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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水放在架上就很谦让地退到一边,麻叶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拧起毛巾。桑瓜也没离开,而是蹲到未名身前,朝他摊手,笑得一脸谄媚:“师兄,要洗脸洗脚了,然后就要睡觉,把盒子给桑瓜吧,桑瓜帮你放好。”
未名直直地看着他,动也不动,转头单手接过麻叶递来的毛巾盖到脸上。
桑瓜笑脸一僵,呷呷嘴巴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两人服侍未名入睡后,悄悄退了出来,麻叶瞪他一眼:“你就别肖想了,那些家伙师兄养了很多年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上次被你偷去吃掉了两只,他三天没吃饭,一个月没说话,整座钟南山乌云罩顶你都忘啦?就算你忘了这个,师父怎么罚你的总没忘吧。后来师父为了哄师兄把宝贝疙瘩化神丹都掏出来了,可师兄转手全给了那些小东西,现在那盒子里的加起来比我们两个人都厉害。你还总惦记总惦记,被咬上一口躺两个月你有意思吗你?”
桑瓜被说得一张脸紧皱,委屈得想哭出来:“我又不是想偷吃,我是真的想照顾它们将功抵过嘛。当然啦,看一看也是好的。可是师兄他老放贼似地是防着我,这多让人伤心。你说上次,上次都是五年之前了,那时我也不懂事好不好,不带记恨记这么久的!”
麻叶叹口气摇摇头,想说什么,最后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转开了话题:“回来之后师兄特别的沉默,你们后来在太学院里遇到什么了?”
哪有“特别”,一直不都是这样?桑瓜瞥他一眼,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想了想:“没有什么呀……哦,对了,我们遇到个女孩。”接着把看到苍苍的事说了一遍。
“她是唯一看到我们的人,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想的,居然会出手救她。”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看人家看入迷了,会泄露气息被发现吗。”
“嘿嘿,那也不能怪我,谁让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脸上涂得一团难看。”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谁知道她感觉那么敏锐。
他回忆着说:“我看她不像普通人,明明是个侍女,但那神态气质,啧啧……而且她虽然也盯着师兄猛看,但眼里只有惊艳惊叹,很干净呢。”不像他们一路北上遇到的那些个登徒子,一个个让人作呕,搞得最后师兄出门就不得不隐匿气息。他眼珠一转,嘻嘻笑着问,“要不找个机会去会会她,反正说到底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师兄观察一切风吹草动,这也是个异样吧?”
麻叶显然是两人中拿主意的那个,他略一思索,侧耳听未名房中的动静。
两人在走廊上的谈话声未名若是愿意可以清晰听见,如果他不乐意,就会出声阻止,但他听了一会没听到什么,想是未名并不反对这么做,于是对桑瓜说:“那你留意一下吧,也不用太刻意,我们现在寄人篱下,周围的环境又都不熟,精力尽量别分散。”
“知道了知道了。”
苍苍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着的白衣人身边也有人对她念念不忘,她现在每天都跟墨珩上下太学,然后考察墨记店铺情况,走访一些新老客户,侯府现在推出新的一套措施,把更多的利益出让给客户,以此来招揽生意,效果虽然不太好,但也起到一些作用。
各地矿场也统一下发了新政策。
整个侯府都投入了挽救事业的热潮中,当然表面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苍苍始终冷眼旁观,她在等商去非。很多事情脱轨了,但曾经看过侯府热火朝天辛苦挣扎的她很清楚,只要一天找不到一个大型提货商,一切都是无用功。而这个时代除了商去非,不再有人有那个魄力和能力,在商界打下半壁江山,也不再有人能完全为侯府矿场解决销售困境。
可是一天,两天,好几天过去了,商去非始终没有出现。而就在这个当口,长乐侯府左氏,放出了一个让墨氏几乎跌进谷底的消息。
062寻找商去非
“哎,听说了吗?昨个儿的大新闻?”
“什么大新闻啊?快说说快说说。”
“这你就滞后了吧?就是昨日如意楼里,墨记请了聚贤铁坊等几个掌柜谈生意,忽然有人在楼下大喊起来,说长乐侯府经营的那几个大机械厂已经和墨记谈妥,将会以比市价低两成的价格从墨记提矿石。你猜猜后来怎么了?”
“有这种事?两大侯府一直是对立的关系吧,墨记会低卖?他们难道傻了?这是假的吧?”
