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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我抱起萧清安,小心地走了过去。走近了,我才发现,这人竟然全身是血!我忙过去来想将他扶起来,奈何我怀中还抱着萧清安,实在腾不出两只手来扶他,便蹲下身来,问他:“你怎么了?”
那人微微抬了下头,眼睛半眯着,口中断断续续的发出几个音节,我俯身仔细一听,他说的是:“老……大…指……挥使……兵符……老大……”
兵符?我心中一惊,难道是前些日子萧瑟说派人送往边境的兵符出了问题?来不及多想,我丢下这位青羽卫的大哥,抱着萧清安直冲向萧家书房。
书房外并没有把守的小厮,里头萧瑟和侯爷父子两人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见我突然推门进来,都是一愣。我急急的跃到萧瑟身旁,“阿瑟,你快去看看,有个青羽卫倒在我们房门口了,他说好像是兵符出了什么问题……”
萧瑟眉间一凛,迅速奔出了书房,侯爷将我拉住问了问详情,也跟着往我们的屋子走去。看着一向淡定的萧家父子都是一副急冲冲的样子,我知道,这是出了大事儿了。的确,兵符出了问题,怎么能不叫大事儿呢?
我把萧清安送到他奶奶那边,又跑回院子的时候,正和准备出院子的萧瑟撞了个满怀,将我扶了一扶,还没等我发问,便说道:“长歌,兵符被劫,我得出去一趟。”
我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回来?”
他摇了摇头,抬手抚了一下我的头发,“不确定,大概得明年了。”
这个年,终究是不会平静了。我恩了一声,冲他笑了笑,“照顾自己,多多保重。”
“你也是。”他也笑了一下,不再停留,越过我,朝着侯府大门走去。
“你也是。”这是在那场明安隐山的闹剧之前,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也是。
陪萧清安在侯府过完了年,大年初一晚上,我和花间过蹲在侯府大门顶上,望着络绎不绝前来拜谒的达官贵人们,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还有半个月就是萧瑟的生辰了。我记得去年他生辰时,我正怀着萧清安,就没有怎么为他的生辰操累,全然是他娘在操办的。本来想着今年亲自为他的生辰操办一下,结果前些日子有百里阁的弟子来报说,萧瑟可能赶不回来了。
于是我有些发愁,花间过说:“主人,你可以去找萧阁主啊,给他个惊喜丫。”
我眼前一亮,觉得甚有道理,算了下日子,从帝京到明安,半月的时间足够了,还够在寒家堡停一停看看小鹿的情况。说走咱就走啊,风风火火离侯府啊。
正月初三,吟州在望。
花间过趴在马上哼哼着:“主人能不能慢一点,快累死了……”
我说:“到寒家堡歇一歇罢,别哼哼了,快赶路吧。”
到了寒家堡,小鹿却不在,但因着我是侯府的儿媳妇儿,寒家人待我倒也算恭敬,尤其是寒夫人热情的招呼着下人为我准备休息的地方和吃食。我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吃完饭后,又派人带我们在寒家堡内游览观光。
我找了个借口将寒夫人派来的人支开,拉着花间过在寒家堡后院转了两圈,待天色暗下来要回去时,一回头却发现花间过竟然不见了!
这家伙明明刚刚还在的啊,跑哪去了?我一面沿着刚刚来时的路线找他,一面在心中祈祷着他不要被当成坏人给寒家堡的人抓了去才好。这样想着也就没有注意前头的路和人,于是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倒是个熟人,冷冰冰的一张脸,见到我时微微蹙了一下眉。我也惊了一惊,但随即反应过来,便笑着同他打招呼,“寒大哥,你回家了啊,我哥呢?”
