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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当日里温柔的满身是血,凌乱不堪,血渍和泪痕遮挡住了她光洁婉柔的面容,刘章虽是站在她的身边,却是丝毫没有正眼去瞧她,只是冷哼一声,像是在唾弃即将被宰杀的牲畜。
也便是那声毫无人性的冷哼,温柔却是记住了他的名字——刘章!
曾经的三皇子,当朝的太子。只是一声浅浅的指令:“男的全杀了,女的充入勾栏。”
人命的唯一性,在他的口中犹如卑贱的稻草。轻轻一折,便碎裂成屑;轻轻一吹。便不见了踪影……
他的心是冰冷的石,流不进温暖的血脉;
他的口是无情的刃,上下一合,便可腰斩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只是在那偏僻的茅屋酒肆,那个漫天飞雪的夜晚,面对一袭水色衣裙的温柔,刘章的心中曾有过一丝震动。
真是个绝色的女子啊!
只可惜冷的像块冰,只可惜她姓温!
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前世几千次的回首,才换来今生的与你擦肩而过;
就像刘章,前世风雪夜的片刻柔软,便换来了今生与温柔的四目相对。
只是他不知道,她是重生之人,前世他的双手沾满了她全家人的鲜血;
只是他不知道,在她的心里,他是她不共戴天的嗜血之人,只要想到他的名字,便可让她满心颤抖。怒火中烧。
“王爷,您有心事啊?”宝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嗯。”刘章慵懒的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王爷。可是在为今日那温姓姑娘烦扰?”宝成轻声再次试探。
“唉……”刘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王爷若是看着喜欢,就收入王府呗!凭王爷的地位和实力,在民间觅个厨娘,招进府内每日三餐的服侍着,对外那就是个厨娘,对内……嘿嘿嘿嘿,还不是王爷您说了算呐!”宝成奸猾的脸上,写满了妄狞!
“放屁!”刘章猛的一拍桌子,“哗”的一下站起了身子。
“噗通!”宝成整个人瞬间像没了骨头。贴服在地上,伏在刘章的脚下。
“奴才该死。奴才知错,王爷息怒!”宝成不住的磕着响头。不敢抬头看刘章的眼睛。
“本王想要谁,不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只是如今大计在即,多年的运作,切不可因为一时贪念美色所阻!”刘章抬起左脚,狠狠的踹了地上的宝成一脚,随即快步走出了书房……
旋即,当日晚间,丞相府外一列来自怀德王府的家丁,肩担着沉重的礼箱,赫然的进入了府内。
“盛丞相,我家王爷对您今日的款待很是满意,这是我家王爷让奴才们送来的。”宝成尖着嗓子指道。
“宝公公,这……这可使不得。”盛毕极受宠若惊。
“盛丞相不必惊慌,我家王爷说了,这一箱名人字画是送给丞相把玩的;这一箱金银细软是送给盛公子同弟兄们喝酒的;这一箱绫罗绸缎和这一箱珠钗首饰都是送给盛小姐的。我家王爷说了,盛家小姐貌美可人,温婉聪慧,这都是相爷调教有方,故而相爷收此薄礼理当之无愧,还望相爷切莫推辞才是。”宝成恭维道。
“呵呵,怀德王客气。如此老夫就谢过怀德王,还请宝公公转达老夫的谢意,改日老夫亲自登门道谢!”盛毕极恭恭敬敬的揖礼谢道。
怀德王府的家丁得了盛毕极丰厚的赏钱,各个眉开眼笑,出了相府的大门便呼啦啦的一哄而散。
盛毕极望着满屋的谢礼,满心的凝重。
“爹,可是在为这厚礼发愁?”盛尧山上前。
“唉……”盛毕极重重的叹了口气。
“爹,这都是怀德王送来的?怀德王可真是个识礼之人,不就是在咱们府上用了顿午饭,就这么兴师动众的。”盛娇雪此刻也凑到了前厅,摆弄着箱子里那些上好的朱玉翡翠,满心欢喜。
“尧山,爹怕是无力保那温大厨了!你瞧,怀德王的礼金都送到了,你爹我还有什么理由敢留他看上的厨子在府上啊!”盛毕极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爹,温大厨厨艺了得,您好歹保温大厨到参加比赛,孩儿相信,凭借温大厨的厨艺,定是能选进宫中的!”盛尧山恳求道。
“唉!怕是怀德王看上的不止是温大厨一人,那位温姑娘……唉……”盛毕极无力的摇了摇头。
“温姑娘?!”盛尧山怔住了!
