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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儿张了张唇:“那自然是……”
祝双在那边皱眉喝道:“小莹!你做什么磨磨蹭蹭的,娘娘还等着呢,有什么回头再说。”
“来了来了!”小莹应着,一边挣脱了采儿的手笑着说,“回头说、回头告诉你详细的啊。”
采儿望着她和祝双快步离开的身影,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懊恼地低喃:“回头……回头就没用了!”
荫荫绿竹随风动,风吹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掩住了竹林深处传来的交谈声。
那低沉的声音问道:“你可打听出来什么?”
回答的女子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已不再年轻。“望公子恕罪,那祝双实在是个聪慧过人的,小莹虽然没心机却极听祝双的话,故而……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低沉声音的主人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在竹影婆娑间来回踱了两步,一面喃喃道:“这永安贵妃是怎么了?这么就突然开窍了一般,言谈举止之间仿佛都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或许是因为顾相的死?”
“因为顾朝曦的死?”那人摇了摇头,“这可是一夕之间,当年长皇子的死也没见她这样过,顾朝曦在她心中还真的重……说不定,比她枕边人都重。”说着又笑起来,“燕临瑄这个皇帝做得不怎么样,连自己女人的心都管不住,诶……”
女子也笑道:“这不是正好,燕临瑄若不是庸君,公子要如何下手。”
“胡说!”那人喝道,“就算他是明君,我也照样搅得他个天翻地覆!”
女子连忙垂首而立,噤声不敢言。僵持了半响,那人才道:“娘亲那边……如何了?”
女子面露难色:“还是那样,无论奴婢们怎么劝,夫人她都不愿离开皇宫。”
那人轻叹一口气,转而说:“算了,既然她不愿走就不走了。”
“公子的意思是?”
那人背手而立,自负傲然地道:“你说呢?”
夏日的黄昏来得晚,瑶月瞅着日头沉暗下去便唤了祝双小莹过来。祝双低声道:“娘娘,这该查的也查得差不多了,您坐着也坐了半天了,现下您打算怎么办?”
自午时那贾惜华被她二人暗中带进来后,瑶月便屏退了宫人单独与贾惜华密谈。说了一刻钟后,贾惜华也退了出来,祝双和小莹围上去问她,贾惜华低着头道:“奴婢只是将娘娘想要知道的事给娘娘说了,娘娘便让我出来了。”
小莹问道:“那娘娘可有什么反应?伤心或是……”
贾惜华轻轻摇头,“奴婢早前就听闻娘娘与顾相兄妹情深,顾相之死颇为悬疑,娘娘心中必定烦忧。可……方才娘娘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奴婢猜着娘娘必定是强自撑着,姑姑若是想娘娘此番安好就多多劝娘娘休息吧。”
故而,这几个时辰,祝双小莹劝着瑶月歇息已经劝了不下百遍,瑶月起初还推脱,后来兀自陷入沉思,竟充耳不闻起来。直至黄昏,她才从凝神中醒过味来。
瑶月垂下头,似乎在凝视着自己衣角上绣得细致的蔷薇,还用手指摩挲了几下。半天,祝双小莹都以为她又陷入沉思了,她才说:“走吧……该是去问问她的时候了。”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翠华摇摇行复止(1)
宫中人都知道,但凡过了掖庭令的手的人,无论男女,都没有一个是好活的。珑月素来行事乖张暴戾,就连自己宫中的仆从都不见得对她有几分忠心,更不用说这犹如宫廷地狱一般的掖庭宫了。
等瑶月踏着日薄西山的绚丽晚霞踏进暴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根交叉木桩上挂着的一具半死不活的血人儿。
掖庭令亲自持鞭去抽,珑月再一次晕过去之后,他烦躁地皱皱眉:“怎么又晕了,一个贱婢出身跟个娇小姐似的——来人!用水把她泼醒!”
一旁的内侍朝她兜头就是一桶冷水,那尚未结痂的伤口渗出的鲜血随着水流而下,在她悬空的脚下汇成红色溪流。
“咳咳……咳!”珑月动了动头,痛得迷惘的眼眸从散乱的发丝中猛地迸发出冰雪般的光来,她张了张唇,声音嘶哑而狠利:“慕容——瑶月!”
