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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明白了,便不再刻意躲避,在镇上露面,只等着仇人前来,了却恩仇。
偏偏此时,遇见了我儿小鱼。我这罪孽深重之人遇见了你,不知是否会害了你,可是我不能不留下你,因为你的眼睛和我的小碟,一样的纯洁无邪。而如今,你就如同我的小蝶,让我尝到了儿女进孝的天伦之乐,何其幸也!为能保你周全,我只能尽我所能帮你留些后路。你肤色变黑是我救你次日让你服下的药丸使然,并非劳作日晒之故。留下两个小瓶,一瓶内药丸服下,可让你肤色恢复,另一瓶中药水可以除去你的粗眉与雀斑。
小鱼吾儿,你丽质天生,定可焕然一新,重新做人。只盼你能终身有靠,一生无忧,爹爹也便含笑九泉了。
爹爹绝笔
小鱼默然念完,含泪长叹。
伸手拿掉上面的两个瓶子,小鱼轻轻掀开了缎子。除去烛火等物,便是铜镜,梳子,珠钗,项链,珠宝,银两,满满一箱女子的宝贝。
爹爹,原来你是让小鱼得以重新做人,不用背负骂名,不用担心生计,给小鱼一个全新的人生。
小鱼拿起两个瓶子,眼前倏忽又闪过那双明亮的眼睛,不由暗自苦笑。对自己说好了两两相忘,又何苦再做无谓的期望?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凯旋,问兰小姐自能与他携手相伴,幸福一生。他幸福,自己,不也就安心了吗?
秋阳缓缓升起,小鱼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天窗的一角蓝天,伸手挡了挡光线。映着亮亮的天光,小鱼突然发现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如一根根白玉,衬着粉色的指甲,柔美无比。
昨晚服下的药丸起效了。
小鱼急急起身,从箱子里拿出镜子,似乎是自己,又似乎不是。粗黑的眉毛与雀斑昨晚就去除了,只见一位肤色如玉,秀眉琼鼻的少女,出现在面前。小鱼俏皮地伸了伸舌头,只有眼睛还有些像自己,还真有些不习惯。
小鱼从包袱中拿出一身白底碎花的女子衣裳,轻舒手臂,细挽腰肢,又拿出梳子,挽了双髻,只插了一枝碧绿的簪子,收拾停当,从洞中出来。只是小鱼自己不知,恢复了原样的自己,是如此的清丽无双,连那满地的花儿都失了神采。
从地上撷起一朵野花,小鱼只觉心情舒畅。她走到溪边站定,对着山谷喊到,“哎——我叫宋雨荷,我叫宋雨荷——”
喊了许久,她低声对自己说,“小鱼,你已经死了,从现在起,你是宋雨荷,是宋大哥的妹妹,渚镇就是你的家。”
几日后,一品茶庄的李管事正一如以往在帐台后忙乎,有小厮前来禀道,“李管事,有位姑娘在雅间相候。”
李管事心中奇怪,忙匆匆上楼。
雅间内,雨荷端坐桌前,背后正是木格窗,窗外绵延的大青山仿佛是美丽的背景,人便如同画中人,看得李管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雨荷见了李管事,浅笑起身,道,“阁下就是李管事?我是小鱼的姐姐,因他以往承您照顾,今日特来道谢。”
“小鱼?”李管事细细一看,那双眼睛可不正像小鱼。不过,那个可怜伶俐的孩子,怎的那么黑,与他姐姐相差如此之大呢?
“李某惶恐了。说来我很是喜欢小鱼那孩子,可是,半年前,官府至此将他义父杀害,他的下落我也不知。如今姑娘道谢,倒让我惭愧了。”
雨荷盈盈一拜,感激地道,“李管事,劳您费心。小鱼现下安好,在相府当差。特托我来此,一表谢意。”
雨荷没有多做停留,留了一包银两给不断推脱的李管事,戴上面纱,乘马车离去。
李管事数日之后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小鱼的姐姐缘何如此清丽不可方物,真让人感叹啊。
半月后,渚镇宋家。
宋母正在院落里与两个老仆晒着初冬的太阳,忽听得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宋母奇怪,宋家小门小院,只得几位下人,除去县衙门定时派人过来慰问,平时极少有人来访。现下唯一的儿子正在边关镇守,不知是哪位乡亲前来?
