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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若素-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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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她抬起头看着他,眼泪流了一脸,“岚蔚,你觉得我脸皮厚不知廉耻也好,你觉得我聒噪死缠烂打也好,可是我不能让你娶贺小姐,我不能第二次的放弃你……”
那样**的表白让他略有些愣住,停顿了片刻才默默的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她人在他怀里,却仍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哀求:“岚蔚,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四下寂静,皎洁的月色映着几盏淡淡的星,空气也静默无声的,巷子里只回荡着她低声的抽噎和啜泣。
“恩。”空气中只轻轻的飘过这个字。
她却整个人浑然愣住,停了半晌才举头看他,脸上不知是惊是喜,泪水凝了一脸,说不出的狼狈,但仍是顾不上其他,只是问:“你说……什么?”
他却盯着她,眸光一闪,不答反问:“谁告诉你我要娶贺小姐?”
青釉一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沉默了片刻却听他叹了口气说:“算了。”
他反而低头看着她,似乎是想了一想才没有追问下去,反倒是没有没脑的说:“忘了当初我说的话。”
她一阵疑惑,想了半晌也没有结果,岚蔚脸上微微闪过一抹类似局促的神情,顿了顿才说:“记不清就算了。”
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连忙绞尽了脑汁去想,可即便是岚蔚话不多,这么多年加起来又哪里是一会儿工夫就能想的清的,反而越想越迷惑,忍不住就想直接问他。
然而他温柔的怀抱近在咫尺,独特的气息包围在四周,让人不知不觉的沉沦,她忽然间就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青釉。”他低声的叫她。
“嗯?”她脑子仍是懵懵的。
“嫁给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好像平地升起的惊雷,青釉整个身子僵住半晌,才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岚蔚迎着她的目光,轻笑着重复:“嫁给我。”
那是他第一次对着她笑,目光里映着天上那一轮软月,温柔的如同泛滥而起的春潮,看的她止不住想要流泪,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她竟然还能等到这一天,等到他亲口说要娶她。
就这么被他更深的抱进怀里,听着那一声声规律的心跳,心里格外的踏实。
因为已经离家一整日,怕娆慧她们心急,岚蔚只能趁夜送她回去,到了门口却遇到正出门的岳浔,原来是见她这么晚还没回来,正要出门去寻她。
岳浔看见岚蔚,眉峰一耸,嘴角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但仍是压了下去。
岚蔚对他颔首打了个招呼,然后对青釉说:“进去吧。”
青釉点了点头,又看了他一眼才抬步往门里走,岳浔也跟上,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岚蔚的目光与他相接,是同样的寂黯无澜,却也只一纵而过,岳浔就又扭头走了。
两日之后便是贺悠的六十大寿,无愧为一国首富的花甲寿宴,那样大的阵仗青釉还是头一次见。沉月楼专门为此提前十日歇业整顿,十日下来整座楼好像被重新整修了一遍,宴客的大厅被拓宽了两倍仍旧坐的满满当当,小二儿忙的脚底生风,厅里八条包金红柱直耸入楼顶,大厅中央新搭了唱戏台子,不知道是不是还宴请什么贵客,楼上修了玉石的雕栏和雅座,透着一股雍荣磅礴的贵气。
男宾和女宾仍旧分了东西两面落坐,青釉和娆慧她们坐在一起,黛回将这沉月楼来回看了好几圈儿,才啧啧的说:“这贺老爷子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那是,你不知道吧,人家贺老爷就是随便拔根毛都够砸死你的。”绯情在一边眯着眼笑她。
黛回不辩真假,就瞪了眼问:“真的?”
“那还有假,我跟你说,上回那贺家的二少爷到咱们店里买棋,张口就要最好的,还一气儿就买了十副,你说这正常人买那么多棋干嘛?难不成买回家当石头子儿铺路不成,若不是看他财大气粗不好惹,我还真不舍得把我那几副好棋卖给他,哼,长了一副臭棋篓子模样,真是牛嚼牡丹,附庸风雅……”
她们说她们的,青釉却都不搭腔,只在厅里来回张望着。
“姒儿你找谁呢?”绯情见她一直不说话,也跟着她到处看。
青釉刚想说话,就看见从门口陆续进来几个人,为首的就是青筹和岚蔚,后头还跟着青述他们,青釉连忙对着他们招了招手,他们看见了,扭头对身边的朋友说了些什么才抬步走过来。
青筹和岚蔚在各家女眷中都极富声誉,致使短短一段路却走的困难重重,隔三差五就有人起身与他们问好或攀谈。
“你们怎么才来?”待人一到跟前青釉就迫不及待的问,视线若有若无的去看岚蔚,却不敢多留,只匆匆扫过就罢。
他今日穿了一件藏蓝色的袍子,绣了水色的锦纹,略显的正式,衬的整个人更加雍雅不凡。
对娆慧她们打了招呼,青筹才有点头疼的看着她。
想到刚才的情形,青釉心下也明了,只笑了笑问:“雯惜她们呢?”