“事情假不假我不知道,反正当时我正在如意楼后院里送菜,看到聚贤铁坊等几个掌柜闹哄哄地摔袖子走人了,生意铁定没谈成。你没看见墨记几个当家的黑脸的样子,他们当场和楼下放话的混人吵起来。”
“后来呢后来呢?”
“这一边说低价的事根本子虚乌有,那一边说是物真价实,差点没打起来,后来那混人嚷嚷说长乐侯府一定要长安侯府求着贱卖铁矿,这事整个盛京都传遍了,听说啊,今早两位侯爷都没上朝,墨记门前那是冷情得要死……”
大清早的早点铺里,总有那么些贩夫走卒,捧着热大粥啃着葱大饼吃得满口都是还要凑着脑袋碎嘴,在忙碌的一天开始前谋点乐趣,因为今天议论的对象是高门侯府,所以他们的声音特别低,神态特别鬼祟。
苍苍咽下粗糙的馒头,舀一勺半凉的白米粥喝下,抬头看着前方忽然叹了一口气。
没来,还是没来。
前面隔了一条街就是商记开在盛京的主店。透过飘飘摇摇的雨丝可以看见,那门槛高牌匾亮,大门里面的空间开阔,摆设整齐大气,浑然便有一股气派,是寻常店铺无法比拟的。可是以往井然有序忙碌高效的场景完全不再,店铺里的坐堂掌柜也好,打下手的伙计也好,一个个不是聊天便是睡觉,散漫得不得了,平白招了来去行人的嘲笑还嘻嘻哈哈跟傻瓜一样。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原上司被调出盛京,而新的掌舵人迟迟未来。
苍苍扶着碗沿暗暗地想,商去非此时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想了半天,眼睛微微眯起,像下了一个决心,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递给身边正专心吃饭的年轻男子:“麻烦你了,你帮我暗中找一找纸上的这个人,主要留意京外以南方圆十里的地域,若找到人了不要惊动对方,回来把附近的环境情况告诉我。”
钟离决看看那纸,袖子一抹嘴角,接过来放进怀里,低声简洁道:“知道了。”
他打算走了,苍苍抬头看他一眼,犹豫一下示意他接着听:“我说实话吧,我并非找不到别人做这件事,但都不合适。调侯府的部下动静太大,而且他们不直接向我负责,我那位长辈倒是很可靠,但她功夫不够高,让她去我不放心,所以只能找你了。”
她平静地直视钟离决,语气和缓:“你也听出来了,我要找的人大概遇上了麻烦,你此去也许会有危险,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毕竟你没有义务帮我做事。若是愿意,就收下这个。”
她从腰畔的小锦囊里拿出一枚铜板大小的东西,那是用几色绣线在厚布帛上反反复复绣出来的,图案清新,质地坚硬厚实,中间穿着一根线便于存放,角落隐约是个“慕”字。
她抿嘴淡淡勾唇:“这是我无事时做的,以后我但凡请你做事,一件事就支付这样的一枚,你可以据此要求我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每一件就还我一枚,我们之间的债务就以此来计量。”
钟离决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收好绣板,锋利刚硬的下颌沉了沉:“成交。”他拿起桌上的竹笠戴上,在压低的帽沿下问,“介意告诉我,那人有什么特别吗?”
“特别?怎么说呢,他和你很像。”
一样地有潜力却困顿落魄,一样地是她想要合作的对象。
钟离决怔了一下,看她一眼低声道:“那我明白了。”他站起来放下一块碎银子当饭钱,眼角瞥过后头还聚在那里歪歪卿卿的市井人物,道,“你也快回去吧,这地方一个人待着不合适。”
“……”这是关心吗?苍苍看着他的背影融入人群,再看一眼四周,心想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确不妥。
掀起暗灰棉质披风的兜帽盖在头上,她拢了拢前襟慢慢走进濛濛雨丝中。三月的盛京清晨,风中还透着沁骨的寒意,路上的行人大都穿得很结实,一边挑担推车匆匆赶路,一边用浑厚而京味十足的腔调说笑。人们几乎都不撑伞,实在是细雨也撑挡不住,走不了一会儿衣服头发上全沾了一层细小水珠,衬着千姿百态的神色气貌,更具浓厚的生活气息。
苍苍一边打量,一边捕捉街头巷尾议论着“两大侯府”、“矿石风波”的交谈声,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她出侯府后就故意挑陈杂混乱处走,走了多久就听了多久的八卦,这也太不正常了,好像有人在故意散播谣言一样,弄得左氏夸口墨记贱卖的这回事无论是真是假内情如何,都没办法安静私了了。
“好巧妙的用机。”她摇头自语,心里都忍不住赞赏起想出这个计策的人,四两拨千斤地就陷墨氏于疑虑惶惶的境地,这其中一个处理不当,素来不对头的墨左两家还真能反目成仇,那时就棘手了。
不过她倒是不太担心,墨左领头人都不傻,再怎么样,唇亡齿寒的道理都懂得,面对杀伐强势的皇权他们是天然的盟友,误会再大也不可能真闹起来。退一步说他们即便水火不容了,她也有化解的办法,她真正在意的,从头到尾还是一个商去非。
他怎么还没到呢?不会真被怎么了吧?
