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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不到疼痛,却觉得死而复生般的狂喜,哈哈大笑,纵声大吼道:“是你!”
蓦地回手一掌,真气狂猛进爆。那偷袭之人闷哼一声朝后摔飞,“喀啦啦”一阵脆响,似已撞断浑身骨骼,再也爬不起来。
“哧哧”之声大作,剑气纵横,那些小精怪交错飞舞,全力猛攻。
欧丝之野笑道:“想见你的雨师姐姐,那就到黄泉去吧!”翩然后退,素手猛扯媸奴颈上锁链。锁链黑光四射,媸奴蹙眉低吟一声,朝后飞退,凝视拓拔野的妙目忽然泪光滢滢,悲伤欲绝。
灯光忽灭,四周漆黑,那张雪白的容颜一闪而逝。只听见一声低泣似的痛楚呻吟、金属乱撞的叮当脆响,然后便是那凄厉而悲怆的苍龙号角。
此时拓拔野再无怀疑,悲喜交迭,振臂长啸,真气滔滔流转迸舞。“咻”地一声,那贯胸而过的长剑轰然倒射,穿透两名魅人,“咄”地钉入车厢内壁,震动不已。
他身形疾旋,左手抚胸,默念“春叶诀”,竭力愈合伤口:右手飞舞,断剑碧光跳跃,纵横如电,刹那间将冲上前来的众精怪斩杀殆尽。
伤口剧痛,气息岔乱,蓦地闪过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那妖女将雨师妾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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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力提气,想要追去,却突听“当啷”脆响,厢门突开。九龙怒吼,几面巨大厚重的玄冰铁板脱飞而出,激撞而来。
“叮”地一声,断剑击在那铁板上,登时弯曲弹舞,拓拔野此时真气已竭,只觉巨力当胸撞来,不敢硬接,蓦地因势利导,穿出车厢,朝后上方高高飞起,飘然跃上柜格松的巨梢。
当是时,天上黑云滚滚,太阳已露出一条极细的红边,在这漆黑的正午天幕上,显得妖艳而又诡异。
※ ※ ※
苍龙角凄诡迷离,兽吼如狂。上方空中,那黑压压的云层竟是万千凶兽汹汹围集,四面八方冲涌飞泻,咆哮狂攻。拓拔野翻身跃上太阳乌背,正要去追那九龙飞车,却被数百妖兽团团攒围,不得不凝神对抗。
方山顶上狂风呼啸,人影错分,真气激荡的巨大气浪光弧闪耀飞舞,如流星,如霹雳,将四下陡然照亮。见姑射仙子与蓐收尚且无恙,拓拔野心中稍安。
那双头老祖呼号怪笑,龙鲸牙骨鞭气光长达十余丈,纵横飞舞,如飓风闪电,声势惊神泣鬼。姑射仙子与蓐收两人合力,竟也不能讨得好去。二人还得全力对付那发狂围攻的万千凶兽,一时反倒有些捉襟见肘。
拓拔野伤口火烧似的灼痛,所幸非在要害,调息片刻,已将伤势镇住。想着雨师妾:心痛难当,料定她必定是因为自己,被烛龙贬为女奴,备受折辱;以她心性,方才不愿在此时此地与自己相认。悲怒之下,便欲突围冲入飞车,抢回雨师妾。
但眼光扫见姑射仙子二人在双头老祖与北海诸兽的猛攻下越发吃力,猛一敛神,咬牙付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先合力杀了老妖,再救出雨师姐姐不迟。”料定只要不让北海真神夺得三生石脱身逃逸,海神战车必定不会撤离。
杀机毕现,正要俯冲而下,匆听那双头老祖哈哈狂笑,高亢、阴冷之声混在一处,说不出的难听。
“轰啷!”龙鲸牙骨鞭悠然翻转,突然爆射出强烈的乌金色眩光,迭声震响中,那乌金色眩光急速膨胀,在半空中形成一只巨大的龙鲸形状,摇摆怒吼。万兽惊慑,尽皆退散。
那龙鲸身长足有二十丈长,龙鳞遍布,火眼凶光,巨口刀牙错立,前鳍掌如巨翼舒张。仰头望去,犹如巨山横空,巍然压顶。
“裂海玄龙鲸!”拓拔野心下微惊,这妖兽乃是大荒最大的凶兽之一,被它扫中,即便钢铁也要化为碎段。当下不再犹豫,反抽珊瑚笛,凝集真气,决计御使珊瑚独角兽与这妖兽拚死一搏。
“呜嗷!”裂海玄龙鲸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吼,突然朝着蓐收与姑射仙子重重砸下!