听她一问青筹倒是有些惊讶,环视了一下四周道:“刚才在大门口碰见舒若,她们就一起去了西门,怎么还没到么?”
闻言周围人都是一愣,随即面面相觑,却是谁也没见过她们。
正当焦急时,还是黛回眼尖,指着远处说:“那不是来了吗。”她对苏烟印象“深刻”,是故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家也纷纷看过去。
就见雯惜正走在前头,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好看,舒若也是木无表情的。
有苏烟在侧她们这副模样青釉也见怪不怪,青述倒是有些尴尬,赶忙迎了上去。
雯惜却一到跟前就气的骂道:“刚才那几个戏子真真太可气了,抬了一大堆东西挡路不说,还不通人话,简直是狗仗人势!”
见不是因为苏烟,青述才松了口气,又笑着说:“弟妹何必跟几个戏子置气。”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雯惜更是来气,她自小娇生惯养,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更何况还是几个戏子,顿时怒气冲顶,刚要发作,却听得身后一阵喧嚣,紧接着是络绎不绝的恭祝声。
众人纷纷扭头,见原来是贺悠到了,正被人簇拥着往楼里进,只是他后头似乎还引着一人,看模样他对那人还甚是恭敬。
青釉看清那人是谁后却浑然一愣。
 
 
归翊散步一样的走着,整个人一副好不慵懒的派头,好像察觉到青釉的目光,他猝不及的偏头扫过来,微微一笑。 
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在女眷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绯情也指着他惊喊了一句:“那不是……易公子么?”她回头看着青釉,“易公子怎么会和贺老爷在一起?”而且看模样贺老爷对他还颇为有礼。 
青釉也万万没想到贺悠会请了这尊大佛来,看来楼上那玉砌雕栏、宽椅高座都是为他准备的,而且她也很是纳闷,归翊微服出门素来低调,为何独独今日却搞出这般大的排场,竟让贺悠为他开道。 
见主宾都来了,青筹他们也不便多留,打了个招呼就朝贺悠那边过去。 
他们到二楼入座,归翊果然坐了主座,众人顿时纷纷猜测这位神秘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让贺悠这样的人物甘心屈之其下。 
楼下的女眷中更是一片哗然,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话题无一不是围绕着楼上的归翊展开的,只青釉这一桌却格外的冷清,这桌上的人大都知道一些底细,所以更加不敢闲言碎语。 
青釉原本想着归翊的事,一抬眼看见对面落坐的三人,苏烟暂且不说,她见雯惜和舒若坐在一处已经说不出的别扭,不禁小心翼翼的观察二人的神色,好在那两人像没事人一样,一直融洽有礼的模样。 
不一会儿就开了席,各种菜色陆陆续续的上来,贺家的宴席自然都是些顶级的珍馐美味,普通百姓恐怕一辈子也无缘一见,但这样的佳肴面前却一直无人动筷,直到娆慧打破尴尬:“都愣着干嘛?难不成还要一会儿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闻言哄然一笑,这才肯动了筷子。 
青釉随便夹了一块鱼到碗里,却吃的心不在焉,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对面坐着苏烟,以往是那样厉害又聒噪的一个人,今日却一直不言不语的,只是埋头吃饭。而且听雯惜说,近来苏烟在府里一直都很安分,很少做逾矩的事。 
青釉只当是她渐渐改了以前的那个脾气,心里也很高兴,她如果能好好的和青述过日子,那就比什么都好。 
突的喉部一痛,好像有什么异物扎进肉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青釉这才看清她刚才夹的是一块鲥鱼。 
鲥鱼肉嫩而味鲜美,一直以来就得到无数人的喜爱,数年前更是被皇帝钦点为贡品,是极名贵的一种鱼,但是无奈刺却极多,令食者不禁捶胸顿足。 
青釉刚才一直边吃边跑神,自然要被卡住。她喉咙里难受,只想把那刺咽下去,一张脸憋的通红。 
见她脸色难看,雯惜连忙问:“你怎么了?” 
