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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
再笨的人都能听出瑶月语气中的不善,可珑月此时已再无退路,只得硬着头皮道:“禀娘娘,奴婢昨日偶然途经掖庭宫……”
“你去掖庭宫做什么?”瑶月用悠然的语调打断她的话,“本宫记得你的职责是守在仪清宫,不是到处闲逛吧?”
珑月没有料到她会刁难自己这个,呐呐的说不出话。瑶月看都没看她一眼,又道:“接着说吧。”
珑月看了好整以暇整理手上金镂护甲的瑶月,闷声道:“奴婢看到掖庭令带着很多人围在关押墨琴的囚室外,甚至……还有、还有仵作在。”
仵作!这个特定的称呼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心中一惊。
瑶月在震惊之余勉强抑制住心中对墨琴的担忧,毕竟这段多事之秋以来眼前这个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的表现太不寻常,她无法不彻查个清楚!
“仵作?你怎么知道是仵作?”瑶月端起手边的香茶,看着茶盏水面在自己颤抖的手中是如何浮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的。“如果你看得到仵作的话,那你应该离墨琴很近,或者说当时墨琴如果真的有什么事那也和你有脱不清的干系!”
珑月惊愕抬头,慌忙道:“怎么会,和奴婢有关系?娘娘不要冤枉奴婢!”明明每次都想好了要这个女人往圈子里跳,她怎么总能弄出幺蛾子来!
瑶月“啪”地把茶盏摔在珑月面前的地上,滚烫的茶水溅起,让珑月避恐不及地连连向后退。
瑶月霍得站起身,步步紧逼到珑月面前,含冰带雪一般的美丽眸子锁定着如兔子般瑟缩的宫女。“本宫想知道,你究竟在这些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珑月心中一紧,颤声道“奴婢不知道娘娘说的是什么,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本宫问你——你是如何知道墨琴是毒害承元的人?并且似乎你还知道主使者是宇文贵妃?”瑶月看了一眼欲言的珑月,“是偶然经过紫宸殿听到的?你那么闲吗?整天都蹲在紫宸殿的墙角偷听?不然你告诉本宫,圣上一天召见那么多人、商议那么多事,你是怎么知道在什么时候能听到有关下毒这件事的?”
谁蹲墙角了!珑月在心底恨得牙痒痒,是圣上亲自带我去、让我听的!但这样的话却只能在心中偷偷腹诽,她是断断不能说出来的。
于是,珑月强压着满腹的辩解沉默着。
可她沉默,瑶月绝对不会沉默,她依然言辞犀利地喝问:“还有墨琴的事,本宫是说你真的闲极了还是该赞你神通广大?连自小在掖庭宫长大的小莹都打探不出来墨琴的消息你竟然能打探得出来,本宫过去真是小觑了你了!”
珑月被她的话问住了,张了几次口都无法吐出自圆其说的话语。面对着瑶月愈来愈承载怒气的眸光,珑月依旧沉默着。
“答不出来了?”瑶月转身往自己座位而去,让打杂的宫女上来收拾地上茶盏的碎片。再度好整以暇地坐好,瑶月心中蓦然升起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可怕念头……
瑶月纤长的手指为她心中腾起的念头聚拢手心、攥在一起,她再出声时语调已然带着一丝不可抑制地战栗:“珑月,你要是还记得你是我的妹妹,你就老实告诉我——承元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瑶月很清楚,宇文贵妃不可能是杀害承元的凶手,而宇文家如果有杀害承元的心那早就出手了,绝不会等到承元长到那么大。
而珑月现在虽然在自己的寝宫里,但她最初从掖庭宫出来进的是云华宫。宇文贵妃为什么要无端端地让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进入自己的宫殿、当自己的入殿宫女?如果珑月真的有本事让宇文贵妃初相识就如此信任,那后来在麒麟殿那责打宫婢的举动就是一场早就谋划好了的戏!
再后来呢?承元……珑月是承元的贴身婢女,那么……
如果说珑月的话只是让众人震惊,瑶月的话绝对是让人满地找掉下来的下巴,话锋直指的中心——珑月不止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眼中更露出几分惊慌和闪烁。
这种时候的惊慌和闪烁代表了什么?瑶月一字一顿清晰地问:“你今天回答不出来本宫的话,或是拿不出你没有下毒杀害承元的证据——本宫决不会放过你!”