“轰隆”巨响,山顶登时炸裂,巨石飞舞,尘土弥漫,蓦地多了一个十余丈长、三丈余深的裂坑。姑射仙子二人闪电似的平移飞离,堪堪避过。
龙鲸怒吼飞冲,横空摇摆,朝着二人狂猛进攻,刹那间将他们逼得险象环生。
山崩地裂,气浪炸舞,柜格松急速摇摆,万兽悲吼,畏缩不前。拓拔野眯起双眼,驾鸟穿梭,如在惊涛骇浪中穿行。真气激生,横笛吹奏“金石裂浪曲”。
便在此时,那龙鲸突然高高翻卷,在高空之上恣意舒展巨大的肢体,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乌金光芒刺目激射。
狂风怒卷,海上惊涛轰鸣,山谷禺渊亦巨浪翻腾,无数巨大的水柱蓦地冲天飞起,环绕方山密集林立。水柱喷到最高处,进飞炸射,宛如万千流星,从四面八方倒冲入那裂海玄龙鲸的喷水孔。龙鲸的庞大身躯随即急剧变大,转瞬间便增大了一倍有余禺强哈哈狂笑道:“金光神,且瞧我神鲸如何将你方山夷为平地!”禺京阴声笑道:“可惜可惜,从今往后,西海看日落可少了一景了。”
拓拔野大骇,这妖兽倘若再变巨大,一击之下只怕当真要裂山平石。
蓐收暍道:“只怕你没这个能耐!”突然白光大作,轰然脆响,骨骼急速爆长,刹那间化为巨大的人面虎兽身,双爪紧握金光大钺,怒吼着冲天飞起,抡舞金光钺,如电飞射,朝着裂海玄龙鲸猛劈而去。
禺京阴侧侧地笑道:“找死!”手诀捏舞,蓦地一抖龙鲸牙骨鞭,滔滔黑光顺着那骨鞭冲天而起,没入龙鲸急剧膨胀的体内。
龙鲸嘶声狂吼,周身乌鳞陡然翻乍,黑光怒射,巨尾飞甩,朝着蓐收迎头拍下。
拓拔野只觉山岳压顶,气息滞堵,笛曲登时定调,竟身不由己地驾御太阳乌朝下跌跌撞撞地俯冲而去:心下骇然,陡然抽紧,不由为蓐收担忧起来,强起真气,笛曲高亢破云,即将攀升至最高处。
姑射仙子双袖翩翩,碧木真气从她素手间化为淡绿色的丝光气带,缭绕飞舞,急速缠缚在龙鲸的巨尾上。龙鲸怒吼,那巨尾之势稍稍一滞。
是时,当空那一线红日突地从黑影中跳脱,变作一弯红弓。赤光闪耀,投射在蓐收的金光大钺上。
蓐收大暍道:“金星流光破!”,“叮”地一声,那金光大钺突然爆绽起眩目光芒,龙吟虎啸,如白虹贯日,彗星冲天。
“咻!”一声淡淡裂帛似的声响,当空蓦地爆放开刺目难忍的强烈炽光,仿佛一朵巨大的银菊瞬间怒放。
“轰隆隆”,雷鸣巨震,白光爆舞,冲击气浪如飓风进飞。无数巨石炸舞冲射,从拓拔野四周暴雨似的冲天飞过。
太阳乌嗷嗷乱叫,几被卷溺其中,拓拔野喉中一甜,强鼓真气,猛地将“金石裂浪曲”吹奏到至高之处。红光闪耀,珊瑚独角兽再次怒吼着昂然跃空,雷电似的激撞在龙鲸侧腹。
裂海玄龙鲸悲声嘶鸣,巨躯陡然抽紧,蓦地震吼甩尾,层层乌光惊涛也似的四下进舞,山摇地裂,又是一阵狂猛摇晃。
姑射仙子的真气光带登时碎裂,娇躯微震,乘鸟悠然朝外摔飞。
拓拔野心下大惊,正要追去一看究竟,却听“蓬”地一声巨响,那龙鲸悲鸣若狂,腹部蓦地裂开巨大的口子,海水如滚滚天瀑飞冲而下。
继而“乒砰”连响,龙鲸的背脊陡然翻裂,一道金光白影呼啸着破体冲出。正是蓐收。他当空飘摇,雄伟虎身突然“仆仆”纹裂,激射出无数血箭。适才奋起神威,迎面痛击,虽从龙鲸体内破穿而过,却也大耗真元,身负重伤,险些连金光钺也把握不住。
那龙鲸周身接连绽破,万千裂口如涟漪荡漾。体内海水四面冲涌而出,光影涣散,急速缩小。北海真神怪叫一声,朝后飘退,龙鲸幻影登时破灭,重新化归为银亮骨鞭,闪电似的疾抽蓐收。
拓拔野笛声激越,珊瑚独角兽立时怒吼扑剪,将那龙鲸牙骨鞭倏然荡开。激震之下,拓拔野气息翻涌,险些晕厥:而北海真神此时亦如强弩之末,大叫一声,继续朝后飘退。
刹那间,四人都已身负内伤,飘摇各处。
当是时,山顶突然阴风大作,禺渊之中,一道紫黑色的真气斜冲飞天,漫天喷涌的海水陡然重新螺旋集结,化作一条巨龙,轰鸣咆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四人同时飞旋横扫!
