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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祁应的人抓了之后又和他串通了什么,但是她相信姜柏深一定不会出卖自己奋斗了十几年的根基。
“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好吧那就信你。”慕青容拉住大氅裹住自己的身体,“你到了北严之后不回去了?栾风不应该很需要你吗?”
“暂时不回,除非你赶我走。”祁应回答。
慕青容怔忡了片刻,按理说祁应在东宁的身份应该不适合长期在外面行动,哪怕她心里爱着祁应,比起举兵的大事情爱又算得了什么?让祁应时刻待在自己的身边大害小利,可让他离开却又心有不舍。也许当初他第一天踏进昌荣府没有被赶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自己怎么都挣脱不开他的怀抱。
一失足成千古恨,慕青容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可她到底是个冷静的人。祁应无论走与不走,北严的事情又岂是他着手掺合得到的?姜柏深又不是简单的角色!
第60章 豪情
越靠近北严天气越发寒冷。
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银装素裹的一片,满眼望去皆是纯净的白,若非人烟荒芜大抵是个让人向往的宁谧之地。
“去吧;北严到了。”
放眼望去除了冰没有任何入眼之物,偶尔有出现个裹着破棉袄的人站在冰堤上张望;看见又有被流放的人,匆匆下了冰堤掉头就走。
流放也有轻重之分,来北严的;除非命大;否则和死刑没什么差别。只是这里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没有进过北严腹地的人都不晓得。
慕青容默默地朝里面走了几步;北严离平和县是有段路程的;徒步走去平和县几乎没有可能。两手空空来到这里;头几天没有饿死就是最大的福分。当然,这只是对于普通的犯人来说。
回头看了看暗卫,他们正在等待自己进这一片茫茫冰海。
冰天雪地,只身单薄,想当年锦绣富贵金玉满堂,转身便是落魄潦倒。
望得京川路,雪掩冻死骨。
往里走了一段路程,一路上冻得瑟瑟发抖,这一带一望无际,若是这会儿来个人给她送上裘衣便被暗卫一目了然。
忍着吧,她按照祁应所说的冰塔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冰块都是天然雕刻而成,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经手工雕琢,有似花海葳蕤繁花似锦,有似狰狞凶手张牙舞爪,隐约可见里面有一排冰屋,是北严苟活之人的暂住之地。
冰塔有些高度,慕青容一眼便看见了同一种颜色下澄澈透明的塔状物,周边雕刻略显粗糙,平日里应该偶有人上来注意北严边缘的动静。
这三里地是慕青容一生中走过的最艰难的路,几乎每一步都耗尽的全身的力气,每一步都是和风雪对抗到底的战果,心里却不由得有些恼怒,祁应为什么还没出现!
哪怕能少走一步也好,原是玉质纤纤的女子哪受得了严寒侵袭,若非当初喝了姜柏深的药,就算在昙京天牢挨过严刑拷打也挨不过这天寒地冻的彻骨之冷。
在这样的环境中组建起来的军队会有多强大?那势必是一支经得起任何风吹雨打不受任何恶劣环境影响的铁一般的队伍!
想到此处慕青容便少有欣慰,哪怕不能以一当十也至少以一当二,姜柏深手下训练起来的队伍绝不会逊于大成的正规军!
若非心中有这欣喜,大约还未到三里地便倒了下去,走到冰塔下的时候祁应已经等在了那里,一看见慕青容就冲了上来替她过上裘衣,搓了搓冻得僵硬的脸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累坏了吧?”
“没累死就是好事。”慕青容再也抑制不住喜悦之情,她隐忍了如此之久只为安然到达且不让昙京注意到的地方,她来了!
