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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宁神医在,扮猪吃老虎的准婆婆也没敢太投入,还没等宁越搭上她的脉搏,就悠悠醒转了过来,还紧抓着儿子的手,一脸无辜的茫然,“真儿,我、我这是怎么了?”
见状,美貌女王丈母娘,别扭醋神丈母爹,还有妖孽鬼畜大师兄等一干人都眼角抽搐不止——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双方情绪一平静下来,尴尬和诡异的气氛,就遍布了针落可闻的大堂,浓浓的犹如实质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既然靠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说都是差一个头就成为亲戚的人了(还差夫妻对拜那一个),那就心平气和地谈吧。
闲人免进,肃清现场。一清点才发现,老的小的一个都没有少,只是先前还在角落的椅子上呆呆坐着的新娘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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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蓝珏不置信地瞪着面前一身粗布衣衫、足蹬黑色皂靴的年轻男子,这真是那个挚爱香车宝马锦衣貂裘连束头发巾都透着华彩辉煌恨不能闪瞎人眼的风流公子么?还是被人偷了脸皮?
男人张开两臂,定定地瞧她,“狠心的丫头,这才离开多久,连我都不认识了?”
蓝珏一头扑进了那人怀中,泪珠哗地滚落下来,“二、二哥!”
男人微揽住她,“好了好了,一见面就哭鼻子,别人还当二哥怎么欺负你了呢!”
这年轻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左相闵潜的二儿子,蓝珏的二哥闵瑞。
虽说是断绝了父女关系,可感情哪是说断就断说忘就忘的。
那三年里,蓝珏孤孤单单地一个人为蓝凤生守着孝,时常会想起儿时牵着阿爹的手去后园池边喂鱼,小楼外西窗下她亲手种下的那株芭蕉,厨房庆嫂子做的杏仁酥酪,扮了男装大摇大摆地跟着三个哥哥去崇观城里闲荡……
就是闵潜自己,虽然表面态度强硬心狠如斯,也会偶尔等在蓝珏马车出入必经的路口,悄悄地看上几眼。
只是这些,蓝珏都被蒙在鼓里罢了。
而闵瑞更是得了空便去瞧她,帮她弄些吃的顽的,排解忧思。蓝珏那时蛊毒日益加重,十有八九都是避而不见,但心里头还是感动的,兄妹二人的感情反而比早先更亲厚些。
她本来料定终其一生再难与闵家的人见面,谁料到大婚之日竟然能见到闵瑞,一时情难自禁,露出一点少有的小女儿娇态来。
闵瑞此番承严命而来,闵潜只嘱他掩藏身份低调行事,远远看着女儿有了终身归宿便好,了却一段念想。若不是今日婚宴上闹出这么一出,他根本就不会现身。
他细细打量,见妹子原先圆嘟嘟的包子脸清瘦了许多,整个下颌都尖了出来,不由心疼不已,“爹这次可是糊涂了,那季真性情孤傲偏激,季家人又如此不识好歹,这等人家怎配得上我闵家娇女?”
蓝珏扯了他的袖子拭泪,闻言愣了片刻,言语间诸多苦涩味道,“二哥,我已经不是闵家的小姐了。”
闵瑞大掌抚慰地拍拍她的背,“珏儿,你可知晓,当初爹为何要将你逐出门去,并且对外谎称暴病而亡?”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闵潜的女儿。蓝珏心中这般想着,却说不出口,摇了摇头,眼圈又红了。
闵瑞似知她心头所想般,叹了口气道:“咱们兄妹四人,由小长到大,感情一向可好?纵然血缘上不是兄妹,论情分却胜似兄妹。你要是存了这个心思,便是辜负了爹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
蓝珏不解,闵瑞顿了顿,又径自说下去,“当年鬼域关一战,巽罗吃了败仗,签了停战文书,愿意俯首称臣。为了彰显大国气度,大颢同意送一位郡主前去和亲。崇观城那么多名门贵女,却不知是谁有心挑唆,让皇太妃有意收你做义女,择日嫁于那国王……”
蓝珏暗暗咬了牙,“是乐昌公主。”
“我打听到的也是她,”闵瑞接了过去,眼中凶光一闪而逝,“且先莫管那贱妇,那巽罗国王是个行将朽木的糟老头子,那时适逢娘亲病逝了……”
他说到这里,不由想起婚宴上见到的那酷似蓝凤生的倾城女子,神情一滞。蓝珏因为乍见暌违的二哥,大悲大喜之下,倒是暂时忘记了先前诈尸的那一幕,此刻一想,胸中百味杂陈:这些老太太老头子,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们!