拓拔野大吃一惊,蓦地想道:“是那消失不见的神秘飞车!”奋勇真气,吹笛御兽,阻挡于自己身前。
眼前一黑,骨骼仿佛散裂一般。轰隆巨响,随着滚滚水浪冲天飞起。所幸一则有珊瑚独角兽阻挡在先,二则有定海神珠借势随形,终无大碍。
放眼望去,果见那六驾蝠龙的菱形飞车无声无息、幽灵似的从禺渊中破浪冲起,风驰电掣,刹那之间掠到柜格松下。门帘飞卷,两道黑光电射飞舞,直劈在无忧泉水轰然巨响,水花激射,一块三尺见方、一尺来厚的淡青色玉石悠然抛转,随着那两道黑光朝车中急速飞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厮果然是趁着众人两败俱伤之际,突施暗算,抢夺三生石。
拓拔野心下大怒,御鸟急冲,纵声笑道:“趁火打劫,其心可诛!”默念“心心相印诀”,笛声如山洪飞泻,汹汹磅礴。他虽然真元大耗,但以“心心相印诀”御使这凶狂恶兽,却是驾轻就熟。
珊瑚独角兽呼吼声中凌空飞舞,青光爆吐,接连轰炸在那菱形飞车上。但那飞车似以至刚金属所制,巍然无损。珊瑚独角兽凶性大发,咆哮跳跃,当头撞去,独角蓦地顶穿车壁。
轰然巨震,车身黑光爆放,蓦地片片进炸开来。珊瑚独角兽惨嚎一声倒飞而出,红光幻灭,陡然收回珊瑚笛内。三道人影从那车中跃出,挟抱三生石,御风飞行。
北海真神怒极反笑,横空狙击。海神战车内天鼓咚咚,号角凄厉,团团盘旋上空的万千凶兽如得神谕,重行咆哮俯冲而下,气势汹汹地朝那三道人影围击堵截。
拓拔野身形疾旋了数十圈,方才将珊瑚兽带来的巨大反撞之力消卸殆尽。强行调气,驱鸟前冲。却见那三人飘然挥洒,黑光、白气、红芒纵横交错,气势雄浑狂猛,刹那之间便从万兽群中轻易突围而去。
拓拔野心下大奇,以彼等真气推断,那三人赫然竟是水、金、火三族高手,真元强猛,至少都在仙级之上,其中似乎又以那头戴黑笠的水族之人修为最高。但三人举手投足鬼气森森,阴邪妖异,每一招式似是而非,竟不像人间所有。大荒之中,仙级以上的高手不过百人,不知这三人究竟是谁?身不同族,竟勾结一处,做这令人不齿的盗贼勾当。
正自诧异,只听北海真神桀桀怪叫,当空昂然舒臂,光芒耀射,长羽林立,刹那间化为巨大的双头人枭。巨翼扑击,黑光如雷鸣电闪,与那三人激斗一处。
战不片刻,那头戴黑笠的怪人突然翻手一掌,乌光怒放,幻化出一只巨大的龙头怪兽,轰然猛击在北海真神胸上。这一掌快逾闪电,变幻无端,诡异己极。
北海真神鲜血喷涌,冲天飞起,惊怖惨叫道:“你……你是……”骇惧已极,两个头颅瞪大了眼睛,剩下的话竟说不出口,怪叫飞退。
拓拔野惊骇难已,此人究竟是谁?竟能将位列大荒十神的双头老祖数招之内打得溃败惊怖,狼狈如此?
此时身已冲到三人之前:心中惧意一闪而过,豪气冲涌,纵声长啸,挥舞无锋断剑,如银河飞悬,闪电交迭。
※ ※ ※
此时空中红日蓦地又跳出一线,七彩阳光缤纷耀射,天地陡亮。阳光照射在剑光上,眩目反射,恰巧将拓拔野等人的脸容照得一片明亮。
那头戴黑笠之人扭头仰颈,朝他望来。面无血色,形如强尸,一双空茫的眸子凶光逼现,蓦地闪过讶异之色,哑声道:“好小子,又是你……”
拓拔野蓦地一阵迷惑——难道自己曾见过此人?念头未已,却见那人嘴唇翕动,似乎在念诵什么法诀,突然周身剧痛,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同时咬噬,大叫一声,险些从鸟背上摔下: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九冥尸蛊!这恶人在施法御使自己体内的尸蛊!难道此人竟是放蛊的幕后元凶吗?
但片刻间,体内剧痛突然减弱,念力所及,那些蛊虫竟似死了一般。原来这些尸蛊虽然恶毒,却敌不过拓拔野体内的万干剧毒,早已死绝。纵有孵化出的新虫,不消片刻也必定殡命。
拓拔野又惊又喜,虽不明所以,但此时危急,不容多想,猛地奋起神力,大暍道:“是我又如何?”断剑如霹雳流星,倏然刺去。
“噗嗤!”碧光如电,瞬间穿透那人胸膛,“当”地一声脆响,其腋下的三生石也被陡然震裂,铿然碎为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