“一会儿有你高兴的。”呼吸间的暖气在空中化作白色氤氲一片慢慢凝成霜冻,这是个滴水成冰的地方,祁应知道慕青容再怎么开心都已筋疲力尽,心中却是由衷地替她高兴,“有时候我挺佩服姜柏深。”
慕青容窝在祁应的怀里好奇地睁着眼,昙京哪怕是十二月天也不会有这壮观的冰海,蔚蓝的天,纯洁到心底的颜色,虽然很冷,可心底却是欢喜的。
“姜柏深人呢?”慕青容偷偷看了一眼祁应,咬了咬嘴唇一改她平日里的狂妄,“有些想他了。”
“知不知道在一个男人面前说想另一个男人的后果是什么?”祁应挑了挑眉,嘴角笑意如这一片冰雪一样纯净却带着清泠。
慕青容心知祁应醋意上来了,靠着他的胸膛狡黠地勾起唇角,“我从不顾忌后果,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
就算是第一千天认识,慕青容也可以一天一个样让他把不准接下来的她会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亦或是温顺娇俏的小家碧玉,是叱咤风云的战神还是楚楚可怜的娇女,昙京待了这么久,慕青容最大的技能便是见一个人做一套样,而在祁应面前,裹上衣服是不可一世的昌荣公主,又或是媚骨妖娆的极致美狐。
不知不觉便走出了好长的一段路,直到祁应停在一圈用冰屋围起的广场前,“下来自己走。”
“为什么?”慕青容表示不满,“这几天把这一辈子的路都走完了,现在不想走任何一步。”
“你……确定?”祁应默默地朝着冰屋看了一眼。
“我命令你抱着我走!”慕青容难得有这般好心情,端起她以往公主的架子不容质疑,“本公主……”突然觉得自己用错了词,她已经不是公主了。
去掉公主的头衔,她该用什么?本小姐?本姑娘?一点儿都不符合她霸气外露的形象,思前想后,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加前缀比较方便。
“拿什么命令?”祁应明知慕青容被头衔给绕住了,故意不依不饶了起来,“在下洗耳恭听,只要你能说出个合理的理由。”
“我命令你抱着我走,以你女人的身份!”慕青容一扬手撒了一脸雪过去,她偷偷藏在手中的雪,然后便笑了起来。
祁应被那一句话说的心花怒放,哪怕是顶了一头的雪都觉得今日的风吹得舒爽,落脚便是满地华锦,入眼皆是山川奇秀。
这个理由,他甚是喜欢。
慕青容本就纤瘦,如今祁应的脚步更是轻快了起来,没有昙京那般压抑和处处监视,言行随意坦然无拘无束。
然后他停了下来,慕青容撅嘴仰起脸,看见了祁应对面沉着脸色看着他们的姜柏深……
“下来。”姜柏深带着怒意拉过慕青容,“成何体统!”
祁应朝着慕青容摊了摊手表示无奈,毕竟是祁应的地盘,好歹要给个面子。
不过看见姜柏深的慕青容一瞬间便正经了起来,不是姜柏深的面子大,而是她看见冰屋后一排整齐的魁梧的男人执着刀枪庄重地站在广场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北严的……士兵……
姜柏深早就得到了她的消息,一早便集合了人等待慕青容。他知道祁应会去接她,所以他便失去了接慕青容的兴致。毕竟,昙京外祁应当算是救了他。
一眼望去冰雪之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不失威武和强硬的武风,慕青容倒吸了一口气,五万,粗略估计。
五万人马不足以让她从北严打到昙京,但足以让她盘踞一方拓展实力,这么多年流放北严的人不足五千,姜柏深却让数量整整扩大了十倍。
而士兵眼中对于慕青容的第一映像,便是这个女人被一个清丽隽秀的男子抱进了他们的视野,没有一点儿的庄重和气魄。
和那个传言中的昌荣公主截然不同,这个笑着进入北严的女子并不那么的硬气,这足以让所有人失望,因为他们要的是能够率领北严雄狮征伐大成的叱咤风云的女将!
“如果你早些告诉我,也许现在不会那么尴尬。”慕青容收起笑意突然冷下了脸色,双眸不怒自威,到底她还是那个刚从万人之上的位置下来的人,神色拧拢的一刹那突然让人感觉到了比北严恶劣天气更加骇人的气息。
来自于一个百米之外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的女子身上。
按照北严现在的情势来说,慕青容并不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实权都在姜柏深手上,慕青容只是姜柏深的一面旗帜,一个可以打出去光明正大发兵的理由而已。
姜柏深不满地看了一眼祁应,纵然他没能亲口告诉她北严的五万兵马会欢迎她的到来,但祁应是知道的。
怡情略显无辜地朝着姜柏深尴尬地抿了抿嘴,他又怎知离了昙京的慕青容会突然间变得那么嘴甜,以至于一时间让他没有把持住……
个人风格的转变来得太突然,祁应有些承受不住。
不过还好,那一刻慕青容突然微仰起下颔站到高处俯视的时候,就像望京山上的望京花一样开得缤纷艳丽,在千里冰封的北严大地上独占鳌头的帝王之花,带着她满是雄心壮志和惯有的张扬盛气对着地下几万铮铮男儿吐字清晰而坚定:“我,慕青容,大宣朝永宁公主常珮蓉的女儿,从今往后带着北严的铁骑,把大成的慕氏王朝从云端拉向地狱,恢复我大宣朝的昌荣盛世!”
