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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不是阿萑说的,而是……临瑗转过身来,看到了一身红闪闪的诰命服和一头银闪闪的发。
临瑗愣了愣,“这是?”
诰命妇拄着一个梨花木的杖,由身侧的婢女扶着行礼,她笑得十分入味,以至于一脸的皱纹都皱成了菊花。“妾身卢氏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临瑗依旧疑惑着,而阿萑几不可闻地微微皱了眉尖——卢氏?崔家老夫人?
长公主那里有一个崔家老夫人缠着,阿萑便偷偷溜了出来,向自己此番前来的第二个目的地——永安宫而去。
她让宫女通报的时候正遇上永安贵妃和崔女史对弈,她不便打搅便随着伺候的宫女立在一旁看着。
光看着就知道,咱们这位贵妃娘娘棋下得实在是不怎么样,那玄玉制的黑子被她纤细的手指捏在中间,玄光映着她的脑仁,似乎都看得到那里“突突”地跳。
反观崔女史落下一字白棋之后便再无动作,只静默地等着对面的宫妃。她也不催促,反倒时瑶月如对几百年都解不开的珍珑局一般苦恼着,然后把手上的子一撒,“不下了!”
周边伺候的宫女掩嘴偷偷笑起来,小声地说着:“这都第几天了,娘娘就没下够二十手,反倒是崔女史越让越多,起先三步,今天都十五步了。”
崔女史不慌不忙地拾起那打乱了棋盘的黑子,又将棋盘重新摆好,对瑶月道:“娘娘,对弈最忌讳烦躁,您何不再试试?”
瑶月别过头去,正要说什么,却冷不丁地瞅见了那宫女中的阿萑,愣了愣,诧异道:“阿萑姑姑?你怎么在东内?”太后跟前的首席女官,不是应该侍奉在骊宫太后跟前?
崔女史闻声也转过头去看,只见阿萑笑盈盈走过来,朝瑶月行了个礼道:“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回娘娘的话,奴婢此番是奉了太后娘娘的谕旨来的。”
瑶月给她赐了座,想了想道:“是为了长公主?”
阿萑笑道:“娘娘果然冰雪聪明,奴婢确是是为了长公主的婚事而来——不过,那只是其一。”
“婚事?”瑶月先挑了自己感兴趣的问,“长公主那边可松口?”临瑗会答应嫁人吗?
“娘娘既然明了那奴婢也就看门见山地说了。长公主对顾相的爱慕之心太后洞悉分明,但顾相已死,长公主性情倔强,此时为长公主议婚,长公主必定是不会同意,故而——”
“故而你想让我帮忙劝劝临瑗?”瑶月摇摇头,“谁劝都不管用,不要说让临瑗现在议婚,就是三五年之后临瑗把表哥的影子都忘得差不多了你再议婚都不一定能成。”
崔女史此时却插话道:“这可不一定,娘娘,太后既然派阿萑前来定是已有主意,必不会令阿萑空手而归。”
瑶月看了看阿萑,见她一脸淡然,略点了头“如若是这样,那阿萑姑姑请明示太后指令,臣妾力所能及必定遵行。”说实话临瑗嫁给谁她现在已经不在意了,以往未明真相之前她还努力撮合着自己的小姑子和自己的表哥,只是现在……临瑗的愿望也落空了,崔大将军——嗯?
瑶月不知怎么地涌上个想法,却在念头一冒头就押了下去,心中直道:不行不行!
阿萑淡淡朝崔女史瞟了一眼,崔女史微微一笑,别过头去。 “其实很简单,太后想要长公主嫁与辅国大将军崔雪麟……”
瑶月仿若被烫了一般高声打断:“不行不行——这个真的不行。”换个谁都好,他们俩在一起是要出人命的。
阿萑疑惑地皱了皱眉,“娘娘何以反应这么强烈?太后娘娘之意是,长公主出走南疆,可以说是为了顾相,自然也可以说是为了崔元帅,如今崔元帅班师回朝,长公主相随。这稍加润色不就是一番佳话?”