叉着腿抱着胳膊站得虎虎生威的掖庭令一听到她的话连忙转过身,果然看到那窄小污秽的门框处站着一位锦绣衣裳的女子,她的身前是一位持灯的彩衣女官。掖庭令满脸堆笑地弓着腰道:“不知贵妃娘娘驾到,望娘娘恕罪。”
瑶月搭着祝双的手走进来,对屋子里昏暗的光线和异样的气味感到不适般皱了皱眉。她看了看已经被抽得几乎体无完肤的珑月,问:“本宫不过是让你收押她,怎么就抽上了?”
掖庭令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瑶月身前的祝双,不料首席女官一副“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的表情,心中大呼不好。忙解释道:“奴婢是觉得这贱婢冥顽不灵,若是不先抽打一番她怎么会听话,于是……”
瑶月道:“本宫有说她犯什么罪了吗?有让你刑讯逼供吗?”
“没、没……奴婢是……”
“还有,”瑶月说道,“她还是皇子生母,圣上也尚未撤去她的封号,宫正也没有判定她犯了哪条宫规。你做什么一口一个‘贱婢’的?万一今儿个你将她打成这样,明个儿她出去了,又是婕妤娘娘,你待如何?”
掖庭令听得心惊,双膝一软几欲跪地,而瑶月却在最后时刻用言语拦住了他,“不过,本宫这次来,便是让她这辈子都做不回婕妤娘娘了。”
本来一直低着头的珑月立即抬起头,双眸闪烁着锐如刀刃的光,仿佛要刺穿眼前衣着华贵的宫妃。
小莹看不过眼地窜上前来,对着刑架喝道:“你看什么看!再看就先将你的眼珠子抠了去!”
瑶月举起右手拦住小莹,侧过头吩咐:“小莹,你知道本宫的心思,就先和掖庭令下去同他说清楚。祝双留在这里就行了。”
小莹点了点头,看了眼忐忑不安的掖庭令道:“走啊。”
暴室外,掖庭令佝偻着身子对小莹拱了拱手:“小莹姑娘,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小莹咧嘴一笑,亮出整整齐齐的白净牙齿,像极了日光下刽子手举起的屠刀。“其实也没什么。”她闲闲道,“不过是让我问问当年墨琴的事——你知道,娘娘和墨琴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可实际那是亲如姐妹的。”
暴室里,祝双手中微颤颤的烛光映着瑶月半边明净的脸,可倒映在珑月的眼中却是与鬼魅夜叉无异。珑月道:“你想做什么?”
瑶月启唇一笑,“也不想做什么。只不过是有几件事姐姐我尚不明白,还需妹妹你指点一二。”
珑月眸光一闪,“你要问什么?”
瑶月道:“方才掖庭令打你半天了,他问的你什么?”
珑月冷笑:“在暴室里,动刑还要有理由的么!更何况是你永安贵妃亲自要他收押的,若是你命人吩咐一句,我早见阎王去了!”
“呵——你也知道这暴室不是人呆的地方么?”瑶月微微眯起眼,“那你当年千方百计地陷害墨琴,今日可算是感同身受了吧!”
“墨琴当日哪里有受苦!她可是你的人,谁敢动她一根寒毛,她进来不过是——”珑月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口,攥紧了眉心,惊疑不定地看着瑶月。
瑶月走得离她近了一些,笑得灿若春花“怎么不说了?”上下打量了珑月的一番,忽的冷下脸来,“你怕什么,既然做都做了?”
珑月叫道:“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墨琴没有受苦?别跟我说什么你同掖庭令关系好得以打听到!你但凡有个人脉今天也不至于受这样的酷刑!”瑶月顺了口气,接着说,“再说了,你当年是怎么得知墨琴自尽狱中又是怎么得知墨琴家中秘辛?”
以前的砌辞狡辩早已不知道忘到哪边天去了,珑月愣了又愣,唇齿张合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了?”瑶月又笑起来,“是不是又想起当年墨琴死时受的鹤顶红的痛?”
“鹤顶红……”珑月喃喃,“你怎么……”
瑶月注视着她,眸中竟有几分怜悯,深处却是一片冰冷。“你瞒什么?你当我看不出来?我心中明镜一般,只是不愿去想——这次,是你逼我。”
珑月炸了毛一般喊道:“你又知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知道还能让我得手吗?少装得跟先知一样!你知道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吗——”
“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面对瑶月突如其来气势汹汹的架势,珑月仰天大笑,“你看,你还是不知道!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瑶月咬着牙,刚欲说什么,身畔的祝双拉了她一下衣角。瑶月顿住身形,手摁着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听你的口气是什么都知道咯?”
