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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迁徙
院子里,屋檐下面点着灯。
青釉伏在檐下的栏杆上,怔怔的看着地。过了好半天雯惜也没有说话,却从地下的花盆里捡了几块石头,朝远处的湖面丢,石头丢出去,在湖面上跳了两下才沉下去。青釉有些不解的扭头看她。
“相公教我的。”她唇边浮上一抹温柔的笑意,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我总做不好。”丢掉最后一块石头,她拍拍手上的灰也伏在栏杆上,仰头看了看头顶星云密布的天,说,“我大姐出阁的前就跟我说,天底下每个女子心里都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青釉一愣,思索着雯惜是不是要对自己用怀柔战术,而她停顿了好久,才又说:“大概岚蔚就是我的那个人。”她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遗憾,但也仅此而已,“其实我早就死心了,从嫁给相公的那一天起。”
“岚蔚从没有给过我任何机会,他连一丝希望都没有给过我,可我却傻傻的等了那么多年……或许是人在少不更事的时候,就总喜欢去追逐一些没有希望的人和事。”
青釉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有些难以启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雯惜适时地开口,“在我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是相公保护了我,他独自面对别人的猜疑和非议,却从没有抱怨过一个字……也许他是为了替你弥补什么,可是这些都没关系,他待我怎样我能感觉的到,所以我敬他、感激他,甚至慢慢的,还有了一些说不清的感觉……”
说到这里她没有再继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青釉愣了一下,胸臆中忽的有什么翻滚了一下,随后又荡漾开来,突然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停了一会儿她才又转过头,语气倒是豁然开朗:“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
“我?”她有什么好说的。
雯惜看了她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小的时候我总是羡慕你。”
青釉沉默,似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雯惜也不难猜到她的想法,摇头道:“并不单单是因为岚蔚,那时候,你敢说我不敢说的话,敢做我不敢做的事,霸道、不服输,你生活的那么自由、富有朝气,所以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围在你身边,即使是岚蔚也独独拿你没有办法。”
青釉低下头,脸上有些挂不住,感觉这话并不是在夸她。
雯惜却突然叹气:“可是这次回来,我感觉你变了。”她顿了顿,若有所思,“如果是以前的话,你绝不会这样畏首畏尾的……为什么?”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青釉,青釉不由的苦笑。
为什么?恐怕只有离开的这五年才能解释的清楚了吧,正是这五年漫长的空白和反省才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无力。她一直都说岚蔚是她心中的一缕风,风到哪里她就到哪里,可是她离开了五年,整整五年的时间里,每当想起心都撕裂一样的疼,好像哪里开着一个大洞,空落落的,只有风冷冷的穿过,那种牵一发动全身的痛楚,正因为忘不掉所以才变的更加不敢触碰。
沉默了很久,青釉才扯出了一个笑来,淡淡的说:“大概是那时候太无所顾忌,所以勇气才一下子都用光了吧。”
她说话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拂起她的发丝,青釉拢了拢头发苦笑。这世间明明到处都是风,可是却独独没有她想要的那一缕,五年了,她又能怎么办。
雯惜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青釉皱眉,做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我能怎么办,咱们那位二嫂都放了话了,要我以后小心谨慎做人,以免给人落了话柄就嫁不出去了。”
雯惜扑哧一笑:“你还听她的啊。”
青釉无奈的摆摆手,愁眉苦脸:“人言可畏,苏烟更可畏啊。”
逗得雯惜不行,伸手推了她一把,“净胡说。”
青釉没有躲,只淡淡的笑,经过和雯惜的一席话,她的心里好像有一块阴云,又有一块阳光,翻搅在一起,说不出是喜是愁。
过了些日子,青筹的身体有了些起色,青釉也松了一口气。她已经出来好些日子,有些不放心栖梧轩,就准备抽这个空儿回去看看。临出门前碰到苏烟,苏烟一见她要出门就立即贴了上来。
青釉忙说:“我出来好几天了,怕姐妹们担心,所以今儿到栖梧轩去看看,去去就回。”
她这么说却正中苏烟下怀,她乐呵呵的拉住青釉的手道:“那正巧,我也想去看看妹妹住的地方呢。”
青釉欲哭无泪,哪有这么赶巧的事,却也不敢拒绝,只能一路上如履薄冰,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好不容易到了栖梧轩门口,硬着头皮领她进去,青釉就在心里烧香,祈求这尊大佛待会儿能少说几句。
一路上栖梧轩的学徒和丫头们纷纷对青釉又行礼又打招呼的,对着姒姑娘带回来的陌生女子也满心的好奇,聚在一起一边打量一边说悄悄话,偶尔还有几个笑出声来的。
其实不能怪她们,苏烟的打扮确实是有些贻笑大方,甚至比刚来时更夸张了。对此青釉小心翼翼的看了苏烟一眼,唯恐她因此动怒,再大闹一场。
好在对方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可能在她看来,受人瞩目总是好的,或许这也是她总喜欢金光闪闪的衣裳和首饰的原因。
青釉松了口气,便也装作没看见,继续领着她往屋里走,进到厅里,发现只有黛回一个人,低着头聚精会神的不知道在做什么,走近了才看清她竟在绣花,青釉都在门口站了半天了,她才抬头。
“三姐,绣什么呢这么用功?”
