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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十分合算,毕竟苏秉正给她的回馈十分丰厚。且她心里敬重卢德音端方宽厚,觉得自己站在皇后这边,那就是站在道义这边。她很愿意将周明艳想象做奸妃——人活在深宫,能受宠晋位斗奸妃,那就是圆满人生啊。何况这奸妃总找她麻烦让她十分想抽她的脸,有皇帝赞助何乐而不为?
就算是现在,人人都瞧见皇后的位子了……王夕月也还是安于当一个妃子——这心态很有些矫情,属于她人生中风花雪月的那一面。盖因自己对苏秉正的憧憬,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痴情。她想见他与卢德音终成眷属。如果不成,那他就一辈子光棍着吧。
是以,苏秉正拿卢佳音当替身,她乐见其成。可现在她乍然意识到,苏秉正可能真的动心了……心里忽然就停了一拍。
阿客似乎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便关切道:“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吗?”
王夕月忙就回过神来,笑道:“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前日皇上说起来,要放出一批宫女去——那些个犯错被罚的,也一并赦免了。横竖是不得用了,干脆一并放出。更有一批年纪大些的,也不好总耽搁着……”
阿客拿了布老虎给三郎玩。一面点了点头,表示听着。
王夕月就接着道:“你殿里有谁要送出去,且先打个招呼。怎么补还要商量。”
阿客道:“这个却得好好的查一查。”
王夕月道:“不急,横竖得过了十五呢。”
三郎已经跟布老虎滚到一块儿去,他模样比布老虎还要憨态可掬。两个人注意力便被吸引过去,一起瞧着他玩。王夕月就对阿客笑道,“你做的?”
阿客道:“横竖没什么事儿,做来给孩子玩。”
王夕月也不多问,就凑过去问三郎,“这是什么啊……”
三郎光玩的高兴,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因是阿客拿给他的,便仰头望阿客。
阿客就笑道:“老~虎~”
三郎试着学了嘴型,阿客便又教了一遍。他大概得法了,便高兴的拍着手,道:“虎……虎……”
阿客笑着去揉他的头发,“对了,老虎,虎虎……”
三郎眉眼晶亮的望着她,忽然就蹦出一声,“娘……”
阿客骤然就有些发懵,瞧见三郎还在望着她,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就只是无措的回头望苏秉正。
这一声叫的突兀,可又清晰无比,满屋子人都瞧着苏秉正,只三郎望着阿客,尚不更事,那眼睛干净无辜,映着的世界也单纯美好。他尚不知自己投下了什么,还在等着阿客回应。
这一声也出乎王夕月的预料。
她本想着,三郎当着苏秉正的面叫出来,苏秉正总要有表态的。可三郎叫的是阿客,不能不令她失措。
她待要糊弄过去时,苏秉正已经走上前,一把将三郎托起来。三郎便又挥舞着手臂笑。
苏秉正跟着他笑起来。一屋子人都松懈下来,面色各异。
可苏秉正托着三郎,送至阿客面前,就那么让他细瞧着。忽而就沉静下来,问道:“你叫她什么?”
、45雾散(三)
三郎尚在不会瞧眼色的年纪,可一屋子人的目光骤然集中到他身上去;他也会警觉。就懵懂的望了一圈;那声音越发低下来,却还是清晰可辨的叫了一声;“娘。”
阿客那一声“嗯”就含在嗓子里;几乎就要不受控制的冲出来。她想,也许他并不真的懂这个字的含义,他就只是随口一喊罢了。可她再努力的克制,想要说些场面话打破这令人不安的沉静,眼泪还是滚落下来。
失态至此,再做掩饰反而欲盖弥彰,她只抬头望着苏秉正。
三郎自己哭的本来就少;更是头一回见旁人哭。看阿客落泪;便抬手给她擦。阿客瞧见他无知却又一本正经的神态,眼泪越发止不住。她多么的想将他抱到怀里。可终于还是对苏秉正道:“三郎……小殿下尚不懂事,等大些就——”
苏秉正却骤然道:“怎么,三郎这一声,还叫委屈你了?”
这话音里已带了些怒意,阿客分辨得出来。可他既然这么不能接受,做什么还非要让三郎再叫一遍?
她便说道:“臣妾不敢……只是心里欢喜得紧,可又知道自己当不起。所以难过……”
苏秉正就被噎了回去。
他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一面想敦促自己下定决心,一面却又隐隐的愤懑和难过。这是他和阿客的孩子,这孩子却要管旁人叫娘——谁敢取代了阿客,令他的儿子叫娘?