那边厢闵瑞也是甩了甩头,继续道:“爹便将计就计,赶在懿旨降下来之前,称你思母成疾一病身亡。府里人多口杂,他恐泄露了出去,索性连我们兄弟几个都瞒过了。要不是我后来在正德门大街见到了买糕点的红茗,前去找爹逼问,也还被蒙在鼓里呢。”
蓝珏思量片刻,点了点头,“只是还有件事,依照大颢风俗,父母亡故,子女都要循例守孝三年,停一切嫁娶之事。单是这一点,我就无法满足和亲的要求,为何皇太妃会听从这般于理不合的主意呢?”
“这便是此件事的阴险之处……啊!”闵瑞说到一半,肩膀上忽然着了一记,那力道令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撞上了这间偏僻厢房的窗格。
谁这么大胆子?暗处那些闵家的隐卫呢,都死了吗?
背部传来令人眷恋的淡暖,蓝珏下意识地依向身后那个清润的怀抱。
来人嘴角微含笑意,一袭耀目的大红喜服却映出眼底的凛冽寒霜,“二公子,别来无恙。”
二六章
面前这张英俊里带着点邪佞的脸,还有当初那鞭鞭至骨的四十四鞭,季真依然记忆犹新,能这般忍着厌恶淡淡地招呼,已经是他的涵养极限。
搁在三年前那会子,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会对一个闵姓人这般客气,堪称和颜悦色了。
“好说,好说。”闵瑞扬起脖子,自鼻孔里哼出一声,说罢转向蓝珏,无限温柔地招手,“来,珏儿,到二哥这里来。”
蓝珏哦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留意到自己正紧贴着一个火热的怀抱,刷地红了脸迈步欲走,却被一股无声无息的力量禁住了,动弹不得。
季真背脊绷紧,略略加重了拥着怀中人的力道。若不是见到伊人的墓碑那刻,心脏仿佛硬生生被剜出胸腔的痛彻,只怕后来在面对蓝珏的时候,他也没有办法那么坚定地正视自个的感情,必然还有另一番扎挣和纠结。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决计不会再放手。
两个男人脸上各自挂着淡得快要湮没的笑容,互相打量着,在看不见的地方暗自角力,恨不得把对方的面具扒扯下来,撕个粉碎。
波涛暗涌,令这间小小的厢房充塞着压抑和窒息。
蓝珏不自在地绞着指尖,一个人忽然毫无声息地从她身侧冒了出来。
白玉般无暇的手支着额角,花不测像是第一天认识蓝珏一般,目光灼灼地网着她,“禁断之忌也不避讳?如此说来,我这迷花第一美男岂非还有机会?”
顶着一张颠倒众生的妖容,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浑身的妖气,口中又说出这惊世骇俗的妖语,连对峙中的季真和闵瑞,也不由又惊又气,一致改换矛头,转而用眼神刀剐他这个妖人。
唯恐天下不乱的花不测哪里会在意,只向目瞪口呆的蓝珏眨了眨眼睛,送了几个颇具诱惑的秋波。
他不好用端正方直的药王谷大师兄身份来闹场子,匆忙间又未及换上新面具,故而才用在迷花的真面目示人,是以方才白蘅一见他,就缠上来和他打成一气。
此时,屋顶蓦地一阵稀里哗啦的清脆响动,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哗地一声巨响,屋顶裂开一个大洞。
一束灿金色日光直直照射下来,洞口处,露出白家小哥同仇敌忾的清秀脸容,“妖孽,放开我家主子!”
他这一露面不要紧,蓝珏更是头痛。
众人身后,一脚才踏进门的季家家主,狼狈地躲闪着哗哗下落的碎瓦粉砾,不由急火攻心,差点没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口中喃喃有声,“放肆!放肆!”
季氏子弟几乎个个都是手不释卷爱书如命,这里正是季家的藏书楼。白蘅一路踩踏过来的,都是收纳珍贵经卷孤本的房间,几代家主的心血啊。
宁越和蓝凤生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两相望,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已经气晕了未来婆婆,如果连未来公公也就此嗝了过去,他们苦心孤诣的算计,可全都打了水漂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扰扰的目光,霎时全数落在这场飓风的风眼,被众色美男围在中心的蓝珏身上。
红鸾星照,千金一嫁,可怜的被忽略的新娘子,此刻终于赢回了属于她的风头。
可惜,她一点都不想要。
蓝珏飞快地想着主意,忽而灵机一动。
宽大的大红喜服袖口遮挡着,她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恰到好处地露出拢着一层薄雾泫然欲泣的月牙眼眸,并又弱又怯的茫然神情,“茗儿!”叫得人无限凄楚柔肠寸断。
“小姐!小姐!”红茗闻弦歌而知雅意,应声而动,分花拂柳般地推开了众人,适时抱住蓝珏软倒的身子,“你们都是什么人?”