黛回先是惊讶,又看见她身后的苏烟,搁下手里的绣活,脸上带了一丝疑惑,问:“这位是?”
青釉连忙扭头,笑着对她们介绍:“二嫂,这是我三姐,栖梧轩里鼎鼎大名的三姑娘黛回,三姐,这是我二嫂。”
“原来是宇家的二少奶奶。”黛回也是见惯了富贵主的人,只笑看了她一眼就不甚在意了,起身拉住青釉问,“你怎么跑回来了?我以为你还要多住几天呢。”
“我回来看看,一会儿就走。”青釉左右看了一圈儿,也没看见娆慧和绯情的影子,就问,“大姐和二姐呢?”
“别提了,说是有应酬,她们俩就去了,留我看家。”
听的青釉一阵阵的心虚。
栖梧轩平日里不能没有主事的人,而她也不大爱出门,所以遇到应酬一般都会自告奋勇留下来看家,没想到这回竟然是黛回顶替了她,怪不得怨气那么重。
“咦?二少奶奶,你站着干什么?快坐啊,来了这儿就等于来了自己家,别客气啊。”可能是见苏烟一直杵在那里不动,黛回忽的热情的开口招呼她。
苏烟此时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此时立即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我可不敢,我们这些寄人篱下的哪敢随便坐啊。”
青釉也知道刚才是太急着跟黛回说话冷落了她,为求息事宁人连忙道:“二嫂说的哪里话,刚才是我怠慢了,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你就原谅妹妹吧。”
苏烟冷笑一声,“赔不是?这嫂嫂我可就受不起了,你是宇家的宝贝四小姐,我们算是么?你二哥不过是宇家赶出大门儿的儿子罢了,我们就是那贱命,走到哪都不招人待见。”
青釉一阵头疼,这个苏烟可真是个一点就着的主儿。
黛回也没料到她是个这么泼皮的人,忍不住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姒儿给你面子你还就不依不饶了,那你想怎样?”
苏烟冷哼了一声,鼻孔里出气,“我想怎样?我可不敢把咱们宇四小姐怎么样。”
见她句句针对青釉,黛回还要跟她吵,青釉连忙拉开她,又冲她使了个眼色,黛回咬了咬牙忍住。顾不上旁的,青釉连忙上前安抚,“二嫂,你消消气,刚才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苏烟看了她一眼,神色变了一变,忽的就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青釉啊,你别嫌嫂子管的多,这还没出嫁的姑娘家呢,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才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免得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给带坏了。”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瞪了黛回一眼。
黛回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气的快要冒火,直瞪眼道:“你说谁怪?”
“我说谁谁心里清楚,一把年纪了嫁不出去,还出来抛头露脸的,成什么样子!”
