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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除了重要节日外极少见的几个在京的皇子公主齐聚的现象,若是这都不算大事,那么皇宫近几年发生的都不算是大事。
“哟,昌荣公主来了。”慕新霁一改往常对慕青容视而不见的模样,虽然语中嘲讽却比从前的敌意淡了几分。
在场的都是看惯了争锋相对尔虞我诈,一听这口气顿时觉得气氛微妙。
“怎么,都是来看望萱妃的?”慕青容站在披香宫外,这里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萱妃好歹和我是故交,我来看看没什么不妥吧?”
说得好像她以前从不来披香宫似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连老五都没说什么,有些事还是不做出头鸟为妙。
“往日怎不知三皇兄竟和萱妃有一番交情?”今日慕青容心情大好,虽着急周笑萱,可这些人哪里会将自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慕老三一听顿时大感不妙,慕老二则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谁都知道萱妃跟你慕青容的关系好,怎么,今天想拖老三下水?”慕新霁冷哼一声抱臂而立,这披香宫除了慕青容,几个皇子从不踏入。
“就是。”慕老三很是不爽地瞪了一眼慕青容,“你还不如想想没了萱妃你自己的处境吧。”
慕青容低头看着地面,再抬头的时候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怎么听说这几天三皇兄你一直在到处搜罗药材,这天下名贵的药材宫里还少么?若不是有什么私下的交情,我可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表现得那么尽心。奥,我知道了,难道是想趁机替父皇解忧好让父皇重视你?”
慕老三脸色一沉,他倒是真跟周笑萱没什么交情,不过最后一句说得没错,这年头这些个皇子做事谁不是为了在慕连世面前刷一把存在感?
只是这道理大家都懂,根本无需慕青容说出来,慕老二很是不满慕老三这几日的举动,被慕青容这么一说皱眉古怪地看了慕老二一眼,便自顾自站着没什么好脸色。
慕老四一直站在最角落没怎么说话,视线却一直集中在慕青容的身上。
不讲话的那个,才是将事情看得最透的那个。
慕新霁拍了拍老三的肩膀一脸嘲讽,“我说怎么这几日昙京大大小小的医馆都缺药材,原来是被三皇兄你给搜走了。不过这献宝也得是宝,我府上有株前几年宣州太守敬奉的血灵芝,三皇兄你看要不要拿来给太医院的看看?”
慕老三憋得一脸通红,他本就没什么谋略,从来只是跟着慕老二混,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本想好好表现,不料弄巧成拙。
慕老二和慕老三看起来是一条船上的,事实上慕老二也多有看不惯他的时候。之所以能成群结伴也不过是因为每个皇子身后都有自己的一股势力,如果慕老三不行了,慕老二就是他身后势力最好的选择。
不过此刻他是真的很厌恶慕老三。
这几日慕老三频繁出现在宫里,几人不说,其实没人的情报会比慕青容少。
“我看站着也不是个办法。”慕新霁瞅着披香宫里忙成一团可他们几个却站在门口无所事事,慕连世在里边,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敢进去。
“畔亭坐坐吧,要真在这里晒上个一日半载明个就见不了人了。”慕氏这一家子长得不错,对自己的样貌也都注重的很。
一行人去了离披香宫最近的畔亭,留了几个侍从在披香宫门口随时打探消息。
慕老四走在最后,听过慕青容的时候垂目和她的眼光撞在了一起,慕青容看到他眼里的不可思议,遂低头自顾自往前走。
她从不和这帮人走在一起,但是今天却不一样。
慕新霁的火药味明显降了很多,慕老二和慕老四要是看不出什么情况也当真枉做了一世皇子。
湖水在阳光下潋滟生辉,水面下偶有鱼儿打破这少有的寂静荡出几抹光晕,畔亭里边凉快的很,只是这些人的心思都不在赏湖游玩上。
谁叫周笑萱是慕连世现在最宠爱的妃子,倘若只是个冷宫嫔妃,就算烂死在宫里也指不准无人问津。更重要的是,周笑萱在狩猎中出事,谁都想洗清自己的嫌疑。
为什么慕连世没拿慕新霁开刀?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如果有人想杀他会蠢到直接暴露自己,这是嫁祸无疑,但并不证明慕新霁是清白的。
“来玩个游戏如何?”慕新霁靠着亭子朱红的珠子漫不经心。
“什么游戏?”慕老二问道。
“让我们来猜猜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慕新霁意味深长地看着亭子里的几个人,似乎早就找到了凶手。
“这怎么玩?”慕老三开口问道,“难道不是老五你下的手吗?那头鹿可只有你碰到过。”
“你觉得是我?”慕新霁倒吸了一口气看着慕老三,“如果是我,那么抓住那头鹿的人就一定不是我,我还没有傻到这种地步。”
“那你说是谁?”慕老三想想觉得没错,若是自己,也不可能这么高调的出来让人怀疑。
“是……”慕新霁的手随处一指,突然扬了扬唇角,“是她!”