联想到那日偷听到的殷据主仆的对话,她几乎要以为殷据对商去非出手了。可是真的没道理啊,此时的商去非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私生子,钟离决还有个名声和事迹在,可商去非,用后来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都不知道自己算哪根葱,有没有明天。
这样一个人你说有人担心他会坏事而对他如何如何,苍苍难以理解。
可是……为了谨慎起见,也为了多日来的危机感,她还是请了钟离决出马。
一边思考着,她隐隐感觉后面有人跟踪,不时地察探回去,又什么都找不到。
“又是殷据的人吧……”她默默想道,自从那日自己骗他有做梦先知之能,他明显把自己当成摇钱树,虽贪婪欲夺却不敢紧逼。这些天他也派人来跟她接触了几次,每一次都被她敷衍过去,不会按捺不住了吧?
她抬头看太学院的建筑近在眼前,心下也不慌张,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可是忽然后面有一个脚步声加速靠近过来,在将要碰上她的时候,她敏捷地往边上一让,一个人影照着她刚才站的位置倒了下去,哎呦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
苍苍定睛一看,却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063少年们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少年直叫唤地从地上爬起来,但好像摔着哪儿了,只是半跪着不停揉手肘,一脸的痛相。
苍苍看看他,又看看边上瞅过来的行人,问他:“你没事吧?”
少年头也没抬:“膝盖疼,没力气起来,你拉我一把。”说着伸出满是污水的手。撇去秽物,能发现这只手很整洁,指甲修得短而平整,是个爱干净的十几岁少年人应有的手。
苍苍却把眼睛一眯,上下看了看对方。清秀稚气但绝无懵懂之意的脸,衣服很质朴寻常,但腰结和袖腕的系法似乎和本地人不太一样,最后他的跪姿有些奇怪,不是摔倒后体重摊在屁股上的感觉,倒像已悄然蓄力于小腿……
苍苍眨了一下眼,忽然换上一副惊慌羞涩的表情,害羞结巴道:“男、男女授受不清,公子你还是自己起来吧。”说完掩面而去,活生生是被陌生男子的搭讪吓坏了的内向小女孩。
少年傻眼了,就这么走了?不是吧?他垂头丧气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进一家酒楼,上了二楼包厢之后,立即恢复正常,显然并无受伤。
“桑瓜你可真厉害,都把人吓跑了。”
桑瓜恨恨一瞪桌边嘲笑自己的麻叶,擦掉手上水渍郁闷地坐了下去:“白摔了一跤,我跟了她这么多天,可没发现她是那么矜持害羞的一个人,怎么扶一把都不肯?”
麻叶也觉得奇怪,他们两想了一下后就把目光投向最靠近窗户的人。
“不是害羞,是警醒。”依旧一身纯白衣衫的未名自窗边转头,视线扫过桑瓜,想着刚才苍苍目光停滞所在,轻声道,“你身上有破绽。”
“哪里?”
“手,衣,姿势。”麻叶桑瓜俱愣了一下,相视一眼,终于明白过来。
他们来自南北之交的钟南山,衣着风俗与北方颇有不同,虽然衣饰已入乡随俗,但系扣等处未免还是循了习惯来。而练武者的手形手势举止姿态,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哪怕再小心刻意,都可能流露出一丝“武者之气”,正是这些东西出卖了桑瓜。
他呆了好一会儿,抱头呻吟:“要不要看得这么这么仔细啊?平时已经小心得要死,我怎么都看不透她是什么人,想找个机会靠近号个脉探探底什么的,这很过分吗,很过分吗?一个小丫头这么警觉她累不累?”
麻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起码你也不是白费功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