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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劲眼内泛出死黑,他试图碰一碰他的爱马,却最终了无力气。
老婆子白刀进红刀出,一刀就结果了马儿的性命。
一人一马倒在血泊里,清冷的大街上,血腥味弥漫。
老婆子粗鲁地吐了一口痰,随手一扯,面上的皮就落了下来。这哪是什么老婆子,分明是凶悍的塞外犬戎人。
犬戎人拿人皮面具擦了擦人血的刀,面具被他随意丢弃在角落里,他一闪身,整个人就消失在了街角。
大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这一处的凶杀引得无数人尖叫和侧目。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无一人能认出到底的男子究竟为何人。
是啊,这是边城,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帝都,在繁华的长安街上。
那一刻,陆劲仿佛又回到了那条熙攘的长安街。长安街上,人群熙攘,人声鼎沸。隔着万千的灯火,有美丽的女子缓缓向他走来。
火树银花,灯华流转。
女子轻灵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陆劲,你要跟我一起回宫玩吗?”
他是陆劲,一个将军,却最终也未能死在战场上。
千里外的南湘梦见了陆劲。
初初来到塞北的时候,南湘几乎每晚都会在睡梦中与陆劲相会。她不求什么,只盼能在梦中碰一碰陆劲的脸庞。那个时候,陆劲是她的精神支柱。
后来,随着渐渐适应了塞北的生活,她梦见陆劲的次数便渐渐少了。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梦见陆劲了。她仔细想了想,是从儿子出生那会儿开始的吧。
她不梦见陆劲,但这并不能代表她对陆劲的忘情。南湘觉得,自己对陆劲的感情已不再是单纯的男女之爱。这是很奇怪且微妙的一种感觉,二人远隔千里且经年不曾见面,此生能否再见都是一个未知数,南湘也知晓,事到如今,她与陆劲之间,恐怕是不会再有年轻时候的她所渴盼的那些焦急了。
陆劲,这是少女时候的她的一个梦啊!
她觉得,她已不再求去占有陆劲,她只将陆劲放在心底。她心底的那一个位置,永远为那个叫陆劲的男孩子留着,无论生存或者是死亡。南湘觉得,那样一种感情才是长存的。
在风云变幻的塞北,几千年的基业都能在转瞬间被风沙侵蚀,毁于一旦。她要把对陆劲的感情妥贴安放在心里,永远永远记着他。
南湘睁开双眼,她看见陆劲立在了她的眼前。
眼前的陆劲一身戎装,是少年将军最得意的深刻。他英挺的五官在朦胧的月色下,好看得厉害。
“你来啦。”南湘心中出奇得平静。她伸手,如往常的无数次那般,触碰他的面庞。
她摸到他的脸了!
陆劲在对南湘笑了笑,他粗大的手覆上了她的小手,引导着她的小手去触摸他的面庞。这是多少个日夜里,南湘内心真正的想往啊!
南湘的眼泪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午安~
☆、将军百战死(6)
面前伸出来一只大手。
南湘抬眼,陆劲在对她鼓励地笑。她吸吸鼻子,将自己的小手给了他。
二人相携着走出营帐的时候,天边陡然迸发出五彩的光。
南湘定睛,惊讶地发现那是夜空当中绽放的耀目礼花。
周遭的景事转瞬变化,她发现自己置身在了熟悉的街头。街头人群熙攘,人声鼎沸,隔着万千的灯火,南湘认出了这里,这是她最爱的长安街。
南湘一个回头,身侧的陆劲不知何时已不在了。
南湘不由自主地被熙攘的人群带着走。
长安街头,人人手提一盏花灯。花灯炫目,南湘不觉被晃晕了眼。跟随着一盏盏花灯的影,她走去了护城河边。
护城河边,有男男女女在放纸船。纸船上点一根小小的蜡烛,蜡烛明明灭灭,飘荡在水中的影,好似一条条消逝的生活,一个个远走的灵魂。
南湘突然慌乱起来。火树银花下,她茫然又仓惶地四顾:“陆劲!陆劲你在哪里?陆劲……”
“傻丫头,我就在你身后。”
南湘猛地转身,一身蓝色锦衣的陆劲可不就是立在了她的面前。
天空当中有礼花陡然绽放开来。
南湘扑进了陆劲怀中。
“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在他怀中喃喃。
陆劲轻笑一声,他托起南湘的面庞,“看,我不就在那里。”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南湘看见了护城河边的一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有着一张萌弊了的脸,一袭蓝锦小衣在身,真是叫人恨不得扑上去在他的小嫩脸上啃两口。只不过,小男孩儿在哭。
“不记得了吗?”陆劲引导着她去看,“瞧瞧,那是谁?”