“你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黛回说着就要冲上去跟她厮打。
青釉连忙拉住她,将两人隔开后一边拉起一旁的苏烟往外拽,一边匆匆道:“三姐,我们先走了,我改日再来。”
直到到了大路上,青釉在前头走着,苏烟就跟在后头骂了一路,看那模样明显的是在指桑骂槐,青釉只当是没听见,但心里也明白这回是她连累了黛回。
苏烟揪住她不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二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又能说些什么呢?虽然二哥没说,可是她知道他过得并不好,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却被赶出了宇家变的一穷二白,又有几个人能过得好。
想着想着就更加心烦意乱,耳边满是苏烟聒噪的声音,脑子里更加乱糟糟的。
傍晚的时候,青釉突然想起前几天买的那只鼻烟壶还在她这儿,这些天苏烟一直没有想起来问她要,她也就没大记起来。拿着那盒子出门,想给青述送到西厢去,可到了西厢门口,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对话声。
“这些日子你干什么处处要跟青釉过不去?”
听声音是青述在问。
“呦——我可没有跟你那宝贝妹妹过不去的意思,我不过是杀鸡给猴看罢了,告诉你弟弟和弟妹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那种怪腔调除了苏烟外恐怕也没有别人能说得出口了,青釉叹了口气,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却又听苏烟哼道:“同样是姓宇的,凭什么他宇青筹可以霸占着这么大的家业,你这当哥哥的反而一穷二白,一两银子也捞不着?”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早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这家业不是青筹要霸着,是爹娘定下的。”
“也除非你这么蠢的才信他们那些个鬼话,你出了这个大门儿去问问,哪家哪户分家产的时候不是长幼有序的?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掌着这个家。”
“你……这简直是无理取闹。”
里面随即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听到苏烟急急忙忙的问:“你干嘛?”
“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你敢!你看看这些个东西,他们从指头缝里露出来的银子就能买下这么些东西来,这不过是宇家的九牛一毛,放着这么大的家产你不要,让我跟你回那个穷乡僻壤去活受罪,没门儿!”
“你走不走?”
“我不走……哎呦喂,欺负人啦……这年头弟弟抢哥哥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诶!哎呦喂……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屋里苏烟忽的就哭喊起来,青釉被那哭声弄的头嗡嗡直响,顾不上什么鼻烟壶,连忙退了出去。
走在廊子里心却半晌静不下来,二哥在宇家的三个兄弟里虽然算不上聪明,但却为人宽厚老实,脾气又好,对谁都和蔼可亲的。小的时候青釉一直以为,日后哪个女人如果做了她的二嫂,一定会很幸福,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儿,或许是天意弄人吧。
郁郁的吐出一口气,她抬腿朝房间走去。
第17章春潮
睡意匮乏,青釉索性早早的起了床,却待在屋里不想出门,经过了昨晚,她便更加不想再见苏烟。只吩咐了厨房随便送些清淡的食物过来,又顺便抓了个人给青筹他们带了个话去,说她今天就不去前边吃饭了。
吃完早饭发现外头天气不错,就出了门想晒晒太阳去去这几日的霉气,没走几步却见有人在亭子里下棋,看身影似乎是青筹和雯惜。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打扰他们,目光一转,正看到了坐得离他们挺远的苏烟,靠近的想法登时打住,扭头想走,谁料却晚了一步。
“这不是青釉妹妹嘛,怎么见了我就要走啊?莫不是把我当成那吃人的老虎了?”
苏烟的声音听得青釉背脊发凉,脚上却不得不换了方向,硬着头皮朝他们过去,青筹和雯惜早已闻声看了过来。
苏烟又说:“呦,妹妹怎么这副神情,难不成是谁欺负了你?”她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嗑瓜子,一双细长眼儿瞟过来,趾高气昂的。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青釉搪塞的应了一句。
“怪不得早饭也没来吃,亏得我问清楚了,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是因为不待见谁才刻意躲着不见呢。”
青釉被她的明知故问说得想笑,忙说:“二嫂说的是,二嫂英明。”
关键时刻远远看到雯惜对她使了个眼色,并说:“青釉,快来帮我看看这局棋。”
青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连忙过去,还不忘尽职的真正扫了一眼棋盘,摇头道:“没救了,这局你必输无疑。”
雯惜瞪她一眼:“你怎么一上来就拆我的台,我这才走了没几步呢你就咒我要输?你这臭棋篓子什么时候有资格说我了?”
青釉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