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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宣忽地站了起来,沉声说道:“姑娘还请三思而行。”
赵世开也冲赵老夫人道:“宫中凶险,我看还是再另行想法应对。”
林若华听着,心里不免涌上一阵悲愤。难道老天爷除了折磨她,就不会对她有别的恩赐了吗?送她入宫面圣,无异于把羊送入虎口,还安慰羊说老虎不会吃它。她强压心头的愤怒与悲哀,强笑道:“你们也不用安慰我,我不过是民俗村女,本不值皇后娘娘费心,你们了不用担心就是。”
此言一出,三人面色皆是一沉。沈文宣踌躇片刻,站起身来,毅然对老夫人说道:“老太太曾答应把林姑娘许给我……”
话音未落,赵老夫人已拍案而起:“人家林姑娘自己愿意进宫面圣,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林若华便走到沈文宣跟前,柔声说道:“沈将军的救命之恩,若华没齿难忘,今生虽无缘相报,来世一定加倍偿还。”说罢,凄然一笑。
沈文宣眼里顿时泛起水光,他看着林若华略带艾怨的眼神,痛惜之情油然而生,不顾赵老夫人凌厉目光的逼视,依旧朗声说道:“还请老太太准我陪林姑娘进宫。”
赵老夫人犹豫片刻,方道:“你此去名不正言不顺,皇后岂会准奏?”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赵世开忽然开口说道:“要不,让孙儿陪三妹妹去吧!”他有意把“三妹妹”几个字咬得很重。
赵老夫人沉吟片刻,说道:“也好,你是她嫡亲的哥哥,陪她进宫自然顺理成章。趁此时机让皇后娘娘见见你……也有必要。”
赵世开脸上顿时露出欢容,笑道:但愿皇后娘娘见了我,会答应早些把她的宗室侄女嫁过来了。”
赵老夫人与沈文宣闻言,不禁对视一眼。赵老夫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宠溺地说道:“你这傻孩子,总算有一句话说到我心坎上去了。若是皇后娘娘不答应,你千万要求了又求,请皇后娘娘给年限最好,这个——你可省得?”
赵世开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老太太请放心,我好不容易见了媒人,自然要再三恳求,直到她答应为止。”
“如此甚好。宫里虽有孟姑姑她们几个照应,你还是要小心行事。”赵老夫人微微含笑说道。
沈文宣则表情复杂,盯着赵世开与林若华两人看了半晌,不再开言。
赵老夫人遂命赵世开送林若华回到墨竹园,叫沈文宣留下陪她说说话儿。
此时早已夜暮沉沉,四周一片漆黑,府里各房各院虽悬挂着大红灯笼,却无半点喜庆之气。银盘一样的月亮挂在树梢,皎洁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进院内的石径小道,依稀可见石缝中杂生的小草,夜露已浓,两旁栽种的各色树木花草皆已湿润,林若华缓步而行,裙裾过处便已湿透,而她恍然未觉,依旧目不斜视地徐徐前行。
赵世开走在她的身后,时不时朝她看上一眼,却不说话。两人沉默前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秋梓与淳静两个自然也不敢说话,只有赵世开的贴身丫头清浅,一直偷偷地量着两人的神情,直到临近墨竹园的院门,她忽然上前一步,打起秋梓与淳静率行进去。秋梓与淳静不明所以,还待回头去看,清浅已用力拽住她们,发出一声轻笑。两人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赵世开伸出手来,轻轻拉住了林若华的衣袖,正觉气氛有些异样,清浅便已拉了她们进去。
林若华正待跨进院去,不妨衣袖被人拉住,回头下地对上赵世开清澈的眸子,她心里一惊,忙道:“世子……”
赵世开松开她的衣袖,沉声说道:“我以为你是我的妹妹,却不想你竟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林若华心里更惊,见他言语清楚目光清亮,并不像犯病的模样,只道他是存心轻薄,也不好出言相责,只肃然说道:“世子未过门的娘子姓高!”
赵世开也正色道:“外人只道我疯癫失常,就是沈表兄也以为我半疯半痴,姑娘想必也信以为真了吧?”顿了一顿,又道,“此去宫中,还不知凶吉如何,我心里焦急,想了一想,觉得有些话还是跟姑娘先说清楚的好。”
瞧他这样子,莫非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林若华早就觉得赵世开并不是真的痴傻,此时听他说出这些,更是心生戒备,打量了一下月光下长身玉立的赵世开,低声说道:“你……不怕隔墙有耳?”