老仆吕嫂起身开门。木门吱呀打开,外面站着一位俏丽的少女,清丽温婉,双眸如水,对吕嫂微微作揖,嗓音清脆绵软,“请问,此处可是宋府?我要拜会老夫人。”
来的正是宋雨荷。
吕嫂惊奇而欣喜地带雨荷进了门,领到宋母面前。
雨荷见简朴的院中,坐着一位慈祥的老太,眉目之间与宋大哥十分相象,便递上宋澄的书信,盈盈拜倒,“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宋母眼见如此俏丽可亲的雨荷,心下已十分欢喜,展开书信匆匆看完,忙起身开心地扶起,道,“孩子快起来,吕嫂,这是我们宋家寄养在外多年的小女,如今回府,真是老身的福气啊!”
雨荷听毕,鼻子微酸,亲切地唤了一声,“母亲——”
第 35 章
冬日的寒冷沁入骨髓,天阴阴的,好似要下雪。而宋府小院,却前所未有地充满暖意。
春节临近了,雨荷已经把府上打扮得喜气洋洋。木窗绢纸上是新剪的贴花,红灯笼也早早挂上。房内的帐幔均已洗净,雨荷特地找来五彩丝线,编了吉祥如意结,挂于幔上。
宋母房内,生了碳火盆,暖融融的,雨荷正让宋母试穿新衣。吕嫂在一旁帮忙,不断啧啧赞叹,“夫人,小姐的手真是巧得没法说,你看,这一身穿上,合身又服贴,样式又好,年轻了许多岁哦!”
雨荷几个月下来,身心放松,竟似长高了一些,虽是一身冬日的夹袄,却隐隐现出了少女动人的曲线。脸上退却了清瘦的线条,多了分圆润和柔和。
她亲昵地搂着宋母,嗔道,“哪里,是母亲样子好。恩,我还给吕嫂你们都做了新衣,等下一块儿试试。”
宋母满脸笑意,心里就如同喝了蜜水一般。也不知澄儿从哪里认来了这么可心的妹子,聪明伶俐,勤快善良。自打雨荷来府,知冷知热,把自己照顾得妥妥贴贴不说,还把整个宋府打点得井井有条,就好象老树逢了春,有了勃勃生气。
这不,为了过个开心年,雨荷已经忙碌了很久,也把家里整理了个遍。其它地方都很满意,就是会客中厅的壁上尚差一幅适合的裱画,她正寻思着今日上街再找找。
把新衣又修改了一番,雨荷放下针线,对宋母道,“母亲,我还须去镇上一趟,那中厅的画我寻思着这两日置好,总不能年后再置。”
宋母应了,道:“雨儿,这阵子操劳,可别累坏了。想来你哥跟着左相,几年都不能回家,以往除却三儿偶尔会来陪我过个年,向来都是冷冷清清。现在有你在,热热闹闹的,娘好开心。”
雨荷乍又听到左相二字,心倏忽一缩,但很快笑了笑,道,“母亲,女儿会一直陪着你的。”又想,母亲嘴里的那三儿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前几日衙门来过人,告知了宋母前线的情况。左成瑜他们大军一到,便势如破竹,把风国的军队打回关外。然而,风国并未罢休,不做退回之势,而是大军驻扎关外,与明国对峙,伺机而动。左成瑜不敢收兵,便暂且驻扎边关,一驻数月。
不管如何,只要他们平安,雨荷便心满意足。借着过年的理由,凭着记忆的尺寸,紧赶慢赶做了几套冬衣托他们捎给了宋澄。
带了些银两,雨荷套了件带毛领的半长锦面背心,出门往镇上去了。大街上还算热闹,但有些店铺已经关门歇业。
午后的天还是阴沉沉的,寒风吹得脸都有些疼。雨荷把毛领紧了紧,将白玉般的脸缩进一半,便往周记字画走去。
远远看到店铺仍掌着灯,雨荷眼睛一闪,开心地急步走进。
周掌柜见了雨荷,笑笑地打了个招呼。这位出尘的宋家小姐,很喜欢字画,倒不是第一次光顾了,两人已颇为谙熟。
店内客人不多,所剩字画也不多,雨荷看了一番,总归不是很理想,便出声相询,“周掌柜,可有适合中厅的字画,最好能取个益寿延年的寓意。”
周掌柜一听,下意识往店内裱帧用的桌上看了一眼。雨荷眼光一亮,呵!好一幅山松图,大气沉稳,松木苍劲,正裱了一半。
“周掌柜,我对此画十分心仪,可否告知价格?”
“这——,宋小姐,此画是有位公子定下,小可不敢转卖与你。”
雨荷心中遗憾,眨了眨眼,企求道,“我真的很喜欢这幅画,周掌柜可否卖与我?我多出些银两,你补偿与他,可好?”
