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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反掌风起云涌,而今落魄无人知晓生死都不由己,或许这就是上天对她酷厉无情弑父杀亲的惩罚吧。
她微微一笑,只感觉到无尽的讽刺和疲惫,外界隐约传来欢腾的声乐喧闹,她知道那个人终究是胜利了,自长安侯墨氏被株连九族之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没有她的扶持他一样能走得很好,所以这个庆功夜也将是她的死期吧。
兔死狐烹,鸟尽弓藏,如此也好,也好。
她虚弱地喘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静静地望着囚室外面被黑暗覆盖着的通道。
啪,啪,啪……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自那头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是一个穿着大红喜袍的青年男子。
对方对上苍苍的视线一愣,脱口问道:“你知道我会过来?”继而自失一笑,“也是,无论何时何地,慕苍苍就是慕苍苍,料事如神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怎么会忘了呢?”
他打开精铁铸就的牢门,放下手中饭盒,一样一样取出尚冒着热气的佳肴,那肆意散发出的香味能叫人精神一振,他就在香烟雾气冲她殷勤地笑,一如当年他还一无所有的时候:“来,饿久了吧,这些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快趁热吃。”
苍苍不为所动,干裂脱皮的嘴唇轻轻开合:“别磨蹭了,动手吧。”
声音沙哑得好像被锯刀钝钝地磨,男子手一颤,动作慢下来。
“……苍苍,你为什么不笨一点,不软弱一点,我来的路上就在想,只要你肯求我,肯放低一点点的态度,一点点就好,我就会放了你。”殷据苦笑一声,“我能走到今日全靠有你,你知道,我对你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苍苍低低笑了,无限嘲讽,“那我当日要求停止对墨氏行刑,你怎么不答应反而把我关到这里来?别说是怕我后悔,墨氏与我有血海深仇不假,但我也有权力当面向他们问个清楚,你就是惧怕我会坏你好事。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此惺惺做态?”
她说得又急又快,气喘不上来,休息了好一会儿,目光扫过殷据的喜服,继续死撑着所剩不多的生机,硬气道,“如今你入主东宫,怕也娶了左相之女,地位固若金汤,只等殷央一死便可执掌江山。天底下你再容不得半点的忤逆,容不得不肯低头的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关押我三个月,想必已经做足功夫,给我准备好了足够的罪状,我死之后必是呼声一片大快人心。怎么?即便如此你还要让我对你心生感激么?”
“殷据,做人别这么恶心!”
“好了,我说完了,你也别再扯三扯四,赶紧杀了我吧,换你一个高枕无忧,也还我一片清净。”
她越说殷据脸色越僵硬难堪,到最后双拳已经握得死紧,他把头低下去,浑身僵直得如同四面钢铁墙壁:“你果然都知道……你可甘心?白白花费了十年,你就不恨我?”
“恨?”她怔了怔,目光逐渐悠远而凄凉,惨淡一笑摇了摇头。
她恨过了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算计了一辈子也赔上了一辈子,曾经那般灼烈的感情,那般刻苦的付出,到头来不过一?g寒月光一场风吹雪。都是虚妄,都是虚妄。
辜负了她的,她已十百倍奉还,她辜负了的,唯有来世再报。
望极天涯都再找不到一丝牵挂,这世间是如此荒芜,在乎都没有了,谈何仇恨?
“所以你就准备这么平静地去了?”殷据看着她苍白美丽的脸上浮现近死般的凉漠,忽然就心慌起来,哪怕早已下定决心要她死,可此时才有醍醐灌顶般的认知,仿佛再不做点什么,这个人就会撒手离去,一缕记忆都不带,一丝魂魄都不留。那样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是站在了最巅峰,又有什么意义?
得不到她的赞许,甚至得不到她的仇恨,这风雨同舟又互相提防的十年难道竟要一场秋梦了无痕?
“不,你不能这样!”他慌乱地上前抓着她的肩膀,“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走了,就算是死,你也得看着我死,记着我死!”
