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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不忍心叫醒他,就立在床前,静静地看着他。
那日夜牵挂的人,再度相逢,却只能远远望着,都不敢近来细细打量。如今,近在咫尺,雨荷才发现心中的思念如蛰伏的潮水,从未消失。那记忆中的脸庞,如此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才发现,他一直就在心里,已经描画了一遍又一遍,根本无法忘却。能这样真好,可以没有顾忌,没有打扰,可以仔仔细细再看清楚,再好好记入心间。
站了良久,雨荷转身去寻了热水棉巾,坐在床边,轻轻地擦去左成瑜额间的汗水,恍惚间彷佛回到了京城左府,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近他,照顾他。他睡得不甚安稳,也有些难受,雨荷便一次次换热水给他轻轻擦洗脸和手。
夜已经很深了,雨荷见他睡得沉些,便起身看了看桌边。许是下午乱了套,那身换下的湿衣服还在。雨荷摇摇头,去收了起来,刚刚拿起衣裳,发现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锦袋,袋口未曾扎紧,露出了一段流苏。
雨荷不由好奇起来,他今日在集市上耽搁,是为了买这锦袋中的饰品吗?忍不住拿起了锦袋,伸出两指顺着流苏往外掏。
烛光忽明忽闪,天蓝色的流苏上面,赫然是一尾雕刻精巧的木质小鱼,鱼嘴嘟嘟,上面同样是天蓝色的丝结,分明是个小小的挂件。
雨荷只觉得呼吸停滞,万般心意翻涌上来,呛得鼻子酸痛。原来,相爷心里,装着小鱼,一直一直是。
雨荷轻轻摩挲着小鱼挂件,小心地将它放回锦袋,回到床边,将锦袋放于左成瑜的枕边。低头看着他清减的脸,心中泛起爱意,忍不住轻轻抚上他的眉,他的鼻,如同那晚在帐营,只想与他再靠近一些。
左成瑜头有些晕,睡梦中似乎有人在为自己擦脸,很轻,很舒服,仿佛是回到了小时母亲的怀抱。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一个模糊的影子,有一只柔软的手在轻抚自己的脸,那手指透出一种熟悉的柔软感觉。慢慢地,那个影子轻轻伏了下来,脸枕在了自己的胸前。
左成瑜终于睁开了眼睛,确实有一位少女伏在胸前,不是问兰,是——
左成瑜霍的清醒过来,赶紧把雨荷一推,沙哑着声音道,“雨荷妹妹,你——”
雨荷吓了一跳,见他出声,一喜,问道,“你醒了?太好了!”便拿手去试他的额头。
左成瑜一凛,想推开她的手,神色严肃起来,道,“雨荷妹妹,子言待你真心一片,你怎能如此?请自重!”手下用了些力,雨荷一个不防备,便摔倒于地。
天,他把自己想成了什么人?雨荷吃痛,顿时清醒过来。在他眼里,自己不过认识几日,何况他已经有婚约,而自己与子言不清不楚,如此亲近于他,不是不知廉耻吗?心里顿时冰凉,自己是宋雨荷,不是文小鱼。
左成瑜坐了起来,脸上冷峻异常,道,“雨荷妹妹,我与子言,宋澄均情谊深厚,请尽快回屋,不要令我为难。”
雨荷只觉得心片片碎了,浑身无力,半天挣扎着起来,施了一礼,忍住悲伤,低头努力说出一句:“相爷,对不起。”转身出门。
左成瑜松下脸色,眼却瞥到几前的药罐,心里不知为何,空空的,似乎失落了什么。
雨荷回到房内,只觉得天地一片黑暗,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再也无法停止。那片情意,如落花流水,再也无法停驻。
第 44 章
次日,大雨停了,树叶上晶亮闪烁,空气十分清新。
下午时分,左成瑜觉得身体已无大碍,便起身活动了一下,踱到董子言房内。
问兰正在与子言闲聊,见到左成瑜进来,气色已然不错,两人俱是一喜。
董子言笑道,“成瑜毕竟是身子底子好,恢复得如此之快。”
左成瑜眉毛轻扬,道,“子言,此番出来有段时日,我想三日后回京,你是否与我同行?”
董子言略一思忱,便道,“我申城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与你同行,路上也好少些乏味。”
叶问兰抿嘴轻笑,“子言哥哥不等雨荷妹妹的答复了吗?她病得不轻啊,你放心离去吗?”
左成瑜一怔,她病了吗?昨晚的亲近,让人费解。虽然京城仰慕自己的人甚多,但如此投怀送抱却也有悖常理。难不成小女孩对自己一见钟情?