他原以为,他一直以为刘章看中的只是温守正的厨艺,那日在省城,刘章心心念念的都是将温守正收入府中为厨,却没曾想今日的偶然却是将温姑娘的倩影和手艺。深深的留在了刘章的心中,难以忘怀!
“不行,绝对不行!”盛尧山奋力反对。
“哥。不就是一个厨娘吗?怀德王就是连那温大厨一并都要了,也是无妨。本就都不是咱们府上的!他看中的。你偏要与他挣抢。人家识礼,说是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可那也是冲着温大厨说的!如今,人家以礼相待,爹正好来个借花献佛,礼尚往来,岂不大好?!”盛娇雪将一副翠*滴的手镯对着光亮仔细观赏。
翠中有丝丝絮状物,晕散开来。那是极好的和田玉。想来价格不菲。
盛娇雪的言辞和举动,不由的让盛毕极有些心中生疑。
娇雪这丫头这是怎么了?一向冷傲不可一世的她,怎么今日频频向着怀德王说话?
在厨房满口的偶遇,两人的对白举止中,仿佛早已熟识得很,莫非他二人此前就相识了?
盛丞相推测着。
自己这个女儿,自幼娇惯纵容,生在丞相之家,却是过着宫中公主的生活,指星摘星。指月揽月。
从小便是养成了说一不二,骄横冷傲的性子。
那日更是胆大妄为,留下一纸书信。带上相府的家丁随从,找盛尧山游山玩水去了,还好路上安然,难不成就是在这一路上竟与怀德王结识?
盛毕极想着当初盛娇雪兴高采烈的提及刘章曾经在省城出手相救过自己的安危,现在想来,也许就是从那开始,他二人的关系才非比寻常吧!
自古英雄救美,一见钟情……
各种书上的桥段在盛毕极的脑海中浮现。
不行,绝对不行!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盛毕极使劲晃了晃头脑,使劲的甩掉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入朝多年。看遍了宫中事事。
他不要他的宝贝女儿成为权势相争的筹码,他惟愿他的宝贝女儿一生平安。哪怕平淡,哪怕招赘,他只愿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而且……
“哥哥,爹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再为难爹了!”盛娇雪娇嗔道。
“爹……”盛尧山不允。
兄妹两个吵吵闹闹,盛毕极却是全然听不进去了。
温家在京城住居的小院,毗邻任府,却也离相府不远。
中午在相府忙活完后,盛尧山便已然派人将温氏父女送回至院中。
“爹,过几日的厨师选拔比赛,您可有把握?”围坐在圆桌前,温柔随口问道。
“京城选拔,必是云集了各省城的高手,咱们又是初来乍到的,不敢说别的,只能是将自己的看家本领全使出来,认真应对就是了。”温守正缓缓的向口中推送着米饭。
其实,当初得知自己可以参加今年京城的厨师选拔赛的时候,温守正是又惊又喜的;可真的是来到了京城,面对一触即发的比赛,想着种种未知的对手和无限的可能,温守正的心里还是开始打鼓了。
“爹,您一定可以的!您就把这里当成是咸阳,当成是醉仙楼的后厨!不要管围观的都是些什么人,也不要管参加比赛的都是些什么来头的厨师,一切按往日的常规就是!爹的厨艺,天下无敌!”温柔看出了温守正心里的紧张,笑着宽慰道。
“你这丫头,当真是无知者无畏!这里是京城,你还真以为是咱那咸阳的小地方啊!”温守正笑笑,从盘中夹了片腊肉,放进温柔的碗中,“快吃吧,吃完咱们出去走走,任公子刚才让小安子来传话,说是晚饭后带咱们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蔡伯,您去吗?”温柔回过头来,看了看蔡米。
“咳咳,我水土不服,还是不去的好!”蔡米假装咳了几声,依旧低头不住的夹着饭菜。这里是京城,虽然自己早已远离宫中,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不过,蔡米这吃相看得温柔心中直嘀咕,这病装的!哪有人水土不服,还胃口那么好的!
晚饭过后,天色还早,温家四口便在任越的带领下,出了院子,四周闲逛了起来。
京城的黄昏,虽然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可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是络绎不绝。不过掩映着落日的余晖,一切似乎都是朦胧一片,任越一行人的行踪也是自然没有白昼里出行那么引人注目。
突然……
正文、332 我认得你!