第17章 含月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慕新霁的手移到了慕青容的身上,慕青容却只是扬了扬嘴角卷着自己的额前的长发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你……是你!”慕老三激动了起来,“我要去告诉父皇!”
正在他准备大步离开的时候慕新霁却挡住了他,“三皇兄听岔了,我是说,游戏。”游戏这两个字慕新霁咬得很重,彷佛就怕别人没听清楚一般。
慕老三茫然不知所措转头去看慕老二,慕老二冷着脸示意他坐下。
慕新霁一步一步晃到慕青容的身边坐了下来,“如果是你下的手呢,一切就很好解释了。萱妃是你敬献给父皇的人,谁都不会怀疑你对自己人下手。这样一来你首先将自己的嫌疑洗去了,继而所有人的怀疑在我的头上,我就一定会极力去洗白自己。”
“目的呢?”慕青容冷笑了一声余光瞟过慕老四,他坐在一旁看着水里的鱼儿,似乎没有在听,但事实上却听得很仔细。
“目的?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似乎有理,慕老二点了点头表示赞成,完全有这种可能。
“不可能。”一直没有动作的慕老四突然反驳慕新霁的话,“青容做不到。”
慕青容刹那间抬头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慕老四,但凡她遇见难处从来只有孤军奋战,何时会有人挡在她的身前替她抵挡那些流言蜚语?
她只觉得自己心里涩涩的,原来她还是那个会动容的人。
冷漠不是因为她想,而是这些年来没有人让她感动。
可慕青容片刻又自嘲地笑了笑,她真是想太多,老四有什么理由来帮她?交易?地下交易?为了什么?
“鹿是你先捉到的,至始至终青容都和我在一起,她根本没时间对鹿下手。”慕老四瞟了一眼慕青容回答,“活物是随机的,没有提前准备的可能。”
慕青容垂下眼眸看着亭子外的寂静湖面,决然否定,“这不是理由,如果想下手每个人都能想出无数种办法。我不是没有那个机会,而是没有那个动机。”
几个皇子为了争权夺位,而慕青容能做什么?
老二和老三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对。”慕新霁站了起来,“她没动机,死了谁都对她没好处,所以也有可能是你!”慕新霁站在了老四的面前。
越是想要独善其身的人,往往身后会有更大的举动。
慕青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再去理会慕新霁所谓的游戏。
其实他心里没底,就像荡在水面的浮萍找不到落脚之处,水若是一晃下一刻他就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所以他紧张。
但更多的紧张是祁应带给他的,但凡昙京还有一个能人异士却又没有落主,他就会心慌。
千燕山的事,若是真想在里面动些手脚,谁手下都有几个得力助手,慕新霁也是随口一说,倒不想真的把人抓出来,毕竟祁应说得对,无论凶手是谁,反正这些个人都是他路上的绊脚石,一个都活不了。
慕老四无辜地看着慕新霁,他甚至不想辩解。
老四向来低调,他若是真想做点什么,就完全没有必要事事都袖手旁观,说来嫌疑最大的也不过就是老二和老三。至于老大,离着昙京十万八千里,就算手够长也怕当中被人截断。
慕新霁坐到了老二和老三的身边,眯着眼盯着他们看了很久。
老三被盯得有些毛,老二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也就是慕新霁的后台硬敢这么嚣张,换了是别人,分分钟作死的节奏。
“你不觉得漏了一个人么?”慕青容瞧着畔亭远处的回行长廊悠悠道,“这不是还有一个荣安公主么。”
慕新霁一转头,看见慕青衣正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走过来,还没有走到便看见慕新霁回了头,喊了一声“皇兄”就跑了过来。
慕青容站了起来理了理裙子淡淡道:“太阳都下山了,一直坐着也闷得很,我还是去到处逛逛看消息吧,四皇兄,一起么?”
