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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妃是亡国公主,单这一点就足以让皇后恨她到死,前朝的王孙贵族逃的逃死的死只留下一个常珮蓉,她却还好好地受了两年慕连世的恩宠。只是那女人太不识趣,别人费劲心机想攀上的位置她却从来不屑一顾。
姜森的出现更是恶化了她的心中所想,尤其是当姜森救了慕青容之后。
今日这般和眉善目之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心思?慕青容瞟了一眼慕青衣,她乖乖地靠在皇后的身边享受来自父母的宠爱,多让人羡慕的事情,而慕青容只觉得可笑。
但无论如何面子得做足了,慕青容谢过皇后便跟着她身边的嬷嬷去换衣裳。
牡丹云绣是大成南方特供的布料,这料子既舒服又昂贵,产量极少大多是进到宫里来的,昙京士族皆以有一匹牡丹云绣得意,慕青容向来不在乎这些东西。漂亮的人哪怕是粗布麻衣都漂亮,所以至小到大她都没有穿过牡丹云绣做得衣裳。
这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得到皇后的赏赐,却也不过是因为慕青衣的一句话。
嬷嬷帮慕青容换好衣服之后赞叹一番,若不是今个是皇后娘娘亲自嘱咐的,平日里哪怕做足了下人的规矩那也是趾高气昂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向来都是皇宫里不成文的信条。
“就这样?”慕青容颇好笑地问了一句。
“公主穿着云绣可真漂亮。”嬷嬷福了福身子便带着她去见皇后。
走了几步慕青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嬷嬷觉得是我漂亮,还是荣安公主漂亮?”
前方的嬷嬷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宫里干了一辈子,什么叫谨言慎行她还是知道的。慕青衣是皇后所出,她自然是偏向荣安公主的,可她也不能对着昌荣公主说她不如荣安公主。
看到嬷嬷一时间回答不出来,慕青容轻蔑地哼笑了一声自己走上前去,“嬷嬷要是一会儿也这么犹豫不决恐怕脑袋不保。”
“奴婢不知道公主殿下的意思。”
慕青容掸了掸一身华裳,她向来不会去拒绝别人送上门来的东西,既然皇后赏了她也不介意穿着。
面对着嬷嬷慕青容稍稍弯下身子抱着手臂,“皇后娘娘让你看的,你可都看仔细了?”
“奴婢……看仔细了。”
“那一会儿可别乱说。”慕青容突然沉下了音色,仰天轻笑了几声便悠着步子走了过去。
走进去的时候皇后刚站了起来,看见慕青容便往前挪了几步,表情是真诚的,目光是赞许的,不得不承认慕青容的美貌,而且愈发的像常珮蓉。
“真漂亮。”皇后赞叹了一声,“可觉得合身?”
慕青容谢过了皇后,既然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又怎会不合身?
继而她瞥了眼看了看那个帮她更衣的嬷嬷,正巧看见她对着皇后微微摇了摇头。
“若是没别的什么事,儿臣先告退了。”
带到慕青容走了之后慕青衣立刻跳了起来,刚才嬷嬷摇头说没有。
“怎么可能,我昨天分明看见了,绝不会看错!”慕青衣抬头天真地看着皇后,昨天她在披香宫外放的风筝落到了慕青容的身上,慕青容摔倒的时候是她去扶的,衣袖卷起来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慕青容手臂上的守宫砂!
不会看错,血红的一点,当时里外都是周笑萱的人她不敢乱来,心里又怕慕青容毁灭踪迹所以忍着没说跑来找了皇后。
皇后不喜欢慕青容是有目共睹的事,听到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怎会不暗爽。
慕青容若还是个处子,那么所谓三千面首是假,那些人的来头都成了疑问,慕新霁的事她已然知晓,昨天还去慕连世那里求了情,心知三个月面壁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但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这事跟祁应有关,偏偏慕连世让人根据慕青容所说去查了祁应的身份,和慕青容提供的完全吻合。依照他的脾性自然不会就这么相信了慕青容和祁应,所以昌荣府外大抵已经被慕连世的暗卫占据了。
这也是慕青容急急地想让姜柏深走的原因,姜柏深一旦被人发现,公主府就保不住了。
“你确定看仔细了?”皇后敛眉质问。
“奴婢不敢有一点懈怠,昌荣公主的手臂上确实没有守宫砂。”
“母后我真的看见了。”慕青衣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指着自己的手臂,“就在……就在这个地方。”
“青衣不会撒谎。”皇后抚了抚她的头,“或许是手上染了别的什么东西所以看走眼了。”
“不可能,我不会看错的。”慕青衣抱着皇后的大腿撒娇,“母后和父皇一直夸我的眼神好。”
“娘娘,”嬷嬷犹豫了片刻,“方才路上的时候昌荣公主问奴婢有没有看清楚的,奴婢不知道她问得是什么。也许她早就知道……”
慕青衣一愣,确实,慕青容昨天匆匆拉下自己袖子的时候就可能想到了,但是,才一个晚上。
如果一个人穿梭在美男如云的色场却守身如玉这么多年,那么她是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为了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被怀疑的理由在当晚就将自己送出去?