赵世开又是咧嘴一笑,笑容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分外明朗:“你放心,我只想让你一人听见,自然就只有你一人听见了。”语气却相当自负。
“世子有话就请直说,我洗耳恭听就是。”林若华看着他的笑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里一安。
赵世开便轻声说道:“你姓林是不假,父亲林世友母亲覃怡珍也不假,只是祖母瞒了一样,就是你曾与我指腹为婚的事,这事说来话长了……后来你父亲出了事,侯爷为了避嫌,便主动求了皇上为我许婚,才定下高氏女宛如。今年你养父林世信在汴梁与高洪争妾之事弄得满城皆知,祖母眼见林家有难,这才想要出手相助,恰遇孙俊杰送你到了赵府。”
林若华打断他的话道:“孙俊杰分明是要送我到高家,哪里是要送我到赵府?”
赵世开不禁冷笑一声:“他原是打算送你进高家的,不想路遇刺客,歪打正着,你就进了赵府了。倒便宜了那厮。后来高洪也曾派人到府里索人,祖母已从你身上的玉麒麟认出你来,随即托词你昏迷不醒不能成亲,后来高洪又再三来扰,祖母只好到宫里求了太后,方才设法救了你出来。”
原来如此,难怪老太太要放她出去走一遭了。当时倒不觉得如何,此时想到高府的情形林若华不禁生出一些后怕来。
“你身上的玉麒麟就是我父亲亲手送给你父亲的信物,后来你父亲因直谏遭人陷害身死……再后来,你母亲覃怡珍就以父亲妾身的名义住进侯府,后来生下了你,直到你失踪,我一直都以为你是我亲妹子。直到今晚,祖母才对我说明原委。”赵世开的目光落在林若华的身上,意味深长。
林若华听得痴了,不禁又有些好笑。这其中的真假,她还能分辨得出来么?这些人说的话各不相同,她到底又该相信谁呢?她伸手按住胸口,清晰地感受到那玉麒麟随着心跳而起伏。她脑中顿时明晰,微微冷笑道:“就算我是你曾经许婚的女子,与那皇后又有何干?她又为何要召我进宫?”
卷二 初入侯门 070、进宫
“皇后召你进宫,也许并不全是因为你的身份,她很可能听信了高洪的谗言。”赵世开眼里一片温润,“你这样的女子,他自然一心想据为己有。”
林若华不禁冷笑:“世上美貌女子多如天上繁星,他又为何偏偏对我念念不忘?”
“通常男人们都以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赵世开抬头望着那一轮圆月,似是感慨万千,“他们往往忽略了关心、爱护他们的身边人。”又似是言有所指。
林若华虽不以为然,却也觉他说得有理,便又说道:“世子跟我说了这么多,不知有何用意?”
“我只是一时感慨,并无他意。至于那玉麒麟的事,姑娘若能与沈表兄共结连理,就当我方才所言——不过是个故事罢了,一切就此揭过。沈表兄为人淳厚,定能爱姑娘如己身……可惜我赵世开无福消受……”赵世开注视着林若华娇美如花的面庞,只觉思绪一阵纷乱,他想到赵老夫人的决定,心里更是一阵黯然,旋即吞下涌上喉头的话。
林若华心中暗暗冷笑,她原以为自己当真成了赵家的姑娘,看来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从赵老夫人决定送她入宫就可窥见一二。不过,事在人为,她还不相信那个高皇后真是洪水猛兽一般的人物。
赵世开见她满面寒霜,知她心存怨念,一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静静在院外站了良久,彼此都没有出声。直到清浅从屋里出来,见了两人复杂的表情,心里暗暗一叹,轻声道:“天色已晚,世子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赵世开这才低声说道:“这两天妹妹就在屋里好好歇息,别胡思乱想就是了。进宫那天……我会陪你同往。”
“世子的病……不打紧了吧?”林若华有意问道。这赵老夫人既然放心让赵世开陪她进宫,想必已知他并无什么痴傻之病了。
“这个自然……并无大碍了。”赵世开当着清浅,竟不避讳。
清浅不由得嗔了赵世开一眼,轻声道:“世子那病……倒是比以前好些了,以往是十天半月就要闹上一次,如今间隔得长些了,这才好了两个月,谁知往后会怎么样呢?”