没错我撞到的这位便就吟州寒家大少爷寒倾。
寒倾说:“我回来有些事情,你哥还在明安。我还有事儿,不陪你了,先走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寒家堡的下人带着花间过找过来,才回了神。花间过一脸委屈的拉了一下我的袖子,扁着嘴道,“人家只是去那边看了会儿美男嘛,主人你就把人家扔下了,嘤嘤……”
我:“……”
在寒家堡借住了一夜,第二日离开时,全堡上下都来相送,却独独没有见到寒倾。问了寒夫人,寒夫人却道:“小倾他一直在外奔波,没有回来过。”
我讶然,又有些疑惑,若是这样,那昨日在后院遇上的那位,又是谁呢?耳边传来花间过催促启程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疑惑,翻身上马,离开了吟州。
离开帝京以先,我和花间过是计算好了到达明安的时间的,但我们显然没有想到这路可能出现什么会将计划的时间打乱的意外。比方说,我们现在被困在一间只有一扇天窗的地牢里已经约莫有四五天了。
话说我们出了吟州城,才走了十余里,便遇上了一群打劫的,起先我们把寒夫人给的盘缠之余全然教了出来,然而那些打劫的却丝毫不动心,还没待我们将从侯府带出来的盘缠也交出来时,他们就动手了。
这次出来,因为没有料到这些打劫的是不过年的,我并没有带多少毒物,只藏了十六根袖针,可对方却足足有几十人,花间过逃命虽快,但却又拖了一个我,自然是跑不了多远就被人家一棍子敲晕了。于是我们便被套了黑色的头罩带进了这个阴森的地牢中。
不过我与花间过并没有被关在同一间牢房当中,他似乎在我隔壁,听着声音是经常被揍的,我听得心急却没有任何办法,只暗自祈祷着萧瑟能发现我们被劫了,然后来救我们。
说来也怪,这些人只是将我捉了来,却并不理睬我,每天给一顿饭,不给吃饱却也饿不死;也没有人来盘问我,似乎就只是觉得自家地牢太多不扔个人来住着不舒服一样。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额,我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外头的时辰我完全不知道了。
那日头顶的天窗里依旧散进零星的光点,我正第无数次勘察环境,准备挖个洞逃开,一侧的墙壁上突然传来了咚咚的声响,我一惊,忙靠了过去,将脸贴在墙壁上听了一会儿,只听到花间过微弱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不行了,你……保重……”
我愣住了,虽然我不晓得这几天他究竟为何一直挨揍,但想想也许是因为长得好看,又或许是因为他与我一样总是在伺机挖洞逃走,但不幸的是他总是不注意就被人发现了,不禁觉得他可怜起来,认识这么久,他似乎一直都在挨揍,却因为每天能吃好喝好而对我不离不弃,就连我们被打劫到这里时,他都没有放弃我自己逃脱,我觉得他委实是个好跟班的。
那边很快就没了声音,我急的大叫起来,喊了几声“小花”和“花间过”都没有人回答,却将看守的人吸引了人,但看守的人也并没有在我这边停留,直奔到隔壁,我听到开牢门的声音,又听到他们抬起什么东西的声音,然后就看到被抬着我花间过从我牢房门前经过,靠着幽暗的灯火之光,我看到他紧闭的双眼和脸上紫红的伤痕。
我忍不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单是脸上就如此,那身上要受了多少伤啊。他虽是个采花贼,却从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跟了我之后,又那么温顺和蔼,大家都喜欢的一个人就这么在我眼前离开,永远不会回来了!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靠在牢门上,紧紧咬着自己的衣袖,发誓要冲出这里替花间过报仇。
第二日,也或者只是过了几个时辰,地牢的大门吱呀呀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灯火昏暗,隐隐约约一阵略熟悉的香气袭来,我心中一惊,脑中反反复复着三个字“不可能”,却抵不过这香的引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不在那间阴暗狭小的地牢了,这一处明朗典雅还微微带着点奢华的房间,我很是陌生,从前并没有来过。房间内并没有什么侍候的仆俾丫鬟,但门口却站了两个,瞧着筋骨宽大,倒该是两个练家子。功夫应该都不算低。
我还是被囚禁着,只是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地方罢了。我并不认为这一切都是花间过的功劳,他现在应该比我更享受着这种优厚的待遇。
我本以为他说的不行了是受不住死了,可他却……
他是个叛徒。
被关在这里的第二天,我在房中见到了花间过。
他还是那身妖娆的打扮,巧笑倩兮。脸上的伤却一扫而光,水嫩嫩的泛着红晕。
我朝他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叛徒!”
