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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洛迦帝指为新王的清俊男子的面容从眼前闪过,他的眼睛不禁一跳,露出一抹疑惧之意——
四、夺位
急掠中,流光身子一震,陡然顿住了脚步。夜雪疑惑地问:“怎么?”流光瞪视着前方,眼底暗涛汹涌,深不可测,好一会儿,回头向洛迦帝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沉重地摇了摇头,飞身奔了出去。夜雪微一怔,连忙追了上去。
当他们奔到犹思宫的时候,这里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地上铺着华丽的红毡,众长老分立两侧,夹道相迎。
见到夜雪和流光,众长老一齐单膝跪倒,恭声道:“拜见王上。”夜雪急道:“请起。”上前扶起当先那位老者。那老者却将双臂一翻,攥住他的手腕一扭,将他手腕生生扭断。夜雪痛喝一声,一脚将那老者踢了出去,腿还未收回来,身子一紧,已被一团黑丝缠成了个大粽子。
“你们反了吗?”流光又惊又怒,厉斥一声向夜雪冲去,却被大长老因明拦住。因明长老指尖微动,非因刀、莫明剑泼出一片寒光,他的声音却比这刀剑之光更冷千倍:“流光,识点时务吧!”流光怒道:“你们……”她的声音陡然收住,吃惊地望着因明长老背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因明长老微微一愕,就觉后心一凉,被一种不知名的锐器抵在了背上。
整个犹思宫的人都变了颜色。因明长老心电急转,已猜出背后之人是谁,失声道:“夜雪?”他身子刚一动,就听夜雪的声音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动。”那缕冷锐之气直逼进肌肤里,因明长老打了个冷颤,果然不再动了。
夜雪冷冽的眼光从众长老身上掠过去,一字字道:“贵上传我王位之时曾说:‘以浮光殿的守卫,六王不可能这么轻易攻进来的。九幽众魔九长老可不是不堪一击的角色’,他要我接位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出浮光殿里的叛徒。没想到呵……”他冷笑一声,语音陡然转厉:“怎么,六王联手一击,就怕了,就一起叛变了吗?所谓的九幽众魔九长老,原来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懦夫!”
“你胡说!”一名长老忍不住反驳道。
“哦?”夜雪的眼光飘了过去,被他眼光一逼,那名长老不禁低下了头去。夜雪放缓声音道:“各位身为浮光殿护教长老,身份尊贵,享有无上尊荣。投靠敌人……嘿,能背叛第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有谁会去尊重一个叛徒,又有谁会去重用一个叛徒?”他忽然放开因明长老,收手退后一步,肃容道:“六王的术法我已见识过,并不足为虑,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未必不可一战。一生清誉毁于一旦,何其不智?各位还请三思。”
却听殿上一人拊掌笑道:“说得好,不过你可冤枉了诸位长老。他们并没有背叛浮光殿,只不过不愿意拥你为王而已。”
听到那声音,流光眼中一震,失声道:“二殿下?”
不知何时,高阶之上已多了一名头戴王冠,身披王袍的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阴恻恻一笑,向流光道:“流光,你莫忘了他是什么人,让他统领浮光殿,你放心吗?就算你放心,我们可也不放心……”
流光争辩道:“但这是先王的决定啊!”
二殿下明轮讥诮地笑起来:“嘿嘿,我看父王是老糊涂了,要不怎会做出这种决定?莫忘了浮风是怎么死的,还有我的母亲、英柠妹妹,还有大哥……”他眼光一闪,移到夜雪身上,森然道:“若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流光道:“那是六王……”
二殿下明轮冷哼一声,截断了她的话:“不要自欺欺人了。若不是他,六王怎么会联手来犯!快五百年了,占星台上的血迹可是还在那里呢,嘿,洗也洗不掉的血迹啊……”
流光脸色微光,低喝道:“二殿下……”
一名长老冷然截断她的话:“流光,你看清楚了。我们众长老已拥二殿下登上王位,你该称一声‘王上’才对。”
明轮挥手令那名长老住口,向流光冷冷道:“有什么不敢说的?父王当年颁下铁令,整个修罗界连提他的名字都不敢提,那又怎样,该来的终究要来,可是躲不掉的。”他的眼光投向夜雪,一字字道:“今日杀了他,永绝后患,就再无什么禁忌了。”
夜雪听得糊里糊涂,但料来他口中的“占星台”、“血迹”、“铁令”等字眼必定与自己有着密切联系,心中隐然猜到些了些什么,却又不甚明了。抬起眼睛,向殿上扫视了一圈,喃喃道:“原来我和你们之间有着这么深的恩怨呢。”
“过去之事何必再提?”眼见情势要糟,流光心中暗惊,连忙踏上一步,挡在他们之间,沉声道:“王上传位给夜雪,自有其深意。想必王上已然料定,唯有他可以克制六王的进犯。过去种种,深究无益。外敌当前,大家当同心协力拒敌才是!”