雨荷细声软语,明眸流转,周掌柜顿时招架不住,唤到,“公子——”
雨荷一讶,原来买主在场,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抬眼间,店内有位公子正直直看来,玉面含春,竟是以前申城见过的三公子。
雨荷下意识地想转开脸,一想他应该不认得自己,便又回转头,嫣然一笑。
而那边的三公子只觉灰色的冬日里出现了明媚的阳光,眼前一亮,心旌摇荡。他笑意盈盈,深深一礼,“这位姑娘,子言有礼了。”
雨荷不由一乐,又未曾问他姓名,他为何就自报家门?赶紧施了一礼,趁热打铁,“公子,小女子对此画颇为心仪,可否让与我?”
三公子款款走上近前,眼里丝毫不掩惊艳之意,目光灼灼,看得雨荷颇不自在,心道,上次所见,他便是那般风流的人物,如今还真是大胆。
三公子嘴角含笑,拿手指轻叩图画,道:“能让与姑娘这般神仙样的人物,是子言的荣幸。不过,此画对我也是十分重要,今日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子言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改日子言一定登门道歉。”
雨荷顿时苦笑不得,绕了半天,还是不让罢了,告知芳名?我还是离你远些便好。于是道,“是小女子唐突了,公子不必为难,告辞。”转身便走。
三公子脸上笑意更浓,转身对周掌柜道,“掌柜的,速速裱好了,我还要去往镇上宋府呢。”
周掌柜奇了,“咦?刚才就是宋家小姐,公子你如何不肯让与她?”
三公子闻言大奇,“宋家小姐?”
“是啊,自小寄养在外,几月前才回家,宋老夫人好福气啊。”
子言听罢,笑意愈浓,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 36 章
雨荷画没买成,又被三公子搅了兴致,有些不甘,便寻思着到绣铺看看。没想到,大街上走遍了都没有一家开张。
寒风凛冽,雨荷心道,罢了,要么自己找个缎子绣上一幅,赶一赶,或许能行。
回到宋府,已到晚饭时间,才开了门,吕嫂便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夫人都担心了,你看这脸吹的。”
玉荷心里有些不痛快,撅了撅嘴,道,“哎,甭提了,今日倒霉,遇上了一个死皮赖脸的人物。”
“哦?雨荷妹妹,那个死皮赖脸的人物现在何处?子言哥哥替你出出气如何?”
雨荷闻言吓了一跳,双眼圆睁,一看,院子里的不是三公子是谁?
宋母听到声音,走出房来唤道,“雨儿回来啦?今儿刚跟你念叨三儿,这不,他便来了。快快,外面冷,一道进屋。三儿,你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小女,宋雨荷。”
子言怎会没看见?那被风儿吹得红仆仆的脸,如同桃花扑水,微撅的嘴巴,如漆的双眸,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三公子嘴角带笑,道,“伯母,我当然看见了,雨荷妹妹很是可爱。”
说着最后两字,颇为玩味,灼热的眼光仍锁着雨荷的眼,让她一下子烧了耳根,脸上越发娇俏。
原来,母亲口中念念叨叨的三儿竟然就是申城的三公子,难怪宋大哥那时好像跟他很熟识。
进了中厅,雨荷抬眼便看到那幅山松图已稳稳当当地挂于壁上,不由一讶。
这边宋母见雨荷打量,便欣慰道:“雨儿,你看三儿和你想到了一块,今日前来,亲自忙上忙下,帮我们挂好了。”
三公子扶着宋母,神情体贴,“伯母,去年我便留心了这里的空缺,只是一直没得闲来探你。宋澄不在,府上又没有个得力的年青人,我出这点力,很是应该。”
雨荷瞧着三公子对母亲甚是尊敬,当时说此画于他很是重要,倒真是一片孝心,心中的恼怒便去了许多,微笑施礼道:“子言公子,多谢你了。”
三公子却脸上微恼道:“雨荷妹妹,我视伯母如若自己的生身母亲,你若如此见外,我可不高兴了。以后,唤我名字便可。”
宋母开心不已,道:“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我们一起开心过个年,府上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热闹了。要是澄儿也能在,多好!”
雨荷见了,忙去搂了宋母道:“母亲,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莫难过。女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傻孩子,母亲不难过,是高兴。何况,我们雨儿也总是要出嫁的,怎能陪母亲一辈子?”
雨荷心里一黯,仍自笑着,却认真地道:“女儿不是说笑,定会一直陪着母亲,哪儿也不去。”
三公子笑着看雨荷的神情变化,只觉一言一行,皆美得纯真自然,竟一时顾不上说话了。
这时吕嫂进来说开饭了,大家便一同去用饭。
宋母开明,主仆几人同坐,团团围了一桌子,吃得十分热闹开心,雨荷与子言也少了许多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