心头隐隐有些十分奇怪的感受,却也没有声张。只问道,“哦?雨荷妹妹因何病了?”
叶问兰答道,“昨晚宋澄本留下给你煎药,雨荷妹妹体谅大哥,非要代劳,想是照顾你熬夜累了,今早便一下病倒。”
左成瑜心下便有些愧疚,觉得昨晚话说重了,不由道,“如此,那我得去探望一下。”
问兰笑道,“不用了,雨荷妹妹似乎病得不轻,不喜见人,除去伯母,谁也不肯见,连子言哥哥也吃了闭门羹。不过伯母已让大夫来过,道是好生静养,没有大碍。”
董子言眉头微皱,却摇摇头道,“凡事不可强求,我先随你们一同回去,若她考虑好了,自会说与我听。”
三人商量好了,便知会了宋母,且让宋澄再留半月,尽尽孝道。
出发的日子很快到了。
清晨,董子言刚梳洗完毕,传来了轻轻地叩门声。打开门,意外地看到雨荷立在门外。
她仍旧脂粉未施,眉眼间颇为疲惫,却如同一株茉莉花,淡雅地开在晨光里。
“子言,我考虑过了,或许,我们可以做一家人。”声音淡淡,还有些微哑,却如同天籁之音。
董子言愣了一下,心中一阵狂喜,问道,“雨荷,真的吗?”
雨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未及反应,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而霸道的怀抱。
董子言开心大笑,那笑意震动着雨荷的身体,让她感受到他的真心。她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或许,大哥是对的,或许,这是最好的疗伤方法。只要,子言对自己好,自己,便会对他好。
左成瑜推门出来,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着子言笑拥着的雨荷,神情那么疲惫,闭着双眼,好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日清晨委屈万分的小鱼,自己也想这般拥他入怀呢!心里空洞,竟还有些微痛,左成瑜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于是笑了笑,朗声对子言道,“子言,恭喜你了。”
雨荷睫毛微颤,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左成瑜,心道,“相爷,这是小鱼最后一次这般看你,从此,我们两人真的再没可能相守了。小鱼,不,雨荷今后便是申城的董夫人,再也不会与你相见了。”
董子言略略松开雨荷,也不避忌,道,“成瑜,多谢。看来,你要加快脚步,否则,我便要先你一步了。”
左成瑜脸上微笑,心中却被雨荷的眼光震撼,这眼神,饱含痛苦决然,如何这般像离去的小鱼,看来自己真的是走火入魔了,看什么都想起他。
众人向宋母辞行,董子言心中激动,便与宋母商定了下聘的日期,宋府上下自然是高兴异常。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婚期便大致定在秋季。
雨荷始终安静微笑,不曾多言,目光只看子言,不再看左成瑜一眼。倒是叶问兰十分不舍,拉着她殷殷道别,嘱咐子言日后定要带她至京城来玩。
第 45 章
回到京城已然十日,左成瑜日夜公务,似乎要把外出的损失都弥补过来。
叶问兰侯在府里,见他不来探望,婚期之事亦压着不提,渐渐沉不住气,这日便前来左府探望老祖宗。
老太太知道问兰心思,却只能无奈摇头。
自己只得一子,早年战死沙场,儿媳与他感情甚笃,不久也郁郁而终,只留下这个孙儿,孤苦长大。好在皇上甚是眷顾,自小让成瑜与皇子们一块学习培养,待他如同皇家子孙无异。
成瑜自小缺乏父母之爱,却少年老成,行事独立,年纪轻轻便创下业绩。身为左相,这诸多大事,老太太只能心中关爱,无法做主。
等了一日,夕阳西下,左成瑜终于回府。
叶问兰上前施礼后,缓缓道,“成瑜,我今日心中烦闷,想与你一同饮酒谈心,你可愿意奉陪?”
左成瑜脸上有些疲惫,微笑着道,“近来公务繁忙,是我冷落了你,问兰勿怪。我今日定以酒赔罪。”
随即吩咐在曲桥边摆了酒菜,只留李潼在边上守着。
左成瑜何尝不明白问兰来意,自己确实是走火入魔了,明知不妥,却不自觉地一拖再拖。
满了酒,心中愧疚与苦闷同时纠缠,借着赔罪,便连连灌酒。
叶问兰话未问出口,见左成瑜却只是一味灌酒,心中便有些委屈,赌气倒上酒道,“你道是陪我谈心,却是一味喝闷酒,这酒,应该我喝才对。”
左成瑜脸上微红,劈手夺过问兰的酒杯,笑道,“是我不对,理应罚我,我喝,我喝。”
问兰一呆,泪光闪起,“成瑜,当日我便道明,不必在意。你若心中有事,何必勉强自己?”