其实瑶月的话很牵强了,她前一句话只是在询问,而看到珑月失措的表情之后便厉声逼问,这是一种明显心虚的表现。但可以肯定的是,珑月不仅没有察觉,她的反应几乎已经回到了瑶月。
“不说?”瑶月看着面色突然惨白的珑月,微微眯起双眼,冷酷地下令:“来人,把这个贱婢拉到门外给本宫狠狠地打!什么时候她肯说实话了再停!”末了,她再轻声加上一句:“用力些,她不说就打死,算本宫的。”
珑月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待身强力壮的内侍真是进殿阁来拖她出去的时,她才猝然从嗓子里爆发出一身石破天惊地吼声:“不要碰我!你们都不许碰我!慕容瑶月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以后会后悔的!”
对珑月种种垂死挣扎般的挣扎叫喊,瑶月统统选择过耳随风,她望着宫女们呈上的新的香茗,只淡淡地道:“不早点这么对你——这才是本宫最最后悔的一件事。”
一直战战兢兢如坐针毡的叶贞玉此刻却鼓起了勇气对瑶月伸出手,握着小姑子冰冷的手,叶贞玉不着边际地说着安抚的话:“没有关系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作为一个母亲,为了查明杀害自己孩子的真凶,就算用尽各种各样凶残手段都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是吗?”瑶月的身子颓然地软倒,她带着叶贞玉温暖的怀里,假装听不到门外传来的珑月凄厉的惨叫声。
由于珑月前前后后就是说着那么几句“你会后悔”、“你不能这么对我”云云的无聊无用的话,并没有说出瑶月要的。所有施加在她身上的廷杖越来越重,她也就越来越痛。
大概打了几十下之后,珑月痛呼的声音开始由尖利拔高转换成逐渐衰弱低沉,最后她不在出声人也晕了过去。
一直在院中盯梢行刑的小莹看她失去知觉之后便跑进寝阁来禀报,并请示瑶月现在怎么办。
窝在嫂子温暖怀抱的瑶月听到珑月昏迷的消息之后决定亲自出去看看,并且对叶贞玉道:“嫂子,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谨哥哥也应该准备回府。本来我是想让嫂子在我宫中小住几日多谈谈心的,但你看我这宫里现在这么乱,怕是嫂子在我这里有个什么闪失,我就万死不辞了。依我看,还是下次再聚吧。”
叶贞玉也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不太好也就顺水推舟地告辞了,瑶月吩咐跟着叶贞玉来的随从把自己给叶贞玉准备好的滋补药材、珍宝玉器、锦衣首饰统统打包好带走。
叶贞玉跟着瑶月一起出了享月阁。瑶月率先走到珑月趴着的刑凳前,有些忧心地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珑月,叫过施刑的侍卫问道:“你们该不会是把她打死了吧?”
侍卫自信地回禀:“娘娘不用担心,奴才们都是老手了,这几十杖下去最多伤筋休养个个把月就差不多了,人命是断断出不了的。”
“呀!”那侍卫话音未落,忽的叶贞玉充满讶异的声音尖锐地响起。待瑶月觅声回头,竟看到叶贞玉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珑月所在的地上的方向,颤声道:“血……血!”
血?瑶月顺着叶贞玉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嫣红的鲜血从珑月的下半身出顺着蹬腿殷殷而下,并且很快“滴答滴答”地在地上汇成小血滩。
“怎么会是……下体见血?”瑶月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自从经历了小产之后,她对妇科、千金方也略有了解,她清楚地知道下体见血代表着什么。
珑月身上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状,除非……瑶月眼中浮现出丝丝古怪的神色。
可还没等瑶月在心中推测完,叶贞玉所在的地方有掀起一阵喧哗。瑶月一回头,只见叶贞玉抱着肚子坐倒在地,满脸痛楚之色,“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瑶月心中一惊,但多年深居宫闱不是白白深居的,而有好些宫人都习惯了后宫多年无事的状况,一遇到这种紧急的突发事件都不知所措起来,甚至还有人愣愣站着不动。
瑶月迅速地对宫女内侍们下令:“快先把叶夫人扶到床上去。你们去把稳婆找来!”又对侍卫道:“你们骑马去紫宸门找左金吾卫大将军说他夫人可能要生了,让他速速来仪清宫。”
“你们去太医院找窦太医……”瑶月匆忙看了似乎没有什么生气的珑月,眉心一皱,“还有何太医来,如果这两位太医都不在就找徐医正!”