若当真是这样,一个连对自己都那么狠心的人对付起敌人来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
当皇后正在思考嬷嬷的话时,慕青衣突然抬头满含歉意,“母后,兴许是儿臣看错了。”
“没事,看错便看错了吧,可惜浪费了一块好料子。”皇后摸了摸慕青衣的脑袋,“去玩吧。”
慕青衣从皇后那里出来以后直径回了自己的府上。
但凡她能想到的最坏的结局她都做出了对策,哪怕有一点点可能性,她都不会让对手抓住自己的软肋。
也许这样,就真的没什么好担心了。
三千面首,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却没想到被慕青衣发现了。
坐在轿子里阖眼小憩却不知怎么的满脑子都是昨晚的场面,她对祁应动了心,当一个危险解除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危险。
祁应也许才是她身边最大的威胁,因为她知晓自己动了心。心一旦动了,立场便把握不住了。
祁应,祁应,你到底是谁,你来自哪里?
回到府里一切都好,慕青容没回自己的寝宫,却去了当初她嫁给安世晟时宫里特地来人准备的喜房。
那件屋子她只进去过一次,不到一个时辰便自己麻利地跑了出来,从没想过会去第二次。
公主府的下人都知道慕青容的态度,慕青容不进去便极少有人来打扫,一晃好几个月,里面积了薄薄的一层尘埃,从进门的第一步开始。
慕青容单膝跪在一只箱子前扇了扇前面扬起的灰尘,而后捂着口鼻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很空,只有一套大红色的嫁衣,是她出嫁那天穿的。
明晃晃的红色当初让她觉得很刺眼,可不知为何现在看来那真是一套华美艳丽的嫁衣。嫁衣压在箱子里很久没动过,一切都是崭新的。
回来的路上她便一直想到这件衣裳,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看一眼这件衣服,就只是进来看一眼罢了。
“你穿这件衣服的时候一定很美。”
慕青容立刻站了起来,不知何时祁应已经站在她身后,只是她没有发现。
“这是我当初最不愿意穿的衣服,再华丽的衣裳穿在不对的时间穿给不喜欢的人看那都是丑陋的,那是我这辈子最丑的一次。”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慕青容盖上了箱子。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会过来。”
慕青容低下头没说话,她回答不了。不喜欢,却心向往之。
“我很想看你穿一次。”祁应的目光久久的凝聚在慕青容的身上,“只穿给我看。”
慕青容抬起头正对着他,良久摇了摇头,“不会穿第二次。”
说罢便直径向前准备离去,祁应却伸手拦住了她。
慕青容抬头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各种表情一扫而过,而后十分尴尬地问道:“昨晚,你根本没有醉。”
她没醉,因为每一次祁应的动作都能得到她的回应,哪怕只是一声低浅的喘息,她身体的每一次颤栗他都能感受到。起初他以为慕青容真的喝醉了,但是后来他发现他错的,像慕青容这般警惕性极高的人哪怕身边只有最亲近的周笑萱,她都不可能放下一切防备。
她没醉,所以一切不是他一厢情愿,不是他太过纵情,而是慕青容在故意挑逗他。
“为什么?”哪怕祁应在看到宫里来的太监之后略有所悟,心底却只想听到慕青容用她最清醒的意识如同昨晚一样告诉他:我喜欢你。
第33章 新的
为了回答这三个字慕青容想了很久很久。
她喜欢祁应,但她不能喜欢他。祁应连自己是谁都不能告诉慕青容;她慕青容为什么要担着可能的风险将自己的心交给一个她不了解的男人?