可这也许就是卢佳音的命。她就是有这样的福分。轻而易举的,就将本该属于阿客的一切,接到手里去。
他将三郎抱在怀里,三郎还在懵懂的回头看卢佳音。
他且犹豫着,便听王夕月道:“妹妹也不必难过,小殿下只是有样学样。他才多大,哪里知道这个字的含义?要说当不起,这阖宫上下,谁能当得起呢?小殿下的娘亲,也只能是文嘉皇后。”
阿客轻声道:“是呢……”她的声音便哽咽了,“可我想当这孩子的娘。”
苏秉正脑中就一顿,不由就抬眼望向阿客。阿客也回望着他,泪眼朦胧,“我知道这是痴心妄想。可我真的想当这孩子的娘,孩子怎么可以没有娘疼?”她又怎么能放得下自己的孩子。
她这话说出来,便触了王夕月的底限。王夕月一时便顾不得,张口就道:“你未免贪心太过,文嘉皇后岂是你能攀比的?萤火之光也敢冒犯明月之辉,你也……”
苏秉正道:“够了,轮不到你来评判。”
王夕月屈膝跪倒,却倔强的仰望着他,“陛下!”
苏秉正于她毕竟是有些默契在的,声音便宽和了些,道:“我知道,这数月里你养育三郎辛苦。然而你也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王夕月抿了嘴唇,泪水就涌上来。她平日里几乎将眼泪当成了武器,那是说哭就哭,想哭成什么样就能哭成什么样,比如意还如意。可这次却不知怎么的,越是止不住泪水,便越是不想哭出来。她便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委屈了。
都是一样的侍妾,凭什么她就要明白身份,卢佳音就能大放厥词?想当三郎的娘,她还真敢说出来啊,这后宫里谁不想当三皇子的娘?可也要看自己配不配。吵着嚷着想给人当娘,有……有这么不守规矩的吗?!
然而她也是知道的,这话卢佳音敢说出来,她却不敢。她若敢说想给三郎当娘,甚至都不值苏秉正一笑,便要被彻底淘汰出局。
她忽然就有些后悔,若自己当日听从了华阳公主的话,用妻子而不是侍妾的方式去爱护而不是谄媚苏秉正。如今敢说出这话的,是不是就能换成自己?
可她随即就摇头了——她不敢。她既不敢冒险去爱苏秉正,也不敢冒险说出“想当三郎的娘”这番话。盖因苏秉正有三尺逆鳞,犯之则必奋起伤人。在这真龙猛虎面前,任何人都不过是碾之即死的蝼蚁。而不论是她对苏秉正的关切还是对三郎的喜爱,都没深厚到让她甘于去承担这后果的地步。
可是她也并非没有付出心力啊……凭什么她就该拱手相让?
王夕月只觉得,委屈之一物,实在是害人不浅。你瞧她战斗力直降为渣,竟就感情用事了。她又没长一张酷似文嘉皇后的脸,就算再泪眼朦胧的望着苏秉正,苏秉正也不会感到半点心疼,大约就只会觉得烦不胜烦。
想到这里,便将泪水擦了擦,道:“是,是臣妾不懂事了。臣妾只是看不到有人冒犯文嘉皇后,舍不得让小殿下受委屈,可陛下心里必然比臣妾更心疼他们。”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给自己加分的做法,也只有体谅苏秉正了。
可苏秉正凝眉审视了她片刻,忽而就淡漠的道:“……你明白就好。”
王夕月心里就又停了一拍……随即她便想起那日华阳失望的目光。她知道自己没有做错,可她此刻的做法,必定又要令华阳失望。这一对姐弟,为人处事上固然诸多不同,可他们肯交心,却也都是同一类——肯将真心给他们的人。而她似乎已失却了交付真心的能力,就只剩下计算优劣了。
真是可悲……因为她偏偏也总是不可抗拒的,被华阳那般性情中人所吸引。
她就又瞧了卢佳音一眼,心想——她哭的可真难看,就不怕让男人嫌弃?可她不得不承认,敢这样哭的女人,才会有人真心喜欢。
她只抿紧了嘴唇,等在一旁。
阿客就只是望着苏秉正。她知道,自己今日是犯了险的。若成了还罢,若不成,就真要四面受敌了。可若她此刻不说,她不知自己还有什么机会可以说。那是她的孩子啊……她已经忍耐得够久了。
苏秉正将三郎抱在怀里。这孩子还在回头瞧阿客。他并不明白自己今日导致了什么,只是瞧见阿客哭,便也十分的无措。他伸手去让阿客抱,这也就是他安慰人的法子了。
苏秉正与王夕月说完话,也再度望向卢佳音——她那么渴切的等待的模样,令他心口酸痛。他就想,幸而自己不曾令阿客流露出这般卑微的模样。
他说道:“……哭什么。连三郎一声‘娘’都赚到了,都不肯过来抱抱他?”