护城河边就走来了一个玲珑剔透的小姑娘。
小姑娘梳两个羊角辫,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滴溜溜转。小姑娘坐去小男孩儿身边,伸手就去摸他的脸。小男孩儿愣愣忘记哭了。
“陆劲,你干嘛哭呀?”
“我离家出走了。”
“哦。”
“然后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你知道我是谁不?”
小陆劲抬头看她一眼,“知道。”
“我是南思。”
小陆劲:“你是南湘。”
“……”
小陆劲:“南思看见我在河边哭,只会一脚把我踹下去。”
“……”
半响,小南湘伸出了小手:“陆劲,你要跟我一起回宫玩吗?”
两个小人儿手拉手,一起沿着护城河走。
南湘追了上去,却被身后的陆劲拉住了手腕。他问她要做什么。她说:“我要问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姐姐的?或者是,他有没有喜欢过我?”
下一瞬,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南湘被陆劲抱进了怀中央。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的时候,他低低在她耳边笑,“傻丫头,一直只有你。”
再回首间,两个小人儿已不见了踪影。
“跟我来。”陆劲拉着南湘的手腕,二人走进万家灯火里。
只一瞬,南湘便去到了熟悉的……
“这里是……”未说出这里的名字,南湘已泪流满面。这里是她寝宫的外面,南国的皇宫啊!
年少时候,她曾无数次抱怨这一座皇宫如牢笼,囚禁住了她一颗渴望自由的少女心。却原来,待到真正失去的时候,她才知晓,从前的日子有多美好。皇宫便是她的家,她的家人所在的地方啊!
天边有一轮明月,明月挂在宫墙上,宫墙上,有年轻的小伙子爬了上来。
那是……
“还记得吗,你十四岁生辰那年,我夜半爬来你的寝宫?”
南湘转身看他,“你失约了。”
陆劲但笑不语,只牵着她的手,转去了宫墙的外侧。那里,有带刀的侍卫正巡逻而来。
“臭小子,你做什么?!”中气十足的正是陆长青将军的声音。
墙头上的陆劲一个惊吓,摔了下来。然后……
“然后我就被父亲拎走了。”
南湘:“……”
陆劲:“所以,我没有失约。”
南湘:“你为何不同我解释?”
陆劲:“男人嘛,血气方刚,要面子。”
南湘:“……”
南湘走去宫墙下,以手触摸冷硬的墙,“那一夜,我便是想着与你一同坐上墙头,看月亮的。”
陆劲不言语。
南湘回头看他,“幸好你被拎走了,不然,你会无聊吧。”
陆劲走去南湘的面前,长手触摸上她的脸。
“现在还来得及。”
下一瞬,她被他带着坐去了宫墙的头。
一轮圆月挂在天际,这么远,又那么近。
南湘将脑袋搁在陆劲的肩头,这是她无数个日夜来,心底最深处的想往。这个男人,是自她少女时代开始,便心心念念要嫁的人。
“你喜欢我吗,陆劲?”
陆劲未说话,只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那样亲,又那样重。
南湘安心地闭上眼睛,她开始同他说话,絮絮说着这些年来她的遭遇。她的悔,她的痛,她的愿,她的恨……她的所有的所有,她都说给他听。
“月亮真美啊!”南湘低低叹,“陆劲,你知道吗,你与你一道坐在墙头看月,是我此生最大的想往。”
“我知道。”
她侧头看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在月光下渐渐变得透明。
南湘:“你要去哪里?”
陆劲:“照顾好自己。”
南湘心头一惊,她伸手去触碰他的面庞,却在她的手指触及他的脸的那一瞬,他整个人如一个被戳破了的梦幻气泡,消散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对着冰凉的空气,南湘道。
泪流满面。
第二日,被犬戎人发现的时候,南湘倒在距离驻地三里外的断崖边。
她的泪已干涸。
只肖一步,她就要掉下断崖去。
作者有话要说:陆劲哥哥死了,给撒个花呗~
☆、将军百战死(7)
陆劲身死的消息传到帝都时,正逢早朝十分。
举朝哗然。
南思当即就扔了八百里加急,猛地自御座上站起。她动作过猛,险些踉跄跌下御阶去。
“朕不信!谁在造陆劲的谣?!当真荒谬!拖出去砍了!”