她都主动邀请了慕老四,慕老四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说昌荣公主嫉妒荣安公主也好,说两人不和也好,反正慕青容一点也不在乎,身姿摇曳地晃荡出畔亭连看都没看慕青衣一眼。
慕青衣看着慕青容和慕老四走出畔亭,爬到了石凳上从果盘里摘了葡萄,“父皇已经离开披香宫了,太医们说是萱妃娘娘只剩了一口气怕是撑不住了。”
畔亭里的三个男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立刻走了出去。
他们倒真不在乎周笑萱是生是死,他们在乎的只有这个时候是安慰慕连世的好时候。
如果周笑萱死了,下一个,就不知道是谁受宠了。
慕青衣擦了才手目送他们离开,嘴里却轻声呢喃着:“怎么还不动手?”
慕青容和老四走到了御花园,他们现在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到处闲逛,两人也没什么能聊的,一路上寂静的很。
倒是慕老四先打破了这寂静:“青容,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慕青容走在前头没有停下脚步,她总觉得老四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哪怕他一直想要明哲保身。
有的时候自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旁人不给你机会,慕老四心中最清楚不过,这几个兄弟谁心狠谁心软,到头来也抵不住一刀子的事情。
“千燕山那天,你是不是安排了人在千燕山?”
他看不见前头慕青容的表情,只是听见她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是我下的手?”
“不。”慕老四回答,“我只是想问你,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昙京?”
离开昙京?慕青容不知道慕老四在说什么,但他突然低下去的嗓音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果然,慕老四才是那个看的最透的人。他若真无心权位一切好说,他若有呢?
慕青容转过身郑重地看着慕老四,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也许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但绝不会成为队友。
“你觉得,无论是谁上位,我还有活着的可能吗?”她压低了声音,周围没有人,在皇宫里说这话,她觉得自己的胆子真是渐长。
“有。”慕老四吐出一个字,很坚定。
“谁?”慕青容笑问,“你?老大?还是……”
“你心里最清楚。”慕老四没有明说,“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给自己留点余地。”
“余地?”慕青容摊了摊手,许是那天在千燕山他闻到了药味,又许是他很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反正她现在唯一相信的是,如果慕老四打算出手,就算老二老三老五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是对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老四低下头抿了抿嘴,“你知道。”他继续在园子里漫步,这回他走在了前面,慕青容却一步抬一次头看着他的背影沉思。
慕老四平日里从不多讲话,为何今天对她讲了那么多不该讲的?
“对了。”他突然转过身,“祁应,我查了他。”
他的语气很平静,然而这一句话带给慕青容的冲击远比前面的任何警告都要大。慕老四为什么要去查祁应!
“查不到。”他耸耸肩转过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不是大成的人。”慕青容坦然陈述。
如果她和姜柏深,现在加上一个慕严彧都查不到一个人的话,他的身份就一定不在大成。
那边慕老五并没有一个人前行,而是破天荒的和老二老三一起走向敬德殿。
还未到敬德殿,就看见一个丫鬟低着头匆匆从他们面前走过。
皇宫里的丫鬟向来走路都是有模有样的,从未见过这般仓促的女子,她的头埋得很低,像是刻意不让人看见似的。
“站住。”慕老三叫停了她,“哪里的?”
那丫鬟停了下来,垂着脑袋不看三人,“奴婢是太医院的,方才项太医让奴婢来敬德殿传话说找到了解毒的法子,可是皇上他不在敬德殿,所以奴婢正准备去回禀。”
刚才慕青衣还说皇帝回了敬德殿,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竟不在了!
三个人的行走的速度并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