阿客的泪水倏然便止住了。这转折来得太突然,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一直到将三郎抱在怀里了,脑中都还是空白的。
还是苏秉正调侃她道,“又哭又笑的……”三郎也在她怀里一跃一跃的笑起来。她才知道自己竟不自主的笑起来了。便擦着眼泪道,“太高兴了……”
王夕月瞧见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她本以为苏秉正至少也该问声凭什么——卢佳音凭什么就敢说她想给三郎当娘……你说她怎么就不直接说她当皇后呢,这不更不要脸吗?可苏秉正竟就这么默许了。
她到底还是猜不透苏秉正的心思,却也知道此刻大势已去。白莲花也是有姿态的,她不愿留在这里伤眼伤心,便假作拥戴苏秉正的决定并且替卢佳音欢喜的模样,上前道:“恭喜妹妹了……我……便不打扰你们团聚了。”
再哀怨的瞧三郎一眼,便屈身向苏秉正跪安。
她毕竟养育三郎久了,三郎见她要走,注意力便被吸引过去——他显然以为自己该跟王夕月一起走的,目光便追着她。
王夕月也一步三回头。三郎便指着王夕月咿咿呀呀说些什么,往她那边使劲。
阿客便抱着他过去。他会说的字太少,就瞧着王夕月,道:“嗯……”
王夕月眼泪珠子似的就滚落下来,缓缓的向他解释,“今日三郎就留下。我一个人走……”
三郎似乎是听懂了,待要伸手让她抱,另一手却又死拽着阿客的衣襟,两个都想要的模样。纠结了一会儿,垂头瞧了瞧身上,发现自己没那么多手。就无辜的去瞧苏秉正——在他的认知里,他阿爹是无所不能的。
苏秉正便道:“阿爹不走。”
他又瞧阿客,阿客道:“我也不走……”
三郎于是就不纠结了。安心坐在阿客手臂上,拽着王夕月,又道:“嗯……”
王夕月毕竟跟他待久了,且常见他难舍阿客的模样,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就轻声抱怨道,“谁知道你‘嗯’是什么意思啊……”可连三郎也做了取舍,再纠缠便太难看了,便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三郎就十分满足的松开她,挥手道别了。
王夕月又想哭又好笑,只恨恨的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她决心明日说什么也不来瞧三郎,且让他也试试滋味。
自蓬莱殿出来,流雪便替王夕月抱不平,道是,“这个卢婕妤真是个白眼狼。前头还受着娘娘的恩惠呢,回头就咬人了!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又反复无常,没个准星……娘娘您别难过,回退的直觉,有的时候当真没什么道理可讲。
可阿客知道,这猜测恐怕是没有错的。许是因为她当年便已经历过的缘故,此刻她竟没觉得多么伤心。就只是条理清晰的推演着——大约是有人得到了良哥儿的遗物,献给苏秉正。而里面有原本只该属于她的东西。
她都已经死了,就算有卢毅承袭了卢家,可到底根基浅薄,并不值得陷害。只怕那人的动机……在三郎身上。
身上连半分力气都不剩。可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竟又站了起来。脑海中所有的想法都冷冰冰的,她自己都觉得害怕——她想的是,告诉苏秉正她就是卢德音。她明白苏秉正对她的感情,纵然她真的做下了,当她站在他面前时,也必然能扭转过局面。何况她并没有做过——他们之间没有说不明白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能周全的思虑。
庄周梦蝶,她说不明白的——苏秉正亲眼见她死去,也许还是亲手将她埋葬,她怎么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真要诉诸借尸还魂吗?
还没到这一步。
何况她还有旁的事要查。
纵然是在灯火下,也看得出她面色不好。往严重里说,这后宫苏秉正唯一放在心上的也只有先皇后卢德音。但凡牵扯到了她,就没有善了。采白倒也能明白阿客的不安。便安抚她道:“贵人不要急躁。东西不还在这里吗?且容我去向陛下禀报——现下已经不早,要有事也得等天明之后。贵人今夜便仔细想想,看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