“这……”你叫我怎么跟你们解释?瑶月面对着面前两人不解的眼神,苦苦笑道,“那也得长公主自己同意啊,不能你我商量商量就定了,回去让崔家准备准备,三书六礼走一走就把堂堂长公主押上花轿了。”这不是逼婚嘛。
阿萑道:“那自当是有法子的,只是这婚期太后娘娘让贵妃娘娘同圣上定一定,长公主年岁不小不能再拖,要尽快地来。长公主那边自有奴婢和,”她看了瑶月身旁的女子一眼道,“和崔女史去劝说,娘娘只管放心。”
“你们俩?”瑶月曲着手指在两人之间晃了晃,一脸不可置信。崔女史朝瑶月点了点头,起身道,“娘娘放心,此事即是太后娘娘吩咐就定无遗册,只是今天不能再同娘娘对弈了。”
“……嗯。”瑶月闹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得含糊地点头,“那你们去吧。”
阿萑就要与崔蕊珠告辞,却在最后恍然地反折回身,“噢,奴婢忘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贵妃娘娘明年正月便要受封为后正位中宫了,太后让奴婢代为传达一个嘱托。”阿萑几乎是低着头表述着,没有丝毫对上瑶月的目光,“太后说:娘娘膝下无子,只凭独宠登位,不久前又处雍王生母慕容婕妤,本来于臣民之中毫无威信,此事更为有心人诟病。故而太后提醒娘娘,您登位之后定要为圣上广选良家子充盈后宫,已续皇室血脉。”
永安宫外,宫墙下、小径上,阿萑同崔蕊珠并肩走着,时不时用她们彼此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着话。
阿萑道:“多年不见了,杨姑娘可还好?”
同行的女子不无哀伤地笑道:“都这把年纪了,还姑娘什么的?”
阿萑看了看她的侧脸,轻声道:“阿杨,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崔蕊珠摇了摇头,“那都是我自愿的,只要是能保住他,我就算这一辈子都呆在这宫中又如何。”
阿萑突然停了下来,表情有些古怪。崔蕊珠也不禁停了下来,回身问道:“你怎么了?”
阿萑面色沉沉地道:“你可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我……不知,他又做了什么吗?”语气中已带了几分关怀和急切。
“徐氏那个贱婢就知道瞒着你帮他的为非作歹遮掩,你也糊涂,在宫中都不曾防备一下,否则——永安贵妃何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崔蕊珠皱眉道:“那些事,我也教训过他,他……我在宫中他在朝堂我也管不着,只是他也同我保证过再也不会动娘娘一根汗毛,怎么,他又做了什么于娘娘不利的事情?”
“那倒不是对娘娘利……”阿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他的心也大了,如今要做的事也十分厉害。”说着凑近了崔蕊珠,低声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崔蕊珠不听则已一听果然大惊失色,连连道,“这……可怎么好?这!”
“你宽心。”阿萑叹道,“幸好凌家是已叛变,幸好南魏遗族是真的被赶尽杀绝了,幸好太后娘娘早早察觉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九重宫阙烟尘生(3)
宏正元年正月初一,燕武帝正式册封永安贵妃慕容氏为大燕皇后,大燕后宫空虚了十余年的清宁宫终于迎来女主人。
正月大朝服加上封后庆典,足足把礼部和鸿胪寺、监天司的人都忙了个底朝天,各个脚不沾地地在前朝中朝后宫和南郊祭坛之间穿梭着。
封后便如同是帝后大婚,先是祭皇天后土再是祭先帝。祭祀时大祭司在前做指引,帝后初献、大臣亚献,再到东内,于丹凤殿举行朝会大殿和封后大殿。自巳时开始准备,辰时正式开始,不单单是宫中上下及负责的官员忙碌,就连那些跟随着祭祀献礼的官员也深感疲倦,有几个年事已高的开国老臣的身体都吃不消了,以至于从祭坛回皇城的途中都晕过去好些,幸而太后派来的女官资历够深、想得也周全,特别从太医院抽出十个太医和医侍跟随祭祀的队伍而去。
大朝会一连要举行三天,朝会下天子会在麟德殿宴请百官,此次一则新年、二则封后、三则大燕南疆已平车书混同,再再算上一个长公主婚期在即,实在是当大贺一番。
众官员庆贺的话都说了一箩筐,朝堂上端坐御座的一对帝后都听得耳朵起茧了这才好不容易过去了正月初一。
皇后的精神并不是很好,若是没有那凤冠珠帘挡着,那清泪冲刷脂粉的模样怕是会让百官见笑了去。终于熬过了庆典,皇帝起身时亲自去扶皇后却不料被那朱红袖中的纤手一推,皇帝尴尬地扶到龙椅把手上,眼角余光撇了撇同样是已经精神萎靡了的官员,庆幸般轻咳一声,命两个宫女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已经瘫软在御座上的皇后离开。
