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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着实伤心,哭得毫不遮掩。
蓝凤生不由得也是心酸难耐,终于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想安慰却实在不知说什么,蹙了眉头道:“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想当年,宁越虽然不若闵潜那般丰神俊朗,可也是潇洒磊落的美男子一名。
宁越趁机揪住她的袖子,拼命地擦着眼睛鼻涕,“你终于承认,你是嫌弃我才去找了姓闵的那小白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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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的恩怨纠葛,爱恨情仇,自然不是这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两人各自沉默了半晌后,忽地不约而同地想起件事,一齐开口:
——“你跟那季家小子说了什么?”
——“你怎么跟那臭小子说的?”
在不遗余力地算计一对小儿女这件事上,这各怀鬼胎的前夫妻二人还真是心有灵犀。
蓝凤生面含微笑,丽色足可倾城,“我这么心地善良的人,从不做那蓄意欺骗之事,自然只是实话实说。我对他说,我那可怜的孩儿,若是不能够尽快解毒,就命不久矣……还有,我跟药王谷的主人有宿怨纠葛,不方便露面,请他务必从中周旋,求得神医应许……”
前半句话,宁越左耳听进去,右耳就冒出来了。
他挠着下巴盘算了半天,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小子,几次三番背着珏儿,问我那蛊毒是否果然无药可救……”
蓝凤生又道:“眼下还有件棘手之事,那季家还要相看珏儿,她这几日蛊毒越发厉害,脸上的红斑该如何遮掩?”
宁越痛心疾首地抬眼瞪她,目光满是谴责。这当娘的太为老不尊,居然偷听小孩子的情话!
蓝凤生嘁了一声。她居高临下,可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三个人影。
接下来,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如此这般议定。山间无人,只有一轮清月破开云影,悄然无语地叹息。
山前小兔一何背,山后老狐一何鬼。
明月无声暗中叹,爹娘如此太悲催!
二三章
那晚剖白心迹之后,季真便没几日便被宁神医抓去试验新疗法。蓝珏听说这种疗法很可能对他的手伤大有裨益,心中大动,第一次施针的时候,还特地提前跑过去观摩,想亲自看看临床疗效。
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来。
“他不是就伤了手么?”她狐疑地问道。
为何整个头都被扎得成了刺猬状?特别是脸上,居然也盈盈嗡嗡地扎了好些露出寸许长的金针,令得那张俊美的脸容瞧上去有几分惨淡的病容。
宁越正专注施针,自然无暇回答她的问题。就算他能回答,他也不会告诉蒙在鼓里的女儿,他这是在……咳,借医病之名,行算计之实。
隔了片刻,见师父嘴上不说,却悄悄地皱了眉头,助手师姐会意,笑眯眯地掩了帘子,“小师妹,男女有别,非礼勿视哟!”
帘子将闭未闭的那刻,宁越正俯身将遮住季真身形的白布单慢慢往下揭开,蓝珏窘了一下,小声反驳道:“你们还不是都在看?”
里头,几个身穿白袍头戴方帽的几个少男少女贴墙站着,都摒心静气,眼睛瞪得滚圆。
师姐伸出个脑袋,“医者父母心,眼里没有男女老幼之分,只有病患,怎能一样?”她忽然冲蓝珏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就快整个人都是你的了,让我们瞧一眼又有什么关系嘛!”
莹白的耳朵慢慢浮上一丝难以发觉的红晕,季真嘴唇微动了几下。
宁越一抬头,眼中的偷笑全都化成为人师表的威严,扫了一圈,异常严肃道:“病人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内人留下,其余闲杂人等且都出去吧……”
这玩笑可开大了,季真挣扎着就要爬起来,“蓝儿……”他就是行使病人权利,要求清场而已,却被歪曲成这个样子。
“都知道是谁,不用特地点名了。”宁越一指头便将他轻轻松松地按了回去——等他筋脉全通或许有反击之力,如今,小子你还嫩着呢!
“哈哈哈……”满室窃笑声里,有个脸红得跟火烧云般的姑娘抢先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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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真的针疗还在继续。
每日早中晚要分别扎三次,每次九九八十一针。宁越为了增强治疗效果,还增加了时间。
问他如何了,神医每每捻须,笑呵呵道:“好多了,好多了。”
蓝珏对这一点很是怀疑。因为季真夹佛豆的速度并没有比先前有较大提高——甚至还没有她用左手捡得快。
不知道怎地,蓝珏看见宁越那两道一跳一跳的毛毛虫眉毛,都有种不详的感觉。
而另一厢,两只老狐狸也是密密会面。
“怎么?又失败了?”
