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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宣轻声道:“老太太不想惊动别人,咱们就坐了轿子去吧!”
林若华这才发现早有两乘小轿在此等候。那二门上的小厮恭恭敬敬地迎向二人,便有婆子上来扶两人各自上轿,秋梓与淳静两人随在轿旁。
行不多时,轿子便停下。秋梓打起轿帘扶了林若华出来,沈文宣早已出得轿来,走向西面一所宅院,轻轻叩响门上的虎头铜环。
这院子并不大,只是普通两进的小院,也不临街,还算清静。难道姜氏他们就住在这里?林若华心里正自思忖,院门已“吱呀”一声打开,姜氏手抚门栓,将门微微敞开,一见沈文宣,忙又飞快把门关上,疾声问道:“你找谁?”
林若华瞥见姜氏的样子,不忍让她担惊受怕,忙走上前去,轻声叫道:“母亲,是我。”
里面的姜氏听见林若华的声音,豁然拉开房门,满脸欢喜地叫道:“是你!你咋来了?”
“屋里说吧!”沈文宣左右环顾一眼,便命轿夫把空轿抬进院内。
院里的人听见外头说话,早已蜂涌而出。林英华当先冲了出来,扑到林若华怀里,叫道:“三姐!”
林若华用力搂了搂怀里的林英华,又拉了怯生生立在门首的林菁华的手,问道:“叔父与婶婶他们呢?”
“你叔父他……托人寻了个文学助教的闲职,一个月只在家里歇息两日。你婶婶与你两个妹妹在‘仙罗坊’做绣花样子去了……”姜氏忙着解释,眼睛却盯着林若华遍体绫罗,目光中带着几分欣慰。
林若华看着陌生的小院里家常的摆设,却宛如回到了衡州的家里,顿生几分亲切,对沈文宣也没了先前的敌意。出于礼貌,便向姜氏介绍了他的身份:“这是侯府里的表少爷,亏得他领了我来。”
姜氏到底是经过风浪的妇人,只看了沈文宣一眼便叫林英华端了木杌子出来给客人坐,又叫菁华去厨下煮茶,显得很是热情。
林若华信步进屋,只见炕头搁着绣架与针线,桌案上还摆着绣好的几件香囊。她便拿起来细细看了几眼,便对姜氏说道:“这些都是母亲与婶婶绣的么?”
“这些是我与你妹妹两个新绣的。托着你的福气,咱们还算是处处顺当。”姜氏满脸含笑,“这才搬来两天,邻家施五娘来串门时,可怜咱娘儿几个生计困难,得知我与你婶婶擅长女红,就好意领了‘仙罗坊’的绣活来,让咱们也赚几个铜板。哪知道你婶婶不仅绣工了得,那花样子也出巧,被‘仙罗坊’当家的一眼相中,只叫她专在绣坊里做花样子呢!我与你妹妹一天也还能挣好几十文,这家里的生计就不用愁了。”
“如此……甚好。”林若华点点头。这林家处处顺当,哪里是自己的功劳,分明是赵家人暗地里安排好的。她眼珠一转,看到沈文宣负着手在院中,林英华很是好奇地上前跟他搭讪,不禁问道,“那英华的事……”
“听你叔父说东大街有个学馆,先生是当今鸿儒,过两日你叔父得闲,就带了贽礼金前去拜馆求师……”姜氏庆幸之余,不免想起林世信来,“要是你父亲在世……”
林若华便上前安慰姜氏。她先前还担心林家在汴梁立足艰难,眼见事事顺利,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赵家暗地里的帮助,一颗心也就放回了肚里。
卷二 初入侯门 066、回家
林若华见姜氏眼里含泪真情流露,不免也十分感慨。短短数月,发生这翻天覆地的巨变,亏得姜氏竭力支撑,要不然这个家只怕早已离散。她挽了姜氏的手,轻轻说道:“多亏有母亲在,一家人才得以团聚,我……也不怕了。”
姜氏擦去眼角的泪痕,看着林若华皎洁如玉的脸颊,忽然觉得她长大了,她的脸上多了一种从容,一种淡定,特别是她的眼神,有如和煦春风,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宁静恬淡之美。这样的变化,让姜氏感到欣喜。
林若华的确是改变了不少。生与死、荣与辱,都曾摆在她的面前,也只在她一念之间,她既做出了选择,就要学会忍受,学会接受,学会乐观面对。这数十日来,她看淡了许多事情,既然已无法改变,还不如笑着面对。只有一桩,她有些摇摆不定,那就是她的亲事。可是,就算她不乐意,又能怎么办呢?唯有觉得苦恼郁闷而已。
姜氏也是心思细密之人,只觉林若华恬淡的笑容里面隐藏着淡淡的忧郁,当着诸多下人,却也不便深问,只意味深长地说:“你如今到了襄阳侯府,又有了那样尊贵的身份,比不得以往了,行事都要多惦量惦量,别出了什么差错惹人忌恨……”
林若华又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当下握紧姜氏的双手,展颜笑道:“母亲别担心,女儿已经长大啦!”