边走着,皇帝边侧目回望自己身后的皇后,待到了后殿暖阁,宫女们一哄而上给皇后卸妆换衣完毕,他才挥挥手让众人暂且退去,自己端过一杯清茶送到累极了的妻子唇边。
瑶月不知是谁递的,只接过喝了,养了养神才睁开了双眼,理所应当地看到了坐在自己榻边的皇帝,略蹙着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燕临瑄听她的语气便知道她是还晕着,便笑着说:“你都能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在?”这样的话当着别的时候他是不敢说的,只因平时瑶月听他这般话语便从容起身回一句“臣妾能到的地方圣上自然能到,圣上能到的地方臣妾却不一定能到,臣妾还是换个能到的地方吧。”可现在瑶月累晕了,也就没有那么防备了。
果然瑶月没有追究,只是虚着眼喃喃:“今天人好多……本来早起的时候还冷得不行,刚刚和那一大殿的人挤着竟然觉得有些热。”说着就要撩开身上盖着的薄毯。
燕临瑄怕她着凉,只手拦了道:“别,你现在觉着热,一会儿睡过去了又觉着冷了,到时候着了凉就不好了。”他本以为瑶月会执意下去,已打算再命人生一个炉子,却不料瑶月顺从地听了他的话,就这么卧着,轻轻打了个哈欠便眯眼睡过去了。
燕临瑄就刚才的姿势握着她的手,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便凑近了些,另一只手跟着抚上她浅寐中的脸颊。
那是一张困倦中也难掩丽色容光的脸,即使不在年轻却有着一见令人惊艳再见令人流连的魅力,这样的姿色只能说是上天的恩赐,也是别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也比将不上的。
“阿瑶……你喜欢什么季节?”明知道她睡着了,却还是想要就着她还不清醒不会对自己疏离的时候多与她说几句话——他们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好好说话了?
已经没打算要梦中的人儿回答,却不料睡塌上的女子瑟缩了一下,皱了皱眉呢喃:“我喜欢雪……”
燕临瑄心头一喜,脱口而出:“那过些日子我们一同去城外看雪可好?”
瑶月似乎被他烦到了,一推他的手,背过身去,“随便!”
“今天一天也累了,你且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搅你了。”燕临瑄也不恼,替她掩好了被角后便退出了暖阁。
瑶月越睡越沉,沉睡间却又时常伴着迷瞪醒来,最后一次恍然睁眼却看到面前坐着个熟悉的人。
“崔女史?你这是……”打了个哈欠,她畏冷地没有起身,只是拥着薄毯睁着一双带着些水汽的眼,看着眼前女子泪水打湿了脸庞的容颜。
瑶月一直觉得崔蕊珠是礼仪札记上走出来的图影儿,言谈适度、举止得体、笑容优雅……就像少了生气的泥胎。她暗暗细数着认识崔蕊珠以来的日子,没有找到一次是见到崔蕊珠哭泣或是大笑的。
于是今天是怎么了?天上下红雨了还是天塌地陷了?
崔蕊珠什么都还没说就“扑通”一声跪倒在瑶月榻前,含悲带凄地说:“娘娘,奴婢求您一件事,您一定要答应奴婢啊!”
瑶月歪过头,“什么事?”
崔蕊珠张了张唇,似乎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一般迷惘。
瑶月微微一笑道:“可是让本宫救人?”
崔蕊珠眼前一亮,“娘娘果然聪慧过人!那人是、是……”
瑶月再度开口,“那人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
崔蕊珠眉目间露出难为的神情,一双眸子闪烁个不停,似乎在踌躇着什么。
“崔女史,你既然要本宫救人,那刻一定得据实以告,不然本宫怎么救?”瑶月微微翘起嘴角,徐徐道。
“他……他并不是奴婢什么人。”崔蕊珠一边思索着一边道,“他、他是,他,娘娘也认识,是当今左相裴大人。”
“裴、非、墨?”瑶月听着这个名字,再看着眼前的女子,忽而直起身来,双腿晃在榻前,“崔女史真的与他没有关系?那为何我听到不同?”
崔蕊珠吃了一惊,“娘娘听到了什么?”
瑶月道:“裴大人乃是国之栋梁啊。当初,他还当过本宫的西席呢,当然,也曾教过表哥几首诗,我们兄妹同他也算有师徒之名——他如果有难,本宫还是会帮的。”
崔蕊珠松了一口气般,颇有破涕为笑的意味,连忙叩首谢恩,“谢娘娘……”
“先不急着谢。”瑶月笑吟吟地拥着薄毯蹲下,与跪着的崔蕊珠平齐,她注视着崔蕊珠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