二殿下明轮淡然一笑,道:“六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以浮光殿的势力,六王也不愿意硬碰硬,他们联手来犯,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我已与六王见过面,他们答应,只要我们亲手杀掉夜雪,他们立刻退兵,与我们重新修好。”
流光不禁一怔。
二殿下明轮看了夜雪一眼,道:“我不妨告诉你,我们其实是亲兄弟,你是浮光殿的三殿下,名字叫——阿、修、罗。”
夜雪陡然一惊,喝道:“什么?”
当明轮说出“阿修罗”三字,漫天的刀光剑影突然席卷而起,势若狂涛地涌向夜雪。夜雪闪身避开,喝问道:“我们是兄弟,你为什么还要杀我?”明轮却只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杀!”
夜雪心中大乱,这稍微的一点犹疑,背上便被划开了数道血口子。他心中大惊,身法数变,堪堪避开这一击。刀光剑影织成一片光幕,似要将他绞碎,再手下留情,只怕今日就要命丧此处了。
夜雪将牙关一咬,伸掌向空中一张一收,一道混混沌沌的光蓦地凝聚、浮动、变幻,聚出了那柄天界神器——流年剑。陡然间,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大殿中,一声叹息幽幽地泛滥开。“流年剑!?”不知何人低唤一声,狂涛般的攻势蓦地滞了滞,即更加猛烈地展开进攻。
夜雪将剑锋一转,华丽却晦暗、滞涩却迅捷的剑光蓦地扬起。
“阿修罗……”流光急急拦在他面前,眼中有乞求的神色。夜雪深深地看了流光一眼,身子一闪,越过她,流年剑沉重地挥出。
承接了洛迦帝的一身灵力,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夜雪了。流年剑在他手中大放异彩。绝望至死的混沌光泽迷雾般泛起,浓浓的,稠稠的,搅不开,转不动,将所有的剑光指力凝滞进去。
流年里,有什么不可磨折、不可磨灭?
一篷篷血雨在空中爆开,被流年剑上的寒气骤然一激,竟凝成鲜红的雪花。那鲜红的雪花飞得好急、好乱,大片大片的雪花似是醉了、疯了、狂了——
明轮不禁锁住了眉头,眼光一转,看到怔怔站在众人之后的流光,掠过去冷冷道:“你不准备动手吗?”流光眼中一震,眼前仿佛现出洛迦帝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盯着她,一字字说:“流光,我把他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流光心中一颤,怔怔地看着交战中的夜雪,说不出半个字来。
明轮怒道:“他是修罗界的灾星,害死了浮风,马上又要毁了浮光殿。你不为浮光殿着想,也该想一想浮风,父王本是要将你嫁给浮风的,若不是因为他,浮风怎么会死?——你还犹豫什么呢?”流光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却仍是一动不动。明轮愤愤地咒骂了一句,挥手给了她一剑,就也加入了战团。流光本能地闪了一下,却没有闪开,左臂上,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然而,她还是一动不动,只呆呆地望着激战中的夜雪。
凌厉的剑气绞碎三丈之内的漫天雪花。被剑气压着,雪花的碎末甚至不能向四面飘散,每一粒碎末都仿佛有千斤之重,一顿、一顿、再一顿,沉重地坠向地面。鲜红的雪末积聚在地面,渐渐消融,鲜红的血液灌注犹思宫每一个角落。六位长老已仅余其三,五位修罗神已仅余其二——再杀下去,浮光殿可就全毁了。众人心头又惊又怕,进攻更加猛烈了,然而被那流年剑一绞,任什么样的力量,竟都不由自主地被牵引,被凝滞住。
珠光、血光、刀光、剑光在流光眼中掠起一片浮光掠影,辽远的落寞与悲哀从她眼中浮起。望着那飞舞满殿的鲜红雪花,背脊上,冷汗涔涔而下。不远处,夜雪挥剑、闪身,向前倏地一冲,又倏地折回,夜雪的背就在他面前不远处,每一次挥剑,就有一篷血雨泼撒开,决无例外。
夜雪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夜雪就在她身前三尺之外——流光惨然一笑,突然踏上一步。夜雪一转身,正与她打了个照面,看到她美丽绝伦的脸上那一抹惨笑,不禁一怔。流光启唇低吟道:“千花一夜因雪落……”夜雪不禁又是一怔。陡然间,一道轻盈的光从空中流过。那光好悲哀,好沉重,却又好迅捷,好锋利。那光切开空气,切开信任,切开情义,直切入夜雪胸中,切断他最后一点隐忍与留连。夜雪痛吼一声,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流年剑毫不留情地削出,反手刺入她身体里,直没剑柄。他听到剑锋穿过流光心脏的声音,一种尖锐冰冷的痛在他心中炸开。
两人同时将剑从对方身体抽出,鲜血迸射,冷酷惨烈的犹思宫中蓦地一静。流光满眼凄绝之色,凝望着夜雪的眼睛,缓缓道:“我不想杀你,可我不能看着浮光殿毁在你手里。”夜雪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说,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再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才发觉汗湿重衣,血透袍衫。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这一场所谓的宿命,就此了结了吧?他们,都可以安心生活了吧?