珑月鼻间发出重重的一“哼”。
瑶月一面在刑架前踱着步子一面说道:“墨琴自是枉死,宇文氏又查明无罪,那么,究竟是谁?”
珑月的头始终傲慢地仰着,此刻更是轻蔑,“慕容瑶月,你不是从小都是最最厉害的那个嘛,凡事争强好胜,什么都以为是自己的,想得到就去拿,拿不到的就让别人替你去拿——现在呢?现在你怎么挫了锐气了?连自己儿子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配当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瑶月静默听完,虽觉得字字刺心却终究没有激动,只是抬眼看珑月说道:“你当真我告诉我?”
珑月横眉冷对,“我凭什么告诉你!”
“那好。”瑶月也不动怒,嘴角弯了个清浅的弧度,向门口走了几步,她朝外喊道:“来人!”
门应声而开,进来的,是一个膀大腰圆低垂眉目的胖妇人。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不时发出一两声“咿——呀”的叫声,珑月闻声猛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一切直指想那襁褓。
珑月张了张唇:“那是……”
瑶月走到那襁褓旁,伸手从那襁褓里捏出一段白白嫩嫩的小胖藕臂来,襁褓中又发出了嬉笑的声音。瑶月侧过脸对珑月道:“如何?你还记得他吗?”
珑月咬着唇低吼:“慕容瑶月你这个卑鄙的贱人!你竟敢那我的儿子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啊。”瑶月脸上是一副无辜的表情,随即她头一点“哦”了一声,笑道,“对了,我是还没开始威胁——来人!”
再一次应着她的声音进来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宫女,她也是低垂着头,手中捧着一个小案,案上摆着两个白瓷瓶。
瑶月对着刑架上的女子笑,这一次笑得倾国倾城的妖娆。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拿起左边的那个瓷瓶,拔开瓷瓶上的红绸塞,侧着倒出一点——淡黄色的粉末在从暴室缝隙中漏下阳光中飘荡着。瑶月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珑月愣了愣,凝眉不语。
“不记得?这可是从你的寝宫里搜出来的。”瑶月笑着把瓷瓶平移到襁褓上,那瓷瓶倾斜着,似乎她手一抖那些粉末就会争先恐后倾泻出来一般。“那我给雍王吃了之后你看看反应就记得了。”
珑月还没来得大喝说“慕容瑶月你怎么敢搜我的寝宫”就已被瑶月的动作惊得神灵出窍,“不!”
“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那是什么?”
珑月道:“是——踯躅花花粉。”
瑶月道:“果然给我下毒的人是你。”
珑月死死盯着她手中的白瓷瓶,看着瑶月慢慢收回瓷瓶,低喃着说道:“但是……我的花粉不是放在瓷瓶里的。”
“那是放在哪里的?”
珑月反应过来,面上又恢复了倨傲的神色,“我凭什么告诉你!”
瑶月顿了一下手,又将手上的瓷瓶横移回去,“你随便,我什么都不凭。”
“慕容瑶月你卑鄙!”珑月怒红了眼,却无能为力,只得答道,“我的花粉装在……竹筒里,一个很小的竹筒……放在妆奁盒最底那层。”
瑶月朝那捧着小案的宫婢道:“去找来。”
待那宫婢出去了,珑月才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该放过嗣儿了吧!”
“别急。”瑶月再一次捏起那小小的藕臂顺势一掐——孩子发出响亮的哭喊声。
珑月大叫起来:“你放开他!你放开他!”
“我为什么要放——我就是掐死他,也不会怎样的。”
“你这个蛇蝎毒妇!你敢碰我儿子一下看看!圣上不会放过你的!”
瑶月松开了孩子的手,笑得轻蔑:“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是‘贵妃。’就该知道我是不是想杀就杀。”
——贵,贤,淑,德四夫人中,“贵”字当头,意味着当得起贵妃的这个女子距离中宫清宁殿最近,如若后位空虚,后宫中位分最高地位最尊崇者便是贵妃,那时的贵妃,便与皇后无异。
“不……不……”珑月咬着牙——他只有嗣儿一个孩子,他不会这样轻弃。
瑶月觑了她一眼,冷声道:“看来你还是很疼爱你儿子的。”
珑月道:“那自然,嗣儿是我生的。”
瑶月露出费解的表情,“那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