她从来都对自己狠心;包括感情。
“你是谁?”
慕青容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祁应沉默了。
这是她的最后通牒;如果他不肯承认,也许在感情这条路上他们就此分道扬镳。
两人一起陷入沉默。
慕青容默默地数着时间,她的时间向来很宝贵,她不想让自己和所有的准备都付之东流。
一炷香的时间;两个人都在做思想挣扎,祁应几次想开口;却最终咽了回去。
他们在做的是同样危险的且代表一众人利益的事情,区别只在于祁应更了解慕青容。
“我……”沉默的这段时间慕青容的心一点一点沉入湖底;她觉着也许自己在祁应心里不过就是一个也许可以利用的工具;又或者只是跟路人一样可有可无,当她认定了这个答案的时候,她便给自己和祁应划了一道线,一道不能轻易跨过的基准线。“皇后找我入宫赏我云绣不过就是为了验我的身,给一个路人到不如便宜了我身边的人。”
慕青容抬头的时候已经毫无神色,她原本对着祁应时眼里的光彩也变成了初见时的黯淡,只是心里很疼,这份疼痛祁应却不知道。
“就这样。”她用三个字总结了一切,就这样,只此而已,从此以后即便你在身边,也不过和我府中的任何一个人没有差别。
祁应垂下眸子看着她的裙摆扫过地上的尘埃,却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挣扎。也许当初的计划早在遇见慕青容的时候就改变了,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
如果她知道他的身份,那么结局就不只是离开而已。
“青容,你没有任何一刻曾经真心……”喜欢过我还未说出口,得到的确实慕青容冷冰冰的回答:“没有。”
周边的空气立刻冷了下去,心里是迷茫和纠结。若这个人不是祁应,她现在就该杀了他。
他有自己的罪证,昌荣盛世或者北严无论哪个公之于众都将把慕青容逼入绝境。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绝决冷漠,因为她根本就下不了手。
如果姜柏深在呢?也许她现在会让姜柏深去杀了祁应,但祁应也不是这么好杀的,他在昙京到底留了什么后手。
“青容,如果有一天我能告诉你,我绝不会多瞒你一刻。”
慕青容并不想去看他的眼神有多真,袖中的金针一现而出急啸着朝祁应而去,祁应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完全可以抵挡,却不想抵挡。
金针停在他的胸口刚好触碰到了衣料,他看见慕青容的手在抖。
“昌荣盛世的字帖我让人烧了,你现在杀了我,这世上就会少一个威胁你的人。”
慕青容蓦地抬头,这暂时还能把住她命脉的字帖他一声不吭地烧了?
“你……”
“青容,我喜欢你。”那一句没有多少神情或者期冀,他只是在陈述心中所想亦知两人之间的鸿沟。
我喜欢你,无论你喜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无论我们之间隔着多少坎坷阻碍。
喜欢就是那么简单的事,身不由己。
慕青容的手心攥得紧紧的,她很想转身投入他的怀抱告诉他我也喜欢你,可她宁愿相信这只是祁应在骗她。
除非,他能告诉她真实的身份。
“以后不要来找我。”慕青容冷静地开口,“我不想管你在昙京做什么,只要不牵扯到昌荣公主府,这是我最大的容忍。”她相信只要祁应做事只要不是故意将她拖下水,他完全有办法让公主府置之事外。
“青容!”
慕青容恍若未闻大步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付出太多的感情,伤得只会是自己。
……
而后几天慕青容总是一个人在偷偷练功,没有姜柏深和七颜的陪练一个人无聊耍耍,祁应便一直待在暮雪阁,偶尔看看书晗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平日里他总是在安静地微笑,自那天过后便再未笑过。
书晗毕竟是一直跟着他长大的,祁应的任何一点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公子,你好像有心事。”
“没事。”祁应无精打采地站在房间里,“衍都来了消息,让我年后务必回去一趟。”
算算现在的时间将近十一月,年后回衍都辗转便是一月的时间,他们从衍都已经出来了四五月。
“为什么突然让公子回衍都?”书晗不解,祁应的行动向来不受拘束,如此急匆匆地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