宁越神气唬人的卧蚕眉此刻彻底耷拉了下来,无精打采地道:“这种压制穴道的禁功手法极为特殊,因为不知道当初施行的时候那人到底怎么操作的,只能依靠推测进行逆转,过程更为复杂……明天我再变换一下顺序,看看效果。”
蓝凤生没说话,哗一声,甩出一本烂兮兮的牛皮纸小册子。
宁越拿在手里翻了几页,不由面露惊喜,眼珠子都黏在了那小册子上,连连惊叹道:“原来如此,设计这个禁制术的人真是他娘的天才!”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既然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害得他这几日殚精竭虑,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坏了那准女婿,闺女找他算账。
蓝凤生明艳的眉眼间,忽地掠过瞬间的不自然,“在季家大宅的暗室里,我也是昨个夜里才发现。”
宁越专注地翻着册子,并没有留意到她的神情,只是叹了句,“这么看来,这季家……似乎并不简单啊。”
蓝凤生像是想起了什么,怔了一怔,顾左右而言他道:“喂,你那徒弟来了没有?想不到你如此大的胆子,竟然私下里派人混入迷花宫。”
宁越苦笑道:“还不是为了打听你们娘儿俩的下落。我宁越一世光明磊落,唯一对不住的便是华严那孩子,这些年他不知吃了多少苦。”
蓝凤生皱眉斥道:“你当迷花宫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要不是那小子运气好,得了花宫宫主的青眼,这样吃里爬外,早被挫骨扬灰了。”
迷花宫分迷宫和花宫二宫,代代执掌迷宫的都是觉醒了血脉的蓝家女子,而花宫便是其配偶的居住地。辈分上算起来,现任的花宫宫主乃是蓝凤生的生父,父女关系尚且如此,迷花宫的等级森严可见一斑。
“啊——”
两人正在交谈,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凄楚的叫唤,蓝凤生当即变了面色,“是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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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珏这几日是有些忧心忡忡的。
和季家主母的会面在即,她本以为自己是不介意的,却没料到事到临头,心里越来越不踏实。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
因宁越早早吩咐下去,谷中随她愿去哪里,所以有照料药圃的弟子,远远看见她往禁地的方向去了,也未加阻拦。
药王谷里种着很多珍贵药材,却并没有栽种花树。这方小园里头却是花香淡泊,雾气氤氲,她心内纳罕,原来药王里还有这种好地方。院子靠墙一侧有一个白石垒砌的方池,里头汩汩冒着热气,竟然是一眼汤泉。
缭绕升腾的水汽中,一个背对着她的人影若隐若现。
蓝珏惊了一跳,才想悄悄地退出去,哗啦一声水响,池子里头的人竟然站了起来,猛地转过身。
她顿时瞠目当场。
那是个极之美丽的男人。
季真的容貌已经够俊美的了,这男子却比他还要美上几分。季真的行为做派,还有那两道总是不自觉深蹙的剑眉,令得他整个人呈现一种出鞘利刃般的阳刚之气,恰如一竿临风的青竹,疏朗而沉凝。
而这人半隐在薄薄雾气中的男人,却像极了话本里那些妖娆魅惑的精怪,犹丹花照水般,美得妖异又虚幻。
然而,就算是长得再好看,也掩盖不了其此时此地的行为十分有伤风化且有碍观瞻的事实。
猝不及防之下,蓝珏“啊——”地放声尖叫,哪知叫声才出喉咙,就硬生生卡住了。因面前的人仍然全身赤*裸,蓝珏只敢将眼神定格那双天然带勾的眼睛上。
男子大手掐着她的喉咙,脸上的表情比她还要气急败坏。他的手非常有力,而且毫不留情,蓝珏甚至感觉到意识慢慢地离开躯体,渐渐飘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欣喜的声音适时传来,“严儿,你回来了?”