林若华便说道:“清浅姐姐也别太担心,只怕世子这病就此好起来了也未可知。”
“多谢姑娘吉言。”清浅感激的笑道,“姑娘也早些歇息吧!”便催赵世开离开。
赵世开默默看了林若华一眼,目光深邃而悠远,清浅心里一惊,遂轻轻拉了他的衣袖,缓缓离去。
林若华目送他们离开,目光落在悬挂在树梢的圆月上。今天是中秋节,往年的这个时候,一家人欢欢喜喜坐在乡下的院子里品着月饼赏着月色,其乐融融,不是惬意就可以形容的!可现在,月色依旧,月下却只有她一个人单薄孤独的身影了。
秋梓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她的身边,柔声说道:“秋寒露重,姑娘还是进屋歇息吧!”
林若华微微一笑,遂迈步进屋。
淳静与锦春、锦兰几个已摆好案桌,满满一桌果品,见林若华进来,便抢着搀她坐了上首,笑吟吟道:“今日中秋,姑娘也来做一回东道,赏我们几杯水酒喝喝。”
林若华看着面前几张灿烂的笑脸,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大半,当即呵呵笑道:“我才进府,还要仰仗各位姐姐们多多指点,几杯水酒实不足以聊表我的心意,秋梓,去把我的钗环拿来。”她不知眼前几人是不是赵老夫人特意安排到她身边的,也不知她们存的什么心思,可三日之后若不能走出皇宫,那几根钗环又有何用?还不如送给她们,也算收买收买人心吧!倘若她能出得皇宫,赵老夫人势必另眼相待,区区几根钗环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秋梓犹豫片刻,依言去了内室。
淳静与锦春锦兰却装作不明白林若华的意思,笑道:“我们吃酒便吃酒,姑娘拿那钗环做甚么?”
林若华含笑不语,秋梓已拿了个锦匣出来捧给她,她打开来看,取了一根金籫,两根金钗,分别递给淳静与锦春、锦兰,笑道:“区区薄物,聊表心意,若是不收,便是嫌礼物微薄了。”
三人眼见林若华满脸真挚,也就没有作态,大方地收了。淳静笑道:“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们收了姑娘的礼物,往后有什么事就只能更尽心尽力了。”
锦春与锦兰两个也相视一笑。
秋梓早拿起酒壶把桌上的酒盅斟满,推到众人跟前,殷勤相劝。众人也不推辞,向林若华告了罪,便端起酒盅来敬她。林若华虽然不擅饮酒,可见了这琥珀色的葡萄果子酒,便放开心情,连饮了三大杯。
一时席间欢笑阵阵,主仆几人尽欢而散。
林若华已觉微醺,踉踉跄跄任秋梓几个侍奉着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赵老夫人就派人送了许多锦缎布匹,少时又有附近著名的如意裁缝铺里的文裁缝前来为她量体裁衣。晌午时分,赵世开与沈文宣不约而同前来探望她,不过两人都比平常要显得严肃,只交谈了寥寥数语。傍晚,赵老夫人派了云织过来请她去喜福院吃晚饭。
一日无话。
第三日午时,如意裁缝店着人送来四套外衣裙,两套鲜艳明媚,两套淡雅脱俗,淳静几个啧啧称赞不已。下午,来了教习嬷嬷,临阵麿枪教林若华宫中礼仪。傍晚赵老夫人又派了云织送了一个黑丝绒匣子过来,林若华当众打开,只见里面全是金灿灿明晃晃的籫子、镯子、坠子,她略略一数,刚好十二件,是个吉利的数字。
第四日,天才蒙蒙亮,清浅便来到了墨竹园,亲自来为林若华梳妆打扮,秋梓自知她是奉了赵老夫人的旨意,只在一旁打着下手。
不多时,清浅就已收拾妥当,笑吟吟地拉了林若华到妆台前偌大的落地镜前,让她自己打量。
只见模糊的镜面里,映出一个位清丽脱俗的少女,肌如白雪,眉如弯月,眼似秋水,唇艳若滴,上着沉香色水纬罗对襟禙子,下穿烟紫拖泥妆花褥裙,乌发高绾,挽成百花分肖髻,只在发端斜插一支玉籫,有几缕似是随意散落在肩头,更觉妩媚可人,眉心当中小小翠钿犹显清新别致。
林若华不看则已,看了不禁赞道:“清浅姐姐当真好手艺!”
清浅则微微一笑:“姑娘生得好看,只要略加妆扮就似那天仙一般,这次进宫,皇后娘娘定然喜欢。”
秋梓早就听锦春锦兰两个说了宫中险恶,此时听见清浅漫不经心地笑语,心中甚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