一边撇清,一边冲季真使眼色:姑爷,您再不想主意,她家小姐可是清誉不保了啊!
这时,一道尖锐又高亢的嗓子拉着长音,打破了乍现的沉默,“安王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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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跪了一屋子,外面跪了一院子,一排新鲜又整齐的头颅,皆是敛息屏气,鸦雀无声。
萧问高居主位,一身七爪海牙闪银蓝锻蟒袍,俊眼修眉,束着白玉冠,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的白瓷茶盏,半天没有动作。
杯盏上方,袅袅的热气渐渐淡了。
“王爷!王爷!”忠心的随扈还以为这位爷不着调的毛病又犯了,压着嗓门小心提醒。
“嗯?……哦!”萧问暗自揣摩着这些人惊也惊过了,疑也疑够了,恍若初回神般,笑眯眯地举手抿了一口茶,“都平身吧!”
呼呼啦啦,此起彼伏的起身响动。
“本王这次来有两件事,一件是传皇兄的口谕……”
方才站起来的众人,闻言哗啦一声又跪了下去,外面的人不知底里也跟着跪,恍若层层推动的潮水一般,只听到一波又一波的噗通声。
萧问掩住嘴咳了几声,“察胥国公季嘉第六代子,原文渊阁大学士季庸,忠义兼备,清正不阿,着官复原职,仍居左都御史执掌监察院,宣即日进京面君复命。”
早有耳尖跪在前排的宾客,长出一口气,脸上一派劫后余生的欣慰之色。
萧问此来,除了随行在侧的王府亲兵,还调用了一半关州府的府卫军,个个精壮魁伟,全副披挂,把偌大的庭院挤了个满满当当。
这些客人原本心里都在惴惴不安,还当是季家惹了什么祸端,他们这些走得近的,不知会不会被殃及。这时才知道猜错了,庆幸后怕之余,更多的是气愤,暗暗诅咒这位花名在外的不靠谱王爷,好好一桩大喜事被他整得跟抄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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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前,季庸风华正盛,任监察院左都御史,专管纠劾百司辩明冤枉之事。全国大小官吏,提起这位铁面无私的季御史,莫不胆颤心寒。
最惊心动魄的一次,莫过于在上书房触柱死谏,历数罪状十三条,弹劾当时的吏部尚书,左相闵潜的堂弟闵澹。后来闵澹终于获罪被斩,他却也落了个双目失明,不得已才告病回关州寻医。等眼疾医好了,却接到圣旨,令他安心养病,顺便体察民情。
天意从来高难问。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再无任何音讯传来。
皇帝大约忘记了季家,季家也似乎心灰意冷。季庸将合家老小迁回关州,约束家下子弟,镇日纵意书卷之中,闲暇只管些书院事务,来往走动的也都是清流的寒儒们,从此渐渐远离了世家权贵的视线。甚至连长子季真的科举致仕之事,也是漠不关心。
若不是季家主母走了娘家那边的门路,让儿子偷偷去应试,只怕季真如今还是区区一名小秀才。
季庸虽心中有数,却也知天意难测,不由叩首更深,“老朽年迈衰残,恐怕要辜负圣上美意……”他虽闲散多年,言语间仍透出昔日的傲然姿态。
萧问懒洋洋地倚着椅背,“我看季御史老当益壮,比之当初用戒尺打本王手心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种说辞,不是问罪,却像是□*裸的调侃了。
时隔多年,季庸想起当年的事,还是不禁老脸一青。他自问饱读经史,教出的弟子无数,这位殿下却是最令人头痛的一个,说出去简直砸了招牌。怕头顶那位再扯出什么别的来,忙叩首谢恩,不再推辞。
“这第二件事么,”萧问遍扫全场,目光落在季真身上,“先不忙说,惟简今日大喜是不是,容本王先讨杯水酒吃。”
“……”
季庸眼珠子瞪了起来,脸色刷地转黑,在场宾客无不动容。
萧问是谁?那可是皇上的胞弟,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安王爷,身份尊贵无比。这金口玉言一出,只怕这场十人猜九人都说要掰的婚事,板上钉钉,黄不了了。
后院,红茗钗环散乱,连爬带跑地一头扑进门,兴高采烈地嚷嚷:“小姐,这下好了,不是抄家,季家老爷升了大官,马上就能回京上任了!”
新房里,蓝珏怨也怨了,气也气了,刚和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