【干爹救我!】
第一次,这声干爹叫得心甘情愿又童叟无欺,却苦于穴道被点,干张嘴却出不了声,被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进花树丛的蓝珏,身子缩成一团,默默无语两眼泪。
那还是人的手么?恰如风卷残云般,顷刻之间,从上到下已经衣饰整洁,全无前一刻的惹人遐思。
假若不是透过错落的花茎缝隙,清清楚楚地瞧见一道道千手观音般的残影,她定然以为自己在做梦。
“师傅。”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池中男子已经换了一副样貌,变成一个温吞木讷的方脸男人,仿佛前番那颠倒众生的魅惑皮相,都是蓝珏的错觉。
“好!好!好!你回来就好。” 宁越连说四个好字,言语之间的兴奋毫无遮掩,显然对这人颇为倚重。
其实宁越一进来就瞥见了蓝珏若隐若现的衣角,却先叙了半天师徒别后闲话,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听那护园的弟子说,你小师妹来了这里??”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男子大笑起来,一脸的踏实稳重,“大白天的鬼鬼祟祟,我还以为是小贼。点了穴道扔在花丛里了。”
宁越,“……”
蓝珏被搭救出来,站在宁越身旁闷不作声。
虽然没有抬头,却能感受到定定扫在她脸上的犹如实质的探查目光,令她有点毛骨悚然。
华严见她低低地垂着眼帘,眼珠子却在底下骨碌乱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不由笑道:“小师妹的性子颇为有趣,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
与你何干?蓝珏心下本就不郁,闻言猛地抬头瞪他。
华严冲她憨厚一笑,方正的脸孔柔和了棱角更显得踏实可靠,仿佛那个汤池中的妖异男子只是她的幻觉。
如果不是偶然间见到了此人迥乎寻常的另一面目,蓝珏一定和药王谷中所有弟子一样,当他是常年云游在外、却古道热肠、值得人全副信赖的大师兄。
电光石火的功夫,蓝珏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下了药把她丢下井,施展迷魂术不成又害她跌进江里的死变态,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二四章
榻边的高几上,铜炉里袅袅地点着一支安息香。
一只大手在覆了层薄纱的面容上,一寸寸地丈量着,摩挲着,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闵珏躺在榻间,一开始还因为被陌生人接触极不适应,片刻之后便舒服得昏昏欲睡。
华严在心里一点点描摹出女子的容颜,越细致越觉得似曾相识。
在此之前,他认出她是在房顶上跌入怀里的丑八怪。在跌下江之前,她将他认了出来,那时他还带着那张让人转瞬即忘的路人甲面具,不知道她怎么会记得他?
他身边从不缺女人,可能让他有探究兴趣的却不多。在华严看来,这种恶趣味几乎就是好感了。
华严压低了声音,用仅二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话:“小师妹,真的决定了,不再考虑一下别人?”敦厚平和的声音,尾音却微微地上扬,透着一丝邪恶引诱的味道。
“考虑谁?你这个死变态么?”蓝珏毫不客气戳穿他的虚假面具,“喂,你揪我耳朵做什么……”
华严已经捏住那小巧柔软的耳垂重重转了半圈,闻言连忙放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看猫咪般懒洋洋的她,被撩拨到炸毛的样子。
他精于易容之道,自然对声音的辨析也是异常敏感。可对于毁容之前的蓝珏,他实在是没有印象。
在心里完整地描绘出女子的小像,不丑,甚至算上个中等偏上的美人儿了。
如果下巴再圆润点,两腮再肉嘟嘟点,笑靥再甜美点——总之就是往年画娃娃上靠拢一点——他心下恍然,竟然是当初崇观城里那个咬了他一口的刁钻丫头。
当时清脆的嗓音,不知为何变作如今的粗糙喑哑,竟让他就这么错过了。
这么有趣的性子……
华严微微地叹息着造化弄人,如果那时候发现她就是师傅令他寻找的小师妹,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
他蛰伏在危险诡谲的迷花宫里,找了她那么多年,却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一次错过,便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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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华严的心思,蓝珏一点也不知道。
易容完毕后,她就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去找季真。一路上惊到了无数人。照料药圃的,清理庭院的,书馆修习的,蓝珏微笑着和这些同门们她擦肩而过,留下无数呆头鹅。
她对我笑了?她是谁?谷里新来了求医的名门闺秀么,啊,要快去申请观摩的号牌……踩脚的,碰撞的,四处打探消息的,乱作一团。
在药堂里上课的宁越勃然大怒底下竟然全在交头接耳,,袍袖一甩,才要罚所有弟子将药经抄他个一千遍,就见门口探出了半个脑袋,在课堂里张了一张……
宁越只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