伏公救了你让你去勾引我父王,王后从中作梗,便让你来了我这里。”
听这个男子一口气将她的事情尽数说来,本是该觉得心惊,但夕颜看着眼前这个表情认真却又实在显得稚嫩的男子的脸,不知怎么就突然觉得好笑。
夕颜坐在喜床一手撑住下颌:“这么说你是嫌弃我了?”
男子竟然老实的点头。
夕颜偏头又问:“那你是嫌弃我什么呀?是勾引过你父王呢?还是做过你三哥的女人?或者你是嫌弃我在红馆里呆过?”
男子想了想,看表情好像是决定据实以答:“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你,但是只有跟贺术砥有关的,我绝不碰。”
夕颜听他一口一个‘贺术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