黛回看她那模样也放下筷子,“不是被刺卡了吧?” 
青釉勉强点了点头,好在那根刺不大,又用力吞咽了几下就下去了。 
见她脸色缓和,大家才松了口气,雯惜笑着数落她:“你倒真是有出息,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叫几根鱼刺给卡了脖子。” 
青釉脸上一红,连忙低下头去吃饭,却再也不敢动那盘鲥鱼了。 
这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击乐声,一个着了戏服的女子出现在那新搭的戏台上,立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目。 
她扮像极美,自有一番端丽的感觉,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雍荣大气,几个动作之后就咿咿呀呀的唱起来,那嗓子一出来,满座登时叫好声不绝。 
青釉不懂戏,但对这女子却是有了几分兴趣,扭头就问:“这女子是谁?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绯情正听得摇头晃脑,这时停下来说:“这位是屏棠班的新台柱子,叫凤歌儿,听说前一阵子在习将军府上唱了一出,因此得了陛下的青睐,就更加风光起来,一般人是请不动的。” 
听见跟归翊有关,青釉只哦了一声,就再没了下文,绯情也重新扭过去听戏。 
那凤歌儿果然很是气傲,只唱了一出就下去了,不理台下观众的叫好,说什么也不肯再登台,那戏班的老板急得满头汗,凤歌儿却只说了一句,“说好了我只唱一场的,下面谁爱唱你找谁去。”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后台卸妆。 
见她从后台进去就没再出来,一会儿工夫台子上就换了一出打戏,众人顿感失望。 
“这凤歌儿果然好大的派头。”雯惜言语中略有些不满,不知为何她对这位凤歌儿姑娘打心底里不喜欢。 
“那是,得了天子的垂青,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我看这凤歌姑娘是真的要化凤高歌了。”绯情啧啧的说。 
青釉抬头往二楼去看,豁然发现那主位竟然空了。 




第26章风雨

青釉心中正犯疑,却听雯惜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怎么越想越觉得那凤歌儿眼熟?”
她话音还未落,就听身后一声怪腔,“呦,我当刚才是谁在大门口叫的那般响,原来是宇家的少奶奶啊。”
大家回头,见竟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穿着方才登台的那身戏服,只是此时卸了妆,一张绝美的脸露在外头,她挑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斜睨这边,说话用着戏腔,自有一番轻篾的含义在里头。
雯惜惊怒一声:“是你!”
原来这凤歌儿就是来时在西门口那耍派头挡路的戏子,刚才她上了浓妆,雯惜竟一时没认出来。
显然是一出冤家路窄的戏码,青釉心里哗然,可不等雯惜说话,那女子就跳过了她,盯着桌边的众人问:“你们哪一个是宇青釉?”
青釉听是叫她,愣了一下才缓缓从座上起身道:“我是。”
凤歌儿斜眼过来,抬着下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嗤了一声说:“也不过如此。”
她态度极度的傲慢和轻篾,引得一桌人都着实动气,雯惜与她原已积怨,此时更是怒不可遏,指着鼻子就骂道:“你是哪里来的下贱东西,竟跑到这儿来撒野。”
那凤歌儿却也根本不恼,只冷笑了一声,“我不过区区一介戏子,是比不得这宇家的少奶奶高贵,可是我能做一辈子的戏子,你却只能做后半辈子的寡妇。”
她语气平淡却字字恶毒,雯惜的脸瞬时煞白,两只眼睛钩子一样的盯住她,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青釉伸手将雯惜拉到身后,盯着那趾高气昂的凤歌儿,冷冷说:“凤姑娘若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凤歌儿盯着她看了一眼,最后哼了一声便扭头走了。
满桌都没想到一个戏子竟会这般的刁钻与傲慢,比之那皇亲国戚家的小姐都不遑多让,但她到底是皇帝的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青釉拉着雯惜坐下来,大家都憋着一肚子的气,只觉得那菜也不香,戏也刺耳,但奈何寿宴极长,气氛又尴尬,只能勉强往后捱时间。
雯惜的情绪瞬时低落下去,青釉心里和她一样有那个坎儿,所以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她。
绯情却是个闲不住的人,静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拉着娆慧她们一起闲扯天。
青釉盯着桌上的青花扁碟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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