昌荣盛世,她多少年的梦想,而大宣朝,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冷风凌冽吹过这片没有土的土地,却吹开了心底封了多年的厚厚冰枷,这句话姜柏深不能说,只有她慕青容能说,五万的北严士兵,有一半来自于宣朝灭亡的残兵之后,还有来自于被大成放弃的流民以及被姜柏深的复国文化荼毒了十余年的土著。
北严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建立起对慕青容方才一刹那轻云美玉的玲珑女子的形象,便在豪情壮志和中气十足的誓言下看到从北严腾飞的九霄之凰。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刚离开北严不过片刻的暗卫朝着北严的方向望了望,心底透出一股比这天气更冷的寒意,觳觫惊恐,“大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领头之人异常淡定,“幻听了吧,天太冷了。”
狐疑地回过头,一行人向南疾驰而去。
祁应看着慕青容的身影,对姜柏深说道:“望京花,总有一天会开到北严的大地上。”
姜柏深明白他的意思,一言未发。
而祁应,朝着东边几抹流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含着几许不舍和落寞。
第61章 冰塔
北严极度寒冷寸草不生,世人皆以为这是个物质贫乏连生存都难以保障的地方;实则不然;直到慕青容真正进入北严腹地之后才知道为何当初姜柏深会把自己的根基建在这里。
面向昙京的部分是大陆;而北严的另一面却是临海;这里地域宽广,需要深入进去才能发现这个地方的绝妙之处;当然这也少不了十多年来姜柏深的改造。
临海的地方有鱼和海兽;北严地面上有各种动物,食物来源主要是海兽鱼类和地面狩猎;以肉为食皮毛为衣,照明灯油取于动物脂肪;武器大多用骨牙做成;本身面积宽广;在这里自给自足绝不是个问题。而在这种环境下生长的人个个身强体壮,慕青容目光所及之处的男人都是彪悍的,祁应和姜柏深跟他们比起来显得实在太过清瘦!
可只要是人都有一种信仰,那便是以强者为尊,姜柏深执掌北严实权十余载,北严人对他亦是毕恭毕敬。
住的是冰屋,地基打在地下两米处,慕青容就住在冰屋排中。
一整排的冰屋太过壮观,她很好奇为何室内的热量不足以融化这冰屋。
这里没有昙京那般富裕奢华,一切从简。
原本便是为了不引起昙京的注意,预计今年夏天发兵和东宁两面夹击,北严的操练在紧张地进行,风头却压得很紧。决不能在发兵之前引起别人的注意。
兴兵路线姜柏深早已定好,慕青容此刻最紧要的,便是把她那几近残废的身体调养好。
祁应端药进去的时候慕青容正在研究用骨牙打磨的武器,手中的骨牙长矛虽然没有铁打得兵器来的坚韧,可杀人还是够了。
“这又是什么药?”慕青容向来不抗拒吃药,从小到大姜柏深没少给她灌药,“北严哪来那么多药材,是姜柏深让人从外面带进来的吧?”
祁应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将药碗放在她面前,“我让人从东宁送过来的。”
北严低温,多么容易腐坏的东西都能在这里存放上许久。
“东宁的药比大成的好用么,何必千里迢迢从东宁送过来?”慕青容一饮而尽也不问这药是干什么的,“离夏至还有四五个月,你真的不准备回去?”
“大成有的药姜柏深能用的都用了,东宁不一定有多少稀奇的药,不过至少能试试。”祁应坐在了石桌对面,“栾风发兵我回去作何?迟早有一天他的人会和你的人打上一架。”
“到时候你夹在中间很难做人。”慕青容的余光瞟了祁应一眼,祁应也懂些药理,至于他究竟知道多少慕青容没有在意过。不经意问道,“你的父母还在吗?”似乎认识至今,她都没有在意过祁应的家世,以前是因为自信能找出他的身份。
祁应转了转手上的茶杯略显无奈地撇了撇嘴,“我爹在,我娘亲早就过世了。”
慕青容垂下头,原来和她一样。不过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