“哎!这位公子!公子!”一个妇人的声音,微微的充满着惊喜,呼向任越。
“大嫂,您是在叫我吗?”任越觉得诧异,那呼喊他的妇人,无非是路边一个摆茶摊的大婶,难道一个茶摊大婶也认得自己是无双公子?任越觉得好笑,自嘲了一番。
此刻,一个扛着糖葫芦叫卖的老人驶过,温守正停在任越的身后,正欲给两个孩子买糖葫芦解馋。
“公子,您不记得我了吗?在西安城,您还买过我家的房子呢!”那位大婶很是自来熟的拉任越坐下,麻利的递过一碗茶水。
“房子?……”任越仔细回忆,“哦……原来您是那位……”任越想起来了,当日他在省城为松涛先生买房,先是看中了一处小院,可谓是一见倾心,曾以六百两的价格买下,后得知温家四口的住处尚无着落,这才拜托这位大婶,以五百两的价格卖给温家,自己则又暗中补齐了差价,至于后来易天行的小院,完全是因为事出有因,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再买下易天行的院子给松涛先生居住。
不过,任越做的这一切,都是自己独自完成的,除了当日这个农家大婶,旁人一无所知。
可是,这里是京城,在这遇上这位大婶,还真是……巧合……啊!
身后就是温家四口,任越顿时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了。
“大婶,您不是去乡下了吗?怎么会到京城来啊?”任越开始故意的避开房子的话题。
“嗨!这话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公子买我家小院的那六百两银钱!”大婶一开口,又是将话题给拉回到房子上去了。
任越皱了皱眉头,轻轻咳了一声。
“公子您是不知道啊!当日您买了我家小院,我们一家得了银钱,本是想回乡下买个便宜的小院。无论让孩子们读书也好,还是积蓄着供他日后娶媳妇,那都是需要用钱。可这钱也不能自己开花结果不是?可巧,孩子他爹的一个兄弟。说要到京城来做点小本生意,问我们去不去,我们一想,在家里就是坐吃山空,还不如出来闯闯,再说京城机会多,有钱人也多。这不就在这开了个小茶摊,生意还算不错!”那妇人嗓门极大。说着说着就吸引了温柔的注意。
“哦,是这样啊!那可是真要恭喜这位大婶。”任越也不喝茶,只是客套的应了一句。
“哎,对了这位公子,您也来京城了啊!那当日您买下,又让我以五百两卖给那四口之家的小院怎么处置了?那户人家还是不知道吗?公子,您可真是个大善人啊!做了好事又不留名!自己还倒贴银钱!”那位大婶快言快语,做生意的嘴皮子麻利的,就是任越有心想拦都拦不住。
“咳咳。”任越轻轻的再次咳了一声,有意暗示着。
“公子。您不舒服啊!您可得注意身体啊!想来那户人家也真是的!受了公子那么大的恩惠,可是得了大便宜了,公子您可是得保重身体啊!像您这样的大善人。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大婶再次关切道。
“这位大婶,您刚才说什么?房子?”温柔再也忍不住了,几步凑了上来,站在了茶摊前,手里还拿着一串温守正刚刚给她买的糖葫芦。
“呦!这位姑娘不就是那日买我家院子的姑娘吗?啧啧,这才几个月不见,姑娘出落得更加水灵了!怎么,姑娘是和公子一起来的京城?那我家的房子呢?还在不?那房子可是我们一草一木亲自搭建的,房前的竹子和海棠。院后的石榴花现在该是结果子了吧!还真是挺记挂的……”那位大婶一见温柔,不自言自语的回忆往事。
不错。那正是温家在省城小院里的景致;此时,面前的这个茶摊大婶。正是当日里凭空闪出来,带温家四口看房子的那位大婶!温柔仔细的回忆着,不觉大惊。
“大婶,您刚才说我们在省城住的那处小院,是这位公子之前高价买下又低价让你卖与我们的?”温柔再次确认。
“正是啊!姑娘不会还不知道吧!嗨!你瞧我这张嘴,原本是答应了公子不说出去的!可今日异地他乡的,一眼就瞅见了公子!我这一高兴,嘴里就没了把门的!来来来,今日的茶水我请客,大家随便用,随便用!”大婶泼辣的招呼着。
任越的翩翩如玉,遗世出尘,无论是在咸阳,还是在省城,亦或是在京城,都是人堆里最扎眼的那一位!这也难怪那位大婶,异地重逢,虽是黄昏时分,却还是清晰的看到了一袭白衣的任越!
这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