为什么,为什么我从仰望你到自以为能主宰你,从费心费力求你辅佐到时时刻刻防范你,我一直绕着你打转,可从始至终你的情绪却不能为我而有一丝半点的波动?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殷据发了狠,猛地抬头,瞪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听着,慕苍苍,是我骗了你,你离开墨氏后,你的父亲兄长都派人找过你,是我把瞒下了这些事,让你对墨氏的误会越来越深。你母亲的死母族的灭亡,也不能完全怪墨氏,是我扭曲了事实。我不让你阻止墨氏行刑,不是怕你会做出什么,而是一切环节都经不起推敲——你尊敬的连姨不是他们杀的,是我,是我动的手嫁祸给他们的。墨氏派出杀你的一批批杀手也不是你父兄的手笔。还有,还有……”
楔子(下)
苍苍的意识已经处于涣散边缘,乍听到这些话她完全震惊了,耳中隆隆作响,突如其来的信息完全颠覆了她长久以来的认知,她几乎无法接受。她只愣了一下,忽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
“敌袭——”
彻空的呼号和警报声在地面以上响起,打断了她的质问,几个人影激烈打斗着闯进来,她一眼看去整个人就傻了。
那个被前后夹击的人,那个伤痕累累长剑吟啸的人,那个和她斗得你死我活却往往在致命处做出让步留情、以致最后她下不了杀手冒险去阻止行刑的人,是谁?
“墨珩……”她嘴唇颤抖,极睁双眼问殷据,“他没死,他还没死?!”
殷据此时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看到她终于动容,他心里比早晨接下圣旨接受满朝百官朝拜还要满足安乐,他轻轻地解释:“是的,他没死,那日你拦在游行路上,我不得不分出精力应付你,你这个哥哥得了机会逃脱。这三个月我放出你被关在这凤凰台之下的消息,布好了局,就是为诱他来。”
诱他来?诱他来?
“他来救我?怎么会……殷据你刚才说的是骗我的?骗我的对不对?我没报复错人对不对?殷据……殷据你不是人!你竟骗我至此!”
“是,我不是人。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能忘了我,若有来生,一定要找我报仇。”殷据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紧紧抱住她,埋首在她蓬乱的发间,“苍苍苍苍,我真的舍不得你。我们明明是表兄妹啊,我们明明是一个阵营里的人啊,为什么你要做我的隐患和威胁,如果你肯真心实意地助我,如果你肯自我为主……”
“滚!”苍苍怒不可遏,用力推开他,扑向激斗中的墨珩,可是锁在墙上的手镣脚铐让她摔倒,她拍打地面,扯开嗓子大喊:“墨珩你快走啊!不要管我,我死定了我罪有应得的,你走啊!走啊……”
“苍苍!”墨珩余光看到这里,焦急喊道,想过来,却被前后左右数个高手缠住,脱身不得,一柄长剑舞得光影流离气浪如奔,却还是渐渐落了下风,不断添上新伤。
殷据喜袍如火冷眼旁观,在手下护卫下来到安全的地方,眼中的不舍复杂一点一滴被冰冷残酷取代:“果然亲兄妹比表兄妹要亲得多啊。”他一挥手,攻击墨珩的人立即退回来,弓箭手从后面涌出来,点火上弦。
而牢房里的墨珩看也不看这边动静,一脱身就跃至苍苍身边,二话不说,拉紧镣铐上的铁索,一剑斩下去。
铿——火星四溅,却只是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苍苍终于明白为何殷据对没有武力的自己还要用上铁索,原来就等在了这里。
她一个劲摇头:“不要费力了,没用的。你救不出我的,走吧走吧,你拼一把还是有生机的。”
墨珩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只发狂地继续斩。
手起剑落手起剑落,力量越来越大,如此十来下后居然斩断了一根铁索。可墨珩也是汗如雨下,双手虬曲颤抖,浑身新伤旧伤都在流血。
他稍作停顿,拉过第二根要继续斩,苍苍一把抱住他的手:“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都是我的错,我死不足惜,你何苦搭上自己?”
“你以为我想救你吗?”墨珩也吼回去,“你是我墨氏的仇人我凭什么救你?我临阵脱逃是要来杀你的,不能报仇我活着做什么?所有人都死光了,都没了,你告诉我我还能去哪里!”