姜氏见她这般宽慰自己,也觉欣慰:“女儿虽然大了,可在母亲的心里始终还是女儿,哪怕有一天你出嫁做了母亲,我这心里还是会时时记挂。”说到这里,忽想起林芳华来,脸上的笑容便黯淡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分:“不知道你姐姐……如今怎么样了?”
这一说倒把林若华吓了一跳,敢情姜氏知道些什么?她忙装作诧异的样子道:“母亲怎么突然提起姐姐来了?”
姜氏涩然笑道:“当初你虽做得缜密,也不是无迹可寻,那时我也无法,觉得你这法子也还不错……就是不知她随张珏去了哪里,也不捎封书信回来……”
林若华顿时汗颜。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还是被姜氏看出了破绽,只是没想到姜氏虽然识破,却没有出面阻拦——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了姜氏对林家人的一片真心了。
姜氏见林若华低头不语,便又说道:“那张家书香门第,当初一力要聘娶芳华,也不过是为了意气之争,又怎会让张珏一辈子隐姓埋名?他们读书人,除了科考一途,再无上进捷径,说不定这张珏到了汴梁也未可知。等你在侯府站稳脚根,千万别忘了打听你姐姐之事,兴许咱们一家还有团圆的那一天呢!”说到这里,仿佛已经预见团圆之日,脸上溢出幸福的向往。
林若华猛地想起那日赵老夫人似乎刻意提到了林若华,她心里一忖,便搂住姜氏道:“母亲,姐姐兴许已托人捎信到了衡州,只是咱们一家都到了汴梁,又如何能接到她的书信?她若是到了汴梁,必定见到沿街张贴的画像,到时候她自然就会去侯府问个明白了。倘若她没到汴梁,我也会求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的。”
姜氏也觉有理,便微微点头。
两人在屋内说话,外院沈文宣也与林英华兄妹攀谈起来。
林英华见沈文宣生得英俊威武,又很是器宇轩昂,心下便有几分喜欢,又见他送了三姐过来,便认定此人跟三姐关系非同一般,因而就更增好感。那林菁华也暗暗打量,留心他的言行举止,心下觉得他与三姐还真是郎才女貌,心里自然也是十分高兴。
沈文宣因林若华逗留许久,唯恐赵老夫人不悦,心里也就有些着急,便笑着对林英华道:“你三姐今日胃口不好,午饭时只喝了几口莲子粥,现在只怕早饿了,你进去问一问吧!”
林英华兄妹俩顿时吃了一惊——这人与三姐竟亲密到这种程度,连她早上吃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吗?两人虽对沈文宣颇具好感,不过终是小孩子心性,总觉他跟自己分享了他们心爱的物件一般,心里就泛起酸酸的滋味,撅着嘴儿进内院去叫林若华了。
林若华见他们两人垂头丧气,不禁奇道:“方才你们跟那沈将军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怎么像霜打的茄子了?是不是被他责骂了?”
林英华抬起头来,睁大眼睛道:“三姐,这位沈将军要做咱们林家的姐夫了吗?”
姜氏闻言也是一惊,双眸向院中沈文宣身上一扫,又落在林若华脸上。
林若华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谁说他是林家姐夫,他自己说的?”