流光摔倒在夜雪身侧,低声道:“我对不起王上……”夜雪冷眼瞪着她,眼底是深不见底的仇恨。流光惨然一笑,道:“你不是有颗‘裂魄晶石’吗,给我吧。”一探手,便自夜雪怀中取出了那颗“裂魄晶石”。
“还、还给我!”夜雪又惊又怒,厉喝一声,伸手去夺。流光悲凉地笑了笑,轻轻将“裂魄晶石”插进了自己胸膛。
夜雪惊得呼吸为之一窒——被“裂魄晶石”插进心脏,可是要形神俱灭,飘散于三界中的啊!
流光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结成冰,脸庞上呈现出一种琉璃般的神彩。然后,仿佛瓷瓶上的裂纹慢慢扩大、慢慢碎裂,她美丽的脸割裂成无数的碎片。寂静如死中蓦地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她的身子起轻轻炸开,陡然飘散,化成了亿万颗银色粉粒……
就在这时,忽有一声怪笑自殿门外传来,那个声音得意洋洋地说:“所谓修罗界的克星和宿命,不过如此嘛!北桤将军,可惜你们幽魅天的魅踪帝练功出了岔子没来,不能和咱们一起庆祝了。”
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笑道:“的确很可惜。”
一个又平又直又干的声音忽道:“哼,还是快杀了他好。他可还没死呢,你高兴个鬼啊?”
先前那个声音嘿嘿笑道:“没死,也和死了差不多。”
殿中众人抬头望去,俱是一惊。但见当先五人,左首是名青发老者,额心有朵赤红的火焰,正是溟花宫主;往右去第二位是名银发披肩的绝丽女子,眉间有枚光华内敛的银色六芒星,却是修罗星谷女帝;紧接着是位蓝发男子,眉间隐然有道浅蓝的水流标志,则是归梦泽的曜华帝;曜华帝这边是名碧衣女子,眉间一朵碧盈盈的莲花,自然是湛碧阁的青鸾女帝;再往右去却只是条淡白的影子,在珠光中浮荡着,叫人看不真切,只要眼光从他身上扫过,一片空茫之感便油然而生,除了空相城的诡幻王,还会是谁?最右边是名玄衣男子,头盔上饰着七支金羽——魅踪帝头戴九羽金冠,幽魅天中亦以金羽数量区分尊卑贵贱,他自然是幽魅天的部众。
他们怎么到的这里?什么时候到的?外面的守卫呢?——这些问题一起涌进所有人心中,二殿下明轮的脸色变得异常惨白,勉强笑道:“几位来得好快,本王正要派人去相请呢。”
溟花宫主嘿声道:“本王?嘿嘿,北杞将军,你说洛迦若如果知道二殿下为了争王位,竟然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哥哥,不知作何感想?”人群中顿时一片低哗之声。
那头饰七支金羽的男子沉稳地笑了笑,道:“怕什么?洛迦寿限已到,寿终正寝了。相必二殿下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做下这等事吧?”
“胡扯八道!”“我王身体安康,你一派胡言!”浮光殿部众又是一惊,咒骂声混作一团。因明长老眼观鼻,鼻观心,以冥想之术探察一番之后,突然惨然色变。众人察言观色,知北杞所言非虚,俱都噤声,整个浮光殿顿时陷入一片凄惶悲愤之中。
却听溟花宫主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