陆长青一张老脸死白死白的,他呼吸急促,不说一句话,不知是气愤,还是悲伤。
“陆伯伯,陆劲这么厉害,他肯定不会有事!”南思冲动道。
这个时候,摄政王肖澈开口了:“陛下何不宣传令兵入朝,亲自来问?”
城王翎城附议:“摄政王所言极是。”
传令兵一身狼狈,狠狠扑倒在殿门口。
不待南思说话,陆长青已忍不住冲向了殿门口,“小六,怎么回事?劲儿呢?”原来这传令兵小六乃陆府家将。
“老爷,少爷他……他死了……”痛哭流涕。
陆长青目眦欲裂,他狠狠拎起小六衣襟,“说清楚!怎么死的!?死在谁手中?!劲儿不会死!”已是语无伦次。
陆长青明显失态,可朝堂上平日里那些最讲究规矩的大臣们此时皆默然。若消息属实,陆长青的儿子死了,那当真是人间噩耗,天妒英才啊!
“老爷……”小六再次痛哭出声,狠狠抱住了陆长青的大腿,“少爷他……他死得好冤呐!”
这一日的南国朝堂,从未有过的混乱。
虽然谁也不愿相信,但年少成名的陆劲小将军确是真的去了。
十日后,陆劲的遗体运回了帝都,连带着送来的还有一封边城告急文书。犬戎人趁着陆劲身死,边城军举军哀痛的间隙,夜袭边城。边城被犬戎人攻克了!
这是比陆劲将军身死还要叫南国人心惊的事实。
陆长青当即请令,他愿亲自出征,将犬戎人一举击杀!
这话陆长青是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的,这个时候,陆劲的棺柩停在家中,尚未出殡。
陆长青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这个男人一身戎马,却到了晚年时候,遭受到了这样的打击。
南思倒宁可她的陆伯伯可以哭出来,至少哭出来了,他还能看见自己的悲伤。
南思担心陆长青的身体,他毕竟年事已高。可对上陆长青通红而忿恨的眼,南思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与其说这是一场驱逐之战,不如说是一个父亲为了儿子的尊严所战。可打仗不是儿戏,说实话,陆长青此刻的状态,是不适合打仗的。
“请陛下放心,”陆长青硬声道,“家事国事天下,这一点老臣还是能分清的。老臣不能否认此战是要为犬子报仇,但整个南国在老臣心中发分量,老臣掂得清。”
南思仍是犹豫,犹豫间,她红红的双目就对上了下首翎城的眼。
彼此仿佛心意相通一般,南思正要张口,翎城出列说话了,“臣以为,此战尚不需陆老将军出征。”
翎城在朝堂上极少发表主张,可他每每一说话,便能得到极大多说朝臣的赞同。南思不禁要叹一句,他何时变得这样德高望重了?
德高望重的翎城说服了陆长青,南思当即派遣了一名武将带兵前往边城驻地。
此武将姓李,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也算是陆长青的门生。
“不可冒进。以退敌为主。”临去前,陆长青这般嘱咐李姓武将。
“您放心吧,老将军。”我定会为阿劲报仇!此李姓武将与陆劲交好。
南国人是不将犬戎人放在眼中的。说到底,边城被攻陷,陆劲身死,全是犬戎人耍的阴谋诡计,若轮真刀真枪,南国人定能将犬戎人杀个片甲不留。
直到三月后前线传来战报:李姓武将冒进轻敌,导致随行五万大将尽数被歼,李姓武将被斩于马下。犬戎人势如破竹一般涌向南国的北方城市。
举朝方哗然。
这一回,陆长青再也忍不住了,他当即便出列,狠狠跪倒在朝堂上,用一把无比铿锵有力的声音道:“请陛下准许老臣即日带兵出征,老臣定将犬戎狗赶出我南国边境千里平原外!”
“好!陆将军老当益壮!”
一时间,朝臣纷纷附和。
南思也是怒的,她未料到犬戎人竟这般无耻!
望着跪倒在御阶下的陆长青,南思有些微的怔忡。这个戎马了一生的男人,此刻,背脊挺直,面上满满是桀骜。他已不年轻了,这几月来忙着办陆劲的伤势,他更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几岁……
但南思知晓,陆长青斗志不减。
面对一个痛失爱子的老夫,南思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虽生为帝王,但有些情感的孳生是非权利所能左右。想到此处,南思心中莫名一动,她不由抬眼,如往常无数次那般,她与翎城的视线极有默契地相撞在了一起。
翎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