他扯过她的领子,眼中喷火一脸狰狞,血迹斑斑的剑堪堪抵在她喉口,不停地颤抖不停地颤抖,可就是挥不下去。
最终他用力丢开她,同时也丢掉剑,那剑身上锐利冰锋的光芒刺伤了两人的眼睛,如同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往,只剩下一地残渣。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苍苍仰头闭上眼睛:“我起初只是想叫你们痛一下,叫你们看到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怎么就这样了呢……我,我就是个笨蛋。”
墨珩刚想说话,忽然脸色一变,扑过去抱住了她,几支冒着火焰的箭羽深深地扎到了他的背上。
“墨珩!”苍苍惊叫,同一时刻无数支火箭射到地面,两袋燃油被扔进来,顿时轰地一声囚室变成火海。
“咳咳,咳咳咳……”苍苍被激咳,更慌了手脚,翻过墨珩不停拍打他青白的脸颊:“墨珩,墨珩你醒醒,墨珩!……大哥,你看看我呀,你别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吓我。”
“苍苍……”
“我在我在!”
墨珩吃力地睁开一道眼缝,恍恍惚惚将她望着,也许知道两人都在劫难逃,片刻他一扫颓色,年轻英俊的脸上竟轻展笑容,一如少年时候的温和美好:“你别难过,我能来……就没想过会活下去……其实,你相信吗……我不是来杀你的,天底下,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只是,只是不知道……去哪里。”
这是叱咤风云无坚不摧的长安侯世子,此时竟如此脆弱。苍苍的泪终于落下。
连姨惨死后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哭过了,久到不知怎么哭怎么停。她只能用力点头,用力捂嘴压抑住哽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们。”
“不。”墨珩艰难地摇头,“其实我早知道……你是我亲妹妹,可我一直没做什么,等到想要补偿的时候,你已经走远了,不稀罕我们了……父亲也是这样,其实他很爱你的,只是……”他断断续续快提不上气,眼瞳逐渐涣散,一种名为痛苦和释然的表情爬上他年轻的面颊,他在火光中渐渐阖上晶莹的双眼,“答应我,到了地下,给他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一家人,从头,从头来过……”
“不要!不要!大哥!!”苍苍失声痛哭,绝望,悔恨,凄楚,诸多情绪如潮,火海已经蔓延过来,灼痛却不及心痛之万一。
“殷据!殷据!!”她抱紧怀里的尸身两眼含着血泪瞪向火海前方,“此仇不报我枉为人!你等着,我要你下十八层地狱!”
《重生反攻路》VIP卷
081绑架营救,荆棘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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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觉得自己从来没睡得这么沉过。
重生那次,二月二十五那天,都没有睡得这么沉,好像完完全全陷入一个乌黑泥障的地方,模模糊糊仿佛有意识,却怎么用力都无法撑起眼皮,也没办法动弹手脚。
她这是怎么了?
记忆开始倒流,啊,记起来了。在那条巷子里有人击中她的后颈把她弄晕了。
压抑的呼吸声,从天而降的黑影,低头沉默的报信人,墨蓝犹如漩涡的天空……
是陷阱!
有人要害她!
这个念头犹如一根冰棱直扎心窝,极高的警惕性和危机感电流一般蹿袭全身,她唰地睁开眼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这里是……
她看到一间寻常而陌生的房间,灯光很亮,她坐在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束缚和伤口,若不是后颈的疼痛在持续地提醒她遇袭了,她会以为自己在哪家客栈里。
她摸了摸脸,脸上干干净净,所有修饰都被洗掉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已被收缴,头上可以加工做利器的簪子也不见了,而房间四周连个杯碗镜子都没有,她知道对方没有留给她任何自卫的机会。
她抿抿唇,想要下床,还好鞋子还在,可是她却似乎没力气走路,浑身都倍感虚弱,一半是饿的,一半是身体不适引发的。
她勉强支撑着走到门边,不出意料地,门窗都被反锁住了,而窗纸无比坚韧,她戳痛了手指都没办法戳破,只能隐约看到外面光线极暗,和门缝里淌进来的冷风一起诉说着此时已是三更半夜。
她似乎。陷入了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
苍苍木着一张脸走回到桌边坐着,桌上连茶水都没有,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撑着额头恹恹地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因为饥渴而重新陷入昏迷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门被打开。冷风一下子汹涌地灌进来,她被冻得打了一个寒噤,微微睁眼看去。
果然是他们。嘴边扯开一道讽笑。
“你倒是悠闲轻松。”进来的两个人中走在前面的那个,完全符合苍苍的猜想,正是殷据无疑。他看到她坐在桌边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