左成瑜已空腹灌了几壶,遥望夜色中的荷塘,眼中便有些迷离,苦笑道,“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我想解决这个难题,可我是左相,责任在肩,我又岂能不管不顾?”
问兰不明白,泪便滚落下来,“你若有心上人,娶了便是,门第之说,只要你与皇上不在意,谁敢多言?”
左成瑜没有收回目光,酒劲上来,觉得闷热,伸手扯了扯胸前衣襟,“啪——”一声,从胸口掉出一个小小鱼形挂件。他低头一看,嘴角现出温柔的笑意,伸手捡起,小心再揣回怀中。
叶问兰眼光凝住,顿时明了,心中的委屈瞬间爆发。她起身走向左成瑜,奋力拿起酒杯咂向地面,哭着骂道,“成瑜啊成瑜,你若是有心仪的女子,那便罢了,可你如何可以对一个男子念念不忘?且不说这等习气有悖常理,我叶问兰难道真的不及一个乡间少年?”
左成瑜嘴角笑容凝结,冷声回到,“问兰,我也无法解脱,终是我负你,你若想解气,便打我一顿吧!”又是一杯酒灌下。
问兰气结,“你——”
两人神情均是痛苦万分,一时桥上安静无比。守在边上的李潼却突然上前,扑通跪地,喊道,“相爷,你别再折磨自己了。李潼有罪,相爷如此待我护我,我不该欺瞒相爷,相爷你给我治罪吧!”说毕,拼命磕头,咚咚有声。
叶问兰一时愣了,左成瑜酒醒了一些,起身去扶李潼,“不关你的事,何罪之有?快起来。”
李潼不依,依旧磕头不止,“是我对不起相爷,若我不欺瞒,你与问兰小姐便不用如此痛苦,小的不起来。”
左成瑜星目一闪,道,“你欺瞒了什么,会与我们两人有关?”
李潼抹了一把泪道,“相爷,小鱼,小鱼是女子。”
“什么?”叶问兰大惊失色,望向左成瑜。
左成瑜身体微微一晃,问道,“当真?”
李潼答道,“句句是真。”便把撞破小鱼洗澡之事,为何答应小鱼隐瞒以及后来帐营告别情形细细说与左成瑜听。
左成瑜只觉得有一团火花在心中炸开,照的心里明亮万分,却原来是如此,更多的喜悦也同时涌起,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叶问兰见左成瑜眼睛如同天边的星辰,越听越亮,心中的绝望便越来越深。她望着左成瑜英俊的侧面,知道终于是要与他擦肩而过,心中却突然平静下来。自己其实从小就了解他,喜欢他,又有何时见过他为谁如此亮了双眼?罢了罢了。
叶问兰拂去了泪水,慢慢道,“成瑜,明日我会让父亲退婚。你,去南方寻找小鱼吧,只要她在,便一定能找到。”
左成瑜满心亏欠,望入问兰眼底,轻轻唤道,“问兰——”
问兰凄然一笑,起身告辞。强自坚持到府外,坐入轿中,用双手捂住脸庞,失声痛哭。
曲桥上,只剩下左成瑜与李潼。
左成瑜看李潼依旧跪着不起,不知怎的,突然笑了起来,“李潼,我谢你还来不及,还不快起来,难道你是非要本相也跪着言谢吗?”
李潼见相爷笑了,总算吁了口气,忙起身回道,“属下哪里敢?只是,后来我也不知小鱼去了哪里?”
左成瑜停了一会,突然绷起脸,问,“李潼,你说你撞破了小鱼洗澡?——”
李潼一愣,明白过来,赶紧回道,“没有,她当然已经穿上衣服,只是,属下看得出,她是女子。”
左成瑜冷哼一声,示意他下去,转身不由莞尔,自己不过吓他一下罢了,不过心中还真是有些酸溜溜的。
夜色迷蒙,月色清朗,只是,我的小鱼,你究竟躲在了哪里?
第 46 章
春满人间,渚镇处处是浓浓的绿意。
宋澄已告别回京,雨荷呆在家中,尽力伺候宋母,偶尔与董子言书信往来,安心准备婚嫁。树上春燕呢喃,那些往事,只能说于春光听,随春风飘进岁月。
眼见清明将至,雨荷想起子言母亲的坟冢,便准备了一些祭品,唤了马车,去往那片桃林。
风儿抚过,桃花飞舞,蜿蜒小路上,落英缤纷。远远地,看见了坟冢,雨荷却停下了脚步。
那坟冢之前,立着一位中年男子,样貌清隽,正持酒诵文祭奠。
雨荷心中好奇,却不想打扰他,只静静立在边上,听他祭奠完毕,这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