花间过笑着,随手捞起桌子上的茶杯玩弄着,淡淡道:“谢二小姐这一声叛徒,在下难以担当啊,在下从来就是复国军的人,从来未曾背叛过组织,又何来叛徒之说呢?是二小姐您想多了罢?”
复国军?我惊讶的望着他,的确他此刻的行为举止的确不像是一个采花贼,原来他一直潜伏在我身边,是为了西楼故国的复国大业而存在的?这么说,我们这次被掳来这里,其实也早就是他们安排好了的?
我定了定神,问他:“你既然不是采花贼,那么那天和那个什么圣使……”
他笑了笑,似乎不在乎将个中秘密泄露,只将这些日子来的一切都讲给我听,“那是演的,我们提前收到消息,说二小姐要从那条道上走,早就在那里候着了。呵,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演的,二小姐你虽然笨了一些,萧归寂却是聪明谨慎的很,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骗得他的信任的呢,真是有些累啊……”
可那天我从贡海负气出来,明明就是临时的决定,除了那个江湖总报的柳堂主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啊,难道江湖总报竟然也是西楼故国的复国军中的一员?可若是那样,那个柳堂主根本就没有必要在萧瑟中了蛊毒时出手相救了……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呢?
我咬着牙看着眼前的人,手下意识的按向腰间,却又是一愣,我的半声笛不见了!
抬头看向花间过,他斜眼瞧着我,又是一笑,“不好意思二小姐,您那宝贝我们给收了,等哪天您相通了,我们再还给你。”
“想通什么?”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难道他们是想叫我做大云的叛徒?
果然,花间过啊了一声,微微一笑,“是他们还没有告诉你咯,那就由我来说罢,你只要同意将江湖乾坤令拿来交给我们,我们便就可以放了你。
江湖乾坤令!我冷笑一声,“你们倒是好大的胃口!”
花间过耸耸肩,眨了眨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说着起身往门口走去,当中又停了一停,回身看向我,“啊对了,你还不知道的吧,现在江东大旱,民不聊生,你们大云的君上正命令你们家那位阁主到处通缉你呢,你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待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说着又转过身去,我忙叫住他,“等一下!”
他回身笑着看着我,“想知道为什么通缉你?二小姐,你身上有关乎天下苍生的调仓令啊,哦,当然现在是在我们手中的。”
“怎么会?”我忙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调仓令怎么会在……”
“哈哈哈哈!”他大笑着打断我的话,“一个多月之前,谢家二小姐路经寒家堡,偷走了调仓令的事情,如今天下人人尽知啊,至于调仓令为什么在你那里,看在以往的情分儿上,我只能告诉你,寒家大少爷就是那个神秘的皇商。”
寒家大少爷!寒倾?不不不,不会的,不会是他的。
有关这件事情所有的线索一一联系在我的脑子里,那样恐怖可怕的现实就在他们的三言两语中抖落出来,我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那个虽然一直冷着脸却一直很温和的待我的大哥哥,竟然是帝国的反叛者,更可怕的是,若他是反叛者,那么整个寒家堡……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一件件近乎离谱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和承受力。
我坐在床边想了一夜,第二天花间过又一次过来时,我告诉他,我愿意去偷江湖令。
不管怎么样,我总是要出去一趟,总是要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诚然现在这情况已经很清楚,只是我不想相信,原本看起来温和无害的人,竟然是最最意想不到的毒蛇。若是哥哥知道了,该会多么伤心啊。
我被关在这里不知道有多久,日子一天天的流失,唯一通风的小窗外已经飘进阵阵花香,大约是春天已经到来了。问了花间过,他告诉我现在已是三月初,我心中一惊,我竟然已经被困在这一处近两个月,萧瑟的那个生辰始终是没有赶上了。
在我消失的这两个月中,外面的人大约都以为我已经死了罢?不过话又说回来,纵然我对花间过表明了我愿意帮助他们的决心,可他们却依旧不肯马上将我放出去,不仅如此,他们还每日里有意无意的在我窗子下面聊天,而聊天内容无外乎就是与侯府和飞雪山庄有点关联的。
比方说,江东大旱,君上大怒,侯爷拿侯府一干人性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