林英华撅着嘴道:“他说你午饭时只吃了几口莲子粥,那你们肯定是在一起吃饭了……”
“你就此认定他要做林家姐夫了?”林若华不禁伸手在林英华脸上轻轻一拧:“傻孩子,我们都在老太太屋里吃饭,他自然知道我吃什么了。”
林菁华却忽闪着大眼睛道:“不过,这位沈将军若是做我们的姐夫……也蛮不错的。”
林若华顿时张口结舌,哭笑不得。
沈文宣站在院外,遥遥看见林若华笑语嫣然,他心底那根柔软的弦又被拨动,呆呆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林若华自然知道沈文宣的意思,见他在院中慢慢踱步的身影,也觉在此逗留的时间过长恐有不便,当下便婉言跟姜氏道:“如今好了,侯府距此相隔不远,我会时时前来探望母亲,今日出来这么长的时间,也恐老太太担心了。”
姜氏闻言眼圈儿一红,这分明是怕老太太责怪,哪里是怕她担心?只是当着两个孩子,她还是强颜笑道:“现下你叔叔婶婶弟弟妹妹都好,你也无须挂念,只要自己多多保重就好。”边说便送了林若华出来。
那秋梓与李之孝夫妇两个正在厢房里说着庆儿,眼圈儿都是红红的,淳静在一旁也擦着眼角,见了林若华出来,他们便起身来到外院。
沈文宣见众人都出来了,便笑道:“老太太还等着我们回去吃晚饭,我们就下次再来叨扰吧!”
婆子们闻言便上前扶了林若华上轿,姜氏等人送出门外,直到轿子拐进巷子,才默默回去。
林若华坐在轿中,一时心绪难平。这番见姜氏竟有些“出嫁女儿不由娘”的味道,当真是身不由己了。她颇觉无奈,胸口很是憋闷,当下掀起轿帘,想透透外面的新鲜空气。
轿帘掀开,她的目光不偏不倚正碰上并排而行的轿子,恰巧那轿帘也掀开了,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刷”地一下投了过来,慌得她赶紧放下帘子,隐约听见对面轿子里发出一声惬意的轻笑,让她心里一阵懊恼——好你个沈文宣,这般地得意洋洋,当真以为我会嫁给你么?
卷二 初入侯门 067、疑虑
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中秋节。这一日,各家都十分热闹,赵家也不例外。天刚蒙蒙亮,便有小厮在府门前挂上大红的灯笼,府里也是张灯结彩,十分喜庆。
大清早就有赵家各房直系旁支的老爷夫人们来给赵老夫人送礼问安,宫里也送来了两份厚礼,一份是官家亲赐,一份是太后赠送。
老太太依着惯例按品着装,备了马车进宫谢恩,午时之后方回,脸色甚是不虞,回府后也不更衣直接就进了知愧堂襄阳侯的房里。
高氏等人不知发生何事,俱战战兢兢地等在知愧堂的院子里,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林若华站在一群浓妆艳抹的姨娘堆里,忍不住想打喷嚏——这里面的香粉味实在太重,她都有些过敏了。
襄阳侯的几位侍妾,林若华虽用不着跟姨娘们周旋,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对几位姨娘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那年近四十的是二姨娘徐氏,并无所出;最纤柔美貌的当属三姨娘覃氏,如果林若华的身世真如赵老夫人所说,那她就是林若华亲生母亲了;最苗条的是四姨娘向氏,原是高夫人的陪房丫头,后被高氏抬成姨娘,育有一子世全;那高氏就不必说了,仍然打扮得满头珠翠,绫罗遍体,嫡子赵世丰为她所出。
另一位肌肤如雪,体态微丰的年轻女子,是赵世长的妻室方氏,她站在高氏的身后,显得恭谦有礼,很是温婉的样子。
今日襄阳府的几位小爷,包括沈文宣在内都齐集知愧堂内,静静等候着赵老夫人。由两个小厮搀扶的便是庶长子赵世长,他的生母武氏生产时难产而死,约摸二十多岁,生得白净瘦弱,又兼行动不便,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另一个则是嫡次子赵世开了,在这脂粉堆里愈发衬得他长身玉立,英姿勃发;再往下就是向氏所生四少爷赵世全,只有十岁出头,长相倒也清秀,就是一双眸子显得有些呆滞;最小的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子自然就是高氏所出的嫡幼子赵世丰了,个头不高,长得粉雕玉琢一般,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很是狡黠的模样。
沈文宣站在最后面,略略高出赵世开少许,身着白色锦袍,也显得玉树临风,不过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时越过高高的院墙,定定落在远处的山峦上。
赵世开负着手,面沉如水,也似想着什么心事,只是偶尔抬起眼来往正房的门口扫上一眼。
此时这些人立在院内,各怀心事,低声说些不关痛痒的话儿。夫人姨娘们自是议论些——哪家新近讨了美貌姨娘啊,哪家千金嫁给了某位王爷啊,均是她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少爷们就不同了,因为不是一母所生,彼此间多少有些隔阂,那赵世长与赵世全显得有些畏畏缩缩,不大说话,而赵世开与赵世丰虽然不显拘谨,却因年龄相差太大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谈,故此几个爷们儿就显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