她命令一出,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瞬间鸟做群散、各个领命而去。瑶月最后只说把珑月抬到自己寝阁外间的榻上便随着叶贞玉一行人进去了。
玄紫纱幔被尽数撩起,叶贞玉还在连连痛呼,瑶月在床头握着她的手,柔声鼓励道:“嫂子不要担心,我已经去请了太医也让人去找谨哥哥了,人马上就能到!”
“夫君……夫君!啊!”许是她腹中胎儿大力了一下,叶贞玉突地提高嗓音大喊一声,几乎把眼泪都痛出来了,“谨!谨!我的孩子……孩子!”
瑶月一把握住叶贞玉凌空乱抓的手,连连安抚:“谨哥哥就要来了,孩子会没事的,孩子不是一直都很健康的吗?嫂子你不是说还要看他长大成人的吗?看他娶妻生子的吗?所有宝宝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转而她有急急催促宫人:“稳婆呢?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瑶月绝对有言灵的天分,她刚催稳婆和太医,稳婆和太医就跨进了享月阁的门。太医诊脉之后说“胎儿很健壮、孕妇脉象也很稳定,只是因受惊吓而早产半个月,只要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绝对能顺产!”
稳婆过来看了看也回道:“羊水就要破了,估摸着就是今天要生。”
可是被痛楚折磨的叶贞玉只是一声声呼唤着夫君的名字,声嘶力竭都不罢休,眼下是万事具备只欠慕容谨了。
而慕容谨这边也不知是不是上天保佑,燕临瑄申时末就要往仪清宫走,君王想起今日慕容谨的夫人进宫陪伴自己的宠妃,顺便让小黄门把正巡查的左金吾卫大将军宣过来,与其一同往仪清宫而去。
他们刚到仪清宫前太液池旁就遇到了瑶月派去纵马报信的侍卫,那侍卫一见慕容谨顿时两眼放光,勒马下来告诉慕容谨“将军您夫人在仪清宫生产,娘娘吩咐奴才过来找您!”
然后生孩子事大,燕临瑄让慕容谨先快赶去,自己则紧跟其后。
待慕容谨好不容易赶到享月阁,还没进门便听到自己夫人尖利的呻吟破空而来:“我不要!不要生了!痛!谨!谨……”
他心中止不住一紧,匆匆走进了享月阁,首先看到的却是瑶月那张带着紧张神色的脸。
站在他面前的瑶月依然是他记忆中雪肤花貌参查是的瑶月,多年不见而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喷涌而出,慕容谨顿时愣在了原地。
瑶月却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快快地把他拉到床前,将他的手和叶贞玉的手相握,对叶贞玉笑道:“嫂子,谨哥哥来了!你看,谨哥哥来了!”
一声“嫂子”、一声“谨哥哥”……
叶贞玉随后一声声的“夫君”和“谨”……
慕容谨刹那间回到了现实中,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温言道:“我来了,贞儿,我来了……贞儿,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吧。”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东望都门信马归(1)
瑶月虽然生过孩子,但在产房里有经验丰富的稳婆在、有孕妇需要的夫君在,她在不在就没有多大关系了。
于是她走出卧房,却恰巧听到内侍那一声熟悉的“圣上驾到”。
而为珑月诊脉的何太医此时也正好出来向瑶月回禀珑月的状况,两人一起对天子行礼:“参见圣上。”
“免礼。”燕临瑄一扬手,对瑶月道:“听闻叶夫人早产?”
瑶月道:“是因为不小心受了惊吓所致,不过窦太医看过,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窦太医?难道给一个郡国夫人诊脉也需要两个太医吗?燕临瑄看了看瑶月身边站着的何太医,不由疑惑道:“那何太医是和窦太医的诊断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瑶月没说话,何太医回禀道:“回圣上,微臣并非给叶夫人诊脉。”
燕临瑄就更不解,他看向瑶月,关切地问:“那是爱妃身子有什么不适之处?”
瑶月看了何太医一眼,何太医只得道:“微臣实奉昭仪娘娘之命给昭仪娘娘宫中的芳婉诊脉的。”
芳婉?“哪个宫女?”
这回瑶月说话了,干净利落的两个字“珑月。”
燕临瑄微愣,他看了看瑶月冷静得带着诡异的眸子,带着几分犹疑地问:“她怎么了?”
“圣上想知道?”
燕临瑄气结:“那不是你让朕问的嘛。”
瑶月刚要说话,身边的何太医带着几分急切地语气截口道:“娘娘,再这么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